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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打獵捕魚的,卻都不成了,這些鮮魚活物,都是老奴讓人相鄰村子尋的人打的。‘

姬滿一聽來了興致,問道,“這地方還有相鄰的村子?我們來的時候可沒有見到啊?”

話說這附近的湖看着景致不錯,沒想到裏頭的魚也這般好吃,姐幾個閑着也是閑着,倒是可去垂釣一番嘛。

榮老漢道,“當初老國公夫人就是看中了這裏的景色,所以才買下了這方圓幾百畝的地界,所以這莊子,和莊子附近的田地,還有南邊那個湖,都是屬于國公府的,早年這谷中也有幾戶人家,國公府買下這莊子之後,那些人家都得了些安家銀子,搬到別處去了。”

“不過西面那座高山綿延數十裏,名為西崖山,裏頭有好幾個小村,小姐們來的時候走的那條道,并沒有經過西崖山,所以沒瞧見。那些小村的村民有時打了新鮮的東西,也會往莊子上送。往常都是臨近年關送出息時,莊子裏會收他們的山貨毛皮,平時春夏二季,卻不收的……”

姚露喝下最後一口野雞山菇湯,只覺得這些天來受罪的腸胃都得到了滋潤,聞言轉了轉眼珠子,嘴角上揚笑道,“哦,原來你們這裏也往府裏送過年貨,一向倒是沒有聽說。”

榮老漢笑眯眯道,“府裏多少莊子送年節出息,二小姐貴人事忙,沒聽過也是有的,不過。有一年咱們這莊子上送到府裏去一盒子木雕的小玩意,是千年老柏木的……”

榮老漢話音未落,就聽見姬滿雙手一拍,叫道,“啊呀,原來那千年柏木的各種小玩意兒是在這兒出的呀……”

當初某人得了一盒子千年柏雕成的小玩意兒,裏頭有發梳發簪。還有小匣子小動物。都雕得精巧可愛,個頭連手掌都不到,那造型圖案跟京城裏流行的樣式極為不同。靈氣十足。

某人拿到書院去好一番得瑟,還引領了書院貴女們收集千年各色木料雕的玩器風潮呢。

而姚露這厮,雖然號稱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可實際上呢。連個小木頭都舍不得給大家夥分享,還振振有詞地說這東西每樣都是獨一無二。送了出去她自己就沒有了……

姚露此時也回想了起來。那一套千年柏制成的家夥仕兒,可是自己兒時最喜歡的玩具,猶記得裏頭有一套小動物,什麽小雞小狗小松鼠的。個個活靈活現的,她就把這些小動物擺在自己拔步床頭的小格子裏,睡前還要看上幾眼。然後聞着那古柏特有的清香味入眠。

還有一套小小千年柏的發飾,姚露打小最不喜歡頭上頂着重重的飾物。因此這木制的發飾也很受喜歡,成天頂着木釵木簪晃來晃去。

姬滿的話也勾起了孫柳的回憶,“可不是,那會兒露子三天裏倒有兩天是戴着那木頭的發釵,後來還是被趙珏那個暴發戶笑話定國公家窮之後,這才改了的。”

當然了趙珏笑話了姚露一通後,被姐幾個合起夥來修理得很慘,留下了心理陰影,從此一聽說這姐四個就望風而走……

這段往事顯然四個人都記得清楚,姚露也彎起了眼眸,笑道,“正是呢,榮叔你不提,我還不知道那一盒子的寶貝,都是從這兒出的呢。”

定國公世代富豪,姚露又是集萬千嬌寵的小女兒,每年收到的玩意兒和寶貝數不勝數,大約後來又得了新的玩具,這才把那千年柏的一套給壓了箱底,這也有*年了吧。

姬滿笑呵呵地叫道,“既然咱們都到了莊子了,露子你可不能再小氣,趕緊地給咱們一人都弄上一套玩意兒來玩。”

“那有什麽……”

姚露便笑呵呵看向榮老漢,榮老漢卻是有點為難。

“這,這,二小姐,當初那一套東西,也是這山裏的獵戶偶然在崖上發現了一株枯死的柏樹,想法子弄了下來,就全都用了,後來卻是再沒聽說哪個能有這般的好運氣。”

“原來如此……”

姚露向着姬滿攤開手掌,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這可不巧了,大不了回去我翻翻箱子,一人送你們一件就是。不過你們都這麽大把年紀了,怕是也不會喜歡小娃兒玩的東西了吧?”

