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3)

,他也不會拿父親畢生的心血開玩笑。

“爸,身體怎麽樣?腳還好使嗎?定期的複建在做嗎?”江寄白看了一眼皮椅旁的拐杖。

“你到底打算怎麽辦?”江振宏的表情依然冷漠,“準備真的從江家除名了嗎?”

“爸你說什麽呢?”江寄白很是無奈,“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我還能不是你兒子了嗎?你讓我拿我媽發誓,再也不做有損于東吳實業的事情,這世界上的事誰也說不準,哪天要是需要拿東吳實業來換你的健康,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東吳實業給扔了,那到時候你讓我媽怎麽辦?”

一提到亡妻,江振宏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他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桌面輕敲着。好一會兒,他忽然開口:“我聽說你有女朋友了?”

☆、38

江寄白的表情紋絲未動,随口應了一聲,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準備什麽時候帶到家裏來?什麽時候結婚?”江振宏的目光銳利地落在他的身上。

“暫時還沒這個打算,”江寄白神情自如,“她還很小,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想太快。”

江振宏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如果我想讓你馬上結婚呢?你快三十了,而我已經老得一只腳都要踏進棺材了,該是讓我享享天倫之樂的時候了。”

江寄白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喜還是優。

尤念的家世和江家相差有點遠,他原本已經做好了江振宏反對的準備,現在江振宏的反應有點讓人出乎意料。

可問題的關鍵,現在尤念才剛大學畢業,事業剛剛起步,照他剛才的試探,尤念完全沒有結婚的打算,甚至連上門都讓她心生抗拒。

戀愛是兩個人的事,而結婚是兩家人的事。他能體會到尤念的惶恐,是他給尤念的信心還不夠,這需要時間,他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建立在一片流沙上,經不起一波浪潮的沖擊。

他斟酌了片刻說:“爸,這事情不能急,不如過陣子我找個機會讓她來見見你,先熟悉起來再說。”

江振宏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寄白,你越活越回去了。以前你給應家那小丫頭牽着鼻子走,我倒還有幾分欣賞,畢竟應許她不是個普通的角色。可現在,一個剛出茅廬的小姑娘這樣欲擒故縱,你都能上當?這要是能嫁到江家,她做夢都該笑醒吧?你要是現在把她甩了,她還能不哭天抹地地纏着你不放?”

江寄白哭笑不得:“爸你說什麽呢,我心裏有數。”

“你有數個什麽!”江振宏一掌拍在了書桌上,筆架子都跳了跳,“你這樣,讓我怎麽放心把東吳交給你!”

江寄白靠在沙發上不動聲色地說:“爸,說句你不中聽的話,你不是早就把我趕出東吳了嗎?”

江振宏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雙眼直勾勾地瞪着他,忽然呼哧呼哧地喘起氣來:“你……你這是什麽态度?你根本沒有在反省!你這是存心準備氣死我嗎!”

江寄白吓了一跳,一個箭步竄到他跟前,捋着他的胸口着急地說:“好端端的你着急什麽,要罵我盡管罵,別氣着自己啊!”

躲在外面偷聽的江千蘩和江千影也推開門跑了進來,一個拿藥,一個倒水,慌了手腳。

江振宏吞下藥,坐在椅子上,看着旁邊的兩姐妹慘然一笑:“你們都看到了吧,你弟弟根本不稀罕東吳,我知道,我重用江宇,你們倆心裏有看法,可現在的情況擺在這裏,沒人可用,都回去吧,你也給我走,別在這裏礙我的眼。”

房間裏一陣沉默,江千影不敢說話,只是狠狠地瞪了江寄白一眼。

“爸,”江寄白開口叫了一聲,語聲誠懇,“我知道,東吳是你的心血,這麽多年來,我也一直在公司投入了很多精力,也一直朝着把公司發揚光大的目标努力。可你要知道,公司是死的,人是活的,可能我們兩個對重要的東西定義不一樣,在我心裏,活物比死物更重要。公司倒了,還能再努力把它振興,可人死了,真的活不過來的。為了家人朋友愛人,我把東吳放在第二位,我覺得我做得很正确。”

“寄白,你少說兩句了。”江千蘩小聲責備。

“不,大姐,今天就說個清楚吧。”江寄白冷靜地說,“我就是這個脾氣,再拗也拗不過來,我有能力把東吳做大做強,可要是讓我為它放棄自己的生活和親人,我不願意。坦白的說,爸,我對你這一點很早就有怨言。”

