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ex斬龍劍

胧月擦着嘴角殘留的血，從地宮血海之中走出來。

慕容雅歌迎了上來，給胧月披上披風，遮住滿身的血腥：“龍女，怎樣，我給你找的這些人，好吃嗎？法力恢複得如何？”

胧月冷漠地點頭：“嗯，明日一早，我還要十名成年男子，活的。這件事不要告訴旻秧，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慕容雅歌立刻答應：“當然了！”

這等喪盡天良之事，告訴了旻秧這種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天道之人，會被她斬殺的吧。

慕容雅歌道：“那等再吃掉十人，龍女你的法力就全部恢複了？”

“嗯。”胧月點頭。

慕容雅歌滿臉都是迫不及待的興奮：“那太好了！明晚，斬殺那侵占了我皇妹肉身的妖孽！”

胧月怎麽會因為吃了整整一百個人就恢複法力呢。這些，不過是胧月的最後一搏罷了，只能暫時維持胧月一時的法力。

以一百個人類的性命，換旻秧一個人的自由。

以胧月的命，換旻秧的命。

很值。

一個黑衣人突然從房檐跳了下來，奔到了慕容雅歌面前，對着慕容雅歌的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

慕容雅歌一笑，看向胧月，道：“慕容清懿終于忍不住了！明晚的時候，她要逼宮！”

胧月勾起嘴角：“很好。這局勢，越亂，越好。”

慕容清懿這兩天覺得全身都疼。全身溫度都很高，如同發燒了一般。但是在與之相對，在不疼的時候，看東西比以前清楚了許多，世界在她眼中，好像清晰了十倍一般，她對外界的感知，也比曾經敏感了不少。

她和花幟悠然地看着花園裏的皚皚白雪，風一吹，灑落一地白色粉末，怎麽灑都灑不盡，飄搖着，給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慕容清懿看向花幟，道：“明晚，你陪着我——你要的第二樣東西，就在明晚。你有信心，斬殺那妖孽嗎？”

花幟笑着：“沒有我，別人也是心疼到了極點，該爆發了吧。”

想起來胧月，慕容清懿一聲冷哼：“哼！”

花幟突然仔細打量着慕容清懿，笑道：“晉王殿下，你這是快要覺醒呀。實在是難得。”

慕容清懿完全聽不懂花幟在說什麽：“什麽覺醒？”

花幟笑着，不語。

慕容清懿有些不爽：“你說話陰陽怪氣的，比慕容雅歌還要讨厭！”

“殿下真想聽嗎？”

“廢話！”

花幟問道：“殿下你知道大鳳凰殿內是何妖物嗎？”

慕容清懿不耐煩：“你直接說，不要賣關子了。”

花幟十分委屈：“晉王殿下你真是越來越暴躁了呢……”

慕容清懿直接轉身，準備離去。

花幟拉着慕容清懿的袖子：“唉，晉王殿下，你聽我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哼！”

花幟娓娓道來：“這大鳳凰殿內的妖物，其實是一只鳳凰。”

慕容清懿道：“鳳凰不是神獸嗎？”而且鳳凰還是大燕的圖騰，莫非是這圖騰成精了不成？

“對啊，可那是堕天的鳳凰啊，比生在長在魔界的火鳥還要可怕呢。聖戰的時候，比較厲害的魔界之人，都有着天道的血統呢！”

聖戰是啥時候的事了，何止久遠，簡直遠古，慕容清懿越來越不耐煩：“別說什麽聖戰了，這鳳凰，她怎麽就來到我大燕了？”

花幟笑着：“她一直都在大燕啊，存在了快三百年了。第一任的女帝就是她，上一任的女帝，也是她。這世世代代的女帝，都是她！”

“……”

“我說晉王殿下你覺醒了，正是這個意思。晉王殿下身上正有着鳳凰的血統，皇長女身上也有，但是很少有人像晉王殿下這般，這麽早就覺醒呢！”

慕容清懿好不容易認真聽了，聽得她一身冷汗，站都站不穩：“你……到底在說什麽？”

花幟繼續道：“這鳳凰被天帝的業火灼燒，被詛咒，只剩一具骸骨，靈魂還有法力很容易消散，繼續修煉也很困難。她需要血肉之軀，但是想要血肉之軀的同時，她還想要權利，掌握天下人生殺大權的權利！”

