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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高聲叫道,“小紅葉,你是犯了什麽事了,要爬着走啊?”

這女子聲音中氣十足,嗓門哄亮,氣勢逼人,一聽就知道這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姚露眨了眨眼,“是小姬?”

似乎對這麽一大早,自己的小夥伴就過府找自己有點意外。

要知道她們四個狐朋狗友,那都是憊懶到家的,哪有那樂意早起,也不樂意直接上府裏來,就怕碰着對方的家長們,被揪住挨一通語重心長的勸說什麽的,要是在自家府裏,還能跟老娘老爹玩個花樣,頂上一句半句的,這去了別人家就不能夠了,是以大家就算要見面,也是派人去送信,約在外頭,這才能愉快地玩耍哩!

紅葉也愣了下神,随後便驀然省過來。

唉呀!

昨日,自己可是奉了二小姐的命,托那雲來居的人,給姬小姐送了信,請她到雲來居喝酒的,結果自家小姐見了美人就跳下窗坐車走了,而自己也趕緊地追了出去,酒樓那邊……

姬滿小姐這可不就撲了個空?

紅葉愣神的工夫,外間的簾子一打,一個人影兒就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

這女子猿臂蜂腰,骨骼微壯,面似滿月,淡金色的肌膚,濃眉大眼,紅唇飽滿,穿着一身大紅箭袖長袍,腰間系着根嵌寶金色長鞭,配上烏黑油亮的鑲藍綠寶石小馬靴,習慣地微擡下巴,更顯得英氣勃勃,舉手投足間,又是虎虎生風。

可不正是吏部尚書家的二小姐,亦是京城四姝之一,人稱小蠻女的姬滿?

紅葉心裏明白,這肯定是姬小姐撲了個空,來找自己主子算帳來了!

于是趕緊滿臉堆笑着上前見禮,“奴婢見過姬小姐。我家小姐昨兒還念叨着您呢。”

姬滿也不等人請,自己就大喇喇地到窗前的羅漢榻上坐了,翹着二娘腿兒,斜眼瞅着姚露。

“露子,昨兒你可是诳了姐一回!”

自己正在府裏無聊,正聽到姚露傳信兒,那可不是正合心意,趕緊拾掇了出來,結果到了雲來居,嘁,哪裏有姚露的半個影兒?

☆、23. 事有反常

姚露晃晃腦袋,似乎對昨兒命人請姬滿到雲來居的事有了點印象,便有些個心虛。

“咳,昨兒實在是中途碰上點事兒,所以才失了約,小姬莫怪,下回一定補請你兩回。紅葉,還不快去給姬小姐備些上好茶點送來,傻愣着做啥?”

紅葉應着聲,一溜煙跑了,那動作靈活得很,倒一點也看不出來膝蓋有傷了。

她可是精明得很,二小姐的小夥伴裏頭,大約就屬這位姬二小姐最不好惹,脾氣暴,力氣大,就是平常挨她一個指頭,那都得疼好半天,自己這小身板兒,可還想好好地保養着娶房俊夫郎生幾個大胖丫頭哩!

姬滿撇撇嘴,大喇喇地道,“補請那是必需的,不過昨兒姐已是在雲來居裏叫了席面,喝了酒了……都算在你的頭上,下回你去把銀子付了就是。”

話說四個姐們裏頭,就屬姬露最是土豪,既然這回是姬露理虧,自然得讓她放回血了。

姚露嘴角微抽,點了點頭,“那有什麽,這點銀子,該當的。”

說起來,她平時可是一擲千金不眨眼的,可這些天麽,挨了爹娘的訓斥,限制她上帳房支銀子,只能用自己的私房,而這個月她為了讨好那位玉雪公子,手上那點積蓄……咳,有點敗得差不多了啊。

正巧此時下人們送上了茶點,姬滿拎起了一塊點心,咔嚓就咬掉了半邊,還大聲誇贊,“嗚,這個桂花蓮蓉糕,還是你們府裏最好吃,嗯,這個茶水也比我們府裏的香得多。”

姚露覺得今天這位小夥伴有點略怪,不過她自己心裏存着事,也就沒多想,随口道,“那你就多吃些,等走的時候再給你裝一匣子呗。”

姬滿卻是咳了兩聲,臉色一板,粗聲粗氣道。

“露子你這是什麽話,姐才來屁股還沒坐熱呢,你就要趕姐走?”

