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回去就聽被孫柳拉住大吐苦水

“你們兩個鬼精的!”

姬滿和姚露對望一眼,都問道,“怎麽?”

“你們是故意這般晚了才回來的吧?”

孫柳苦着臉道,“我快要受不了石頭啦!”

二人才問端地,這才知道,原來衛璧中午出來跟孫柳一道吃午膳,那午膳雖不比在京城,但也還算可以的了,可衛璧在飯桌上又是皺眉,又是捂嘴的,仿佛衆人給她端的是毒藥一般,孫柳有心要勸上一句吧,衛璧就開始犯病跟孫柳對上了,字字如刀,句句帶刺……

“這一頓吃的我呀,肚子都犯疼了!”

孫柳不自覺地捂上了自己的肚腹,“若不是看在那厮肚裏有貨的份上,姐姐我早就跟她吵上了!”

難道說姐這京城四大是白來的?

想當年姐那暴脾氣啊!

所以說這兩人鬼精呢,就知道晚些回來,不跟衛石頭湊到一起吃飯!

“诶,算了算了,再忍兩天就好了,沒吃好就再跟我們吃一回就是了。”

姚露忍着笑安撫着孫柳。

孫柳也沒客氣,果然又留下來跟兩個小夥伴再吃了第二回。

“你們下午去做什麽?”

孫柳打定了主意,這兩人去哪兒,她也跟着去哪,絕不留下來受那個孕婦的荼毒了。

一聽說仍是要到湖邊去,便也要跟着。

三個小夥伴吃飽喝足,各自去歇了個午覺,睡前姚露已是讓請了莊頭過來,特意當着姬滿的面兒問了問那個朝圩屯安三郎的大致情況。

老莊頭心裏對小姐們居然對一個山裏的獵戶這般感興趣有點不安,想了想還是大致說了說。“這安三郎是朝圩屯的後生,朝圩屯一村的人有一大半都姓安,這安三郎的娘是姐弟五個,不過有三個都是年輕輕地就去了,都沒來得及成妻生娃,只有安三郎的娘和他的大姨兩個活了下來,後來安三郎的娘去參了軍,一走就是十幾年,回來的時候已是成了親生了兒子,只可惜夫郎卻是早死,只留了個獨兒子安三郎。”(未完待續)

☆、82. 安家兒郎

“那安三郎的親娘安二娘倒是個長情的,從軍掙了些銀子,回來帶着兒子單過,還起了新房子,在那朝圩屯算是個富室了,有不少人家都想把兒子嫁過來當填房,可那安三郎硬是不要,把安三郎帶大了到了九歲上頭,卻是命不好,一次進了深山,就碰着了猛虎,這安二娘倒是神勇,跟那猛虎搏鬥了半日,拼着全力擊殺了猛虎,渾身是血,還背着頭死老虎回了村……”

榮老漢說得起勁兒,姚露也是聽得津津有味,完全不顧某人在那兒抓耳撓腮,饒有興致地問道,“啊?這山裏還有猛虎?”

榮老漢點點頭,“有啊,不光有猛虎,還有花豹和狼哩!”

孫柳聽得有些後怕,“那,那,我們這一路上多虧了沒碰上。”

雖然說姐幾個也號稱有身手的人,從前也沒少去京郊那山林裏打過獵。不過那會是什麽狀況?姐幾個騎着高頭大馬,身邊前呼後擁好幾個侍從,去之前就有府裏的人打聽好了周邊幾十裏的沒出過事,這才肯讓她們去的……

真要是遇上個猛獸啥的,這幾個人能頂得住嘛?

姬滿埋怨地睃了孫柳一眼,“柳柳……”

咱能把正題聽完麽?本來這榮老漢一直在說安三郎他娘的事就已經偏離了主線了,你還想引到這西崖山猛獸大全上頭麽?

孫柳嘁了一聲,背了手自回房去歇午覺。

“那安三娘呢?猛虎呢?可怎樣了?”

