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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俏
作者:桂月疊香
起點榜推VIP2015-05-01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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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25登上了起點女生網青雲榜
文案
定國公家的姚二小姐年滿十七,芳華正茂
嗯,雖然咱這名氣,是大了點……
榮居了京城四姝之一
但娶個賢良淑德的夫郎還是綽綽有餘的……吧?
誰知道,這世上的事,它怎麽就這麽難?
(女尊朝裏高帥富花心貴女小姐和重生腹黑鄉下灰少年的故事)
小說類別:女尊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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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歲看老
浣花王朝原平十五年。
定國公府的鴻賓院內,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
而宴客的大廳內,更是高朋滿座,笑語喧喧,。
熱鬧聲中,一位俊美男子懷中抱着個小女嬰,穩穩地從大廳後堂的屏風後,緩步而出。
廳中的衆人,目光登時都集中在了小女嬰身上。
那男子不過二十出頭,五官英氣俊朗,身形修長挺拔,神情間微微含笑,沉穩的氣質中還帶着幾分春風化雨式的慈愛。一襲玄色雲紋正紅暗繡長袍穿在身上,更顯得莊重喜慶,矜貴大方。
而他懷中穩穩抱着的小女嬰,卻是粉妝玉琢,胖乎乎的小臉蛋上,一雙大大的眼睛晶瑩璀璨,雖然大廳中有近百人,卻是絲毫沒有認生之感,而是瞪大了眼睛四處瞧看。
"哎呀,這就是國公家的二小姐嗎?"
"果然生得靈秀可愛,與大小姐不分伯仲,可稱得上是定國公家的雙壁啊!"
能來參加這宴會的人,都是親朋好友,見了今天的小主人,自然是交口誇贊。
小女嬰的母親定國公姚涵之平日裏有些不茍言笑,然而今日卻是一反常态,站在賓客當中,面上一團喜氣,含笑沖着來參加喜宴的各位來賓拱手相謝。
今天是她的小女兒抓周的好日子,眼瞧着夫郎周瀾氣韻非凡,落落大方,女兒又模樣可愛活潑,只覺得此時此景,真是令人心滿意足。
當然了,如果小女兒能在抓周上,抓得好彩頭,那就更是錦上添花了。
大廳的正中,已是色色俱全,擺好了一張寬大的胡床。
床上錦繡鋪陳,各色安排好的小物件兒景然有序。
什麽筆墨紙硯,刀劍弓弦,詩書玉尺,算盤秤砣,都是用上好的材質打磨成了玲珑可愛的小巧樣式,做工一絲不茍的,按照實物的大小比例所做,看上去個個都那麽別致可愛,比一歲小孩兒的拳頭也大不了多少,仿佛玩具一般,卻是實實在在的都是真東西。
有那被爹娘帶來的小兒見了,不由得心癢難耐,蠢蠢欲動,想要上去抓上兩把,卻被自家大人攔得死緊,低聲教訓道。
“這是姚家小妹妹抓周用的,再胡鬧看不打你屁股!”
此時,玄衣男子将小女嬰輕輕地放到了胡床正中間。
滿堂熱鬧,漸漸停了下來,一室俱靜,都在看着小家夥會抓到什麽樣的物件。
畢竟,這抓周,雖然不過是個意思,并不是真的抓了什麽,孩子就會未來做什麽。
然而有個好意頭,卻究竟要好的多。
小女嬰坐在床上,眼睛滴溜溜的一轉。
看到大廳內這麽多的人,都瞧着自己,很是好奇,特別是看到還有跟自己年紀相近的小夥伴,更是咧開小嘴,發出咯咯的笑聲。
還朝着對方的方向伸出兩只小胖手招啊招的,很像是在呼喚小夥伴兒。
大廳內便有人哈哈一笑,正是那手裏牽着自家孩子的年輕錦衣女子。
“哎呦,涵之,你家這露姐兒是在招呼我家璧兒呢,這小姐倆可還是頭回見面吧?往後啊,露姐兒長大了定是個有好人緣的!”