姚露這時才覺出了不對,拿眼上下打量起了這位小夥伴。

“誰趕你了,我這熹春院你還不是跟自己院裏一樣?哪怕你住下不走呢。”

姬滿眉毛一挑,目現喜色,“咦,這可是你說的,姐姐我今兒還就不走了。就在你這兒住個十天半月的。”

姚露這才回過味來,趕情這家夥就在這兒等自己這一句呢啊?

“嘿,小姬你今天是怎麽了?好端端地,怎麽就要住到我這兒了?可是犯了什麽事被姬姨母和姨父罰啦?”

話說雖然吏部尚書姬大人跟定國公之間有那麽點拐彎親,勉強算是表姐妹的關系,故而姚露稱姬滿的母親為姨母。兩家的關系也算不錯,不過自從姬滿和姚露并稱為京城四姝之後,這關系就略有些微妙了起來。

這兩家大人都不約而同地覺得,我家閨女本是個好的,自從跟你家那淘氣丫頭作了朋友之後,瞧瞧整天不幹正事,胡作非為,都在京城裏得了壞名頭,這都是你們家沒好好管教孩子的錯!

當然,這都是心裏的隐秘想法罷了,誰也不會真的當面說出來。

姚露姬滿她們幾個又不傻,心裏何嘗不曉得對方家長的态度,平日裏能不上門就盡量躲着呗,而今天姬滿卻是甘心冒着被定國公瞧見的風險,打算在姚家長住了,這如何不讓姚露詫異?

“小姬你是拔了羅姨父心愛的金葉蘭草了?還是又不小心踢死了你弟弟養的小巴狗了?還是兩樣都幹了?”

姬滿借着喝茶的動作,掩飾了下自己的心虛,“咳,咳,那倒沒有,就是在府裏呆煩了,出來陪你住兩天。”

“嘁,誰信啊,瞧你耳根紅的!”

姚露撇撇嘴,“你打小一說謊耳朵就紅,你當我傻啊!”

“有啥難為處,趕緊說說,咱們可是打小一道兒長大的交情,甚話不能說啊?還是說,你也學了衛壁和孫柳,自從成了親,咱姐們之間的情份都少了!”

從前姐四個出去,打馬從長街上招搖而過,一溜四個,那叫個拉風眩目啊!

如今呢,隊伍散了,四姝也湊不齊了!

姬滿為難半晌,這才道,“還不是我那個多事的大弟做的好事!”

姚露眼睛一亮,興致頓起,說着話便起身坐到姬滿旁邊來。

“姬榮做了什麽好事?”

姬滿一拍桌子,“那個死小子,明知道姐對王家表弟無意,還要一個勁兒的撮合,動不動就帶着我那表弟到我院子裏晃來晃去,昨日尤其過分,我還在院子裏練武呢,一身臭汗,臉沒洗,頭沒梳,光着膀子,正要去沐浴,這死小子就帶着表弟進來了!”

她在那兒憤憤不已,姚露卻是已經開始回想起姬滿說的那位王家表弟了。

這位王家表弟,是姬滿親父羅老爺堂兄家的兒子,家境有些平平,且又沒了父母,被羅老爺接了來,跟自家兒子姬榮一并教養,說起來,也算是知書識禮,風度不錯的,模樣麽……

“哦,就是你那個長着一雙丹鳳眼,柳葉眉,瞧着粉粉嫩嫩,動不動愛臉紅,還總愛穿淺藍色銀線繡竹子長袍,小名宇兒的表弟麽?”

