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陸嶼最後從偏廳一個小庫房找到了幾捆麻繩,把這幾個倒在地上的人全給捆了起來,免得一會兒醒了他們之中又有誰要發瘋。

等陸嶼把幾人丢成一團,他慢騰騰地從地上站起來,轉回頭就看見他喻行止晃着腿坐在桌上,他一會兒低頭瞥一眼自己的手掌心一會兒又擡頭觀察陸嶼的動作,直到發現陸嶼的視線轉到他身上,他迅速地把自己的手收了起來。

陸嶼面無表情看了他一會兒,他面無表情地擡腿輕輕踹了踹地上被捆着的四個人,面無表情地收揮手朝喻行止走去,喻行止把手背在自己膝蓋上,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朝他眨了眨。

陸嶼走到他面前面無表情地抓起了他輕輕放在膝蓋上的手腕,陸嶼把他的手翻了過來,垂着眼睛瞥了瞥他手心的傷痕,喻行止的手指無力地蜷了蜷,他手心傷口很深,到現在血都沒有完全止住,陸嶼沒什麽情緒地問出了句:“手沒事吧?”

他不太清楚在這裏面手受傷傷到手筋會不會有什麽影響,畢竟在這裏面人死了也真的出不去了不是嗎?

喻行止聞言飛速地朝陸嶼地搖了搖頭,他知道陸嶼現在越是沒有表情的樣子越是心裏生氣,他真的生起氣來就是一副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臉“我什麽都不在意”的表情。

他的表情越淡,內心就越憤怒。

喻行止看着他這幅面無表情的樣子有些緊張,緊張到不聽使喚的手都在奮力地想要握成拳頭把傷口藏起來,他又很想開口跟陸嶼說兩句話,又有些慶幸自己現在不能開口講話,一時之間表情看起來十分苦惱。

陸嶼垂眼盯着他手心看了片刻,視線又轉到了他臉上,最後面無表情地放下手轉頭看向被他捆在一起的四個人:“這棟樓裏還有很多人。”他聲音沒起伏的陳述道。

喻行止莫名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到這樣百爪撓心的緊張感了,他伸手想拽一拽陸嶼的衣擺讨好一下陸嶼,陸嶼的頭又轉了回來:“你是從哪裏逃出來的?”

喻行止的手趕緊收了回來,他往後院的方向指了指。

陸嶼點了點頭:“跟我去嗎?”他問道。

喻行止趕緊伸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點了點頭。

陸嶼本來生氣,見他動作又有些好笑,一直板着的一張臉眼角浮了點淡淡的笑意,伸手抱住了喻行止後朝後院的方向走去。

他把後院那扇僅供一人通過的門一腳踹開,早上九十點天已大晴,一掃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的陰郁,後院空地上堆放着的枯草上沾的水珠都帶着太陽的光亮,陽光從窄門中照**前廳裏。

陸嶼按照喻行止的指引穿過了後院,踹了好幾扇門走進一間散發的腥臭味的屋子,房間算不上很大綁着四五個臉上髒兮兮的小孩,在他踹門站定後目光意志地轉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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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嶼背着光站在門口,他側頭看了眼喻行止:“這麽簡單嗎?”

喻行止回視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變成了小孩子的原因,總感覺他眼睛時刻閃爍着“無辜”的光芒,他臉上一道被刀劃過的傷痕血已經止住,傷口應該不是很深,只剩下一道長長的鮮紅的血印留在他臉上,陸嶼乍一眼看過去覺得有些礙眼,盯着看了片刻覺得更加礙眼了,他面無表情地把視線收回來,彎腰把喻行止放到地面上:“需要找鑰匙?”

喻行止走過去他仰頭看了看擡手指了指高處的一個挂鈎,然後回頭看向陸嶼。

陸嶼走過去,這群人頸部也像被綁了根綁狗的牽引繩似的,而繩子的另一端直接綁在他們夠不到的高處,陸嶼腦袋有些疼,這些縮在地板上的小孩子也就十歲左右的樣子,似乎對于他跟喻行止的到來十分茫然,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陸嶼皺着眉頭解下了綁在牆上的鐵鏈。

他們這間屋子大門開着陽光無法透到屋內,一個頂部的天窗透進屋內一點微弱的光亮,陸嶼擡着手一根一根解着綁在挂鈎處的繩子。

這間房子裏綁了五個小孩子,四個女孩一個男孩,等他把最裏面一根繩解開後那個蜷縮在黑暗中的小姑娘突然急速向前直接撲倒了安安靜靜站在陸嶼側後方的喻行止,變故發生的十分突然,陸嶼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個掐着喻行止脖子的不足十歲的小姑娘擡起頭看向自己,她嘴上叼着個薄刀片,勾着嘴角笑得十分張揚,她用舌頭卷着刀片送到自己手指上,再扣到喻行止的脖子上:“陸嶼。”她小孩子的聲音十分清脆,但是開口的語調帶着十分張揚的笑意。

屋裏另外四個小孩即使解開了繩子也縮在地上不敢動彈,這個小女孩跟他們不一樣,陸嶼皺着眉頭看向仔仔細細看了看這個小女孩的臉,他覺得有點眼熟,但是細細想想又不知道在哪裏見過,陸嶼有些暴躁,努力壓着自己幾乎滿了要溢出來的怒氣。

他從剛開始被寧藍那個人用刀尖指着頸部大動脈時候就已經有些憤怒了,更別說現在正在被一個還沒他腿長的小孩子威脅,他冷着臉面無表情:“你誰?”