這不,要使點勁兒拉着,才能把自家這個躍躍欲試,準備響應小夥伴召喚的小胖丫頭摁住喽,不讓她上前去搗亂咧。
聽得這話,廳中衆人便都應和地發出陣陣笑聲。
而衆星拱月中的小女娃,伸着小腿兒大喇喇坐在床中央,聽見大家夥兒笑,只當是都在逗自己玩,便也咧開小嘴,傻樂個不住。
渾然不知道,此時可是她自己的抓周大日子,如果不抓個好意頭的,只怕就會傳出點不大好聽的名頭啦。
小娃兒的父親周瀾那原本春風拂柳般的神情裏也多了幾分急色,正要開口誘哄小家夥,就見從那架紫檀繡山水屏風後頭,又走出一個小姑娘來。
這個小姑娘年紀約摸六七歲,身條細長,模樣端方沉穩,眉眼跟定國公姚涵之十分相像。都是一般的濃眉大眼,象牙白的膚色,殷紅的豐唇,烏黑濃密的頭發,眉宇間自然蘊着一股矜貴英氣,眼神端方淳正,神态也跟她母親如同一個模子裏出來的一般。
衆賓客們跟姚家相熟的,自然認得出來這小姑娘正是定國公的長女,單名一個霜字。
姚霜小姑娘邁着四方步,來到自家妹妹抓周的大床前,看着仍在傻笑的妹妹,拉了拉她的小胖手,叫了一聲,“露兒,你又淘氣啦!”
其實這個抓周,尤其是大戶人家的抓周,基本都是事先教過孩子的。
讓小家夥熟悉了某樣東西,到時候自然而然就會去抓在手裏的。
可這個小女娃,明明知道這一床圍着自己的各種物件是讓她抓的,她就偏偏不動手!
“阿節……”
小女娃見姐姐走來,眼光一亮,張開兩只小手就要索抱,發着含糊不清的聲音。
這麽多人,這麽熱鬧,而且還有小夥伴,咱看得眼熱啊!
一個人坐在床上有啥意思?哪有到人群裏去有趣?
姚霜小姑娘背起了手,小臉上一團嚴肅。
對着撒嬌耍賴不肯老實抓周的妹紙,指着妹妹身邊的各種含義悠遠的物件,語重心長地道,“露兒,乖,選一個你喜歡的拿起來。”
“要抱!”
小女娃這才回身掃了一眼床上的琳琅滿目,雖然都挺有趣,可是那都已經是咱的囊中之物,用不着抓吖,可是對面的小夥伴卻是頭回見,再不過去,萬一回家了可咋辦呢?
所以小女娃跟本沒有要動手去拿的意思,反而高高地舉着小胖手,撒着嬌等着姐姐抱。
廳裏的衆人都瞧得大樂,這一大一小,還較上勁兒了哈。
饒是定國公性子沉穩,此時也不由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這個二丫頭,最是個性子淘氣憊賴的磨人精,跟老大霜姐兒小時的穩重懂事壓根比不得,這麽,連抓個周這麽簡單的事兒,她都要弄出點妖蛾子出來。
“再不抓,姐姐就不理你了。”
某個小姐姐雖然盡力沉穩,心裏卻是急得很,只覺得賓客滿堂,自家妹子這般模樣,怕不是要被人笑話了去,便俯下了頭,湊在小女娃耳邊,悄悄地威脅了一句。
啊?
小女娃小嘴微張,望着姐姐的眼睛眨巴了下,心想,雖然這個姐姐總是愛訓人,可是姐姐會給自己講故事,也會送自己好吃的好玩,要是真不理咱了,就只有婆婆和丫環姐姐陪着自己,那多劃不來吖……
诶,不就是抓個東西嘛,有啥呀,咱一手就是一個!