江振宏氣樂了:“你還有怨言?真是開了眼了,說出來我聽聽。”

“當初你全心撲在東吳上,媽一個人很寂寞你知道嗎?她的病,雖然是不治之症,可走得這麽快,卻和心情有關,你說陪她去m國開刀治病,可股價一個動蕩,你就立馬飛回s市,她到了後來壓根兒就不想開刀了,”江寄白的眼圈有點發紅,“你在她死後一直惦念她,可是人死了,你惦念又有什麽用!”

江振宏的臉色漸漸發白,好半天才吐出一個字來:“滾!”

江寄白後退了兩步,啞聲說:“爸,你多保重,我會常來看你的,別擔心我,我有能力照顧自己。”

他轉身出了書房,剛下樓出了客廳,江千蘩從後面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寄白!”

江寄白停住了腳步,有點無奈地看着她:“怎麽了?”

“那個女孩是誰?如果你是認真的,我和她去談談,”江千蘩盯着他,鄭重地說。

“談什麽?”江寄白奇怪了。

“她如果真心愛你,一定會為你做改變,嫁入江家,結婚生子,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她沒有理由不答應。”

“不用,”江寄白斷然拒絕,“我不想她有任何壓力。”

江千蘩的臉都白了:“寄白,你這是怎麽了?爸現在很難過,他這不都讓步了嗎?以前你那麽喜歡賽車,都為了爸爸放棄了,現在不就是結個婚哄爸開心一下嗎?爸也沒逼着你和你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江寄白怔了一下,忽然問道:“大姐,你還記得那會兒我為什麽忽然放棄賽車出國留學了嗎?”

江千蘩嘆了口氣:“你的脾氣我哪懂?那會兒媽剛過世,你不也這樣和爸鬧得不可開交嗎?你出了個車禍,後背上拉開了好大一個口子,我們全家人都吓壞了……”

“這個我有印象,”江寄白想起了後肩上的疤,“出了點意外。”

“後來你就忽然轉性了,答應爸爸去m國學企管。”江千蘩的聲音懇切,“寄白,你說媽走了爸惦記沒用,你将心比心,爸年紀大了,哪天他要是有個不測,你難道不會為了今天的争吵後悔麽?”

江寄白在街上兜了一圈,回到小公寓已經将近十一點了。屋裏靜悄悄的,尤念已經睡着,他卻毫無睡意。

江千蘩的話,戳進了他的心坎裏。

有那麽一瞬間,他站在尤念的卧室前,想問問尤念,願意嫁給他做江太太嗎?結了婚也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他願意給她最大的自由和空間。

可就在敲門的一剎那,他啞然失笑。

結婚并不意味着退讓的結束,江太太的名號,要負責什麽,他很清楚。江振宏的脾氣,能接受一個十八線的小演員已經是他的極致,息影是必定的,尤念不可能再演戲。

編劇倒還能勉強接受,但是婚後住在老宅,像尤念這樣晨昏颠倒寫劇本,江振宏完全不可能接受。

尤念想去拍電影,這在江振宏眼裏更是天方夜譚,他只可能給張支票,告訴尤念:“讓別人去拍,你只要負責看就好。”

婚後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生孩子,要是不答應,江振宏的臉色他現在就可以想象得出來。

他是江振宏的兒子,為了父親做些改變無可厚非,可尤念呢?為什麽要讓她剛剛盛開的大好人生忽然就止步在江太太這個名號面前?

他收回了手,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在六鑫強勢有力的宣傳攻勢下,《程芸娘傳奇》開播了,首日收視率破七,摘下了當年電視劇首播收視率之冠。

顏值高,服裝道具華美逼真,主創演技渾然天成,情節張弛有道,網上每日的熱門話題都被劇組包攬了,不是讨論劇情,就是讨論cp,網友的創造力簡直無窮無盡。

就連尤念的父母也打電話來讓她劇透,說是每天守在電視機前就等着看她出來。

她的名字出現在電視劇的演職人員表上,編劇和演員,微博粉絲也一漲再漲,眨眼就有了幾十萬的擁趸,還有人為她成立了一個後援會,算是小火了一把。

楊氏影視工作室也頓時跟着紅火了起來,以前屯的劇本賣出去了好幾個,也有人來邀約尤念出演其他角色。

嚴田幫她核對了一下檔期,挑選了一個青春偶像劇的本子,出演一個女配角,一個有點神經質的女孩。

和程芸娘比起來,這個電視劇就簡單得多了,尤念一邊背臺詞一邊就發笑。

“你到底愛不愛我?到底愛不愛我!你說!你說!”

