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其實喻行止所謂的組織并沒有給他們那麽多考慮的時間,天才将黑,晚霞還沒散盡他們住的房間就來了好幾個不速之客,陸嶼當然不同意喻行止用那種想當然的方法來解決他們當前的困境。
他想的是殺手嘛——
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就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至于其他的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來慢慢想辦法。
他們在客廳解決來第一批闖入他們房間的倆人外面的路燈才剛剛一盞盞亮起來,斯彌在中途偷偷打開房門開了一眼,随後十分果斷地關上并且反鎖了房門。地上散亂的血污跟分別倒在地上的兩具屍體讓昏暗的房間看起來有一種十分莫名的荒涼感。
喻行止在事後吃了顆斯彌放在外面客廳沒收回房間的糖,他臉上沾了點血跡,睡衣的衣袖被刀劃破了一刀長條,閑閑散散地飄蕩在他手肘下方,他牙齒咬着嘴裏的糖咯嘣響,轉身進房間說他要洗澡。
陸嶼覺得自己呆在這小房子裏呆了幾天有些懶惰了,身上的筋骨都有些施展不開,揉着自己有些扭傷的手腕問喻行止:“受傷了麽?”
“沒。”那邊十分利落地吐出了個字。
他們兩個沒管客廳地毯上的一片狼藉以及那兩具屍體一前一後地回了房間還反鎖上了房門。
喻行止咬着糖去盥洗室的時候開燈站在門內突然十分可愛地回了下頭頂着陸嶼看了會兒。
陸嶼的上衣沾了血不太舒服正擡着手脫上衣,衣服脫到一般看見喻行止盯着他看帶上了點疑惑的表情:“?”
喻行止就在盥洗室明亮的黃燈下朝他擡手勾了勾手指,發出了十分誠摯地邀請:“一起洗。”
“不。”陸嶼拒絕。
喻行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嘴裏被他咬碎了的水果糖從他口腔左邊頂到右邊又從右邊頂到左邊,就這麽一眨不眨盯着陸嶼看了許久突然彎起眼睛笑得堪稱天真無邪:“來嘛哥哥~”
陸嶼聽不得他這樣說話,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
喻行止支在門邊笑嘻嘻,不着調地開口道:“來嘛哥哥我需要你~我的身體需要你~靈魂需要你~大腦需要你~身上的每一寸都需要你~”他說到後面差點能唱起歌來。
“閉嘴。”陸嶼板臉了。
喻行止手扶在門框邊不說話直接懶懶散散地哼起了些不知名的小曲子,陸嶼有些哭笑不得,他把染了血的衣服丢到地板上擡起步子朝喻行止走過去。
喻行止就在哼着些不着調的小曲子的時候眼睛在他身上環視了一圈,他伸手抓住越走越進的陸嶼,帶進浴室,打開浴室淋浴噴頭用腳踹上那扇看起來不太堅固的門,反手把陸嶼壓在了被水澆濕了的瓷磚上,湊過去狠狠地碾上了陸嶼的唇。
他們在殺完人的分鐘在另一間房的浴室**,喻行止的叫聲勾了魂似的發浪。
從浴室出來褲子才穿好身上的水還沒擦幹淨門外客廳又傳來了動靜,陸嶼跟喻行止在浴室門口對視了一眼,一點旖旎的氣氛剛散去,好不容易一凝起了些嚴肅的氣氛,喻行止突然手搭上陸嶼的肩膀,在他耳朵上輕輕咬了一口,不急不緩地小聲道:“待會兒繼續。”
陸嶼瞥他一眼。
他笑得十分賣乖,從抽屜裏拿了槍閑庭散步般率先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