小女娃眼珠子骨碌碌一轉,便想明白了。
于是讨好地沖着小姐姐一笑,這才開始四處踅摸着要抓的東西。
大廳裏原本不多的說笑聲登時靜了下來,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由坐姿改為爬姿的小女娃身上。
只見小女娃朝前爬了兩步,小手擦過一本巴掌大小的書冊。
那書冊精致玲珑,用漂亮的絲錦裝訂着,好看得緊,跟尋常書鋪裏的書可真是天壤之別。
然而即使這般,也還是沒能吸引到定國公家這個二小姐的注意,小女娃直接略過書冊,摸了摸旁邊的一把鑲寶石的小劍,回頭朝自家大姐一笑。
她可是記得自家姐姐也有一把來着,不過,這個怎麽變小了呢?好奇怪!
小女娃放棄了寶劍,這讓本來準備好了一肚皮誇贊小女娃有武學天賦的賓客們又把話給憋了回去。
小女娃果然十分憊賴,仿佛在**衆人一般,爬來爬去,頂多伸手摸摸,或是戳上一指頭,就是不肯拿在手裏,饒是定國公大度沉穩,此時心裏也不由得暗暗發急。
這渾丫頭,你倒是随便抓上一個呀?
這是逗你老娘老爹玩呢還是怎地?
身為長姐的姚霜也不由得耷拉下了臉,叫了一聲,“露兒!”
哎呀,姐姐着急啦!
小女娃回頭沖着長姐甜甜一笑。
哎呀,阿姐你別急,咱這不是先觀察觀察麽?
這些小東西吧,都是咱們見過的,玩過的,有什麽好抓的,要拿咱就拿個新鮮點的,咦,那個角落裏放的是什麽?
小女娃眼前一亮,在胡床的最角落裏就瞧見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哇,這個沒見過,裏頭肯定有好玩的!
小女娃緊着爬了兩步,上前一把就把那小盒子給撈了起來。
定國公和周瀾都不由得一楞。
定國公看了看自家夫郎。
阿瀾,你準備的這是什麽呀?盒子裏頭是個啥?
周瀾面上微笑,心裏也是一頭霧水。
抓周可是大事,自己可是一樣樣都瞧過的,根本沒有這個盒子啊?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正要不動聲色地上前去把那個小盒子拿走,卻是已遲。
就見粉嫩嫩的小女娃,早已無師自通地把那小盒子打開,朝床上豪邁地一倒。
盒子裏嘩啦啦地掉出來一堆的簪子。
全,都,是,男,式,的,簪,子!
而且是一堆!
打眼一瞅,至少也有個九十來支啊。
衆人正要發出的贊嘆都不由得卡在了半空,心中各自嘀咕。
抓筆是表示文采高,抓刀劍是表示武學好,抓算盤是代表算學有成……
而咱們浣花國的男子,到了二十整的時候,都是由妻主或是母親贈與發簪,表示成人的意思。
而如今這二小姐,抓到一堆男式的簪子,豈非明擺着,将來是要娶個三夫四侍,折遍芳草的哇!
這,這讓咱們怎麽誇?
哎媽呀,本來還想跟姚家定個娃娃親什麽的呢,還是算了吧?可別糟踐了自家的好兒郎。
整個大廳裏登時落針可聞,猶如定格。
ps:開新文啦。。。又是輕松小白女尊流~~~
☆、2. 姚家女郎
春風吹拂,香氣爛漫,滿院牆的紫藤花開得正好,遠遠望去,便如一片紫色香海。
而牆內更是繁花盛開,一叢叢的牡丹争奇鬥豔,吐蕊綻芳,引得那聞香而來的蜂兒蝶兒,一會兒在這朵上站站,一會兒又在那朵上歇歇,鬧哄哄,忙碌碌,恰是好不熱鬧快活的**如許!
