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京廢柴

四月十八號，上京城裏，注定了這不平凡的一天，上京的百姓無論男女老幼，無不議論着一件事，那就是上京最大的布商季明家的廢物小少爺季博衍和軍閥世家陸家的小女兒陸嬌嬌定親了，這可謂是轟動上京的大事件，人人都在為陸嬌嬌感到可惜，畢竟好好一個閨女，嫁給那麽一個游手好閑的家夥，就算再有錢也不會幸福的。

長長的石板路上，少年一身月白色的長衫，看着遠處圍在一起的幾個孩子，淡淡的勾着嘴角，身後的男人，卻早已經變了臉。

“你們知道嗎？季家那個廢物和軍閥定了親。”一個孩子像是在說着什麽不得了的事。

“這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另一個小孩兒伸出舌頭，舔着手裏的麥芽糖，臉上糊糊的沾了一圈的糖漬。

“你傻呀，季家是大家，辦了喜事當然會發喜糖，到時候咱們還不是敞開了吃。”剛才的孩子白了他一眼。

“說得對呀。”拿着麥芽糖的孩子傻傻的笑着。

“少爺，要不要我過去教訓他們一下。”身後的下人氣憤的看着在前面說的正歡的孩子。

“無妨。”少年擡了下手。“這麽多年，我已經習慣了，況且…我可是人盡皆知的人物啊。”

“少爺莫要拿自己取樂，那陸家小姐，配不上您。”下人有些委屈的站在身後。

“所謂的門當戶對，不過是門閥士族的偏見罷了，這世上，又哪有什麽配與不配的，看的對眼的，才最重要。”微風拂過，一縷碎發散落在少年的額前，給他病态的臉上更添了幾分文雅。

在上京，論相貌，少爺絕對占不得上等，但是少爺身上就是透着一股勁兒，能夠讓人深深的着迷。下人看着他的側臉，不由得癡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少年說完将一只手背在身後，悠哉悠哉的奔着玉仙閣去了。下人也緩過神來，默默的跟在後頭。

玉仙閣算不上上等的妓院，但是妓女們卻個個都才色兼備，來這裏的客人們，大多都是有着閑情雅致的。

玉仙閣的媽媽看到進來的人，頓時眯起了眼，笑呵呵的迎過去。“季少爺，今天來，是要點哪位姑娘啊。”

“老規矩。”季博衍說完一拂長衫，直接上了二樓。當他打開包間的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早已在裏頭等候多時，那人面色和善，一看就是個脾氣好的，他身穿着灰色的長衫，看着更多了幾分沉穩。

要說此人沒有幾個人不認識，他就是上京藥商的總管事周鵬。這人三十多歲卻已經混到今天的地位，着實讓人驚嘆。

“今天找我來什麽事。”季博衍坐在他的對面，徑自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們的船在出港的時候被人扣下了。”周鵬愁眉不展。

“又不是第一次出這樣的事，何必叫我過來。”季博衍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覺得這個周鵬，真的是年紀越大越寡斷了，完全沒有了當年的豪情壯志。

“這次的事，老路子已經行不通了。”周鵬依舊皺着眉頭。

“為什麽。”季博衍挑了挑眉，覺得事情真的沒有那麽簡單。

“您可知道這次陸家小姐訂婚，陸家的大少爺也回來了。”周鵬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他的臉色。

“這事沒人比我更清楚了。”季博衍苦澀一笑，誰叫他是這件事情的當事人之一呢。

“傳說這個大少爺殺人不眨眼，而且在他的眼裏，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法律，就連陸老爺子，他都不放在眼裏。這次就是他扣了我們的船。”周鵬說道。

“你是要我親自去會會我這位未來的大舅哥。”季博衍看着周鵬的眼睛。

周鵬沒來由的一陣心虛，連大氣都不敢喘，這時候，一個二十幾歲的女人推門走了進來，在看到季博衍的時候，明顯的眼前一亮。“季少爺。”她微微一笑，坐在季博衍的身邊。

“今天怎麽來的這麽晚。”季博衍回頭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紅玉片刻失神，随即回以一笑。“有人要應酬，所以來的晚了些。”

“關于這次貨船被扣的事，你可有什麽眉目。”季博衍問道。

“陸家的人好像是故意的，昨日我接待了陸少爺身邊的副官，他說陸少爺這次回來，先打聽了榮昌藥行的消息，然後才扣下了我們的船，顯然是別有用心。”紅玉恭恭敬敬的說道。

紅玉的到來，讓周鵬着實松了一口氣。

“看來事情真的沒有那麽簡單。”季博衍垂下眸子，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着桌面，像是在思索着什麽。随即朝着周鵬勾了勾手。

周鵬附耳過來，他便在周鵬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周鵬點點頭，随即離開了。

“季少爺，周鵬去做什麽了。”紅玉随口問了一句。

“你什麽時候，連我的事也開始打探了。”季博衍看向她，平靜的眸子裏辯不出喜怒。

紅玉卻被看的面色一變，随即低下頭。“是我越矩了。”

“算了，這幾ri你也辛苦了，再有些日子，我就把你接出去。”紅玉是個苦命的女孩，她有野心有智慧，卻生不逢時，所以依傍周鵬他們，也是她最明智的選擇。

紅玉聽到他這樣說，心中湧上一股暖流，壓抑住心底的激動，她對着季博衍點了點頭。“多謝季少爺，能待在你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能做的，就是護你周全。”季博衍說完起身離開。除了這個，他什麽也做不了。更給不了紅玉所謂的承諾。

傍晚，季博衍帶着下人回到家裏。宅子裏不尋常的氣氛讓他微微一怔。

很明顯的，身後的下人也感覺到了，怯生生的四處打量着。“怎，怎麽回事。”下人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口水。

這時有個丫頭走過來，看見季博衍，低下了頭。“少爺，老爺在大廳等着呢。”

“我知道了。”季博衍點了點頭，朝着大廳走過去。

“少爺。”丫頭在後面叫住他。

“怎麽了？”季博衍轉頭，面露不解。

“老爺的臉色不是很好。”丫頭不放心的提醒他。

“沒事，你們都回去休息吧。”季博衍擺了擺手，随手從樹上折了跟柳樹枝叼在嘴裏，搖搖晃晃的向着大廳走去，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