這一次時間拖得比較長,事後他倆有些力竭地癱坐在地毯上喘息,兩人身上都添了不少的小傷口,新的屍體就堆在他們倆身邊,喻行止有些疲憊地在屍體口袋裏翻找着東西,他翻出一盒染了血的香煙,從裏面敲出一根給自己點上,猛吸了一口後然後遞給陸嶼,陸嶼也就接過猛吸了一口。
“受傷了麽?”陸嶼問。
“嗯……”喻行止拖長了聲音,越過身子一把抓住陸嶼叼在嘴裏的煙又含進自己嘴裏,然後看着陸嶼輕飄飄地撩起自己染血的衣擺,“受傷了。”他坦承。
陸嶼看看過去,他腰腹上還有自己之前印上去的痕跡,一道很輕微的血痕滑過那片痕跡,給人一種十分割裂的感覺。
陸嶼哦了聲,這應該是剛剛有人用槍指着他喻行止上去一腳踹開槍口時候被人劃到的刀傷。
喻行止身形輕盈,算不得多嚴重的事情,他眯了眯眼睛,從地上站起來,喻行止的視線帶着輕微茫然地随着他的起身而轉動着,陸嶼就費了些力氣把這個人從滿是血污的地板上拎了起來。
喻行止被丢到床上去的時候雙腳還十分有勁的夾在陸嶼的腰上,被丢上去的時候還扭着身子哈哈大笑。
陸嶼被他扭煩了,掀過他在他左右兩邊屁股上各扇了一下,喻行止被他打得趴在床上直愣神。
好一會兒陸嶼睡上床,拉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他在被子裏面抱着喻行止,鼻子在對方臉上蹭了蹭,輕聲說:“休息一下。”
這個夜晚應該會比較漫長。
·
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們客廳已經堆了整整五隊屍體,陸嶼跟喻行止坐在客廳地板上,背靠着沙發後背,微微閉着眼睛十分疲憊。
六點的鐘聲敲響的時候,他們房門的正門被人用房卡給打開了,馬丁靴的底部踩在木制地板上的聲音脆響,那個被喻行止稱作師父的男人站在兩人面前,臉上表情十分溫和:“天亮了,小喻。”
他微微道,像是在勸自己不聽話的孩子:“你怎麽就是不乖?”
喻行止恨他也怕他,疲倦了一整天的肌肉又開始緊繃了起來,陸嶼坐在旁邊叼了根沒點燃的煙:“你算什麽東西?”他說話沒什麽情緒起伏,因為有些累了聲音聽起來低沉,沒什麽力度。
“老子的人要你來教育?”陸嶼開口說話有點不着調的裝逼,旁邊的喻行止在短暫的愣了會兒埋頭小聲笑了起來,身上剛剛緊繃的肌肉都有些放松了下來。
陸嶼扭動了下自己的脖子,把嘴裏叼着的煙丢到了地上,站起來的時候想着這個人從出場就是一副裝模作樣的樣子真讓人看着不爽。
如果非要說的話——不過是個虛構的人物,有什麽好裝逼的?誰還不是一只可以随意被人踩死的螞蟻,實在沒什麽高低貴賤之分。
男人氣度不錯沒有跟他計較,禮貌有加地問道:“你們想怎麽死?”
“誰死還不一定呢。”陸嶼沒好氣,側身就開始攻擊男人的下盤,喻行止也配合融洽地攻擊男人的上身。
·
男人用短鞭,一腳踹開陸嶼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抽出根鞭子劈頭蓋臉地就朝陸嶼身上鞭。
他是喻行止的師父,行動比喻行止更加輕盈,他的鞭子上有倒刺而且不知道塗了什麽藥,鞭鞭刺骨。
陸嶼跟喻行止倆人本來就力竭,一個晚上除了殺人擁抱親吻沒幹別的事情了,這樣一來他們二打一也打得有些劣勢了。
喻行止在陸嶼想要貼身搶過男人手中鞭子的時候翻身到沙發上想要給地上彈夾已經打空了的手槍換彈,緊蹙着眉頭迅速上彈夾的時候突然一根鞭子揮過來卷走了他手中的槍,男人搶過槍絲毫不猶豫地對着陸嶼的腦袋準備來一下,喻行止沖過來撞開了陸嶼,那槍就偏在了他的肩窩處。
喻行止只覺疼得眼前一黑,一根長鞭就絲毫不給反應空間地對着他的腦袋揮了過來,還伴随着男人的聲音,仍舊像是他十多歲時候的噩夢:“我原來是這麽教你的嗎,小喻?”