廊下正對着花叢美景之處,擺着張湘妃竹榻,四面挂着白紗帳子,水晶簾鈎,防得外間的飛蟲,卻又如煙似霧,不擋天光。
榻上橫卧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女郎,穿了杏紅家常紗衫,淺碧色挑線裙子,足着白绫銀線繡蝶祙,形容俏麗生動,端地好似牡丹花叢裏生出來的精怪。
此時這女郎披撒着滿把青絲,半點首飾也不帶,大喇喇地把一腳搭在涼枕之上,另一腳微屈,膝頭上擺了本冊子,上身卻是靠在長枕頭上,騰出兩只白玉般的素手來有一下沒一下地翻着書頁,好一派潇灑寫意之态。
“小姨,小姨,澤兒來陪你啦……”
一個奶聲奶氣的童音隔着院牆就傳了過來,人未至,聲已到,女郎微微坐直了身子,朝西邊瞧去,果然見一個四五歲的錦衣小童,自西邊月洞門啵噠啵噠地跑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兩個跑得直喘氣的小厮。
女郎眉眼微斜,紅唇微勾,梨渦淺笑,那一雙桃花眼盼顧之間,盡顯神情佻達靈動,輕笑道,“是澤哥兒來啦?”
這個小娃娃,可不正是她的大姐姚霜的長子麽?
小家夥生得白胖粉嫰,濃眉大眼,因定國公府裏沒有一般大小的孩童,便喜好來纏着他的小姨。
小童說話間已是奔到了榻前,兩只小手扒上了榻側,輕車熟路地兩腳一磕,踢掉了繡着小老虎綴着貓眼石的精致小鞋子,扭着胖胖的小身子就滾上了榻。
見女郎手裏拿着書冊,不由好奇地把一顆圓滾滾的小腦袋湊了過來,小肉爪扒上了女郎的手腕。
“小姨小姨,你在看啥呢?”
女郎眉頭微聳,輕咳了一聲,把手上的書冊合攏住身下的錦褥藏去。
“自然是在看史書詩經之類的。”
澤哥兒小嘴一嘟,眨眨眼道,“小姨騙人!”
女郎樂了,捏了把小家夥的包子臉,“你個小壞蛋,你怎麽就知道小姨是騙人的?”
澤哥兒把頭一歪,眉眼一板,學着自家祖母的腔調。
“哼,成天撩貓逗狗,不務正業,讓她正經念個書跟要上刑一般,弄那些旁門左道卻是無師自通,嘴裏花言巧語,沒一句實話,這樣纨绔不堪,日後可如何是好?”
學完了這句,還痛心疾首地來了一聲長嘆,“唉!”
“噗哈哈……好個壞小子,居然學你祖母說話來編派小姨!”
小男童那煞有介事的嘆氣,倒把女郎給逗得在榻上笑作了一團,又面上故作兇狠之态,把小男童摟在懷裏好一陣揉搓,又捏臉又拉耳朵的。
澤哥兒唉唉叫着抗議,把跟在一邊看着的小厮急得不行,想上前去解救小主人,又怕惹了二小姐生氣。
“嗚,嗚,小姨欺負我~”
澤哥兒終于忍不住,兩肩聳動,雙手捂眼,哭出了聲。
“唉,唉,澤哥兒莫哭啊,小姨,小姨沒欺負你,是跟你玩呢啊!”
女郎手忙腳亂地安慰着小男童,這小祖宗可是母親的心肝小寶貝,萬一讓母親知道了自己欺負她的小孫子,那還不得又要罰自己呀?
話說罰月錢什麽的都小事,要是禁足的話,那可就虧大發了。
“那小姨讓我看看那個!”
小男童騰出一手來指向榻邊,可不正是方才女郎藏東西的地方?