姬滿視線側移。

我了個去,我家的表弟,怎麽你知道的比姐還熟悉?

“啊,就是他!你倒是注意得挺全乎!”

嗐,還真沒白瞎了你那名頭!

“唉,其實話說吧,你那小表弟,長得也還不錯了,雖然不能跟玉雪公子和青鳳公子比,但在小郎君裏頭,算得上上之選了。”

其實說起來,姬滿的表弟家世不顯,原本姬家夫人和老爺并沒有打算把他倆湊成一對的,畢竟家裏的女兒就三個,個個都是嫡親骨肉,自然是盼着娶個高門貴婿回來的。

可随着姬滿漸漸長大,行事性子慢慢顯露出來,京城四姝裏也占了一席之地,姬家長輩就悄悄地把條件降了下來。

“狗屁的上上之選,姐壓根就不想成親,別說是王家表弟了,就算是你那什麽玉雪公子的來了,姐也不稀罕!”

姬滿說着就一拍桌子。

姚露一聽不樂意了。

“你想的倒美,玉雪公子連我都瞧不上,還能瞧得中你麽?”

☆、24. 如雷貫耳

姬滿倒沒有因姚露的這句話而發怒,卻是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瞧着姚露。

“瞧得中本小姐也不幹,娶這些大家小郎有什麽用?”

“論服侍溫柔小意,還不如小厮,論幹活做事,還不如管事,說生孩子吧,他們又一點也幫不上忙,盡是添亂,說管孩子吧,也不如下人奶娘細致周到,所以我就弄不明白,你們這些人,是吃了什麽*藥了?一個個的非得娶個男人回來折騰?衛壁是這般,孫柳也是這般,她們娶親都是長輩之命不能違抗也就罷了,你倒好,天天低聲下氣去巴結明家老三!”

“為了明家老三,連明雪茹那麽無趣的女人都要放低身段去結交,你說你圖得什麽呀?要真是明老三領情也罷,人家壓根就沒把你放在眼裏!只怕還是惦記着更高的枝兒,現如今幾位皇女的後院裏可還缺着正夫和側夫呢。”

紅葉躲在外室,垂手立在門邊聽候差遣,聽着了姬二小姐這番話,不由得暗自點頭。

雖然說前頭那番娶夫無用論,自己是着實不敢茍同,但後頭對明三公子的評價倒是太對自己的心思啦!

話說從前自家小姐,但凡看上了那個美貌小郎君,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容易點的一勾就着,有點難度的花上十天半個月的就成,若不是自家夫人和老爺壓着,一定不讓小姐在娶正夫前就納側夫什麽的,現在這熹春院裏,早不知道添了幾個男主子了呢。

就是那明三公子高冷,怎麽讨好都不成,既然這樣,咱也不能一棵樹上吊死,多去其它的樹上試試不是?嗯,就是不知道那位青鳳公子是哪路神仙?

紅葉心裏嘀咕着,就聽自家小姐哼了一聲,卻是沒說話。

“哦呵呵,叫我說中了吧?你就是掉過頭不瞧姐也沒用。”

姬滿看着小夥伴別扭地背對着自己那一言不發的蠢樣子,不由地撫掌大笑。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盡給咱四姐妹丢人,不就是個男人麽?你要是真的瞧中了,也不是沒辦法!”

姚露身子動了動,卻仍是背對着姬滿,有些好奇地問,“什麽辦法?小姬你莫不是說讓我求家中長輩去提親?這招不行,我跟玉雪公子說過了,他直道對我無意。”

說到後,那聲音便又低了下去。

“愚蠢啊愚蠢,婚事這種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問那些不懂事的男人作甚?”

姬滿說得好不理直氣壯。

“那,那你的意思是說,我能直接讓家中去提親?可,可,要是明家人不答應呢?”