喻行止腳步踉跄,眼前的血污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視角範圍內只覺猩紅一片,而在這片猩紅中看見他長期是噩夢的那個男人左手又擡起槍對着陸嶼的方向。
喻行止有些遲鈍的想着——好煩啊。
他想為什麽這個人就一定要先把槍口對着陸嶼呢,明明他現在已經算是失去了行動能力。
然後在下一秒又十分迅速地朝陸嶼撲了過去。
陸嶼抱着他轉了個身,子彈擦着他們倆的胳膊射到了牆壁上,陸嶼幫忙之中還能出聲譴責喻行止:“誰要你幫我擋?”他聲音冰冷,“我自己躲不開嗎?”
哎呀,喻行止想要說話,大腦的真真暈眩讓他無法進行有效的溝通,他就只好在自己大腦裏補充完這句話——哎呀這不是身體條件反射就撲過去了嗎,又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了的事情。
陸嶼把喻行止藏在自己身後躬身在地上撿起煙盒朝準備繼續開槍的男人扔了過去,男人不急不緩地對着他扔過來的煙盒開了一槍,煙盒裏的煙草散了一地。
陸嶼要照顧自己身後有些失去行動能力的喻行止,又要時刻警惕着面前這個一手鞭子一手槍的男人,行動看起來有些捉襟見肘。
所以在男人下一槍瞄準他腦袋的時候顧着身後的喻行止只微微偏了個身,那一顆子彈迅猛地鑽進了他的胳臂裏。
陸嶼疼得咬了咬牙。
喻行止在他身後用氣音小聲道:“沒子彈了。”
陸嶼抽着氣等了會兒,沒子彈的時候男人應該會有十分短暫的遲疑,他可以在這短暫的遲疑裏做很多事情。
彈夾裏果然沒子彈了,男人開了個空槍短暫的頓了頓,陸嶼十分迅速地沖過去,不顧砸在自己身上的鞭子,捏着很早之前喻行止掉在他面前的那柄匕首直接戳進了男人的喉嚨裏,濺射出來的血噴了他一臉。
“操。”陸嶼咬牙把抽搐了幾下的男人丢到地上,轉身間喻行止坐在地上擦自己額頭上滾下來的血。
隔了好久喻行止突然有些古怪的笑了一聲。
“陸嶼。”
“嗯?”
“他死了嗎?”
陸嶼回頭看了眼這個死前都都帶着不可置信表情的男人:“死了。”他回。
“我小的時候總覺得他是無所不能的,他永遠不會死。”喻行止說,“我以為等到我死的時候他都不會死。”
“他死了。”陸嶼頓了頓,重複道。
“他竟然這麽簡單就死了。”喻行止伸手擦了擦遮蓋住自己視線的血水,仰起頭看向陸嶼,帶着一點茫然,“他這麽簡單就死了啊。”
他的救贖他的噩夢,他的天堂他的地獄一瞬間就被陸嶼這麽簡單的撕開了。
陸嶼沒什麽情緒地說:“沒什麽人不會死,都是蝼蟻罷了。”
然後陸嶼站在那裏告訴他——這是人間。
哦,這是人間。
人間挺好的。
·
早上的動靜大概吵醒了斯彌,也不知道他是一整個晚上都被吵得沒睡着還是睡着了被吵醒,他把房門輕輕遞開了個縫。
客廳屍痕遍野,血腥味刺鼻。
陸嶼坐在喻行止身邊,抽了張紙擦喻行止頭上傷口滾下來的血跡:“你要叫個醫生。”
“嗯。”喻行止的聲音很輕。
他們兩個此刻都坐在屍體堆裏,渾身上下都是傷口,身上跟地板上都是髒兮兮的,但是沒有人有力氣再挪開一步。
陸嶼看見斯彌,指揮了聲:“小鬼,去把醫藥箱拿過來。”
斯彌從房間內打開門,他走到客廳裏,腳上的軟底室內拖鞋踩在了滿是血的地毯上,血跡從鞋底浸透到他的腳背上,黏黏糊糊的。
他走了一步兩步三步。
走到喻行止身邊。
“喻行止,你去死吧!”
他拿出了一把他藏了好長時間的,屬于他哥哥的槍。
對着喻行止的心窩處,閉着眼睛帶着滿腔的恨意扣動了扳機。
他終于報仇了。
第四期 倩女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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