江寄白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閑閑地看了她一眼:“瘋了嗎?”

“你一定不愛我,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你衣服上有其他女人的頭發絲!”尤念揪着江寄白的衣領,咯咯笑倒在他懷裏。

江寄白好笑地問,“老嚴能替你挑點好劇本嗎?”

“你懂什麽,這是當紅的網絡言情小說,我大學的時候也看過,我同學知道我要演這部小說都快嫉妒死了好不好。”尤念得意地說。

“演個配角有什麽稀罕,你喜歡哪本小說,買下版權自己拍,自己演女主角。”江寄白随口說。

尤念不吭聲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大白,我一直想問你,你和家裏……怎麽樣了?”

江寄白來了興致,放下報紙,嚴肅地問:“你覺得呢?”

“你上回投資了程芸娘,我覺得你好像和家裏和好了,可你一直住在我這裏,又不像和好的樣子。”尤念很困惑。

“投資花不了多少錢,占大頭還是六鑫,六鑫當初丢了林雲中和盧晴,是因為我幫他們牽頭把電視劇的版權賣到了j國和m國,這個劇本還沒拍完就已經穩賺了。”江寄白解釋說。

“那你和家裏還沒和好?”尤念按捺不住心理的一點點竊喜,可又忍不住想要唾棄自己:怎麽能有這種陰暗的心理啊!

“你在擔心什麽?”江寄白凝視着她。

“沒……沒啥啊,”尤念不自然地避開了他的目光,“關心你呗。”

“別瞎擔心,”江寄白溫柔親吻着她的臉頰,“你做你自己就好,其他的,有我呢。”

☆、39

新劇組是都市劇,就在s市當地拍攝,比較輕松自在。在劇組尤念還碰到了熟人,男一號居然就是以前有過一戲之緣的程桓。

程桓讓尤念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粉絲的狂熱,榛子們和他的粉絲相比,簡直就是道德模範标兵。

不過,就算人氣大火,程桓也沒有那種驕矜傲氣,笑臉迎人,斯文有禮,讓人打心眼裏就喜歡,尤念一下子就和他熟識了起來。

網絡上的宣傳幾乎也開始同步進行,原著粉對演員挨個點評,語氣中滿含不屑,仿佛這些演員都玷污了他們腦中神聖的角色形象,而明星粉們個個都精神抖擻,溢美之詞一片,兩撥人掐成一團。

程桓對這些都不太關心,微博和後援團都是助理和經紀人打理,頗有一種“咬定青山不放松,任爾東南西北風”的淡定,讓尤念欽佩不已。

江寄白過來探班,見到程桓也有點意外,程桓卻很高興,一口一個江哥跟得牢牢地,中午休息的時候也黏着一起吃了午飯,言談間和應許、解磊他們都好像很熟。

江寄白走了以後,程桓卻有些消沉,原本見人就笑得很陽光的大男孩一個人躲在了角落裏發呆。

尤念有點擔心,替他泡了杯咖啡過去。

“我沒事,只是忽然有點感慨,”程桓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擔憂,擠出了一絲笑容,“連江哥也有女朋友了,我得加油了。”

“喜歡你的人那麽多,你擔心什麽?”尤念取笑說,“你該發愁人太多了該怎麽樣挑個合心意的才對。”

程桓嘆了口氣,仰望着天空,眼神憂郁:“總是這樣,你喜歡的不喜歡你,你不喜歡的卻眼巴巴地等着你。”

這樣的天之驕子居然也會有這樣的失意,尤念笨拙地想要安慰他:“你這麽厲害,又會唱歌又會演戲,緣分一定很快就來。”

程桓有點無奈:“其實我只喜歡唱歌,可他們老叫我要演戲一起才能多吸粉,拍電影電視一次兩次還挺新鮮的,可老是這樣,我都沒時間去琢磨作曲編曲了,術業有專攻,其實我不喜歡這樣。”