女郎眼珠子一轉,揮了揮手,讓伺候的人都離得遠了好些,這才把方才那本冊子給取了出來。
“小精豆子,就知道你是假哭!來,今兒小姨就讓你長長見識哈~”
那冊子,是用淺淺的藍色織花錦緞包着皮子,上頭拿墨色絲線繡着三個大字。
“花,枝,俏……”
小男童拿手點着那三個字念着,還吸了吸鼻子,“小姨,好香~有花花~”
小男童的人生閱歷還淺,不曉得這個書冊散發出來的香氣其實是桃花香,
女郎點了點澤哥兒的鼻頭,“人不大,倒還認得幾個字哈。”
“我才不小呢,我都五歲了!還有還有,我認得好多好多字,才不是幾個呢!”
小姨最愛瞧不起人啦,人家可是愛念書認字的好孩子!
澤哥兒的不滿聲在女郎翻開了第一頁之後瞬間消聲。
兩只眼睛瞪得圓圓的,小嘴微張,半天才發出一聲驚嘆。
“這個哥哥真好看!”
翻開的第一頁,便是一張彩繪人物圖。
畫的是位年輕男子,青衫飄然,長身倚欄而立,修長的指間松松地捏着一管玉笛,目光悠遠清絕,滿身風華躍然紙間。
女郎勾唇一笑,“那是當然了,這是玉雪公子,這本書裏最美的公子啊。”
玉雪公子,那可是她的夢中情郎。
澤哥兒看了半晌,這才眨了眨眼,問,“小姨,我長大了,也會像玉雪公子這麽好看麽?”
女郎捧起澤哥兒那嬰兒肥的白團子小臉,作勢仔細端詳。
“嗯……”
澤哥兒的長睫毛眨了眨,很是有些忐忑。
“嗯,我看行,只要澤哥兒好好的保養,說不定啊,将來長大了,比玉雪公子還好看呢……”
這一番話說的澤哥兒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兒,瓷白的小臉放光,還透出了點粉紅,長長的眼睫卻是低垂,小家夥這是害臊了!
澤哥兒就着女郎的手,就要接着翻看書冊,女郎笑嘻嘻地也不攔着。
那後頭還有七八頁的圖畫,幾乎都是各式各樣的美男圖,澤哥兒遇到看着覺得順眼的,便會問上幾句,女郎信口就來,如數家珍。
“這本書啊,就是說的一百年前的一位了不起的女子,如何建功立業的故事。”
當然了,其實是如何勾搭各色美男,最後一網打盡,統統收入後院的香豔奇情故事,這個麽,就有點孩童不宜了,所以女郎給美化修飾了下。
“哦,是這樣啊……”
澤哥兒雖然精怪,卻究竟年紀還小,只信以為真,點了點頭。
當然了,還是略覺得有些怪怪的嘛!
建功立業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漂亮哥哥的圖畫哩?ps:親愛的們,別忘了支持這個小文哦。。。
☆、3. 原是花癡
“小姨,小姨,那你給我講這個故事!”
雖然澤哥兒自認為習得的字很不少了,但還不足以能看完那麽厚的一本書冊,于是小男童搖着女郎的手撒嬌地央求着。
“嗯,這個,就是……”
我天,這小娃,怎地這般難纏?
就算是咱天生機智,靈思泉湧,也不足以把奇情書的內容給現編成勵志幼兒故事啊。
正為難間,就聽得院子外頭腳步聲急,一個人影急忙忙地奔了進來。
“二小姐,二小姐,有消息啦……那玉雪公子……”
那人眉飛色舞地說着,待看到榻上的小男童時登時咽下了後半段話。
這奔進來的,可不正是她的貼身侍女紅葉?
女郎從榻上倏然坐起,面上的懶散瞬間變為興致盎然。
“你說那……”
女郎突然咽回了自己即将出口的問話,看向身邊的小男童,變了聲氣哄道,“澤哥兒乖,小姨現下有正事,下回再給你講故事啊。”
小家夥不高興地嘟起了嘴,不依不饒,小手揪住了女郎的衣袖。
“不嘛,小姨你去哪兒?帶我去!帶我去!”
他可是聽仆人們偷偷議論過的,說滿府裏就數小姨過得最是逍遙,去的都是神仙享受的地方,見的都是那花香柳綠的景兒,他好奇羨慕好久好久了,這回一點要賴着跟上!
