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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行止聽完陸嶼說話重重地點了下頭,點完他還癟癟嘴,十分可憐的樣子看着陸嶼撒嬌:“他們賣我……”
他無聲地張嘴,十分緩慢而又認真,陸嶼開始以為他想要說什麽重要的事情,聚精會神地盯着他的口型分辨了一會兒才看清這個人是在對自己撒嬌,陸嶼一瞬間又煩又覺得好笑,似笑非笑地盯着可憐兮兮地喻行止看了好一會兒,喻行止可憐巴巴地講述完自己的可憐後立馬伸手摟住他脖子,繼續仗着自己一副小孩子的身體持續撒嬌。
陸嶼本來還怪心疼的,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單手摟着他哼了句:“差不多得了。”
喻行止抱着他,十分乖的一動不動。
陸嶼把話題拐到正軌上:“有很多你這樣的小孩被他們關起來用來買賣?”陸嶼突然想到剛見面時候寧笙從後院出來說養的豬發狂,“你們被關在後院嗎?”他沉着一張臉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反應是——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假借着詛咒跟恐怖的外殼下做些肮髒的交易?
喻行止在他肩膀上十分乖地點了腦袋。
陸嶼皺眉:“昨天晚上我在窗戶外面看見的那些裝神弄鬼的人……”喻行止昨天晚上在窗戶上寫了個“人”字,如果是人的話,那麽大晚上出來活動,還帶着鬼怪的面具……陸嶼想到這裏側頭看了眼半張臉貼在自己肩膀上的喻行止,覺得十分可笑地詢問他,“買家?”
喻行止腦袋枕在他肩膀上,他頂着一張十二歲的臉,臉上還帶着點嬰兒肥,波光粼粼的眼睛對着陸嶼緩慢地眨了眨。
陸嶼就有些想要伸手捏捏他的臉、再伸手摸摸他的腦袋,雖然知道這個人肯定是在裝可憐,但是陸嶼見他這樣一幅樣子就會覺得,他真的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委屈到要抱在懷裏好好安慰很長時間才可以。
陸嶼收回視線想——太犯規了,還沒把自己發散的思緒帶到正軌上去,喻行止一雙手突然伸過來把他的臉又轉了回去,他坐在陸嶼懷裏,雙手捧着陸嶼的臉,一臉正色的張嘴——為什麽不看我?
陸嶼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吐槽他:“醜死了。”
喻行止癟嘴、紅眼睛,在陸嶼一眨眼的時間就泫然欲滴。
陸嶼嘆氣:“你是戲精嗎?”一邊伸出手撫了撫喻行止的眼角,喻行止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手,十分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陸嶼繼續嘆氣:“我都慶幸你不能說話了,不然我不确定你能開口說話我不揍你。”
喻行止繼續無辜地睜大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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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嶼嗤笑了聲,讓自己腦子空了會兒,想了想自言自語般地問道:“可是為什麽死的是彭森?”雖然他不知道彭森是為什麽會被殺但是陸嶼突然想明白了他為什麽會死在自己房間,拿自己做替罪羊的原因可不就是因為自己是最無辜的那一個嗎?
喻行止聞言也皺了皺眉,大概是想起來自己不能說話放下自己一直抱着的陸嶼的手,擡起自己的手比劃了半晌,陸嶼完全不知道他在比劃什麽,伸手按下亂動胳膊:“你是怎麽逃出來的?”他想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身體都能逃出來,這棟房子裏也沒多少人看着自己硬闖進去把人全都放出來應該也不會是件多難的事情吧?
陸嶼正想着能靠暴力解決的問題都稱不上什麽大問題,他房門口突然傳出急切拍門的聲音,陸嶼擡眼過去,沉着嗓子問:“誰?”他剛準備讓喻行止躲起來,喻行止仰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迅速地爬下他的腿,抓着捆着自己的鐵鏈,力圖讓它們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就十分自覺地鑽到了床底下。
陸嶼伸手整了整床單,站起身聽見門外寧藍的聲:“陸嶼!”
陸嶼遲疑地走過去:“什麽事?”
寧藍在門口說:“你快逃吧,我哥他們說你有嫌疑要把你關起來等警察過來。”
陸嶼支在門後:“我沒有做過,警察來了我也不會怎麽樣。”
寧藍仍在輕輕地拍門:“他們不會管的!”她聲音有些急,在門口拍門的動作也急切了起來,“你相信我!”
陸嶼伸手打開了房門,寧藍的臉色算不上好,眼睛紅腫,見到他後猛地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就要把他往外面帶:“快走吧,你不應該出現在這的!”
陸嶼沒怎麽反抗地被她拉扯了兩步:“你知道什麽?告訴我寧藍。”
寧藍抖着哭着道:“我害死了彭森。”她的聲音很抖,攥着陸嶼的手握不住似的在抖,“是我害死了他,我讓他來的,我害了他……”
陸嶼跟着她走,循循善誘的語氣繼續問道:“你知道他是為什麽死的對吧,寧藍?”