尤念愣了一下,忽然有些汗顏,他們倆年紀相仿,程桓卻看得比她通透,她還在這裏美滋滋地琢磨自己又有新角色可以演了,卻沒想到,這分去了她大半的精力,她想寫的劇本還束之高閣。

當晚回家,她就雄心勃勃地列了一份計劃,三個月內完成劇本,然後找嚴田、張彬指導修改劇本,努力賺錢,五年內争取把電影拍出來。

江寄白看她神神叨叨地趴在書桌上塗塗畫畫,忍不住湊過去看了一眼。

紙上塗塗畫畫地寫了一溜兒的人名,江臻、程桓甚至連陳妍冰都被分配了任務。

“我呢?你讓我幹什麽?”江寄白有些不滿。

尤念眨了眨眼睛,一臉的天真:“你能幹什麽啊?要麽替我打雜跑腿?”

“你覺得合适嗎?尤大作家?”江寄白陰森森地笑了。

“合适,怎麽不合适呢?”尤念忍住笑,“你就管進組的必須服裝整潔,餐具必須清洗三遍,所有的器械都要一塵不染,不能膈應到江少爺。”

話一說完,尤念便咯咯笑着逃到房間的角落裏,她可算學乖了,不逃就要又落入江寄白的手心。

只可惜江寄白長手長腳,這小小的空間簡直就是甕中捉鼈,還沒等尤念撲騰幾下,便被江寄白按在了沙發上。

尤念頓時奴顏婢膝抱着江寄白的腰讨饒:“大白我錯了,我替你打雜好不好?以後你上班我就負責在你的辦公室裏坐着,洗杯子擦桌子的活都讓我幹,我順手。”

“那就這樣說定了,做不到我就把你的鼻子揪長。”江寄白捏了捏她的鼻子。

尤念擰着脖子把鼻子往他身上蹭,整個人都趴在了他身上:“給你揪給你揪。”

江寄白悶哼了一聲,抱着她倒在了沙發上,聲音喑啞了起來:“不許動,不然後果自負。”

尤念愣了一下,忽然感受到小腹處有什麽東西烙着她,她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全身僵硬着一動都不敢動。

擦槍走火,還是偃旗息鼓,這是個問題。

江寄白從來沒想過,居然有這麽一天,他需要為了照顧女朋友的情緒而忍耐原始的谷欠望,更沒想過,他還能忍耐得甘之若饴。

他有一下每一下地親吻着她的發絲,腦中翻箱底似的搜刮着其他和尤念無關的事情,東吳實業的現狀……今天的股價……他的投資……應許和解磊好像在計劃小寶貝……該死的,他的卻遙遙無期……

他呻/吟了一聲,剛想起來去喝杯冷水清醒一下,忽然覺得小腹上一陣暖意,奔騰的谷欠念一下子越過了理智鋪天蓋地地襲來。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抓住了那雙頑皮的手:“小念你幹什麽?”

尤念滿臉通紅不敢看他:“其實……我不介意啦……大白……我……如果是你……”

理智的堤岸即将被沖垮,江寄白的雙臂驟然收緊:“你願意?”

“是啊……”尤念的臉都快燒起來了,語無倫次地說,“誰也沒規定啊……又不是非要結婚對吧……都什麽年代了……我……我不怕疼的……”

江寄白的身體僵了僵:“你覺得不會和我結婚?”

尤念下意識地點點頭,猛然醒悟過來,連忙解釋:“結婚那多遙遠啊,誰說得準,指不定哪天就分手了,不不不,我是說這件事情不用建立在結婚的基礎上,哎呀不是……”

尤念越描越黑,索性不說了,趴在他身上埋進他的胸口,悶聲嘟囔着:“反正我願意,你啰啰嗦嗦的,是不是男人啊!”

江寄白深吸了一口氣,翻身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一把推開了尤念。

他大步走進廚房,水龍頭上裝了直飲水,他直接接了一杯,冰涼的水透過喉管直落心髒,所有的瑰麗绮念和谷欠望都随之煙消雲散。

回頭一看,尤念正趴在門框上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滿臉的困惑和不解。

“看什麽呢?再這麽看我,我要收費了。”江寄白神色如常,拽着她重新回到了書桌前,“鬧完了,咱們來談正事。”

話題轉變得太快,尤念一下子有點不太适應,有點不情願地嘟囔了一句。

江寄白拿起筆來,在“賺錢”這兩個字上重重地劃了兩筆,順手敲了敲她的腦門:“你難道打算自己賺錢去拍片?”