說起來,姚家可是國公府,門第比明家高多了,明家那才發家幾代呀?

姚家的嫡次女,配明家二房的長子,那還是明家高攀了呢。

可這世事無絕對,誰知道明家長輩是個什麽打算呢?這要是也給拒了,那自己不就沒了指望?

“他們家若是知道好歹,哪有不答應的,不過麽……要是真存了心攀皇家,倒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姬滿拿手敲着桌子,瞧着姚露的背影又萎下去幾分,便頭腦一熱,“露子,你要是鐵了心就想娶明老三,姐這裏倒是有個主意。”

姚露這回飛快地轉過身來,目光閃亮,“什麽主意?”

“生米煮成熟飯,怎麽樣?”

雖然覺得那個什麽玉雪公子也沒啥用處,不過看到自己的好姐們這般地為他牽腸挂肚,自己身為打小的小夥伴,不出把子力氣怎麽行?

“啊?”

姚露圓睜雙目,随即連連搖頭,“那怎麽行?”

“怎麽不行?那長樂侯家的趙珏,她那正夫側夫,還不都是這麽娶到手的?你要是真放不下,姐一定拔刀相助,幫你達成心願如何?”

長樂侯趙家,那在京城裏可算得上長年都在八卦排行榜上的。

原本不過是一介商戶,因着家裏出了個美貌兒郎,送入宮中當伇使,結果就被女皇瞧中了收在身邊,從宮裏品階最低的侍衣做起,最後漸漸得寵,躍居四夫之位,其中的勵志狗血故事不知凡幾。而趙家也就跟着雞犬升天,得封為侯,便開始張狂起來,自覺在京城裏也算個世家了。其實在真正的世家眼裏,她們家最多是個暴發戶罷了。

大約也正是因為商戶出身,家中的規矩一團糟,趙家家主趙金定,幾乎是月月納小侍,天天當新娘,後院裏男人們争風吃醋,打架撕逼,無私地為洛京城提供新鮮話題。

而趙金定的大女兒趙珏,那真是女承母風,**如命,葷素不忌。

她娶的正夫,卻是最古板嚴正的清貴人家公子,當初就是在外出走親戚時,被那趙珏看中,起了壞心,上門提親遭拒後,就起了壞心思,故意買通了地痞将公子坐的馬車弄壞,她就适時地跳出來英雌救美,迫得人家公子不得不跟她一輛車,最後失了清白名聲,只能嫁給這位癞蛤蟆了。

姚露連連搖頭,“趙珏是什麽人,本小姐是什麽人?小姬再休提那般下作的東西,免得髒了嘴。”

話說,這美人麽,就是要心甘情願,情生意動那才是樂事,都弄得跟惡霸強搶民男似的,格調也太低……

姬滿摸着自己的下巴,笑嘻嘻地,“我也就是一說,不過是見不得你這般着魔而已。昨兒都借酒澆愁了哩。”

她不過就是在家裏呆着悶氣,想尋些事做做而已,既然姚露都不樂意,那她當然不會做這種無聊之事。

姚露面上一紅,“誰借酒澆愁了,不過是想着好久未去雲來居了,這才上去坐坐罷了。”

“哦,對了,你昨兒喊了姐姐我,卻将姐抛閃了一回,姐還沒問你究竟是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呢?還不從實招來?莫不是又半道上看中了哪家的小郎君?”

一般來說,姚露這個小夥伴還是很講姐們義氣的。

不過,這厮一碰上美貌小郎君,就成了‘義氣是什麽?能吃麽?’。

姚露臉頰發熱,眼神亂瞟,“咳,就是碰見了位公子,聊了幾句,去他家略坐了坐……”

“誰家公子?可是相識的麽?”

姬滿很是好奇,姐幾個天天在洛京城裏閑逛,雖然她對男色不感興趣,但這洛京城長的好的小郎君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怎麽還會有一個美貌公子出來,居然能入了姚露的眼?生生地把借酒澆愁的姚露給勾走了?