姚露倒是對那位能打虎的猛人比較感興趣了。

話說這浣花朝雖有點重文輕武,可單人獨個就能打死老虎的,這本事可真不小了。

就算自家大姐自小習武,久在軍中。肯定也是做不到的。

“那安三娘勉強背了死虎回到村裏,人就倒下了,後來請醫治病,倒底拖了沒過半月就撒手去了,只留下那安三郎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姬滿啊了一聲,關切地問道,“那安三郎卻是如何長大的。難道在村裏就沒有親戚麽?”

榮老漢老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嘲諷。“安三娘有位大姐,自從安三娘死後,便擔起了照顧安三郎之事。”

姚露點了點頭。“哦,這倒也罷了。”瞥了眼明顯心不在焉的小姬,又接着問道,“那安三郎如今還是跟着他這位大姨一道過活麽?他大姨家的日子過得可好?”

榮老漢道。“他大姨家在村裏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富戶了,日子過得比旁人家強得多。安三郎如今卻不跟他大姨家同住,而是住在朝圩屯外的小廟裏。”

姬滿咦了一聲,“榮叔你先頭不是說,他娘安三娘從外頭回來。拿銀子起了新房?怎麽安三郎倒要住在廟裏?”

榮老漢皺巴巴的老臉上又露出了淡淡的嘲諷。

“當初安三娘受了重傷回來,要請醫治病看傷,都是安大娘姐妹情深熱心操持。什麽人參三七的都舍得從縣城裏買回來給安三娘用,還為了妹子借下了饑荒。可惜安三娘還是撒了手,那會兒安三郎年紀還小,自然辦不得喪事,安大娘又一力承擔,最後算下來,倒是欠着外債五兩銀子,只好将安三娘修的房子抵給了旁人,把小侄子接到自家養活……”

“哎,不對呀,當初那位安三娘不是打到了死虎麽?難道那老虎就不值錢不成?”

姚露也聽出了玄機,不由得開口發問。

要知道這虎的全身可都是值錢的,虎肉虎骨虎皮,就是那虎心虎肝虎血什麽的,放在京城那都是搶手貨,特別是京城附近沒有什麽大山,似虎豹這種大野獸早就絕跡,因此這些野物在京城裏的售價可着實不菲,一張完整的虎皮可以賣到八百兩銀子,就這還是有價無市呢。

聽榮老漢說,這安三娘也不過是重傷了十來天就死去,就算每年都吃人參吊命吧,這銀子應該也差不到哪裏去,哪裏就還須得把房子抵給旁人?

榮老漢聽得自家二小姐這番問話,心裏倒是暗自點了點頭。

嗯,二小姐倒不是個不懂世事一味胡鬧的啊。

“二小姐明鑒,那只死虎倒是值了些銀子,只不過那安大娘聲稱,當時事态危急,她一心放在如何救治妹子身上,倒是忽略了那只死虎,等回過神來,那虎也硬了,送到縣城裏,沒賣多少價,統共只得了二百兩,還都買了人參等藥材……不過,那安大娘倒是個有心的,雖然把妹子的房子給抵了出去,但是沒過一兩年,又借了錢買了回來,如今全家一大家子人都住在裏頭。”

姬滿早已聽得憤憤不平,“哼,我看這安大娘不是姐妹情深,倒是別有所圖才是。”

話說姐幾個在京城裏裏打混這麽多年,什麽事沒聽過,這安大娘,一聽就是變着法兒的把妹子的房子給占了,且在賣死虎上頭動了手腳,還不定貪去了多少銀子去呢!

姚露也頗有興味地問,“榮叔,聽你這麽一說,這個安三郎倒是真夠苦命的,自小沒了爹娘,有個大姨還不安好心,把他娘留下的房子也給使法子占了,那他在姨家住着,不知過得如何?可是日子不大好過,這才搬去了廟裏?”