聽到此物稀缺,姚露倒覺得自己的收藏寶貴了不少。

嗯,回去就把那套東西翻出來,尋上一兩樣送給澤哥兒,餘下的……呃,還是自己收藏着吧。

“哼,既然是在這山裏尋到的,那有其一必有其二,要不咱們自己進山去尋去?”

姬滿撇了撇嘴,忽然眼放精光,“說不準咱姐幾個運氣好,能尋到萬年楠木哩?”

孫柳聽着亦是來了興致,想了想卻道,“這兩天還是算了吧,昨兒還嫌山路沒走夠啊?我看倒不如去釣魚更有意思。”

走了兩天的山道,現在一聽個山字就有些頭疼,衛璧亦是微笑點頭,“柳柳說的是,這兩天還是莫要提山字的好。”

吃飽喝足,四人果然讓人準備了魚具,相攜着去了湖邊。

午後的陽光照在湖水之上,泛起點點金光,湖水清澈透明,碧空白雲倒映其中,魚群游來游去,仿佛是在天空雲朵間穿行,悠然自得,見人不懼。此情此景,把四個小夥伴瞧得幾乎要放聲尖叫。

衛璧尋了一處樹蔭坐下,手把釣竿,身姿斜倚着樹幹,悠然自得地等着魚兒上鈎。

孫柳和姬滿性子急,二人都拿着個網子,脫了鞋子,挽起裙擺和褲腳,直接下了水,二人合力圍捕着經過的游魚。

姚露呢,既沒老實地坐在那兒釣魚,也沒網魚,反而是東走走,西逛逛,一會兒撿個小石子打個水漂,一會兒又指揮着下人去弄船過來,張羅着要劃船。

這四人各自忙活着,雖然玩得高興,可成果卻是幾乎全無。

這湖裏的魚兒雖然瞧着悠然自得不怕人,可卻也鬼精的很,總能自釣鈎下吃掉魚餌閃電逃生,或是自姬孫二人的合力夾擊下竄出生天,眼瞧着小半個時辰過去,除了孫柳網到了一條寸許長的小雜魚之外,旁人俱是一無所獲。

姬滿撅着嘴嘀咕道,“咦,奇哉怪也,往日我還記得去抓魚的時候,挺容易地就能抓一大桶來着啊?怎麽到了這湖裏就不一樣了?”

姚露指着姬滿哈哈大笑,“傻小姬,從前你去抓魚,那都是挑得人家養魚的魚塘抓的好吧?”

“那不都是魚麽?我看剛才過去一大群,比魚塘裏的還密匝呢!”

姬滿不信邪地再接再厲,只可惜事與願違,盡管撲騰得衣衫濕了了大半,也還是連條小雜魚都沒撈着。

“小姐們都是千金貴體,還是莫要在水邊太久才好。若是想看捉魚,不若老奴喚了小厮們來如何?”

這些嬌生慣養的小姐們跑到這深水湖邊,榮老漢如何能放心,自然是放下手頭的事,也趕了過來,此時便見縫插針地提議。

四人正好也有些乏了,便聽從莊頭的建議,坐到了劃來的小船上,看莊子上的小厮捕魚。

這些小厮都不過是十歲出頭,皮子都哂得黝黑,亮閃閃的眼睛,身板都是精瘦精瘦的。

想是到了京城來的貴女面前,都有點害羞,微微低着頭,眼睛只盯着地面,老莊頭吩咐下來,也只應答個是而已。

不過一等開始抓魚,這些小子便好似瞬間精神了起來,各人利索地紮好了袖口和褲角,涉水而下,手拿網子,各自站好方位,沉腰伸手擺了姿勢,好似排兵布陣的士兵形成一個包圍圈,只餘一個小子,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好似條游魚在水中搖頭擺尾,驅趕着魚群朝這個方位過來。