姚露扭捏了片刻,卻是耐不住自己想要找人分享**感受的心情,将昨兒的奇遇分說了一番。

姬滿聽得瞪大了眼,面上的神情有些耐人尋味起來,上下打量着姚露,目光古怪。

“小姬你做什麽這般看我?莫不成你曉得那位公子是誰不成?”

姬滿幹笑兩聲。

“我估摸着八,九不離十,那個男人啊,那可是大名鼎鼎,如雷貫耳!”

☆、25. 三嫁寡夫

啊?

姚露一聽就傻了。

“難道小姬你真的知道他是誰?快說快說,莫要賣關子啊。”

話說她可是知道姬滿半點不好男色,不似自己,對京城的名流公子都知曉個遍,但凡能讓姬滿這樣不上心的女郎知道的,那定是……

姬滿指着姚露,肩頭不住聳動,笑不可抑。

“露子你知道他是誰,他可就是那位有名的風,流五皇子安羽啊!”

什麽!

姚露這一驚非小,手上一抖,不由得就碰翻了幾上的茶杯,那淺綠色的湯汁灑了半身。

姚露卻顧不上新做的石榴裙怕是再不能穿了,圓睜雙目驚問。

“你說,他就是五皇子!”

話說五皇子在浣花朝,那可真是個名頭響亮的人物。

當然了,這名頭,跟姚露姬滿她們的京城四姝一樣,并不是什麽好名聲。

本來浣花朝自古以來,女尊男卑,代代相傳,天經地義,特別是男人,因不必承擔生育重責,于後代綿延出力甚少,故而多承擔起戰争和粗笨的力活,而放在家庭之中,亦是以隐忍順從為貞節賢惠為美德,就算是出身高貴的龍子龍孫,也不能不守世俗的禮法規矩。

然而世事無絕對,一群白羊裏頭總有個黑的,就說幾百年前,還出了光武帝這麽個男帝呢,而當朝女皇所生的五皇子,那就是活脫脫的一個異類。

按理說,女皇一共生了四女兩子,大皇子遠嫁到了漠北世家,據說十分的賢良淑德,相妻教女,很受夫家的尊敬。

而排行第五的這位五皇子,雖然生得比大皇子貌美得多,卻是個桀骜不馴,狂妄放蕩的性子,才不過十一二歲就知道往漂亮女人身邊湊,鬧出的各種事跡就令女皇傷透了腦筋。

最為勁爆的傳聞便是,這位五皇子,才十四歲的時候就弄出過跟宮中小女官滾床榻的醜聞,早就不是童男子了!雖說當時女皇将那小女官給處理了,知**也都滅了口,但還是不知道怎麽就流傳到了宮外,漸漸的人盡皆知。

等到十七歲成年之後,再尋妻家的時候,他的名聲早就傳了出去,但凡是差不多點的世家一聽風聲五皇子要招驸馬,那叫一個擔驚受怕啊,都是火速相親的相親,娶夫的娶夫,就生怕被女皇看上,非要把這麽個不安分的貴主兒硬塞到自己府裏頭。

女皇心裏那個惱啊,可是細想想卻也發作不得,畢竟,這娶回家的男人,誰不想挑個賢良淑德安分守已的?

話說雖然皇子名聲不好,但總還是女皇親生的皇子,娶了皇子,那可就是皇親國戚了,就為了那榮華富貴,就算娶回個不如意的倒也不是不能忍,沒準皇子成了親就能變好了也說不定呢。

就這般,條件好的不想娶,想攀附的女皇又看不上,這般挑挑撿撿地到了五皇子十九歲,約摸是宮中又發生了點什麽醜聞,女皇實在是忍不了自己這個惹禍的兒子了,一狠心給他賜了婚,妻家是個沒落小世家的女兒,正需要擡高身份重振家業,正好一拍兩合,成就了五皇子第一樁婚事。