榮老漢微微一哂,“老奴在這邊莊子上,沒有親見,只是聽說那安家有兩子一女,都送在附近的鎮上念書。倒是只有安三郎,從小就在家裏做活,後來搬去了廟中,這才自尋生計,打獵捕魚,做些短工……”

姬滿雙眼一亮,“呀!那他有沒有去過京城?”

榮老漢有些奇怪怎麽連姬家的二小姐都對那朝圩屯的小後生這般的關注了,想了想才道,“這個老奴就不知了,倒從未聽人說起過。”

那少年又能幹又勤快,端地是十裏八鄉難得一見的好後生。何必得那般詳細,引得這些貴女們動了心思可不是什麽好事嘛。

畢竟,以那少年的性子,必不肯到富貴人家後院裏做個見不得光的小侍的。

旁的不說,單說那個衛家小姐帶過來的小侍阿楠,整天被衛家小姐呵來斥去的,好不可憐。可衛家小姐要是有個什麽風吹草動的。那小侍卻是頭一個就跑過去的……哎,這要是自己家的兒郎,哪裏舍得讓他去受這個罪呀……

姬滿有點微微失望。求救般地望向小夥伴。

姚露沖着姬滿單眼眨動了下,眉稍微揚,那意思就是瞧本小姐絕對夠義氣啊。

“榮叔,既是這般。那我們下晌想去湖邊賞景,你叫那位安三郎過來撈些大魚。正好我們也能在一邊瞧瞧稀罕。”

到底這人是不是,叫過來看上一眼不就行了麽,更何況山居無聊,在莊子裏難免又要聽到衛石頭又在任性作死。還不如出來看看這鄉下能幹少年是如何捕到那種味道奇鮮的魚呢。

榮老漢微微遲疑了下,還是應聲命人去西崖山後的村子裏喚安三郎前來。

這小姐們午睡大約就是半個多時辰,去朝圩屯正好夠打個來回。

榮老漢走後。姬滿一蹦老高,摟住姚露的脖子就親了一口。

“露子真夠義氣。謝了啦!”

還沒等姚露答話。這厮已是沖向她的房間準備養精蓄銳,好下晌去辨認那安三郎是不是與她失之交臂的少年了。

哼,用得着咱就是夠義氣,用不着就說咱犯花癡,現下看看是誰犯花癡犯得更厲害啊?

姚露懷着鄙視外加期待下晌看好戲的心情,睡了個美美的午覺。

午睡醒來,一睜眼就瞧見床邊有一人。

“小姬你不聲不響地站在那兒,可不是吓人麽?”

姚露一邊起身,一邊埋怨着姬滿,姬滿此時神魂都快飄起來了,哪裏在乎姚露說這麽一句,直管笑呵呵地催姚露快走。

等出了院子,這才又見孫柳倚着一廊柱,笑嘻嘻地等在那兒。

三人說着話向湖邊而去。

卻說榮老漢領着姚露之命,要把那少年叫來當着三位小姐的面兒捕魚。

榮老漢從院中出來,正好見着一個小子,正是被榮老漢收留的孤兒之一,榮老漢也不大會起名,各人便都用甲乙丙丁來當名子,這個小子正好叫姚小丙。

榮老漢便招了招手,把姚小丙叫過來,吩咐他去西崖山朝圩屯裏喚尋安三郎,還特意讓這小子說明了,是三位小姐想要看他的捕魚本事。

那小子雙眼一亮,拍手笑道,“哎呀,這可是個好差事,我一定叫安三哥過來。”

他們這些莊子裏收養的小子們,因着安三郎時常會到莊子上來送獵物和山珍等物,一來二去便也熟了,安三郎便教他們些粗淺的拳腳工夫,還教他們如何捕魚。

因此小子們都很是崇拜安三郎這個大哥哥,此時姚小丙一聽能在京城來的貴女面前露臉長光,自然替安三郎歡喜。

在他看來這貴女們都十分和氣,那模樣,仿佛天上下凡的仙子娘娘似的,而且出手還大方,昨兒下湖捕魚的小子們都得了小姐的賞錢呢!

