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夜訪

想來想去,綜合多方面考量,也只能動用望江樓扶蘇哥哥多年培養的勢力去打亂南齊的吞并計劃。

在我遇到扶蘇哥哥前,扶蘇哥哥培養的望江樓勢力就已經悄悄滲入了其他各國的江湖裏,扶蘇哥哥的來歷我從未刻意去打聽過,連哥哥都沒有。自淩波師父将我們引送至扶蘇哥哥面前起,他就多年如一日的對我和哥哥好,從未做過半分不利我們兄妹的事,十多年下來,他與我跟哥哥來說,完全就是一家人。起初幾年我還暗暗揣測過扶蘇哥哥是不是跟淩波師父有些幹系牽連,可據我後面幾年的觀察,淩波師父與扶蘇哥哥似乎也不是什麽血緣親人,只是有些交集而已。

後來淩波師父說,他第一看到扶蘇哥哥就有意收扶蘇哥哥為徒,甚至後來求過扶蘇哥哥作他徒弟,無奈那時剛從藥王谷出來的扶蘇哥哥卻死活不同意,淩波本打算一面教一面引誘,來個十來年,扶蘇哥哥肯定會同意的,可扶蘇哥哥比他想象中的資質還要好上許多,輕功的造詣短短幾年幾乎就要超越淩波師父本人。

眼見扶蘇哥哥就要學成離去,淩波師父急了,扶蘇哥哥堅持不松口叫淩波師父一聲師父,淩波師父多次惱得吹胡子瞪眼肝火燒心,甚至還氣出好幾次病來。這氣出來的病也就一會兒,扶蘇哥哥随便一碗藥就把病根給端了,最後淩波師父實在是沒轍,也就随扶蘇哥哥去了。

扶蘇學成後離去時,給了淩波師父那個給我們的信物,說這輕功他也不會白學,老頭子此後若有疑難雜症回天無術的那一日,可以帶着那信物去找他,只要還有一口氣沒咽下,扶蘇哥哥就能把老頭子從鬼門關給拉出來。

一番話把淩波師父氣得又睡了好幾天,扶蘇哥哥走後,淩波師父的身體硬是争氣的半點毛病都沒有,那信物也就一擱就是那麽多年,直到碰到那次哥哥心疾發作,才起上了用處。

望江樓在扶蘇哥哥去藥王谷前就已經在他手上了,具體勢力有多大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我選擇相信他。我快速的修書一封讓扶蘇哥哥調動一些望江樓的勢力,暗中去打亂南齊的吞并計劃,若圖野不能保持原狀或又有他國勢力幹預,那就反過來助南齊一臂之力。

對北川來說,圖野最好的狀态還是保持獨立,不被納入任何一國版圖內,可我覺得現在這個大勢中,幾乎已經不可能了。東燕雲中西夏幾乎□□了一條線,北川對圖野鞭長莫及,中間隔了偌大一個蒼山柳家莊。

東燕西夏若發現南齊的異動,再去争奪圖野的話,只會對北川更不利,與其讓東燕雲中西夏成為真正的東西一線,不如讓南齊壯大些,北川能做的,只能是将蒼山柳家莊拉入勢力範圍。

我回了信,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出發去蒼山,擡眼見月輝清淡,冷不丁的想到了另一個院子的蘭錦。

今日他對我的态度可是冷清得很吶!比雲中擂臺上那日相見還要冷上許多!

回了信已經子時,我又半點睡意都無,索性披了大氅,在院子裏踱步。

想來這附近的院子也是因為有蕭心語與蕭行止入住,容豐甚至連守衛都撤了。

如此一來,我行動倒也自如了很多。

漫無目的的走着,待我發現時已經在了蕭行止與蘭錦所在的院子裏。

分開回房前,我知道蘭錦住在左邊的屋裏,蕭行止在右,現在兩個屋子裏都只有昏黃朦胧的留燈亮着,想來都睡了。

我一個人在院子裏幹巴巴的看了半響,一點聲響都無轉身剛走到院門口,院子裏突然一陣輕微的響動,我循聲望去,看到一個極快黑影閃進了左邊的屋子裏。

我以為我看錯了,因為那速度太快,一個眨眼的速度就不見了,連半點開門聲響都未發出來。

可我又怕自己沒看錯,萬一真有人,那蘭錦豈不是很危險。我閉息掠到蘭錦門前想要确定一番,正要側耳湊近細細聆聽求證,誰知我趴着的門卻似未關一樣,我就這麽把門給靠開了。

我心呼不好,手忙腳亂的拉住已經開了的門,深怕發出半點聲音驚醒屋裏的人。

還好我身法輕盈矯捷,待我合上門時,我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屋子裏了。

意識到我所處的位置,我自己都無法理解剛才我是怎麽進來的。

我只是打算悄無聲息的拉住門而已!怎麽門被悄然拉住關好了,自己卻渾然不覺的進了屋子裏?