那個女孩笑着拽着喻行止脖上綁着的鐵鏈,手指捏着刀片抵在他頸部:“我就知道我偷偷把你放走你是對的。”她眨了眨眼睛,仍舊是樂呵呵的樣子,“免得還要我去把你們一個個找出來。”

陸嶼在這個人十分欠抽的表情中恍然記起自己參加宣傳片拍攝出來後,高歸跟自己說過的那對以屠殺喪屍為樂的暴力夫婦,陸嶼蹙着眉頭盯着這個已經變成了小孩子的臉,她臉上還帶着嬰兒肥,因為十分肆意地在笑所以嘴角有個梨渦露了出來,讓她看起來天真又肆無忌憚。

陸嶼看過她的宣傳海報,只随意掃了眼,其實連長什麽樣都沒看太清,就記得這兩個人身上隐隐帶着一股欠抽的氣質,現在這個情況下突然跟這個十歲的小女孩疊加到了一起。

喻行止應該不知道她是誰,此刻正仰着脖子十分無辜地被她扣在身前。

陸嶼試圖朝她向前走一步:“你要幹什麽?”他垂着眼睛努力保持自己語氣的平靜,“我們之間應該沒有利益沖突。”

這個小女孩狀态的人十分燦爛的一張表情:“你說什麽?”她手中的刀片已經割進了喻行止的肌膚裏,有細微的血透了出來,陸嶼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整張臉已經黑了下來,他連眼珠子裏都翻滾着憤怒,“你現在一個十歲的身體,你想做什麽?”他盯着這她,“我下一秒就可以直接擰碎你的頭蓋骨你信不信?”

這個小女孩朝他笑:“信呀,我為什麽不信。”她抿着嘴笑,嘴角的梨渦更加明顯了,“所以我扣住的是你的伴侶啊。”

陸嶼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他在判斷自己一腳踹的速度能不能快過她手中刀片的速度,随後又想為什情況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記得他上一期任務時他們好像都十分盡力在演戲,陸嶼頓了頓:“游戲規則變了?”

小女孩十分誇張地朝他翹了翹眉毛,她扯着喻行止的鏈子後退着把他往外面帶,一邊朝陸嶼聳肩:“很顯然,你跟你的合夥人關系不太好。”她走出這間房子笑出了聲,“是你給他賺的錢不夠多嗎,他竟然這麽直接地想要擺脫你。”

陸嶼想到他在來之前高歸在他電話跟他說說游戲規則發生了改變,他只告訴了自己傳送的坐标點會在任務完成後一小時後消失。

陸嶼嗤笑了聲,他瞞住了自己最大的那個改變。

比如——一個場景的積分數跟傳送進場景剩餘的人挂鈎?或者幹脆是這個場景中的所有傳送者最後只能有一對伴侶能夠出去?

所以他才會讓你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因為不管怎樣反正都是有人要死的。

何水扯着綁着喻行止的繩子飛速往前廳的方向走去,她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碰到自己男人,不過她相信自己男人的能力,他們能夠各自完美的解決掉自己遇到的參與者,然後碰頭一起離開這個裝神弄鬼的地方就好了。

他們可以拿到這個場景裏的積分還可以獲得他們應得的人氣,最後賺一點可以随意揮霍的錢,找個休息的時間再一起去度假,他們很長時間沒有一起去度假了。

她在這間黑暗的屋子裏發現喻行止的時候就有些想要偷笑了,得來全不費工夫。畢竟他的海報曾經被挂遍了大街小巷不是嗎,更何況他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坐在一群像是被貓狗一樣養大的小孩子當中,這就更加惹眼了。她十分簡單地解開了喻行止的禁锢,這個人絲毫不疑地跑了出去。何水呆在這間漆黑到沒光的房間裏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想着要麽他被殺死免得自己動手,要麽能幫助自己在人群找一找別的“游戲者”。結果他果然把陸嶼帶了過來,甚至還給自己解開了繩子。

何水掐着喻行止的脖子,心裏樂滋滋的想實在是太簡單了,她只要把陸嶼或者喻行止其中一個弄死然後找到自己男人,把剩下那對“玩家”弄死,解放後院那群被寵物一樣養大的小孩就夠了。

十分簡單,她覺得憑她跟他男人的能力,從錄宣傳片開始的一切都是在太簡單了。

而這一期這個游戲規則改變的她更開心了,自己合夥人給自己發來新的游戲規則的時候她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叫嚣着興奮,她太滿意這樣的改變了,比屏幕前看着的各位都要更加滿意。

沒有殘暴的積極求生算什麽成人世界、算什麽成人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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