當然了,小姐們這般的仙子,就是不給賞錢,光對着咱說兩句話也是挺美的啊。

姚小丙一溜煙地就去了,順着莊子西邊的羊腸小道,沒多大會兒就攀上了山嶺。

這也就是他身子靈活,有使不完的精力,若是換個年歲大些的,定會視之為苦差事,光爬山也要累個半死了。

姚小丙來過朝圩屯,知道去朝圩屯的路,上得嶺來,又沿着山勢平平地走了一段路,再一拐,便是那安三郎所在的村子了。

此時正是農時,家家的勞力都在地裏做少,留在村子裏的便只有那老人和四五歲的小娃子,姚小丙打眼瞧見一群小娃子正在村口的大樹下和泥玩,正要上去問問他們知不知道安三郎的去向。

他可是知道,安三郎雖是夜裏會去廟裏頭睡,可平時卻不一定在的。

那些小娃娃也看着了姚小丙,雖然并不認識,可姚小丙身着莊子裏的的衣裳。比起他們屯子裏的人來,那可都是齊整不少的,一個個丢了泥巴,仰着花貓臉,好奇地望着姚小丙,“你就是莊子上的人麽?”

他們這些小人兒可是在家裏都聽大人唠過,什麽莊子上多富裕。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和好玩的。是以現下見着一個闊氣的,就覺得是山下莊子裏來的。

被這些村子裏的小泥孩用這般羨慕崇拜的目光瞧着,姚小丙不自覺地就把小胸膛挺了挺。

“是呀!你們可知道安三郎在什麽地方?”

他說得大聲。想了想又從袖筒裏摸出幾塊沒舍得吃的白糖糕來,很是大方地遞給這些小娃們。

“誰知道就有點心吃!”

“我知道我知道,安三郎哥哥進山打兔子去了!”

一個小泥猴趕緊舉了泥爪,大聲答話。兩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點心。

雪白白,香噴噴。咬上一口,那不知道得多香呀?

“才沒有,安三郎哥哥早打罷了兔子回來啦,剛才我還看見了。回廟裏了!”

另一個小泥猴趕緊反駁,生怕答的晚了,就沒自己的點心吃了。

還有那嘴巴不如這兩個機靈的也趕緊點頭。哎呀,有三塊呢。能分點渣渣也行啊。

姚小丙笑眯眯地把點心分了,幾個小娃們歡呼一聲,也不玩泥巴了,舉着點心呼嘯而去。

姚小丙瞥了眼小娃們的身影,正要朝村尾的小廟走去,就聽身後有人尖聲笑道,“喲,這不是莊子裏的小哥麽?這是要去找我那侄兒呢?”

姚小丙扭回頭來一看,見是個五十來歲的婆子,圓圓胖胖的身材,仿佛水缸一般,一張發面團似的臉,把原本還算不錯的五官都擠得變了形,穿了身半新不舊的竹布衫裙,難得的上頭一個補丁都沒有,想來在村子裏過得算不錯的。

姚小丙倒是認得這婆子,可不正是安三郎的大姨安大娘!

姚小丙可知道這安大娘,那可真是個笑面虎,面上笑嘻嘻的,卻最是個心黑腸的,安三郎小的時候在她們家裏可受了大罪了,逼得三郎哥五年前就從她家裏搬到了破廟裏,從此再不吃她家的一口水米,當然,也就不用沒白沒夜地替她家做那許多的活計了。

姚小丙鼻頭一皺,瞪了安大娘一眼,也不說話,撒腿就朝小廟跑去。

這安大娘那可不是個善岔,咱這小身板可招惹不起,還是跑吧。

“嘿你這小子,怎麽話都不說一句就跑!”

安大娘朝着姚小丙飛奔而去的背影啐了一口,突然一拍大腿,自言自語道,“哎呀,這莊子上找那小子,不知道又有什麽好事呢,這回可不能叫他再獨吞!”