女郎哈哈一笑,抱起小男童,在那粉嫩嫩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乖,你現下還小,等你大了的,小姨再帶你去見識哈!”
不知怎地三繞兩繞,就把她的袖子從小男童的手掌心裏給抽了出來,再一瞧,那人已經在三丈開外啦!
小男童兩腳亂蹬,哇的一聲就要哭,卻聽女郎轉回頭來笑道,“澤哥兒莫哭,你乖乖的,等小姨回來給你帶好吃好玩的!”
小男童這才收了聲,瞪着淚眼,鼓着嘴巴道,“小姨可莫忘了!”
“小姨的小親親,肯定忘不了!”
女郎單邊眉毛微微上挑,一只桃花水潤的明眸眨了眨,嘟唇做了個親吻的姿态,雖然有些風,流輕佻,卻因容顏清豔而只覺俏皮飛逗。
小男童被自家小姨這個漂亮的鬼臉給逗得破涕為笑。
話說,這小男童幾個月的時候,就對他小姨的豐富表情缺乏抵抗力,哪怕是在哇哇大哭或是吃奶的時候,也要忙裏偷閑地給小姨以一個笑臉回應,到了年紀漸大,這個習慣卻是一點也沒改。
兩邊伺候的小厮卻都是微微紅了臉,低下頭去。
心想,二小姐将來也不知道要娶個什麽樣的夫郎啊?
那得是什麽樣的,才能鎮得住這般……的啊?
“快說,玉雪公子可是回京了?”
走到小男童的視線之外,女郎一把就揪住了侍女紅葉的手腕,雙目灼灼,聲音微急。
紅葉今年十七歲,跟姚家的二小姐姚露一般大,只不過這位卻是生得個頭微矮,面如銀盆,天生一張笑臉,眼睛不大卻機靈得很,總是彎彎帶笑,再加上鼻子下頭一張巧嘴,正是二小姐跟前的頭一份的得意人兒。
“小姐別急,聽小的慢慢說,那玉雪公子啊,真真的回來啦,是從東城門進的城,坐着一輛不打眼的馬車,現下,怕是已經回了明府啦。”
明家是清貴門第,明家的公子據傳個個詩文高華,豐神俊雅,而明雪峰公子更是明家公子裏頭最為出色的一個,自從自家二小姐在某花會上見了明雪峰一面,登時驚為天人,神魂颠倒。
私下提起明雪峰時,自家二小姐就會一臉花癡地一口一個玉雪公子。
說什麽明雪峰那般高華清豔之人,可不正是活生生的玉雪公子從故事裏降臨人間?
“行了,邊走邊說!”
一聽到自己心儀已久的男神回到了京城,女郎心情激動地搓了搓手,腳下生風,拉着自家的侍女就朝府外走,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明府裏跟玉雪公子相會去。
她們走的是定國公的西角門,這處平時少有人來,走的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
坐上二小姐專屬的馬車,噠噠地出了府門。
主仆兩個坐在車廂裏頭,卻也沒閑着。
“二小姐,這回也是趕巧了,恰好小的不是想着是給萬花書坊為小姐搗騰點新話本圖冊嘛,誰知道剛打後門出去,就碰上東城那個張麻姑,樂不颠地趕來報信,說是她親眼瞧見,明公子就坐在那輛車裏頭,若不是一陣風吹開了簾子,明公子這回回來,還真是悄沒聲息,沒人知曉哩!”