誰知道五皇子成親之後,不但沒有變好,反而更是妒悍異常,将妻子原本的小侍通房全都打賣了去,對妻子也是頤指氣使,全無半點人夫的美德,動不動就在家裏上演全武行,那第一任妻子倒也倒黴,懷着身孕卻是自己不知,在跟五皇子又一次争吵之後,被五皇子推了一把,結果就小産了,小産不說,還大出血而亡。

這般妒悍不仁的夫郎,若不是因為五皇子是龍子龍孫,只怕早就被打殺了十次也夠了。

可就因為五皇子命好有個天下最為尊貴的大靠山,所以受到的懲罰不過是去廟裏住了幾個月,然後女皇又給了那位妻家不少的好處,威逼利誘,把這件大過壓了下去。

五皇子品行再不堪,也是女皇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雖然也恨他不争氣,但也不忍心看自家兒子就這麽年紀輕輕地變成個小寡夫,于是費盡心思,給五皇子又尋了第二個妻家。

這回尋的妻子是皇商出身,模樣俏麗,能言善道,很有幾分籠絡人的手段,娶了五皇子之後,得了皇家內務府特許的幾樁好處,很是知情識趣,主動地散盡身邊其它夫侍,對五皇子曲意讨好奉承,兩人倒也過了一年恩愛日子,然而好景不長,第二任妻子在出遠門做買賣的時候,遇上水匪,一命嗚呼了。

于是五皇子又變成了新鮮出爐的小寡夫。

第一任妻子沒了被掩下真相說是小産而亡,倒也還算勉強,這第二任妻子又橫死,就算跟五皇子一點關系都沒有,在京城衆多待娶女子眼裏,這五皇子簡直是個克妻星。

就算女皇再給多少的好處也沒人敢娶五皇子了,小命都沒了,還要那些好處有什麽用?

而再度變回寡夫的五皇子在他的皇子府裏卻是一點也沒安分過,時不時地就鬧出點緋聞來,那些年洛京城裏的八卦新聞裏頭,總有他的一席之地……

後來女皇覺得這個兒子實在是給她那光輝英明的聖君名譽抹黑,也受不了這厮時不時鬧出來的妖蛾子,母子情份越來越淡,便又在遙遠的南方給五皇子尋了個妻家,遠遠地将這個鬧心的兒子給再度嫁了出去,并且收回了五皇子府,斥令他永不許回京……

據說五皇子嫁出洛京的那天,城裏還有不少人飲酒歡慶呢。

而且好多名門未娶的女郎都不由得松了口氣,覺得自己終于逃過一劫了。

那時姚露年紀還小,不過十三四歲,而姚霜又已經娶夫生女,所以定國公那會兒說起來,也是萬分慶幸自家的女兒都不合适的。

五皇子離開洛京城已有四五年的時光,城中每天發生那麽多的新鮮事,京城四姝又漸漸地聲名鵲起,是以大家夥都快把五皇子給忘記了。

可當初五皇子給人的殺傷力太過強大,在姚露的印象裏,就該是個面若桃花,毒若蛇蠍一般的妖孽人物,

根本就沒和青鳳公子對上號啊!

若昨兒的那位就是五皇子……

姚露這麽一想,頓時渾身發冷,寒毛倒豎,心中那個後怕啊!

我滴個天啊,自己這是在閻羅殿裏逛了一圈回來啊!

☆、26. 驚魂不定

“不,不可能啊,明明五皇子嫁到了南原城,離着京城足足有好幾千裏的路,而且今上不是說過,不許五皇子再踏入京城一步麽?”

姚露滿心驚疑不定,說完了這句話倒是自己寬了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指着姬滿笑道,“小姬你不厚道,明知道姐姐我膽小,還故意拿五皇子來吓我!”

話說這五皇子,頭些年,那可是京城貴女們的惡夢,這些年輕女郎們瞧誰不順眼了,背地裏哪個不是詛咒讓對方娶上個五皇子那般的夫郎?