安大娘倒騰着兩條胖腿,亦是跟了上去。

姚小丙在破廟裏頭尋到了安三郎,把來意一說,安三郎倒是如往常那般地好性子,二話沒說,把破廟門一關就跟着姚小丙走。

那頭安大娘已是聽見了大好事一般,飛奔着去把自家的二兒子給拖了起來。

“二郎,快快,別睡了,快起來!”

安三郎滿臉不耐煩,“娘,那活不是都有我兩個爹做麽,才睡着你推我作甚?”

安大娘使勁一拍安三郎的脊背,叫道,“有好事!”

安三郎打着哈欠,“啥好事啊?”

老娘自從多買了幾十畝地,又娶了個小爹回來之後,這家裏家外的活計是全都推給兩個爹去,她自己就推說心口時常犯病,兩手一袖,東走西颠,傳話聽音。

這回又不知道在那兒聽了什麽了,回家裏來瞎咋呼。

“哎,我跟你說,你這孩子給老娘打起精神來!”

安大娘急火火地一把揪住了二兒子的耳朵,也不理會他的雪雪呼痛聲,湊得近了,在他耳朵上嘀咕了一長串。

安二郎雙眼锃地放光,登時就醒了,“哎呀,娘你說的是真的?”

真有京城來的貴女住到了莊子上,現下在湖邊,要看咱們莊戶人家的兒郎?(未完待續)

☆、83. 富貴可期

安大娘眉飛色舞。

“這還能有假?你老娘我親耳聽見的。”

說着又朝地上憤憤啐了一口。

“那小崽子倒也好命,不知怎的就得了那老莊頭的稀罕!有什麽好事都找那小崽子!”

安大娘一邊羨慕忌妒恨,一邊動作飛快,翻箱倒櫃。

“老二,你的新衣裳呢?快拿出來穿上,老娘給你好生打扮打扮。”

這萬一要是讓哪位貴女看中了,帶回京城去。

那豈不就是飛上枝頭變了鳳凰嗎?

這小兒子要是嫁得好了,自己這個生他的娘,當然也能沾光享福,去作老夫人啦!

安二郎卻是有半信半疑,身子随着自家老娘的動作擺布,仿佛老婆子手下的陀螺。

盡管不太相信,但隐隐竊喜。

忽地眉頭一皺,叫道,“哎呀!那萬一三郎要是搶在了我頭裏怎麽辦?”

安大娘忙手忙腳地給自家兒子梳着頭,聞言又啐了一口,歪嘴斜眼地十分不屑。

“哼,就他?那膘肥體壯五大三粗的,跟個牛犢子似的。哪個貴女能看得上?”

安二郎時不時的因為自家老娘粗魯的動作扯一下嘴角。

“哎喲,老娘你輕點!這可是頭發不是稻草……那,那咱村好幾個姑娘都看中了那小子呀!”

當然了,也是有姑娘看中了自己的。

不過安二郎可是有大志向的,家裏又是村裏的富戶,那眼光……

這些村裏村婦,誰瞧得上她們啊!

安大娘嗤的一聲笑。以過來人的口吻道。

“傻兒子這你就不懂了。咱們莊戶人家,娶夫郎圖的就是個能幹活好生養。那小崽子上山能打獵下河能摸魚的,地裏活計也是一把好手。要是娶回家去,可不就是多了一個壯勞力?”

“但人家城裏的小姐們可不稀罕這個,那大戶人家樣樣活計都有下人做。哪裏還稀罕夫郎親自幹這些活,可不就是要那些細皮嫩肉,模樣俊俏的?”

安大娘說着說着眯起了小眼,悠然神往。

“我兒生的好看,瞧這雙小手,細皮嫩肉。就沒舍得讓你幹過活。瞧這臉皮子,也在家裏捂得白白淨淨,給城裏的貴人小姐們當個偏房那是足足的了!”

