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東亭3

二公子向中将君悄聲轉述了薰大将之言,說道:“薰大将心意專一,絕不易改變決定了的事情。只是眼下她剛被招為驸馬,情境确是不利。但你與其讓他出家為僧,還不如試着把他許嫁與她吧。”中将君道:“為使浮舟此生不受人淩侮,不遭憂患之苦,我本打算叫他閉居于‘不聞飛鳥聲’的深山之中。但今日得見薰大将的神采,連我這般年紀之人也為之心動,覺得即使依附于她身側,作個奴仆也是莫大幸福。更況年輕男子,定甚是傾慕于她。但我這兒子‘身既不足數’會不會成為憂患的禍根呢?不管身份如何尊卑的男子,往往因男女之事,不但今生吃苦,後世亦要飽受牽累。如此看來,這孩子實甚可憐。無論如何,請您為他作決定,千萬不要棄之不顧。”二公子為難地嘆道:“從以往來看,薰大将情深意摯,自是可以托付。然以後怎樣,誰能預料呢?”說完便不再言語了。

翌日拂曉,常陸守派車子來接夫人。并捎來一封信,言語似頗憤激,還有些威逼之語。夫人噙淚懇請二公子道:“以後,萬事須托付與您了。這孩子還得寄居尊府一些時日。現在,我仍未決斷讓他出家抑或其他怎樣。在這期間,還望你不要棄舍他這微不足道之身,多多教他一些道理。如此相求,實令我惶恐不安。”浮舟從未離過父親,心中頗為難受。幸好這二條院的景致優雅,加之得以親近這位異父兄,心中亦甚覺欣慰。天色微明,夫人的車子方始開出,恰遇匂親王從宮中回來。她因想念小女公子,暗地從官中出來,所以只乘輕裝車輛,未用平時排場。常陸守夫人與她相遇,連忙退避一側。匂親王的車子到了廊下。她下車後望見那輛車,問道:“此為何人?天未明便駕車離去了。”她見車子如此偷偷急駛,便根據自身經驗來猜測,認為是剛從情夫家中出來的,這想法委實荒唐。常陸守夫人随從忙道:“是常陸守的貴夫人回去。”匂親王的幾個年輕侍從諷笑道:“聲稱‘貴夫人’?真神氣呀!”衆人均哄笑起來。常陸守夫人聽了,想到自己身份卑微,不覺悲從中來。正因他一心牽挂浮舟之事,便希望自身高貴些方好。倘浮舟本人也嫁與一個身分卑微的妻子,他不知會怎樣悲苦不堪呢。

匂親王進屋之後向二公子詢問:“那個叫常陸守夫人的,與此有何來往麽?天蒙蒙亮之時便匆匆駛車出去,那幾個随從還神氣十足呢。”說時帶着疑慮的口氣。二公子聽後覺得難受,答道:“此人是大輔君年輕時的朋友,又非什麽足以稱道的人物,你何必驚詫怪異呢!你只是狐疑滿腹,說這些難聞之話。‘但請勿誣蔑’吧!”說時轉了身去,姿影嬌美異常。此夜匂親王徹夜未曾睡好,迷迷糊糊間,已到東方露白。直到衆人前來請安,她才走出室來。明石皇後身體原本并無大礙,今已康複了。因此衆人皆感欣慰。夕霧左大臣家衆女公子便賽棋、掩韻作樂。

日色将暮,匂親王走進二公子住室。此時二公子正在洗發,侍從們各自在房中歇息,室內顯得清靜而空蕩。匂親王召一個幼童傳話與二公子:‘我來時你卻要洗發,讓人好不氣惱,你有意讓我孤寂無聊麽?”二公子聽了,立即叫侍從大畏君出來答話:“夫人向來都是趁大人出外時洗發。但近來因身體很是疲勞,已是許久未曾洗了。除了今日,本月內又另無吉日。況九月、十月皆不宜洗發,故只得在今日洗。”言語中,很是抱歉。其時,侍從們均在那邊照顧仍在睡覺的小女公子。匂親王倍覺無聊,便一個人四處閉走。忽然看見那邊西屋內有個陌生的童子,料想此處住有新來的侍從,便走去探看。透過紙隔扇的縫隙,她朝裏張望了一下,見離紙隔扇一尺左右設置了一扇屏風,屏風一端挂着帷屏。通過帷屏上一條揭起的簾布,便看見一男子的袖口露了出來,裏面襯着紫花色的豔麗衣衫,外面罩着女郎花色外套。因有折疊的屏風相隔,從這裏窺視,裏面的人并未發覺。她猜想:這位新到的侍從定然十分漂亮吧。便小心推開那紙隔扇,悄悄地走進廊內去了,果然沒人察覺。此處廊外庭院中各色秋花正争奇鬥豔,燦若彩錦。環地一帶的假石亦饒有情趣。浮舟正于窗前躺着觀賞景致,匂親王又拉開了些本已開着的紙隔扇,向屏風那端窺視。浮舟以為是常來此處的侍從,萬沒料到是匂親王。便起身坐着,那姿态曼妙無比。匂親王本就貪戀男色,此時哪肯錯過此等良機,便捉住了浮舟的衣裾,又關上了适才拉開的紙隔扇,在紙隔扇與屏風之間坐了下來。浮舟見此,驚慌失措,忙用扇遮住臉面,緩緩回眸四顧,那神态更是嬌媚異樣,匂親王便忽然抓住了他舉扇的手。問道:“你是誰?請将姓名相告與我!”浮舟恐懼萬分,戰戰兢兢。匂親王将臉朝向屏風,遮住臉不教他看見,行動詭秘異常,故浮舟以為是新近熱切找尋她的薰大将;又聞得一陣異香,愈發認定是薰大将無疑了,不禁倍覺羞恥,卻又不知該怎麽辦。乳父聽得裏面響聲異常。頗感驚奇,便将那邊屏風拉開,走了出來,問道:“怎會這樣?好奇怪!” 匂親王卻置若罔聞,毫無忌憚。盡管此舉荒唐無聊,她卻是巧舌如簧,依然談論不休,不覺天色已深,匂親王仍追問道:“你究竟是誰?若不相答,我便不松手。’說畢,便毫無顧忌地躺下身去。乳父方知是匂親王在此,驚詫結舌,講不出一句話來。