尤念揉了揉腦袋,不服氣地問:“怎麽,不可以嗎?”

“每一部影片都需要許多人的分工合作,而資本運作是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是現代資本社會和信息社會的必然。”江寄白食指輕叩,語氣悠閑,“就好像你搭積木,需要把各種不同的積木疊拼在一起,組成一個城堡,而不是把你一個人切分成一塊塊積木。”

尤念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你是說我要學會利用別人達到自己的目的對嗎?”

“對,”江寄白贊許地看着她,“比如江臻,比如張彬,最重要的,你還要學會利用資本,用別人的錢去幹你的事情,當然,前提是你要給別人回報,拍影片的錢,你要學會去找投資,不然只怕你一輩子都拍不了這部片子。”

“這片子……沒法賺錢,我不能害人家虧錢。”尤念有點洩氣。

江寄白靜靜地看着她:“那你為什麽要拍?”

尤念避開他的目光,看向窗外不知名的天空,悶聲說:“我傻呗,我就是想拍。”

“為了把自己找回來,對嗎?”

身體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江寄白的語聲輕柔,在她的耳側響起,“也為了我對嗎?你還是很耿耿于懷,我把當初的事情忘記了。”

尤念吸了吸鼻子,猛然鑽進了他的懷裏,摟緊了他的後背。

“所以,我就做那個投資商的角色吧,具體的事情你別操心,我和你們公司洽談,你只管做你愛做的事情就好。”

“可……可你虧本了怎麽辦?”尤念掙紮着問。

“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不會虧本。”江寄白微笑着說。

尤念仰起臉來,困惑地看着他。

“學着相信我,”江寄白凝視着她,“別老是害怕和我在一起。”

尤念本能地想反駁:“沒有……我想和你在一起的。”

江寄白笑笑沒有回答,只是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淡淡地說:“你心裏想什麽,瞞不過我的眼睛,小念,你還不如另一個你誠實。”

當晚,尤念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想了很久。

她很委屈。

她從來沒有這麽想要和江寄白在一起過,她都願意把她最寶貴的東西給他,他為什麽要冤枉她?

可她隐隐心裏有些害怕。

江寄白一眼就看穿了她想要隐藏的內心,她不得不承認,其實他說的都是真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能和他白頭到老,她甚至壓根兒不想去見他的家人,也不想走進他的生活圈子,她希望江寄白就是這麽一個游手好閑的男人,有着諸多怪癖,卻會安穩地呆在她身旁。

一連幾天她都有些萎靡,江寄白對她一如既往,她卻覺得那份體貼中帶着疏離。他開始讨厭她了嗎?

劇組裏的人都看出她的不對勁了,大家都是年輕人,平時關系都不錯,一溜兒地調侃她是不是夜生活太豐富了。

“和男朋友吵架了該怎麽辦?”尤念虛心求教。

大夥兒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送件禮物給他。”

“炖碗愛心粥,分分鐘把他拿下。”

“小念你撒個嬌,你男朋友骨頭就酥了吧?”

……

“我男朋友不是普通人,普通的招數對他沒用。”尤念鄙視地看了他們一眼,“我在想什麽,他一眼就看穿了,所以,要出奇制勝。”

“小念,你這話一聽就不對啊,你被你男朋友壓的死死的啊。”

尤念仔細一想,好像是啊,太沒用了簡直。

大夥兒正笑鬧着呢,有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站在人群前。白襯衫黑西服,文質彬彬的中年人,禮貌卻強勢地打斷了他們的閑聊:“對不起,請問,哪位是尤念尤小姐?”

☆、40

黑色的加長轎車,年長的老者,鷹鹫般的目光。

尤念再傻,也明白眼前的人是誰。

事情來得這麽突然,她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好吶吶地叫了一聲:“江伯伯你好。”

江振宏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沉聲說:“尤小姐,寄白這陣子打擾你了,他就是這麽任性,四處留情卻不知道收拾殘局,我替他道歉。”

尤念的臉色有點發白:“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們倆之間不管發生什麽,都不需要第三者的道歉。”

江振宏卻壓根兒沒理會她的話,自顧自地往下說:“你的一切我都已經調查過了,父母、家庭、學歷和職業,原本我也不是老古板,如果寄白非要娶你,我願意為他退讓一步,我們家,也不需要聯姻來鞏固財力,可是現在,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你不可以和寄白在一起。”

尤念快要氣炸了,哆哆嗦嗦地開口:“你憑什麽調查我?我能不能和大白在一起,為什麽要你來告訴我?讓大白來告訴我啊!”