當然了,自家兒子沒怎麽幹過活也是因為二郎天生就懶這岔兒,就不提了。

安大娘這一串話說的安二郎心中越發火熱。兩眼冒光,吸吸加快,連聲催促道。

“好了沒好了沒?”

嗯,雖然說安三郎那小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若是讓他給搶了先跑去跟貴女們勾搭,那也不成啊。

那樣的小子,就合該嫁不出當一輩子老光棍才是!

安大娘将一條新頭巾綁在兒子的發髻之上。還打了個花樣結子。

看着收拾停當的兒子,滿意地拍了拍手。

“成了,你放心!那小子雖然腳程快。可走路一陣風似的,哪個貴女瞧了也不喜歡!”

這母子二人一頓忙活,破廟裏又是另一番光景。

姚小丙看着安三郎收拾着要帶的東西,不由得勸了一句。

“三郎哥哥,這些東西下回再帶也不遲呀。”

什麽給榮爺爺的虎骨,給春兒妹妹的野果子。還有竈上劉爺爺的明目茶。雖然說這些東西,都是他們喜歡的。可是現在最要緊的差事,是讨小姐們的歡喜才是啊!

安三郎摸一摸姚小丙的頭。微微一笑。

“沒關系,抓魚不過一會兒的工夫。耽誤不了。”

再說那些城裏的小姐們是為了看抓魚麽?

姚小丙歪頭一想,是啊。

從前三郎哥哥在湖裏捕魚的時候,都是幹淨利索,三下五除二的,一會兒就能抓上好些呢。這守着湖也不能抓太多,随時吃随時抓這才新鮮嘛。小姐們不過是那日看了自己幾個捕魚的法子這才想見見三郎哥的本事嘛。

姚小丙這才釋然地點點頭,還乖巧地要幫安三郎分擔點東西。

安三郎搖搖頭。

“一會兒下山我的腳程比你快。你背着東西更不好走。還是我來吧。”

姚小丙一想,三郎哥哥的力氣那般大,扛着大野豬都能走好遠的路,自己還真不用非要幫忙。

二人說着話出了村子,走上山路。

姚小丙打眼一瞧,就見百步開外已是正着兩個人影。

再一細看,可不正是安大娘和安二郎嗎?

姚小丙撓一撓頭,心想這兩個人是要去哪裏?

等瞧見這兩個也拐到下山的路上時,姚小丙才恍然大悟,拉了一把安三郎的衣襟。

輕聲道,“三郎哥,你大姨和堂哥也是去莊子上啊?方才我在路上還看到你大姨了呢,

這兩個人不知道又打的什麽主意呀?“

安三郎望着前頭兩個急急忙忙走路的人,雖然隔着幾百步遠,也能瞧見那安二郎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腳下倒騰得如同要飛起來了一般。安大娘的速度也不慢,以她的體型,倒是難為了她!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景象啊。

且不說安大娘這個家主了,就說安二郎,往日裏見到他的時候,哪天不是背着雙手,慢慢悠悠,學着想像中的大家公子的做派?

安三郎眉稍一挑,想到方才姚小丙跟自己說話時,在門外偷聽的那個人影。

心裏便恍然了,不由得唇角輕翹。

“沒事。莫要管他們。”

他們這裏說着前頭的人,前頭的兩個人卻是回過頭來,也瞧見了他們。

“娘,那小子跟在後頭,咱快些把他甩開!”

安二郎遙遙瞪了自己這個堂弟一眼,回過頭來,扯扯安大娘的袖子。

安大娘歪了歪嘴道。

“莫怕!瞧那小子上不上臺面的樣子!穿的破衣爛衫,背着大包小包,跟個逃荒的花子似的。貴女們除非是黃泥糊了眼,不然哪裏能看得上他呢!”