“……”

“于是怎麽辦呢？已經身處大燕政權中心的她只好自己孕育後代，又殺死自己的後代，借屍還魂到自己的後代身上，這樣，才能将她的‘大燕’傳承下去，她也繼續活下去。這鳳凰，也不知道之前受了什麽刺激，是個仇視男人的主，将男人當做生育工具，沒用了，就直接殺掉，對外宣稱病死或是郁郁而終。”

“……”

“唯一的缺點是一具人類的肉身借屍還魂的話用不了多久，将自己的後代養到十幾歲，快二十歲，再用上個十幾年，就得再換一具新的了。這就是大燕盛世的傳承！”

“……”

“這一世的鳳凰，比較糾結是選你還是選皇長女為下一個合适的肉身，可是當時你倆出門在外，沒有及時回來，只好用慕容風夏的肉身湊乎了。唉，其實她已經很努力了，拖着腐爛的屍體還堅持了幾日呢，怕是實在覺得臭得不行才放棄你倆的。其實你倆很優秀的，都很适合成為下一代女帝的肉身呢！”

“……”

慕容清懿沉默了許久，最後諷刺地笑了一聲，問道：“這些大逆不道，荒謬至極之言，是誰告訴你的？”

花幟笑着，堅定地吐出兩個字：“胧、月。”

慕容清懿氣得不輕，千算萬算，怎麽身邊還是混入了胧月的隊友。可最不爽的是，這個人還是自己勾搭的。

這段時間，胧月日日夜夜都在搜查慕容風夏的事情，将附近的妖魔鬼怪與小仙小道攪得不得安寧，就差将整個帝都掘地三尺了。

慕容清懿咬着牙道：“那妖龍……她沒有放棄旻秧嗎？”

花幟：“她從未放棄過旻秧，這樣的想法都不曾有過。我們入魔之人雖是敢愛敢恨，快意恩仇，但絕不輕易動情，因為一旦動情，就跟入（魔）道一樣，等于是把命也搭在上面了。”

“……”

“有一句話你聽說過沒？——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尤未悔！”

“……呵……九死不悔……”慕容清懿品味着這句話，輕笑，“那也夠狠心的了。那胧月知道旻秧在鎖妖籠裏哭得有多慘嗎？”

花幟不以為意道：“不這樣的話，旻秧會哭得更慘吧。胧月的确很心疼，但有的時候旻秧該哭的時候就該哭。胧月令她哭，總比別人令她哭好吧。而且，人家小兩口的事情，幹你屁事啊。”

“對，幹我屁事。”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局外人。

慕容清懿看着天空中又下起了雪，問道：“你說我覺醒，是真的要覺醒，還是我快要死了？”

花幟立刻笑了，笑得幸災樂禍：“晉王殿下，我真是感動，剛才我說的話你真的有在認真聽！”

慕容清懿真想抽死花幟：“快告訴我！”

花幟道：“兩者皆有。要不然大燕皇族怎麽都短命呢。這正是天帝對鳳凰的詛咒。從你開始覺醒的那天起，就會開始感覺有團火在心口燒，怎麽樣都滅不掉，而你真正覺醒的那一天，會被自身的鳳凰火焚燒至死。”

想起鎖妖籠中，旻秧被鳳凰火灼燒成枯骨的手，慕容清懿眉頭深皺。

“這些話不要告訴慕容雅歌。她知道了，一定會誤事。”

花幟忍不住又誇贊慕容清懿：“晉王殿下，你真的很适合成為帝王呢。知曉了生你養你的人，居然是這樣醜陋惡心的嘴臉，你也依舊一副冷靜的樣子，要是別人聽了絕對能被吓死吧。”

“哼！”

花幟惋惜道：“可惜了，有帝王的能力，卻沒有帝王的命！”

慕容清懿看着花幟的眼睛：“會有那麽一天的——我成為帝王的那一天！”

花幟笑着：“那我可真期待。”

