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竹河3
如此閑玩嬉笑,歲月空過。玉鬘尚侍關念兩位公子前途,費卻不少心思,冷泉院天天來信,弘徽殿男禦也來信說:“你不答應。敢是疏遠我麽?上皇埋怨我,說我嫉妒,從中阻撓。雖是戲言.畢竟不快。如蒙允可,務請早日決定。”措辭非常誠懇,玉鬘尚侍想道:“看來是命中注定的了。如此專心誠意,實在不勝感激!”便決定送大公子入冷泉院,妝奁服飾等物,久已置備齊全、侍從用服裝以及其他零星物品,立刻趕緊籌辦。
藏人少将聞此诮息,氣得死去活來,便向父親雲居雁泣訴。雲居雁弄得毫無辦法,只得寫信給玉鬘尚侍,信中有雲:“為此可恥之事,修書奉渎,實出于父母愛女之愚誠。倘蒙俯察下情,務請推心置腹,有以慰其癡心。”其言凄恻動人。玉鬘不勝其苦,只是唉聲嘆氣,終于作複雲:“此事計慮已久,苦于不能定奪。冷泉上皇來書諄切懇摯,使我方寸缭亂,只得唯命是從。令愛既有誠意,請其少待毋躁。容當有以相慰,并使世無訾議。”他在打算:待大公子入冷泉院後,即将二公子嫁與藏人少将。他的意思:兩女同時出嫁,未免過分招搖。況且藏人少将現在官位還低,可是藏人少将決不能像他所希望那樣移愛于二公子。她自從那天傍晚窺見大公子姿色以後,時刻戀念面影,常思再覓良機。如今空無所得,日夜悲嘆不已。
藏人少将明知無補于事,總想發些牢騷,便到藤侍從室中訪問。藤侍從正在閱讀薰寄來的信,看見藏人少将進來,正想把信隐藏,豈知藏人少将早已看出是薰的來信,連忙把信奪去。藤侍從心念如果堅決不給,她将疑心有何秘密,因此聽其奪去。信中并無要事,只是慨嘆世事之不稱意,微露怨恨之詞而已。內有詩雲:
“無情歲月蹉跎過,又到春殘腸斷時。”
藏人少将看了信,想道:“原來別人如此悠閑,訴恨也是斯文一脈的。我太性急,惹人恥笑。他們瞧我不起,恐怕一半是看慣不我這種習氣之故。”她胸中苦悶,并不和藤侍從多談,準備到一向常與商量的侍從中将房中去和他談談,但念去談也是枉然,因此只管唉聲嘆氣。藤侍從說:“我要寫回信給她呢。”便拿了信去和父親商量了。藏人少将睹此情狀,大為不快,甚至生起氣來。可見年輕人的心思是專一不化的。
藏人少将到了中将室中,便向他申恨訴怨,悲嘆不已。這個當傳言人的中将看她可憐。覺得不宜和她多開玩笑,便含糊其詞,不作分明答語。藏人少将談起那天傍晚偷窺賽棋之事,說道:“我總想再見一次,像那天傍晚做夢一般隐約也好。哎呀!教我今後如何活下去呢?和你如此談話的機會,所餘也無多了!‘可哀之事亦可愛’,這句話真有道理!”她說時态度十分認真,中将覺得怪可憐的,然而無法安慰。尚侍想把二公子許配他,以慰其情,她卻絲毫不感興趣。中将推想她那天傍晚分明看到了大公子的姿态,因此戀慕之心如此熱烈,覺得這也是難怪的。但他反過來埋怨她:“你偷窺的事倘叫尚侍知道,他一定怪你不成體統而更加疏遠你。我對你的同情也消失了。你這個人真是不可信任啊。”藏人少将答道:“好,一切聽便吧!我命已經有限,什麽都不怕了。只是那天大公子賭輸了,實甚遺憾。那時你何不想個巧妙法兒,把我帶了進去?我只要使個眼色,包管他一定得勝呢。”遂吟詩雲:
“籲嗟我是無名卒,何事剛強不讓人?”