江振宏冰雕一樣的面龐上沒有一絲表情:“我關心兒子的配偶,做個調查是舉手之勞,有什麽不可以?寄白告不告訴你,我不關心,我有辦法讓他聽我的,我現在只是來告訴你我的決定。”

尤念掐了掐手心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多謝你的決定,可很抱歉,我沒覺得我和大白之間有什麽障礙。您受累了,回家歇着吧。”

她擡手就要開車門,江振宏靜靜地開口:“你父母有個小貿易公司,我讓他們破産只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

尤念一下子轉過身來,愕然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現在小有名氣,我可以讓你的努力付諸東流,沒人會來找你演戲寫劇本,”江振宏好像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別用前陣子那兩個人導演的鬧劇來和我的相比,你會悄無聲息地消失,寄白也無能為力。”

“還有什麽?你一次性說個夠吧。”尤念反而平靜了下來,冷冷地看着他。

“我還聽說你在籌備一部和你過去有關的影片,我建議你放棄,不會有人和你合作。”江振宏說着,朝着前面拍了拍椅背,前面的中年人遞過來一張紙。

“你和寄白在一起,不管為財還是為名,我都不想追究,但是,我保證,你繼續下去,哪一樣你都得不到,”江振宏把紙放在她的手中,“這是支票,是我能忍受的最大數目,拿去繼續你的事業,随便拍什麽其他片子,和寄白好聚好散。”

尤念拿起來一看,上面圈着好幾個零,大寫的數目上赫然寫着兩千萬,的确是大手筆,她能大吃大喝上一輩子了。

真是狗血,江寄白硬賴進她那座小屋的時候,她可真沒想到,他還能成為她的搖錢樹。

“太多了,你可真慷慨。”她嘿嘿地笑了。

江振宏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之色:“你接受就好,不過請記住,如果你出爾反爾,你吐出來的絕對會比這個多得多。”

尤念朝着支票吹了一口氣,擡手“嘶啦”一聲,扯了個對半,又重疊起來,刷刷刷,撕成了粉碎,擡手一楊,支票雪花一樣地飛了起來,真是痛快。

江振宏的頭發上沾了好幾片,看起來十分滑稽。

“不過,寄白在你心裏就值兩千萬嗎?”尤念一臉的嘲笑,“在我心裏,他可是無價之寶,你給多少錢都換不來的。”

江振宏喘了兩口氣,捂住了胸口,瞪着尤念:“你……你居然敢這樣……”

尤念沖着他做了個鬼臉:“大伯,對不起啦,別人怕你我可不怕,大白讓我相信他,我得聽他的話。”

“尤小姐,”江振宏冷靜了下來,語氣森然,“你究竟是怎樣把寄白迷倒的?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怎麽可能做我江家的媳婦?我可不想生下一個精神有問題的孫子來。你死了這條心吧,你這樣堅持,只會人財兩空!”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尤念整個人都僵住了。

精神有問題?這是在說她嗎?

她什麽時候成了精神有問題的人了?

她咬着唇,幾近呆滞地看着江振宏,幾乎不受她的控制,眼淚開始往上湧,她努力睜大眼睛,想要把它逼回去,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麽狼狽:“你……你胡說八道……我不是……”

“我早已經拿到了你當初的身體狀況報告,”江振宏冷酷地說,“你初二那年就因為人格分裂進行了精神治療,什麽是人格分裂?不就是神經病嗎?”

尤念想要反駁,卻一下子不知道從何辯駁;她捂住了腦袋,腦子裏嗡嗡作響,數不清嘲笑的聲音在半空中炸響。

“她是神經病,她說的話不能信。”

“她以為她是誰啊?弄不清自己叫什麽名字了吧!”