待受驚的魚群游入圈中,各人猛力一提,離了水的網子裏便有活蹦亂跳的的魚兒,最小也有半尺長,一網兩三只的也有。

三個小夥伴瞧得啧啧贊嘆。

衛璧點頭笑道,“我看這幾個小子,倒很是會些兵法呢,還知道擺個布袋陣。”

果然是山野之中有人才啊。

姬滿卻是好奇地拉了一個小子問,“你們倒機靈,是怎麽想到用這個法子的?”

這個法子好,下回自己也拉着其他人試試。就不信逮不着魚?

被一位京城來的貴人小姐盯着說話,那小子的小黑臉顏色更深了幾分,吶吶地道,“是安三郎哥哥教我們的。”

旁邊其他小子亦是紛紛點頭。

安三郎?

姬滿和姚露對望了一眼,都有些詫異。

安三郎又是哪個?

怎麽聽着這名字有點耳熟吶?

榮老漢見忙道,“回小姐的知,這安三郎便是西崖山中朝圩屯的,因他打漁打獵都是一把好手,所以莊子裏要收魚,便是請他和同村的幾個年輕後生,這來的次數多了,幾個小子也跟着他學了兩下子。”

姬滿一邊聽一邊點頭,可明顯的似乎神思不屬,不知想到什麽地方去了。

姚露卻是興味十足,“哦,年輕後生?你說這位安三郎是個年輕人?”

衛璧在旁邊撇嘴,一瞧姚露這模樣,就知道這位小夥伴又犯病了。(未完待續)

☆、77. 石頭生病

榮老漢微微遲疑了下,這才點了點頭道,“正是,這安三郎是朝圩屯的,年紀輕輕的,倒是這附近幾個村子裏最有本事的一個。”

話說定國公府裏二小姐這犯癡的毛病,榮老漢雖是遠在林縣,亦是有所耳聞,見小姐動問,也不過盡量地誇這後生的本事,絕口不提長相。

誰想姚露聽了反是眼神一亮,追問,“哦?最有本事的?榮叔給說說,是怎麽個有本事法?”

孫柳撇了撇嘴,“一個鄉下的毛頭小子,左不過是些種地刨土的本事罷了。露子啊,我看你別是又犯病了吧?”

姚露斜了她一眼,“本小姐最佩服有本事的人了,多問個幾句又怎麽了?”

孫柳吐糟道,“你最佩服有本事的年輕男人才是真的吧?”

哼,瞧着吧,若是這個什麽鄉下兒郎再長得眉眼好些,保準這丫頭要去勾搭一番。真是渾身自帶着桃花朵朵開啊!

榮老漢雖是年紀一大把,倒底也是從小夥子過來的,聽得幾位年輕小姐這般言語大膽,也覺得有點讪讪,趕緊把話題岔開。

“幾位小姐,這出來也好一會了,這湖邊風涼,還是回到莊子上換換衣裳,喝點姜湯吧?”

姚露眼珠一轉,笑着一手摟了個小夥伴往回走,“成,咱們玩也玩了,魚也撈到了,回去咱炖湯喝去!”

只怕是等回去細打聽能幹少年的事吧?