這張麻姑就是個洛京城裏的閑婆娘,也沒什麽正經營生,成天就在東城一帶混日子,專靠給人幫閑跑腿為生,雖然不上臺面,倒底在市井之間,有幾分說不得的本事。
也是從前姚露帶着紅葉在府外瞎晃的時候,偶然間碰上過這張麻姑,趕巧令她跑過兩回腿,這婆娘倒是眼活心賊,可不就順勢扒了上來。
當然了,定國公家的二小姐是什麽身份,張麻姑這樣的自然不敢到眼跟前來惹厭,倒是認準了姚露身邊的侍女紅葉。
好家夥,那叫一個恭維親熱,一見面就上趕着打躬作輯,紅葉姑奶奶長姑奶奶短的,聽得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這回一聽紅葉說要替姚二小姐留意玉雪公子的行蹤,這張麻姑就存着心事了,成天地抄着手,豎了耳朵瞪大眼兒,在各個城門附近轉悠,就盼着得了這宗巧活兒。
沒想到還真讓她給碰着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再見到玉雪公子,姚露眉眼裏都透着喜色,“嘿,這張麻姑倒是有眼色,可打賞了沒?”
紅葉笑嘻嘻地道,“二小姐放心,給小姐辦事,還能虧了她!”
十來兩的銀錠扔過去,那張麻姑喜得嘴都快咧到了耳根,就差沒抱着紅葉的大腿親上兩口了。
雖然知道這市井中閑人的表情多有誇張,但這般識趣逗樂的人,倒也識擡舉。
姚露滿意地點了點頭,随手扯下腰間的荷包扔給紅葉。
“嗯,這回的消息打聽得好,這個拿去玩吧!”
☆、4. 玉雪公子
明這個姓本來就少見,京城裏就更是只要一提,便都是曉得是哪家。
明家的老太太,也就是明雪峰公子的親祖母,明瑞方,那在浣花朝可是號人物。
說起來這位簡直可是稱得上是寒門子弟的勵志樣板。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偏遠鄉下妹,沒娘沒爹,只有個成了親的大姐,家境雖也算是小康,卻在姐夫的挑唆下對自己唯一的親妹十分苛待,把持着母親留下來的家私,差點讓妹子病餓而死,好容易熬好了病,又差點因為交不起束修辍學。
不過果然老話說的好,貴人自有天保佑。
就是這般的艱難,鄉下妹還是想方設法地一邊做活養活自己,一邊苦讀,最後居然三關皆過,一路從秀才舉子,再到新科進士,成為了那年的殿試第三名探花。
年少美貌才氣高,又兼不曾婚配,這樣的女郎,自然少不了高門貴少的青眼相加。數家較力之下,最終還是皇家貴子得了頭籌,聖旨賜婚,将五皇子下嫁于明瑞方,成親後二人琴瑟和諧,而明瑞方亦是官運享通,最高做到了禮部尚書。
當然了,這還是因為明瑞方娶了皇子之故,有些軍政方面的要職便要按例避過,不然的話,只怕明瑞方能晉首輔之位也未可知。
明瑞方同皇子成親之後,家中門楣呼地便拔高了一大截,成了皇親國戚,等後來明瑞方生下兩女兩子,想來是得了明瑞方的家傳,俱都是讀書種子,等到了二十來歲上頭,也都在科考中成績不俗,一女中進士,如今正為太常寺卿,另一女止步于舉人,卻也因詩文出衆謀得太學學監一職。
明瑞方的兩個兒子亦是表現出衆,都高中男榜進士。
這浣花朝自古以為來皆是以女為尊,經過上千年歷史變革,男子的地位亦随之變化,最高時也曾有男子稱帝,男女地位幾乎平等,最差時,男子無繼承權,無私財權,更不用說當家做主,為官作宰。
當然了,這些變革伴随着多少血雨腥風,殊死鬥争,個中種種,亦是只有那研讀歷史皓首窮經的學者或是通習權謀之術者了解,尋常老百姓,身在其中,只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絕大部分的浣花國子民,還覺得如今政通人和,天下太平,雖是女子為尊,但無論男女,都可為家主,科舉選士,為國效力。
不過這看似平等之中,也還是有些差別。
比如說,同是科舉,考題一般無二,錄取時卻是男女分開,全是男舉子的榜便稱為男榜。