“治病吧,好端端的人怎麽成了這個模樣。”

……

急促的敲擊聲響起,尤念茫然朝外看去,江寄白使勁地拍打着車窗,臉色可怖,仿佛下一刻就要砸碎玻璃沖進來。

她幾近崩潰的內心漸漸平靜了下來,把手貼在了玻璃窗上,低低地叫了一聲“大白”。

江寄白沒有聽見,卻看到了玻璃上的手印,他把自己的手掌覆在她的上面,對着車窗張嘴說了幾個字。

“別怕,有我呢。”

尤念盯着那張唇看了好一會兒,她聽不到聲音,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幾個唇形的含義。

“我不怕。”她喃喃地回答。

“啪”的一聲,前面的中年人解開了門鎖,門一下子被大力拉開了,尤念猝不及防,朝着江寄白跌了出去。

江寄白幾乎是把她拽出了門,上下打量了兩眼,看她毫發無傷,這才一下子把她抱進了懷裏。

“尤念,你腦子裏想的是什麽!”他惱火得恨,“随便誰讓你出去就出去?要是車上發生什麽事情你找誰?”

尤念貪戀地在他懷裏蹭了蹭,扁了扁嘴巴:“我以為……那是你爸爸……又不是随便誰……”

“誰都不可以,”江寄白斬釘截鐵地說,“以後都要提前打電話給我,我同意了你才能跟着人走!”

江振宏面色鐵青地拄着拐杖,在中年人的攙扶下下了車,激動地把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作響:“怎麽,提防你親老子嗎?江寄白,你今天就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準備怎麽辦?”

程桓也跟了過來,緊張地勸說着:“江哥,江哥你好好和江伯伯說,江伯伯你別動氣啊,江哥他一直很擔心你的身體。”

江寄白把尤念往程桓跟前帶了帶:“小桓,把尤念帶走,你們去裏面拍戲。”

尤念愣了一下,不安地問:“為什麽?我想在旁邊等你……

江寄白揉了揉她的腦袋:“聽話,我和爸好好談談,你在我會心有顧忌,放心,不會有事。”

尤念後退了兩步,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她忽然害怕起來,江寄白會不會被他爸說服了?

“走吧,江哥會處理好的,”程桓小聲說着,拽着她的衣袖往裏走去。

她停住了腳步,定定地看着江寄白,語聲中帶着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顫抖。“大白,”她大聲叫道,“我等你回來。”

江寄白目送着尤念的背影消失,轉身看向江振宏:“爸,回去說還是在這裏說?”

江振宏顯然在強忍着怒火,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明不明白她就是個神經病?你想讓江家的子孫後代都被人恥笑嗎?”

“爸,她不是。”江寄白淡淡地反駁:“而且,如果沒有她,不用子孫後代,說不定你兒子就先變成個神經病了,你是要那個連影子都摸不到的孫子,還是要你現在活蹦亂跳的兒子?”

江振宏氣結:“你……你怎麽又是這付腔調了?你這是什麽選擇題?我兩個都要,而且都要給我活蹦亂跳的。”

“你不可能掌控一切。”江寄白聳了聳肩。

“誰說不可以?江寄白,我告訴你,你如果固執己見,明天我就會召開董事會,江宇将正式接替你執行董事的位置,東吳實業,以後我就交給他了!”江振宏一字一句地說。

江寄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如果這能讓你痛快,随你。”

“還有,明天我就讓那個姓尤的身敗名裂,一個神經病還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爸!”江寄白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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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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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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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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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

暴君寵妃:夫君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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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玩的深,誰把誰當真?
她是驕橫跋扈的公主,他是冷傲暴虐的國君,她誘拐敵國後被侵犯,殺他妻妾,滅他子嗣,卻寵冠後宮……

霸寵妖妃:獸王帝尊,輕點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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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闖美男禁地結果會怎樣?吃盡豆腐,占盡便宜,吃過抹嘴就跑呗!
她心狠手辣,殺伐果斷,愛錢如命。他霸道變态,腹黑無情,卻愛她如命。她怼上他,颠翻這片大陸。
她說,什麽都能商量,唯獨金錢不能。他說,擋她財路者,皆殺無赦!
“吃幹抹盡還想跑?我們一起啪啪可好?”美男追上來了。
她怒道:“不好,待我鳳禦九天,必然攪他個天翻地複。”
他笑:“那先來攪本尊吧!”她吼:“乖乖的老實躺好!”

重生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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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
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
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姐。”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