衛璧和孫柳交換了個心知肚明的眼色,倒是姬滿,雖也跟着邁步子,卻是兩眼直愣愣地看着地上,有點神思不屬。

此時日頭西斜。四個小夥伴們迎着微風,嘻嘻哈哈地走在平整的石板路上。

嗯,現下這般自在的光景,才是當初姐四個逃離京城的初衷嘛。

想是活動開了,晚飯時衆人的食量都比平日要大了不少。

今日小厮們自湖中撈着的魚個頭都不大,廚下便拿小火慢炖,添點細碎蔥末等物在湯上。自是濃香撲鼻。因炖的時候稍長,一盆鮮魚湯是最後上的。

雖然腹內已飽,想到下午捉魚時的歡樂。姚露還是讓紅葉給自己添了半碗。

姬滿的胃口比其它人都好,旁人喝半碗的工夫,她已是輕松地幹掉兩碗了。

衛璧一向吃飯是最慢條斯理的,見姬滿這副模樣。便拿着帕子擦擦嘴角,笑道。“這大晚上的,仔細吃多了鬧肚子。”

姬滿拍拍自己的肚皮,滿不在乎,“沒事。咱是鋼牙鐵胃口,吃再多也不怕,才不會似你那日一般。吃了個包子便要瞧大夫。”

衛璧微微一揚眉稍,也沒再開口。眼瞧着小侍阿楠小心翼翼地給她盛了一碗湯放在手邊。

雖然不是很待見他,但出門在外不似在家,多個人伺候倒也方便。

所以衛璧也就默認阿楠在她身邊跟前跟後的。

不過小侍阿楠倒也識相,雖然現下衛璧身邊就這麽一個男人,他倒還沒動什麽心思,伺候的時候也是規矩得很,不亂說不亂動的。

衛璧拿起勺子嘗了一勺湯,果然入口極是鮮香,難怪姬滿要可勁兒的喝呢。

誰想這一口湯下去,忽然腹內一陣翻湧,衛璧壓了兩下沒壓住,面色一變,捂着嘴就朝外頭跑去。

衆人都吃了一驚,愣過神來,就聽到衛璧在屋外作嘔的聲音。

“嗯?怎麽回事?難不成是這湯有什麽不對?”

姚露追出飯廳,見衛璧對着牆角,一手扶牆,吐得昏天黑地的。

呃,這晚飯吃的,大約全都吐出來了!

姬滿瞧得面色發白,後怕道,“不是吧?若是湯有不對,那我喝得最多啊?”

孫柳一拍她的後腦勺,“瞎說什麽?我看是石頭自己的問題,露子,快叫人去請個大夫來才是正經!”

孫柳可是看得清楚,衛石頭才喝了一勺的湯,就吐成了這個模樣,而旁的人最少都是喝掉了半碗,要是湯的問題,也該是其它三人最先發作吧?

登時衆人也顧不得喝湯,把衛璧攙扶着送到卧房,另一頭派人趕緊去請大夫。

這莊子上一直都沒有主子來住,是以并沒似在國公府那般,有專門養着的家醫,而林縣縣城太小,也就只有一個小醫館,裏頭的大夫醫術平平,只能醫些頭痛腦熱的小毛病。

平時莊子上的人病了,都是自己弄點藥草吃,抗不過去了才去請村子裏的土郎中。

眼下貴女有疾,榮老漢便趕緊派人套了車去縣城請那位大夫,又把西崖山上朝圩村的那位土郎中請來。

不過兩柱香的工夫,土郎中就被請到了。

衛璧此時靠坐在榻上,臉色煞白,精神恹恹,才吃的那些東西都被她吐了個精光,整個人正是暈頭轉向地說不出話來。阿楠拿了溫水服侍她漱口,她漱了兩下就心煩地把阿楠推開了。

姚露她們仨都等在衛璧房間裏,面帶憂色。

衛璧的貼身大丫頭梅蕊紅着眼眶給衛璧擦試着嘴角。

先前吃飯時那歡樂自在的氣氛已是一掃而光,變得沉重起來,

姚露已是讓人查了喝剩的魚湯,拿了貓狗試吃,果然湯是沒問題的。

那就是衛石頭自己生了什麽病了啊?

“先前在齊家鎮,石頭就鬧過一回肚子,難不成是那回沒好利索,又犯了?”

姚露在那兒緊着琢磨,姬滿也道,“上回大夫就說沒有大礙,難不成那回請的是個庸醫?石頭有病卻沒看出來?”

孫柳道,“那般的小鎮上,能有什麽好大夫?”