名列男榜的舉子,也可授與官職,卻是多被派些佐理副職,再或是低階軍職,或是工部刑部等需要下死力累死累活的小官位等等。
而上了男榜的進士們,待遇各有不同。
若是只上了男榜的末榜,又被分得了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的男子,他們的姻緣有時還會因此而耽誤。
當然了,中了一甲二甲的又另當別論。
比如說明瑞方的長子,就中了當年男榜的狀元,因為年輕英俊,才華橫溢,被皇室瞧中,選為太子側夫,後來太子即位,這位側夫也順理成章的晉位為賢貴君。
這位明雪峰公子,他的母親明英萃,為太學學監,為人古板方正,卻生了個佼然超群的好兒子。
說起來,現在的明家有兩房,大房已是官位為九卿之一,又是嫡長,自然比二房的地位要高上許多,但大房的兒子們卻遠不及明雪峰。在外也沒有太多的名氣,說起明家公子來,大家首先想到的,便是二房的玉雪公子。
實在是這位公子,模樣生得實在是太好了,年紀小小就已能預料得到未來的美貌,還很有些像他舅舅賢貴君,據說明雪峰六歲蒙舅舅賢貴君相召入宮進見,在宮裏走了一圈,便收獲驚豔贊嘆無數。
賢貴君摟着明雪峰感嘆。
這孩子,不愧是我明家的夜光珠啊,人家都說這孩子像我,其實是青勝于藍啊。
而明雪峰這個玉雪公子的名號的由來呢,就全是定國公二小姐姚露的功勞了。
定國公姚家跟明家大不一樣,是傳承了五六代的老牌勳貴了,早年姚家老祖宗那是跟着皇室安家的老祖宗一起打過天下,功勞卓絕,忠心耿耿,安氏得了天下,姚家便得了個定國公的爵位,世襲罔替。
且姚家老祖又審時度事,知道見好就收,天下安定後便早早地交權,退居二線,在家裏養兒抱孫,教出來的後輩們就算不是驚才絕豔的,至少也沒出過惹事生非敗壞家族名聲的不肖之女。
因此這個國公之位就穩穩地傳到姚露之母姚涵之的身上,姚涵之為人端方,雖少銳意進取之心,卻能守成持重,讓定國公姚家穩居一流老牌勳貴之列。
姚涵之的正夫周瀾,亦是出自另一老牌勳貴忠勇侯周家,周家跟姚家一樣,都是從開國時起傳下來的爵位,周家的家聲亦算不錯,不然也不會能綿延至今還保留着爵位。
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周家現任家主周榮,也就是周瀾的姐姐,這一輩子只生了五個兒子,有兩個兒子沒養住,只餘下了三個,前頭兩個都嫁了出去,老兒子周沁,留着招贅并繼承爵位。
這浣花王朝的好女兒,但凡是有本事的,有身份的,誰樂意當贅媳呀。
住到夫家,那就事事低了一頭,出去被人笑話不說,就連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都不能姓自己的姓,所以周沁現下雖然二十歲整了,還是小叔獨處。日後就算是能找個女人入贅,勢必要降低要求,周家頹勢,已在眼前。
姚涵之比起她的小姑子倒是強得多,生了兩個女兒,姚霜和姚露。
姚霜從小表現出了過人的天份,受到的又是繼承人的栽培,那自然是允文允武,世事通明,幾乎是其母的翻版,做為一個繼承人來說,那是綽綽有餘了。
而二小姐姚露麽,可就差得多了。
當初一歲抓周,定國公二小姐姚露一把抓了發簪十二行的稀罕事,雖然過了十幾年,到如今當年那些在場的賓客還是記憶猶新,時常談起呢。
果然抓周毀一生啊。
那姚露,與她大姐雖是同母同父所生,卻白長了張錦繡面皮,着實內中草包。
文能看懂話本傳奇,武能撩貓鬥狗。
若只是無甚長才倒也罷了,反正世家女子,就算什麽本事沒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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