寧藍紅着一雙眼睛看他:“是被我害死的。”
寧藍可能因為情緒不穩定說話有些颠三倒四,她跟陸嶼說彭森是個記者,喜歡采訪奇聞怪事然後自己去調查事情的真相,最後講真相講出來。
彭森找到她的時候她還在讀研一,詳細問了很多他們家這邊的風俗習慣還問了這棟她爺爺買下的房子,他們在網絡上交流過長達一整年的事情,在半個月前彭森跟她發郵件說想來她老家這裏看看。
寧藍自己也很長時間沒有回過老家,遂決定在同一時間也回家看看,沒想到就出現了這樣的事情。
寧藍堅持說這是一棟受了詛咒的房子,她讓陸嶼趕緊跑,不要回來不要管這個地方。
“你覺得是有鬼害了彭森嗎?”陸嶼聞言笑了笑。
寧藍呼吸不暢帶着他走到了樓道口,她聲音還是有些不穩,但是比剛剛語無倫次的樣子要好了不少:“我很小的時候就跟媽媽離開了這裏,你們大城市的人肯定不知道我們這祖祖輩輩有個習俗一胎生了一男一女,那麽女的肯定是不能活的。”
“……”陸嶼翹了翹眉毛,“你跟你哥哥是雙胞胎?”
寧藍松開了攥着他手腕的手,紅着一雙眼睛看他:“他們說女孩子在肚子裏的時候吸收男孩的養分,出來後也會分掉男孩子的氣運以及生命。”
陸嶼根本不知道她所謂的習俗,更加無法理解她這所謂的習俗。
他的成長環境就是長時間無休止的見到各種報道說人類很有可能在未來幾個百年內消失在浩渺的宇宙中,他們珍惜每一個新生的生命。
寧藍繼續說道:“建這棟樓的時候祭了幾個剛出生的女嬰。”寧藍頓了頓,“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沒聽見小孩子的哭泣聲嗎?将近一百年的時間她們都被壓在下面,沒有成長也沒有自由。”她補充了句,“死了之後也沒有自由。”
陸嶼看了她一眼,十分理智:“如果有怨念的話,也不應該找彭森,他很無辜吧?”
寧藍突然轉過頭看向他,她的眼神空洞,轉動脖子的樣子像某種機械娃娃:“因為沒見過陌生人……”她一雙眼睛空洞到像是已經失了神志,像提線木偶般像是有兩根魚線提起她嘴角扯出一個了怪誕的笑容,“她們想要你們陪她們玩呀……”
她聲音尾部已經有些變音,陸嶼猛地大撤了一步,這個女人伸手摳住了他的肩膀,指甲都隔着衣服陷進了陸嶼的肉裏,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蠻力生生拽着陸嶼拉扯到了樓梯口,聲音又尖又細的像是小孩子的尖叫聲:“哥哥,來陪我們玩吧~”
陸嶼擡腿踹了這個女人一腳,後退了幾步後冷眼看着被他一腳踹在地上的寧藍:“就算真的是鬼,也不要附在一個這麽弱的女人身上好嗎?”
寧藍捂着肚子抽了會兒氣,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陸嶼靠着牆站了會兒想這一切實在是煩死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他覺得最開始參與這個節目他的方向就是錯誤的,他為什麽要按照規則走,規則能保證他活下來嗎?規則能保證他得到所有他應該知道的真相嗎?
很顯然不可以,它甚至還他媽的在說明書提醒他生命只有一次這樣的笑話。
他雲裏霧裏地在這些鬼地方呆了這麽長時間,跟喻行止見面了自己沒認出他而他還要裝作不認識自己,他要靠喻行止保護他救他要靠他送自己到安全的地方,甚至他媽的喻行止在這裏變成了個十二歲的小朋友,身上綁了根鐵鏈被當成動物一樣被人随意買賣自己還他媽的讓他見到人躲起來。
需要這麽憋屈嗎?
他如果反抗這些毫無意義的規則會怎麽樣,他會怎麽樣,被輕而易舉的抹殺?
陸嶼擡起步子就往自己呆得那間房間走去,開門的時候他還在想——有本事就他媽讓他死在這個鬼地方。門打開後他沉着嗓子喊了聲:“喻行止。”
喻行止磨磨蹭蹭地從床底下鑽出來,站起身後歪着腦袋看着他。
陸嶼低頭笑:“你他媽不是說這裏沒鬼嗎?”總不可能剛剛寧藍是戲精上身了想要吓死自己吧?
喻行止歪了歪腦袋,眉頭微微一簇。
陸嶼走過去彎腰把他從地上抱了起來,喻行止伸手抱住他的後頸,好像還處在十分茫然的狀态下,陸嶼把他掉在地上的鐵鏈慢騰騰地收起來,遞到喻行止面前:“自己收起來。”喻行止乖乖地伸手抱住了已經被圈成一團的鐵鏈,陸嶼雙手兜着他從房間慢騰騰地往外走:“來,哥哥帶你去報仇。”
喻行止緊了緊陸嶼的衣服,忍了下然後又忍了下,然後忍不住“啪叽”一口親在了陸嶼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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