這要是在府裏,貴女們身子微恙時,那可都是請的太醫院裏各科拿手的,如今到了這偏僻的林縣,卻是去哪兒請太醫去?

衆人正讨論着,就聽外頭報說土郎中來了。

先前榮老漢已跟她們大致說過這位土郎中,這土郎中是位五十來歲的荀姓老婦,醫術是祖傳的,平時也跟尋常鄉民一般種地收成,行醫看診那都是捎帶手的,雖然上不得臺面,可這方圓幾十裏的村民們病了,都是尋的她,這位荀郎中收的診金極廉,鄉裏鄉親的,有時困難了,白貼藥材也是有的,好在守着大山,藥材也是自家采的不用本錢。

這荀郎中一進門,三道目光便刷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着醬菜色粗布短衫,身材低矮瘦小,一張風幹桔皮圓盤大臉上兩只黑豆小眼,怎麽看都有點猥瑣啊?(未完待續)

☆、78. 煩惱孕事

瞧着這荀郎中的尊容,三人都覺得不靠譜,愣了半晌,沒一人開口讓荀郎中來看衛璧的。

這若是那有些名氣的大夫,受到這般冷待,就算不拂袖而走,也會心中不快,可這荀郎中倒好,一點也不介意沒人搭理似的,反而那一雙黑豆小眼在屋子裏前後上下的打量,看到姚露等幾位貴女的身上帶着的佩飾,更是眼放賊光,沖着幾位貴女谄笑,這一笑,又露出了滿嘴的大黃牙。

姚露眉頭一皺,正要開口讓人把這不靠譜的鄉下老婦給趕走,就聽塌上的衛璧痛苦地哼哼了兩聲,一手卻是撫上了額頭。

“三小姐,可是頭痛?”

梅蕊伸出手去探衛璧的額頭,看自家小姐的臉色這般吓人,心裏急得沒法,慌亂中朝三人求救道,“三位小姐,還是趕緊讓這位郎中來給我家小姐看看吧?”

雖然說這婆子看着着實不咋地,可人不可貌相,萬一人家有兩下能治得了小姐呢?

再說這荒涼山溝裏,也沒有旁的大夫不是?

梅蕊對那位林縣縣城的大夫也沒抱多大希望,那林縣唯一的客棧那般破敗,想來唯一的醫館也好不到哪去了。

姚露抿了抿唇,想了想這才發話,瞪向荀婆,“行,你過去看看,若是能醫好這位小姐,賞銀少不了你的……”

荀婆子老臉笑成了朵幹花,哈腰道,“小姐放心,老婦一定盡心盡力!”

她話音未落,就聽一個聲音冷冷道,“醫得好有賞。若是有了差錯,哼!”

荀婆子腳下一顫,小眼睛斜斜瞅過去,見是一位嬌豔小姐也正瞪着自己,人物生得雖好,可那目光卻跟刀子似的。

這發話的人可不正是孫柳。她比姚露她們年長,知道的也多些。曉得有些庸醫明明治不好病家。卻還要胡亂開藥什麽的,結果導致病家越來越重,她們卻在其中謀利。是以先放出狠話來威懾一番。

衛璧閉着眼兒。人雖然躺着,可只覺得身子似乎在半空飄啊飄的,暈暈乎乎地好不難受,房間裏小夥伴們的聲音她都聽得一清二楚。只是嘴上張不開口。

心裏大叫,哎呀。不管怎樣,先來給姐看看再說啊,姐都難受死了好吧?

那荀婆得了準許,走上前去。梅蕊和小侍阿楠給她閃開地方,這老婆子倒還忙裏偷閑地瞄了阿楠兩眼,把阿楠看得低下頭去。耳垂緋紅。

梅蕊瞧着荀婆把手指頭搭在自家小姐的手腕上,那手指頭粗得跟蘿蔔似的。上頭滿是黑乎乎的幹紋和老繭,跟自家小姐細皮嫩肉的手腕恰成了鮮明的對比,梅蕊不由得把視線扭到了一邊去。

哎,這真是,若是在府裏,就是三等仆婦的手也不至于這樣啊,幸好此時小姐沒有睜眼,不然說不得還得吐……

三人都狐疑地看着荀婆子把了一只手,又換另一只。

忽然眉頭上揚,兩只眼睛眯成了縫兒。

這老婆子行不行啊?