山下的湖邊,姚露正指着湖水跟兩個小夥伴說着話。

“你們瞧那邊,正好有塊平坦的大石,倒似一張天然的石床,周邊又沒有什麽雜草水草的,到了夏天,倒是可以在那兒游水。”

姬滿手搭涼蓬朝姚露指着的湖邊望過去,果然正如姚露所說,仿佛是個天然的泳池一般,便點點頭,眉花眼笑。

“好呀,等再過兩天天氣暖和了,咱們就去游水,正好,去年因衛石頭和柳柳連着成親,咱姐妹都很少出去玩,更不用說游水了,這回咱們正好比比,看誰是浪裏小白條?嗯,石頭不算。”

她一想到說不定能在這兒再找到那個自己中意的小厮,心情就格外地好,這湖邊縱有七分景色,也被她看作了十分。

孫柳卻是翻了個白眼,嘲笑道,“嗬,看起來你還真是看上這地兒了,打算在這兒長住是怎麽着?”

她一來不是那個大肚婆,二來不是姬滿這樣心有所圖的,三來不是姚露那個騎虎難下的主家,從昨兒到今兒,她可是在腹內推算過好幾回,要打算離開這個閉塞偏遠的小莊子。

風景不錯又怎樣?整天也見不着個人,哪有大城那花花世界熱鬧樂子?

若真是在這地方修身養性,那跟在京城府裏被鐵公雞管着又有何不同?

姬滿倒也不以為忤,居然樂呵呵地點點頭,“嗯,這地方山青水秀,還可以白吃白住,又沒有長輩拘管,我覺得不錯,若是……呵呵,真在這兒長住也未嘗不可嘛。”

孫柳哼哼了兩聲,十分無語。

姚露卻是心裏清楚,這小姬未說出來的那半句,多半是若此安三郎就是彼安三郎,那她就帶着瞧中的小侍,在這兒逍遙夠了再回京城。

哼,到那個時候,說不定姬滿都變成大肚婆了!

想到這裏,姚露不由得有些莫名心塞。

咦,姬滿變成大肚婆,自己為何會郁悶哩?嗯,是了,定是因為石頭這個大肚婆作死任性,所以自己一想到同類,便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三人都各有心思,卻聽不遠處跑來一個小厮,清脆喊道,“幾位小姐,榮莊頭讓小的前來報信兒,安三郎已是下了山,正從莊子那邊往這兒走呢,說話的工夫就到。”

這小厮是莊子上收養的孤兒之一,在莊子上長大不比府裏的家生子受過專門的教養,恪守規矩,而活潑得很,說話嗓門大不說,臉上一團笑眯眯地,兩只眼珠子亦是精神得很,溜溜地打量着三位小姐看。

孫柳笑着對姚露道,“你家莊子上的小子們倒是機靈得很。”

她這話也是有感而發,她逃家的時候可是光杆一個,身邊沒有服侍的人,到了這邊莊子上,榮莊頭特意多撥了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厮給她,年歲不大,倒是機靈能幹,心思卻是單純得很,沒有京城府裏那些小子們那麽多彎彎繞繞,這倒是讓孫柳覺得不錯。

畢竟,在孫府她自己的院子裏,被鐵公雞萬鑫把着,莫說十歲,就是八歲以上的小子,都不能近孫柳身邊。

姚露聽她這麽一說,也多瞧了眼這小子,随口問他名姓,“回頭讓榮叔賞你些大錢去買點心!”

姚小丙頓時樂得眉花眼笑,給姚露行個禮,“多謝小姐賞。”

姚小丙的笑臉在無意中一瞥後,就僵住了。

朝着這邊過來的,可不是那安大娘和安二郎?(未完待續)

☆、84. 青蠅白璧

原本還當這母子倆個,是來莊子裏找榮爺爺說什麽事的,可朝着這湖邊來卻是怎麽回事?

小姐們可沒要看安二郎啊?