中将笑着答道:
“棋局贏輸憑力量,一心好勝總徒勞。”
藏人少将還是憤憤不平,又賦詩雲:
“我身生死憑君定,盼待垂憐援手伸。”
她時而哭泣,時而嬉笑,和他一直談到了天明。
次日是四月初一更衣節,夕霧右大臣家諸女公子都入宮賀節,只有藏人少将悶悶不樂,蟄伏沉思。父雲居雁為她流下同情之淚。右大臣也說:“我怕冷泉上皇不樂,又念玉鬘尚侍不會答應她,因此和他會面時不曾提出求婚,真後悔了。如果我親口提出,他豈有不允之理。”藏人少将依舊去信訴恨,這回贈詩雲:
“春時猶得窺花貌,夏日徬徨綠樹陰。”
此時幾個身分較高的侍從,正在玉鬘尚侍面前,向他敘述許多求婚者失望後的痛苦之狀。就中那個中将說道:“藏人少将說‘生死憑君定’的話,看來不是空言呢,真可憐啊!”尚侍也覺得此人可憐。因為夕霧右大臣和雲居雁亦曾有意,而且藏人少将十分固執,所以尚侍準備至少須将二公子作代。但念此人妨礙大公子入院,實甚不該。況且髭黑大臣在世之時早有預定:大公子決不嫁與臣下,無論其人地位何等高貴。如今入冷泉院,猶嫌前程有限呢。在這時候侍從送藏人少将的信來,實在沒意思了。中将使複他一詩:
“沉思悵望長空色,今日方知意在花。”
旁人看了這詩,都說:“唉,太對人不起了,這是同他開玩笑呢。”但中将怕麻煩,懶得改寫。
大公子定于四月初九日入冷泉院。夕霧右大臣派遣許多車輛及驅人前往供用。雲居雁懷恨在心,但念多年來對這位異父兄雖然不甚親近,卻為了藏人少将之事常常和他通信,如今忽然和他決絕,面子上不好看。因此送了許多高貴的男子服裝去,作為給侍從們的犒賞品。并附信雲:“弟為小女藏人少将精神失常,忙于照顧,未能前來襄助為歉。吾兄不賜通知,太疏遠我了。”此信措辭穩重,而字裏行間暗示不平之意,玉鬘尚侍看了心甚抱歉。夕霧右大臣也有信去,說道:“妹本當親來參賀,适逢忌日,未能如願為憾,今特派小女前來充當雜役,務請任意差遣,勿加顧慮為幸。”她派源少将及兵衛佐二女前往。
紅梅大納言也派遣侍從們用的車輛來供使用。她的正室是已故髭黑太政大臣前夫所生兒子真木柱,其對玉鬘尚侍的關系,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很親密的。然而真木柱竟毫無表示。只有他的同胞妹藤中納言親到,同兩個異父姊即玉鬘所生的左近中将及右中弁一起幫辦事務。她們回想母親在世之日,都不勝感慨。
藏人少将衛寫信給侍從中将,罄述痛苦之詞,信中有雲:“我命限于今日,實在不勝悲傷。但得大公子一言:‘我可憐你。’或可賴此延命,暫時生存于世。”中将把信呈送大公子。此時兄弟二人正在話別,相對黯然銷魂,往常兩人晝夜聚首,如影随形。鄰居東西兩室,中間開一界門,猶嫌疏隔太遠,彼此常相往來。思念今後勞燕分飛,離愁何以堪忍。今天大公子打扮得特別講究,容姿實甚豔麗。他回想母親生前關懷他的前程而說的話,不勝依戀之情。正在此時,接到藏人少将的信。他取來一看,想道:“這少将父母雙全,家聲隆盛,應是幸福之人,何故如此悲觀,說這無聊的話?”他覺得奇怪。又念信中所言“命限今日”,不知是否真話,使在這信紙的一端寫道:
“‘可憐’不是尋常語,豈可無端說向人?
唯對命限今日之語,略有所理解耳。”對中将說:“你如此答複可也。”中将卻把原件送了去。藏人少将看到大公子手筆,如獲至寶,歡喜無限。又念他己相信她命限今日,更加盛慨,眼淚流個不止。但她立刻模仿古歌“誰人喪名節”的語調,又寄詩訴怨:
“人生在世難尋死,欲得君憐不可能。君若肯對我說一聲‘可憐’,我就立刻赴死。”大公子看了,想道:“真讨厭啊!來了這樣的複信。想必中将不曾另行抄寫,就把來詩退還。”他心中頗感不快,就此默默不語。
随大公子入冷泉院的侍從及男童,都打扮得齊齊整整。入院儀式,大體與入宮無異。大公子先去參見弘徽殿男禦,玉鬘尚侍親送兒子入院,便和男禦談話。直到夜深,大公子始入冷泉院寝宮。秋好皇後與弘徽殿男禦均已入宮多年,此時漸見衰老。而大公子正在妙齡,容顏煥發,冷泉院看了,安得不憐愛呢?于是大公子大受寵愛,榮幸無比,冷泉院退位後安閑自由,形同人臣,生涯反而幸福。她真心希望玉鬘尚侍暫時居留院中,但玉鬘尚侍立刻回家去了,冷泉院頗感遺憾,心甚悵惘。
冷泉院疼愛源侍從薰,常常宣召她到身邊來,正同昔年桐壺帝疼愛年幼的光源氏一樣。因此薰對院內後妃都很親近,慣于穿簾入戶,她對新來的大公子,面子上照例表示好感,心底裏卻在猜量:不知他對我作何感想。有一個清幽的傍晚,薰偕藤侍從一同入院,看見大公子居室附近的五葉松上纏繞着藤花,開得非常美麗.便在池畔的石上席苔而坐,相與欣賞。薰表面上并不明言對她哥哥的失戀,只是隐約地對她訴說情場的不如意,賦詩雲:
“若得當時争折取,藤花顏色勝蒼松。”
藤侍從看見薰欣賞藤花時的神情,十分同情她的失戀之苦,便向她隐約表示此次大哥入院是她所不贊成的,也賦詩雲:
“我與藤花雖有故,奈何未得為君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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