姚露正要開口問,就見荀婆子放下手,笑容還是那麽猥瑣。

“這位小姐想是已經成了親的夫人吧?不知道上次的月事是何事來的?”

阿楠聽到問這種女子私密之事,更是發窘地躲到了床榻的另一側,打算變成個隐型人似的。

梅蕊卻是一愣,心跳快了幾分,嘴上已然答了出來。

“是上個月的初九……”

這回已經是二十了啊。

那荀婆子站起身子,雙手一抱向屋內衆人作着揖,笑呵呵道,“恭喜恭喜,這位小姐已是身懷有孕啦,這會兒想是害喜,待老婆子我給小姐揉按一番就能好!”

啊?

這話一出,在場衆人都驚呆了。

居然是懷上了?

雖然四個小夥伴身為女子,都知道自己也少不了有這一天,而且已經有兩個是成了親的,可在自己潛意識裏,還覺得仍是那個無憂無慮輕松自在的小姑娘,懷孕生産這種不愉快的事,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後才會有的嘛……

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投向床榻上的某人,衛石頭這是要當娘了?

話說,某人不是為了逃避生娃才離家出走的麽?

這揣着球離家,算是怎麽個節奏?

在一邊伺候的梅蕊驚的差點連水碗都沒拿穩。

天啊!這要是真的,這一路上坐馬車那般颠簸,吃住都是勉強将就,自家小姐打小都沒受過這罪啊……

“啊?大夫那我家小姐的身子可有大礙?這一路可是坐馬車來的!”

想到今天下午居然還步行到湖邊釣魚,差點就跟那三位小姐下水玩什麽的,梅蕊只覺得自己也快昏倒了。

這要是有個閃失,教府裏那些個盼孫輩盼得眼都綠了的老主子們知道了,自己這條小命還能保住否?

那荀婆子笑道,“這位姑娘放心,小姐雖有點累着了,也有些反應,卻沒啥大礙,只要往後的這三四個月裏好生調養,定保平安生個大胖丫頭。”

梅蕊又接着問,“那,那我家小姐還能坐馬車麽?”

小姐肚子裏這個可是全府人盼着的金寶貝,得盡快地通知府裏,府裏的夫人和老爺若是知道了,那得有多歡喜啊,可有一樣……

小姐總不可能在這莊子上生孩子吧?總要回京裏才成啊!

可一想到那崎岖的山路,小丫環深深地犯了難。

荀婆子兩手連擺,誇張地搖頭道,“坐馬車?不成不成,這懷了娃啊,頭幾個月最要緊,稍重些的舉動都不能做的,更不用說,咱們這兒的路不好,人走路還颠得慌哩,坐馬車上那不是受罪嘛?”

三個小夥伴傻傻地聽着丫環和荀婆子的對話。一時還沒找到自己的語言。

就聽榻上傳來一聲嘶吼,“胡說!老娘才沒懷!你這老婆子滿口胡說八道!你們,你們,還不快把她叉出去!”

可不正是原本精神恹恹癱在榻上好似沉疴難愈的衛璧,一聽自己居然揣上了,就好似一道炸雷響在腦海,登時一個激靈就清醒了過來。登時也不頭暈了也不惡心了。雙目圓睜,兩眉一豎,擡了手指着門口就要趕人。

這老婆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老娘處心積慮,費勁巴拉地逃家,為的是什嘛?

還不就是不想跟頭豬似的懷着個球,經歷那些諸如身材變形。胃口奇怪,走路難看。不得自由,胡吃硬塞等各種人生大恐怖麽?