姬小丙不由得怒目而視。

此時的湖邊,除了三位小姐之外,也就只有碧波一個侍女,還有一個小厮在。

本來紅葉是跟在姚露身邊寸步不離的,可惜今日紅葉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有些鬧了肚子,姚露下晌出來時便讓她留在莊子上,煎一服藥吃。

衆人都瞧着那走過來的兩個人,不由得有些愣神。

但見走在頭裏的是個五短身材的胖婆子,一身棗紅的綢布衣衫,頭上插着四五支黃燦燦的釵子,全身上下一般的粗細,幸好中間系了條蔥綠汗巾教人知道那是腰,滿臉堆笑,更是尋不見眼睛在哪兒……

哪來的這般喜感的婆子?

孫柳轉頭對姚露笑道,“露子,你看像不像一只大號的紅漆馬桶自己個兒長了腳?”

姚露撲的一聲笑了出來,“嗯,我看像。”

姬滿卻是沒笑,兩只眼睛只顧得去看跟在這婆子身後的少年了。

那紅桶後頭的少年就是他們說的能幹少年安三郎?

姚露見小夥伴發呆,便也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婆子身後有個少年,個頭中等,大約也就跟姚露差不多,略方的臉,五官端正略清秀,皮膚倒是白淨。寶藍色綢衣足有九成新,可惜樣式是好幾年前的京城就不流行的,實在有些土氣。頭發也梳得齊整,一絲兒不亂還油光發亮的,就是太油了些……好似沒洗頭似的。

這般模樣的少年,若是放在定國公府的小厮裏頭,實在是尋常,不過若在這山溝裏頭麽,大概算得上是中上等了吧?

光看身材也不是花房裏那位安三郎啊?

姚露可是記得清楚。那個小哥的身材,可是連她這個閱人無數的都驚嘆了一下的!

眼下這個小哥的身材就很一般了。不高不低,不胖不瘦,雖不彎曲,可也不挺拔。放在人堆裏,姚露看了一眼就不會再看第二眼。

看來,小夥伴小姬是注定要失望了啊。

果然,姬滿瞪着那少年,難掩錯愕失落之色。

孫柳拍了拍姬滿的肩頭,笑道,“這是怎麽了?你們一個中午,神神秘秘地,就是為了後頭那個小子?”

這種的。看上去很尋常嘛,而且這打扮也太用力過度了些,那帶銀絲的花頭巾。系得跟朵花一般,讓整個人都沒法看了好嗎?

那紅衫婆子急切地走近,滿臉堆笑,上來就給三人行了個大禮,幾乎一揖到地,“見過三位小姐。老婆子是這鄰村的,人稱安大娘的便是。這個小子是我家的小兒子。”

說着便輕推了安二郎一把,“快給三位小姐見禮。”

安二郎走過的時候就已經偷摸着把站在湖邊的三位小姐都打量了一番。

一位小姐美豔無雙,一位英姿飒飒,還有一位清麗可人,再看她們的打扮姿态,都如神仙妃子似的,果然不是村子裏那些蠢婦們能比的,想到自己有可能被看上,登時心裏美得快要冒泡,擺出自認為最為潇灑的模樣來,上前團手折腰,那一雙賊光直冒的眼睛,溜溜地一會兒瞧瞧這個,一會瞧瞧那個,簡直不知道該放到哪兒了。

三個人都愣了下,身為貴女的她們,還從來沒有見過敢在她們面前這般放肆的男子,姬滿本就失望之極,惱火之下,便開口喝斥,“退下!”

孫柳卻是以手掩口呵呵笑道,“小姬且慢發火,咱們姐妹在這湖邊閑着也是無聊,正好有這位安大娘帶着兒子過來,說說話,又有什麽不好?”

安大娘先時被姬滿那大聲的喝斥給吓了一跳,腳下不由得朝後退了一步,心裏正嘀咕着自己這回是不是來錯了,萬一惹怒了貴人可就要死了。

此時聽得另一位貴女這話,面上登時又重堆了笑,點頭哈腰,向孫柳使勁奉承。

“這位小姐說的是,老婆子也是一番好意啊,早就聽人說,這莊子上來了三位跟神仙一般的小姐,老婆子可不是就一心想着帶上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兒子,前來給各位小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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