姬滿斜眼瞅着姚露,似笑非笑,“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五皇子嫁到了南原城,後頭這第三位妻主,在兩個月前,也一病不起斷了氣,五皇子又成了寡夫啦!”

姚露聽得目瞪口呆,天上諸神啊,這五皇子的第三位妻主也被克死啦?這才幾年啊?

當初,據傳說,女皇可是特意找了個身板倍壯死了兩任夫郎的女将軍啊!

“那,那,五皇子也該在南原守着女兒過日子啊,怎麽可能到了京城?”

姚露可一點也不願意相信,昨兒那般風姿豔色的青鳳公子,居然會是那個克妻星毒寡夫五皇子!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位五皇子的第三任妻主早前就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雖然五皇子名義上是他們的父親,可畢竟只是繼父,那家人也不放心真的讓五皇子擔任父親養育之責啊,所以五皇子要回京城,只怕他們是恨不得敲鑼打鼓的歡送呢。”

在浣花朝,雖然因為有的大戶人家裏一妻幾夫,孩子們并不知道哪個才是生父,可一般而言,如果明确的知道是自己親生骨肉的,這生父教養起孩子來,那當然會更加經心些。

當然了,若是後娶的繼父進門,若敢歪待了繼女繼子,那定然是會被嚴懲不怠的,可世事無絕對,也總有那黑心男子就敢冒着被發現嚴懲的風險下毒手的。

更何況五皇子身份不同,若真是弄死了妻家的孩子,難道哪個衙門還敢判五皇子的死罪不成?

“可是,可是,……”

姚露目光一亮,“不對,南原離着京城幾千裏,你是怎麽知道這麽多的?”

姬滿嘿然一笑,“我表姨在南原城裏有買賣,前些日子才有人從那邊押着貨物進京,我自然也有些消息出來,嘿,你是不知道啊,那五皇子在南原,那也是名頭響亮,他那位倒黴的妻主,綠帽子不知道戴了多少頂了,好多人都傳說,那尚将軍,其實是被綠帽子給壓死噠!”

聽着這話,姚露小臉不由得發白。

“那,那也不能說明我昨兒遇見的,就是五皇子啊!”

姚露現在的心情啊,若要形容起來,大約就是一個風,流小青年夜裏路過某處仙境,碰到了天仙美人還陪着過了一夜,本來回憶起來那叫一個回味無窮,香豔無邊,可到了白天才被人打醒說,昨兒那華美仙境其實是荒墳,那天仙其實是非人類那份驚悚……

姬滿敲着桌子,“嘿,露子,你這是不到浣河不死心啊,你說這麽大的事兒,我騙你作甚?那五皇子離了妻家,正是回了京城,算算日子,也不過到了京城才十來天,就你說的那什麽青鳳公子的作派,可不就跟他在南原城裏一個樣兒?”

姚露的嘴唇不由哆嗦了兩下,聲音都有些虛弱。

“可是皇上不是說不許五皇子進京麽?”

尼瑪,自己是不是無意中就惹來了大禍啊?

“這你也信,五皇子再不好,也是皇上親生的,當初不過是那麽一說,現如今五皇子又成了寡夫,聽起來似乎也挺慘,就真格的進京了,難道皇上還會派人抓自己兒子問罪不成?想當初皇上下旨,将五皇子府收回,可等五皇子真的遠嫁了,又于心不忍,倒底還是又賜了一座五進的大宅子給五皇子,就離你們府沒多遠,大概就隔着三四條街而已嘛……”

她這話不說還好,說到離姚家不遠,姚露就不由得大叫一聲,身子向後便倒。

也幸好她是坐在榻上,即使倒也是倒在軟喧的錦褥之上。

姚露在榻上痛苦地打了兩個滾,一把抱住了姬滿的胳膊。

“小姬,果真叫你給說中了!那,那我可怎麽辦?”