梅蕊動了動腳,卻沒去趕人,而是扶住了就要坐起身來的衛璧。

“小姐息怒。有話慢慢說,身子要緊……”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衛璧更是激動地定要把荀婆子給趕出去。

那荀婆子原本滿臉堆笑。還當這些小姐得了這個好消息,定會驚喜交加呢。卻沒想到這位小姐驚喜沒,倒似受了驚吓。

荀婆子滿肚皮的驚疑不定,再不敢開口,縮了縮脖子,兩手一團,腳下悄悄地向後移了幾步。

姚露瞧着衛璧,原本小臉煞白,現下可倒好,有了幾絲激動的紅暈了。

“嗯,好,石頭你先別急,這就讓她走。”

姚露一使眼色,在一邊也看傻了的紅葉趕緊上來,領着荀婆子往出走,出了房門外,紅葉便拿了一兩銀子塞給荀婆子,“這是診金,若是你診得沒錯,過兩日再讓人給送賞銀,若是診得錯了……”

紅葉看着荀婆子緊攥着銀錠子,生恐再被搶回去的模樣,不由得嘿然一笑,“說錯了,就當是賞你跑這一趟的。”

荀婆子登時點頭哈腰,“謝姑娘的賞。”

說着眼珠一轉,小聲道,“老婆子給人瞧了幾十年的病,旁的不敢誇口,這懷沒懷身子,那是一看一個準,過上幾月,老婆子還能看出是女是男來哩!”

這幾位貴女看着都不是普通人,只不過把個脈就有一兩銀子,如此來錢的好事兒,自然要多來上幾趟才好。

不過這小姐也太奇怪了,怎麽一聽懷了就跟炸了毛的貓似的?

總不會是因為這孩子的親爹有什麽毛病,惹得這位貴女不悅了?

還是說那男人根本不是明媒正娶的夫侍,反是那做了壞事的狂徒?

畢竟,在浣花王朝裏,對于妻主來說,根本不用擔心自己會替旁人養孩子。

因為不管爹是誰,娃總是從自己肚子裏生下來的,不管是哪個都疼。

會有這種不想生孩子的反常情況的,多半是那男子膽大包天,行了不顧廉恥之事,違背了女子願意,這樣得來的孩子,才有可能不受歡迎啊。

見多識廣的荀婆子,瞬間就腦補出了不少內容,

紅葉笑道,“成,若是到時我們還在,定請你再來看看是小少爺還是小小姐。”

心裏卻想到了跟梅蕊一樣的問題,這衛家的金孫若是真揣上了,可要怎麽回京城裏去啊?難不成就在這兒生?

紅葉送了荀婆子到院門口,自有莊子上的下人打着燈籠接着送她出莊子。

紅葉轉回去的時候,卧房裏卻是熱鬧上了。

衛璧正黑着臉發脾氣,抓了榻上的東西,一件件地朝地上摔。

小夥伴們表情各一,在旁邊說着勸慰的話,只是都不怎麽有效果。

聽說有些女子,懷了身孕之後就和變了個人似的喜怒無常,若照這般看來,說這衛石頭懷上了,好似也挺對照的嘛。

姚露心裏琢磨着,卻是勸道,“呃,內個,石頭啊,先莫急,這個婆子說的也未必就對,不是還有個大夫沒來麽,咱等她來了瞧瞧是怎麽回事,你再惱火也不遲嘛……”

“露子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孫柳白了姚露一眼,“就算那大夫也斷出來是真有娃了,也不能惱火啊,這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都這樣了,就老老實實地生下來罷了,切莫要大喜大悲影響了身子啊。”

衛璧臉色不由更黑,“……”

姬滿笑道,“就是,就是,不過十個月,挺挺就過去了呗。”

衛璧撇了撇嘴,看着這群完全不貼心的小夥伴,瞬間頭又痛起來了啊。

衛璧深深吸了幾口氣,無邊地揮了揮手,“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我先睡一覺再說。”

想來那第二個大夫要來還得一兩個時辰呢,衛璧得了這個噩耗,惱怒過後,只覺得頭痛欲裂,只想長睡不醒才好。

三個小夥伴對視幾眼,都是無奈,出了衛璧的院子便站定了說話。

“怎麽辦?露子,要真是的話,咱們是不是得往京裏送個信?”