深夜，旻秧待在鳳栖宮內的，坐在宮內正中央的蓮花池邊。

甘泉宮只是改了個名為鳳栖宮的名字，內裏的布置沒有絲毫的變化。旻秧走之前是什麽樣，現在依舊是什麽樣。

包括這蓮花池。

這個季節，池中清蓮花瓣全都展開，清香陣陣，沁人心脾。旻秧推斷一定是慕容風夏施了什麽法術，只是為了讨她歡心。

慕容風夏走到旻秧身後，從後面抱着旻秧，頭搭在旻秧的肩膀上：“怎樣，這常開不敗的清蓮，仙子你是否喜歡？”

旻秧搖頭。凜冬之際，不合季節盛開的清蓮反為妖，而且在這深宮生長了這麽久，怎麽可能清新通透，不沾血腥。

慕容風夏繼續問道：“那你喜歡什麽，朕都給你拿來？”

旻秧還是搖頭。

此時慕容風夏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嘈雜之聲。

慕容風夏眼神一凜，拍着旻秧的肩膀：“朕出去一下。”

旻秧好像沒有聽到，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旻秧在慕容風夏離開之後，直接向後倒去，躺在了地毯上。

看着上方天花板的漏洞，透過漏洞看着窗外的星辰，旻秧愈加沉默。旻秧轉身側躺，看到了簾子之後的屏風，是曾經所見的孔雀屏風。

旻秧起身，來到了屏風面前，拉開了簾子，露出了靠着牆面，整扇如牆一般巨大的屏風。像是另外的一個世界，好像人能走進去一般。

依舊是林間山水，依舊是花草樹木，青空浮雲卻變成了黑夜，而且許久都不見孔雀的身影。

旻秧吹了一聲口哨，心裏默默數着數，數到五的時候，兩只孔雀慢悠悠地從邊緣出現，驕傲地擡着自己的下巴。

旻秧笑着，道：“你們倆被困在這裏這麽久，還這麽傲氣吶？”

旻秧摸着屏風：“這東西是怎樣鎖住你們的，也是玄金嗎？”

孔雀當然不會回答。

旻秧轉身離去，孔雀卻沒有離開，站在屏風中央，望着旻秧的背影。

片刻，旻秧又出現在了屏風前。

此刻的旻秧手裏握着一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劍。

旻秧看着手中的劍，道：“這說不定是胧月給我的呢。”這劍對于胧月來說太沖了，只好讓胧月的腦殘粉慕容雅歌代勞，拿給旻秧。

旻秧繼續自言自語：“胧月一定是下了什麽咒，才讓這把劍顯得平淡無奇。說不定我對着劍說上幾句話，這劍就恢複原狀呀。”

“讓我猜猜，胧月想讓我說什麽？”

“——胧月，你個王八蛋。”

劍是原樣。

“——胧月，你個傻逼。”

劍是原樣。

“——胧月，你真好看。”

劍還是原樣。

“——胧月，我喜歡你。”

劍依舊是原樣。

旻秧有些生氣：“怎麽說這種話都破不了咒呢？說出來這樣的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旻秧深呼吸，停頓了一會兒，下定了決心，道：“——胧月，我愛你。”

劍還是那個樣子。

旻秧有些郁悶，既生氣難道這真的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劍嗎，又生氣自己這句話都說出來了卻還是沒有成功。

旻秧又沉默了許久，對着劍道：“——胧月，我原諒你了。”

旻秧手中的劍瞬間發出一陣光，然後化為了旻秧熟悉的樣子，劍鞘上繪着十只奇形怪狀，猙獰傲慢的妖物——這正是她的斬龍劍！

旻秧噘着嘴，略微不滿，摸着劍鞘上唯一的一條龍，對着空氣道：“我就是說說而已，其實我并沒有原諒你。讓我原諒你，才沒有那麽簡單！”

旻秧舉着劍，對着屏風內的孔雀道：“今日，我便放你們自由！這麽多年了，一切，該有個了結了。”

說着，旻秧執斬龍劍排山倒海，大刀闊斧一般，向着屏風中央劈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明最後這個動作令我想到了fz裏的saber，ex咖喱棒~

“胧月令她哭，總比別人令她哭好吧。”——這句話，我想歪的同時，又覺得好激動嘿嘿嘿。

花幟：“有一句話你聽說過沒？——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尤未悔！”

“……呵……九死不悔……”慕容清懿品味着這句話，輕笑，“屈原什麽什麽時候加入你們魔界組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