一邊又驚恐地想起自己曾經吩咐過紅葉的話來,趕緊地大喊一聲,“哎呀,不好,紅葉!紅葉,你快給我進來!”

紅葉聽着小姐這聲都變了,還當出了什麽事,麻溜地跑了進來,卻見自家小姐白着臉道,“先前我不是讓你打聽青鳳公子麽?”

紅葉連連點頭,“啊,是啊,小姐,奴婢這就去!”

為小姐打聽俊美小郎君,這可是咱的強項。

姚露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去了……”

紅葉心裏有些納悶,點頭應了。

心想,還是姬滿小姐能言善道,不知道低聲說了些什麽,引得自家小姐一驚一乍的,性子都改了。

她才要退下,姚露卻又想起來,“昨兒我遇到青鳳公子這件事,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誰問都不能說!可記住了!還有車夫那兒,都給本小姐管好了舌頭!”

紅葉目光連閃,雖然也疑惑不已,還是應了下來。

瞧着紅葉退出了內間,姬滿拉了在榻上挺屍的姚露一把。

“你的心思倒是動得快,不過嘛……”

姚露睜開一只眼瞄向姬滿。

“不過什麽?”

就算本小姐昨兒不明真相,無意間招惹了一把煞星,可是本小姐又沒通名道姓,他知道咱是誰?

“你昨兒可是在雲來居喝的酒,若是那五皇子真的瞧中你了,派個人去雲來居一問不就成了?”

姬滿一臉的戲谑。

姚露如受重擊,騰地從床上坐起。

要命啊,自己怎麽就沒想到?

姚露張嘴就要再叫紅葉,姬滿卻攔着她道,“露子啊,你現在派人去叫雲來居的人封口,怕已是遲了,若是那位主兒真瞧上你了,你說,雲來居的人是怕你還是怕五皇子?”

☆、27. 閉門修練

姚露傻愣愣地望着姬滿,“啊!那,那該怎麽辦?”

回想昨兒在那青鳳公子的地盤上,又是抱又是摸,姚露只覺得後悔無門,恨不得把自己的兩只爪子給跺了。

叫你手賤!

叫你亂摸!

姬滿同情地拍了拍姚露的肩頭,“嗯,這就要看你昨兒和那個……青鳳公子究竟到那一步了嘛……”

姚露此時腦中全是自己當時撒嬌放賴的蠢樣子,還有那具完美的胸膛,當時只覺得是美不勝收,此時回想起來卻是害人毒花。

“我,我跟他,還是,是清白的!什麽也沒有……”

見姬滿不信的表情,只好又不自在地加了句,“嗯,就是摸了兩把,……”

姬滿挑了挑眉毛,歪了歪嘴,“就是光摸?沒親啊抱啊的?”

這話假的沒人信啊。

“以姐對你的了解,絕對不可能!”

姚露此時的腦海裏便浮現出那一幕幕的畫面,呃,有自己壓着某人的,也有某人壓着自己的,真是作死啊!

“反正,反正頂多就是親了幾下,絕對沒動真格的!”

就算姚露最後醉得不省人事,但自己的事自己不知道嘛?

“反正動沒動真格的又有什麽關系,只要是被五皇子惦記上了,你還能跑得了麽?說不準啊,你就是下一任的驸馬啦!姐還要跟你說一聲恭喜咧!”

姬滿故意把自己的胳膊從姚露手上抽了出來,面露興災樂禍的笑容。

早就勸過這妹紙,美色誤人,不要什麽人都去勾搭上一把,這妹紙就是不聽,看看,這回玩砸了吧?

姚露越聽越怕,不由得哀嚎一聲,一個鯉魚打挺就從榻上蹦了起來,連鞋子都未着就跳下了地,滿口叫着,“快,紅葉呢,紅葉!還不快進來,幫本小姐收拾東西,本小姐要去躲躲……”

尼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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