孫柳拉着姚露小聲地問。

雖然京城四姝號稱天不怕地不怕,可涉及到人家傳宗接代的大事兒,小夥伴們還是知道分寸的。

只是一想到,這信一送,那多半四府都知道了小夥伴們的藏身地兒啦!

這才自在兩天,就又要被捉回去,人生真是悲催啊。

姚露點點頭,心裏自然也想到了,“是要派個人去送信。”

姬滿心直口快,“哎呀,那咱們的行蹤豈不是就洩露啦?要不就讓衛石頭自己在莊子上住,咱們幾個再往別的地方跑?”

姚露斜她一眼,“小姬你也太不講義氣了吧?把石頭一個人丢下,那怎麽成?現下有咱們陪着,石頭還要鑽牛角尖呢,咱們要是不在,指不定……反正大家得陪着她。”

雖然姚露心裏也隐隐地升起了這個念頭,可随即便将之壓了下去。

姬滿孫柳兩個跑了倒沒事,可自己是主家怎麽好也跟着跑?

既然自己不能跑,那這兩個家夥也別想開溜,有難同當吧!

雖然已經很晚,姚露她們三個并沒回房去睡,反是同去了隔壁姬滿的院子,三人坐在一張桌子邊,大眼瞪着小眼。

“哎,早知道石頭懷娃,就不該叫她一道的啊。”

姬滿心直口快,直接說出了大家夥的心聲。

話說這四位貴女,對大肚婆似乎都有種天然的畏懼,平時見了都是能躲即躲的,即使是自家的親姐生娃時,也不過就是每日午膳時打個照面罷了,不然又不是那夫郎小侍,誰會打點十二萬分的精神,去照看一個變得越來越奇怪的大肚婆?

更何況,還是個為了不生娃不惜逃家的衛瘋女?

三人還沒想出什麽好辦法,林縣的大夫也接到了。

得了消息,三個小夥伴又趕過去。

還沒進卧室門,就聽見衛璧那咬牙切齒的聲音,“大夫,可有什麽輕松不疼的法子不生?”

衆人登時都驚悚了。(未完待續)

☆、79. 如此任性

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裏面傳出一串義正嚴辭的呵斥。

‘這說的是什麽話?懷了身子保胎還來不及呢,怎麽能不要?這世上哪來的什麽輕松安穩的法子?莫要聽那些庸醫的混說八道!這家的長輩呢?怎麽由得年輕人這般地使性……‘

這聲音卻是沒聽過的,想來正是那位林縣城中的郎中了。

嘿,這郎中倒是氣勢夠足,敢大聲地呵斥京城裏有名的小瘋女?

誰知那話音未落,就聽見裏面乒乓作響,正是瓷器摔碎的聲音。

沒多時便聽一聲驚叫,一個身着醫者長衫的中年女子,捂着腦袋自門裏逃了出來。

嘴裏大叫着,‘真真是氣殺人,好沒道理的病家!‘

姚露擡眼去看,見這女子三十年歲,正在中年,身材個頭都是相貌中等。

一身整齊的長衫裙,比起那位荀婆來要體面幾分。

這人一出門正好看見姚露三人,便憤憤不平的叫道。

‘這大晚上的,急三火四的把我拉過來,卻遇上個恁不講理的。得虧我閃的快,不然命都要不保了!‘

她雖叫得大聲,手也捂着頭,姚露卻是眼尖地沒看到有什麽血跡,便給紅葉使了個眼色。

紅葉端着笑上前去拍了拍那郎中的肩膀,笑眯眯地安慰。

‘這位大姐莫怕。我家小姐這些日子因為身子不快,所以情緒有些激動。大夫遠來辛苦,來跟我到那邊去,看碰壞了哪裏?咱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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