百思不得其解,我也來不及去多想了,打定主意要悄然無聲的再出去,貓着腰就去扒拉門,誰知手剛碰到門,屋裏昏暗朦胧的燈光一亮,想來驚醒蘭錦了。

我竟難得的沒吓得傻住,一手快速捂臉,另一手拉住門就要逃,背後涼風一過,拉門的手竟被人生生的握住。

溫潤暖熱的手感,不用回頭也知道拉着我的人是誰。

“深夜潛入他人卧房,姑娘是想私了還是公辦?”

熟悉不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卻沒那個膽子回頭。

我壓着嗓子,胡謅亂扯道,“公子莫怪,奴婢只是秦家随嫁丫頭,本來我家姑爺是要奴婢來請蕭公子過去小酌兩杯酒的,沒想到卻走錯了門,誤入了公子的房間。”

“你家姑爺還真是好興致。”

語氣淡淡,我聽不出這話是信了不信,反正抓着我的手是沒有放開的,那我還是脫不了身,于是壓着嗓子繼續圓謊,“我家姑爺說雖然春宵一刻值千金,但若沒了小酒助興,那一刻春宵大抵也只能算五百金了,所以為了以後回味不落下遺憾,這才遣了奴婢過來,叫蕭公子去助助興。”

“洞房還需助興,你家姑爺還真是特別。”

還是那淡然得啥都聽不出的語氣,還是半點都沒放開,我有些氣餒,卻又不得不繼續跟他瞎掰下去,“公子想必也聽說過,我家姑爺出生本是秋季,可整整一個月裏燕都洛陽凋謝了的牡丹回春般的競相開放,放眼天下誰人能如我家姑爺般,神助天佑,連枯凋的牡丹都奇跡的回春。”

“放眼天下?”終于不是那般淡水無波的語氣了,起了一點點細瀾。

我想了想,正要點頭又想起一人,急忙剎住,回,“額,若論出生時的神跡,放眼天下也就一人能與我家姑爺比肩,據說南齊四王子出生那一年秋季,南齊國花各色蘭草也都争相吐蕊露芳。”

想起這南齊四王子白景行,我才驚覺這次他似乎沒來出席容豐的婚禮,那次在雲中秦家也就隔着擂臺見了幾天,沒想到看起來十七八歲模樣秀氣的他,卻是近些年來把從來都為争奪王位鬥得頭破血流的南齊各王子及各自背後大臣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狠角色,想來也正是有了他的鐵血手腕,才讓本來內顧不暇的南齊齊心協力,轉而有了去打圖野主意的心思。

這些我都是從望江樓裏的信息得知的,可這位南齊的四王子才名早就在外,卻很少出現在世人面前,我也僅僅在那次雲中之行碰巧得見幾面而已。

“姑娘似乎對天下事很了解。”蘭錦那本來起了點點漣漪的聲音又平靜得如一潭死水,這漫長無止境的無聲折磨,我真想一頭撞死在門框上來個痛快,可我不能這麽沒骨氣呀,我是北川的王啊!

從來天降神跡都預兆着有大事要發生,這兩件事本來是東燕跟南齊都要密封不外洩的,我也本該是不知道的,可我要成為北川的王,不得不知道,我點點頭,扯道,“雖然各國之間交往不深密切,但這等天降神跡,四國臣民的免不了都有聽到些耳風嘛,奴婢得知也就不奇怪了。”

“據我所知,雲中以前并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也從不過問四國之事。”

我萬萬沒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蘭錦此刻竟然變得這般難纏,問個話都要這樣沒完沒了,而且還是對一個陌生的姑娘,更沒想到的是,他就這樣抓着一個陌生姑娘的手沒完沒了的問話,這豆腐吃得也太久了一點...

我有些微怒的掙紮着被他抓住的手,“男女有別,何況又是深更半夜,公子可否先放開奴婢,姑爺還等着奴婢回話呢。”

手上的鉗制終于松掉了,我正欲推門,蘭錦卻先一步推開了門,“既然你家姑爺需要助興,反正蘭錦也無了睡意,你就不必去打擾蕭公子清夢了,蘭錦陪你走一遭吧。”

本來助興一說我就是胡扯用來脫身的,怎麽也沒想到蘭錦會當真,還來上這樣一招,若他真要被我誤導去壞容豐的好事,我還不如直接承認我是林馥雪他徒孫兒來得痛快徹底。

我一把将擡起腿的蘭錦拖住大力的拉了回來,“別別別去,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啊。”

蘭錦被我拉回屋,我揮手就把門關上,還不忘插上栓,轉身背往門上一靠,擡起頭來笑得生硬又狗腿,“蘭公子好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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