二公子那邊已點起了燈籠,侍從們叫道:“夫人頭發已洗好,立刻便出來。”此時,除了起居室,別處的格子窗已經一扇扇關上了。浮舟之堂距離正屋稍遠,原本屋中放了幾組屏風,各種物件也雜亂地堆置了一處。自浮舟來後,這裏便将一面的紙隔扇打開,以便與正屋相通。大輔君有個在此處作侍從的兒子,名叫右近,這會兒正依次一扇一扇地關着窗子,向這邊漸漸走近。他叫道:“呀,真黑暗呢!還沒上燈呢,早早地關了窗子,黑漆漆的叫人發慌!”便重新打開了格子窗。匂親王聽見她的聲音,稍有些狼狽。乳父心中雖愈為着急,但他原是個能幹精明而坦率無忌之人,便向右近叫道:“喂喂,這邊出了怪事,我弄得辦法全無,不知如何是好!”右近說:“究竟何事呀?”便摸索着走過來,見浮舟身側躺着一個穿襯衣的女子,又聞得陣陣郁香,便明白是匂親王又犯了風流病。但他推測浮舟定不會從她。便說道:“啊呀,這太不像話了!叫我怎麽說才好呢?趕快去那邊,将此事報告夫人吧。”說完就匆匆去了。這邊的侍從都覺得讓夫人知曉此事,畢竟太過分了。而匂親王卻并不在意,只是想:“這位罕見的美人到底是誰呢?聽右近的語氣,似乎并非新到的一般侍從。”她更覺奇怪,便追問不休,越發對浮舟糾纏不清。浮舟苦不堪言,表面上雖無憤怒之色,可心中卻是又差又急,極欲立刻就死才好。匂親王似有察覺,遂以溫言軟語安慰他。

右近對二公子說道:“親王這般這般……浮舟公子好生可憐,必定痛苦不堪!”二公子道:“又犯老毛病了!浮舟之父聞知定會怨怪:此行為未免太輕率荒淫!他臨走一再言說托付與我甚是放心呢。”他深覺愧對浮舟。但他想:“可又有何法可阻止她呢?她本性貪色,侍從中凡稍有姿色者多難逃脫,何況浮舟。卻不知她是如何發現浮舟在此。”他不勝懊惱,竟致不能言語。右近與侍從少将君相與議論:“今日王公大人來者甚衆,親王在正殿陪其游戲。按常例,如此日子她回內室總是甚晚。所以我們皆放心休息去了。誰料她今日回來得出奇早,以致出此事端,眼下如何才是呢?那乳父好厲害,他始終守護于浮舟公子左右,眼睛直瞪着親王,幾欲将其趕将出去呢?”

恰在此刻,宮中有人來報:“明石皇後今日黃昏猝然心痛,此刻病情頗重。”右近悄然對少将君說道:“竟在此時生起病來,真不巧啊!我去傳達吧。”少将君道:“免了吧,此時傳達,徒費心思,也太不知趣了。惹惱了大人可不是好事。”右近道:“不打緊,此刻尚未成那事。”二公子聞知,遂尋思:“倘若匂親王的好色成性傳出去,怎麽了得?誰還敢帶男眷來此呢?”其時右近已将明石皇後病勢報與匂親王,他雖誇大其詞,匂親王卻聲色如故,問道:“來者誰?莫要恐吓我。”右近如實回答:“皇後傳臣平重經。”匂親王依然不舍浮舟,視旁人為無,躺在浮舟身邊紋絲不動。右近無奈只得将使者叫至這西室前,探問情況,方才使者的傳言人也跟來了。使者報道:“中務親王早已入宮探視。中宮大夫方才動身,小人路遇其車駕。”匂親王也知道皇後常突然發病。她想:“今日倘若拒赴,定會遭世人指責。”只得依依不舍向浮舟道下諸多瘋話,約定後會之期,方才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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