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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角游戲?”
夏钰明沒有否認他和沈漠的關系,一來是他覺得解釋不清,二來是比起這個,夏钰明對室友邀請他一起玩游戲感到更加驚訝。
他和寝室裏的其他兩個人關系只能用微妙兩個字來形容,表面上是好兄弟,實際上卻只和不合差了一線,他怎麽也想不到對方會來找他一起玩什麽游戲。
導致現在這種狀況的起因是新生入學的時候,夏钰明下樓搬東西把他媽一個人留在了宿舍。
回到寝室時,正好撞見不知什麽時候到的王現拎着幾袋品相不怎麽好的水果一臉蒼白地站在他媽面前。
他媽則樂呵呵的,“現在的年輕人怎麽都這麽說不得的啦,小王,阿姨也沒說什麽吧?這以後上了社會你要怎麽辦啊?”
說着接過王現手上的袋子說,“不過阿姨還是謝謝你,你也是有心了。”
後來夏钰明才知道,他媽把她那套踩人一腳再說幾句好話把場子圓回來以圖擡高自己在談話中的地位占據優勢的談話技巧用到了王現身上。
可不巧,王現這人情商不高,內心因為家境極度自卑,并不跟她你來我往兜圈子打太極,直接拉了臉還怨上了夏钰明。
自此以後很長一段時間,王現都沒給過他什麽好臉色,把他稱為“高高在上的城裏少爺”。
再加之他和李超走到了一起,夏钰明以前在寝室時不時地就要被他倆排擠一下。
不過還好夏钰明臉皮厚心大,不在意這些,上個學期他們對他的态度終于好了點。但也僅僅只是面子上好點,隔閡終究還在。
這次他把沈漠帶回來的時候,寝室裏氣氛明顯不對。
原來每天黏在一起的兩個室友只顧着在各自的位置上帶着耳機,他回去了打了招呼想跟他們介紹沈漠,這兩人也沒反應。
他當時以為這是又一輪的針對,現在看來好像并非如此。
以王現那驚訝的神情,他應該是真的沒聽到他跟他們打招呼,也沒看到沈漠進寝室上床,所以沈漠悶聲不響地在他床上躺了一個星期,他們兩個都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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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四角游戲,就是半夜十二點整的時候,四個人分別站在房間的四個角,關上燈,依次去拍前面那個人的肩,拍完以後停在原地。一圈下來,會有一個角落是空着的,也就是說有一個人是拍不到人的肩膀的。那個時候,這個人就要咳嗽一聲。”
“為什麽要十二點還要關燈啊?”
“招鬼啊,據說,這游戲玩到後面就不會有人咳嗽了,因為有一個位置會多一個‘人’出來。”
王現一邊說一邊手攀上了鐵質的床欄,他雙眼透着光,嘴咧到了耳根,“今天晚上還有一個女孩子來。”
王現剛剛邀請了他和沈漠,如果還有一個女孩子一起的話,那麽王現湊的四個人就是,他,沈漠,陌生女孩和王現自己,沒有李超。
聯想起寝室裏這一個禮拜的氣氛,夏钰明這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這兩個整天恩恩愛愛黏在一起的人可能鬧了別扭。
“我們不來了,招鬼這種東西我真的是特別怕,你看我以前都不談論這些的。”夏钰明半真半假地說,“你這游戲還要關燈,要真招來些什麽,那不就得拍到那東西肩上了?不要不要,更何況馬上要考試了,我也實在沒那個精力。”
王現顯然對他的回答不滿意,呵呵冷笑一聲說,“你就是不想給我面子。”
給面子這條一出加個冷臉幾乎是請人時百發百中的套路,要是以前夏钰明可能真的會考慮給一下“面子”,但自從他見過鬼,還被一只漂亮危險的生物纏住以後,要他再去玩這種東西簡直就是開玩笑。
雖然,他奇妙的從未對背後抱着他的生物産生過什麽警惕的恐懼感。
沈漠那副樣子讓夏钰明總是聯想起大型懶貓,一直在睡覺,哪怕醒來,冷着漂亮的眼看着你,偶爾露出尖利的牙齒,樣子也是極其惹人愛。
他擠着臉拉扯出苦笑一下應對道,“哥,我真的不行,我真怕的不行。你其他事讓我幫忙可以,但這事兒,別說招沒招到鬼呢,就算沒招到我也得吓掉半條命去。看在我們同寝室那麽多年,給條活路呗。”
王現沒想到夏钰明會這麽說,他本就不善口舌,一時接不上話來,氣勢少了大半,但他還不死心,問,“那你男朋友呢?”
夏钰明回過頭去,沈漠一動不動眼睛緊閉手和腳都纏在他身上,睡得正酣。
“他也不行,你看他這樣子……”
王現不耐煩了,他好像急于找人,竟伸手拍了拍沈漠。
夏钰明看到王現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趕忙解釋道,“我這男朋友喜歡,喜歡睡覺,一睡就是很長時間。額,你看,其實他一個禮拜前就來寝室了,來了以後就一直睡。”
“你這麽說,你回來那天好像确實……我也沒注意,那他就在這兒睡了這麽久?”
“是啊,所以我倆真的……”
“沒事沒事……”王現神情古怪地看着他倆揮揮手,“你這男朋友不會是睡美人綜合征吧?”
夏钰明一臉茫然。
“你,什麽時候交的男朋友啊?”
“前段時間,網上認識的。”夏钰明胡說道。
王現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一絲同情,嘆了口氣說,“小明你……诶,那行,我去找別人去。”
等到門哐的一聲關上,沈漠湊到夏钰明耳朵邊上吐氣說,“以後被人看到,都和別人說我是你得了睡美人綜合征的男朋友吧。”
夏钰明問為什麽,沒有得到回應,他也不在意,伸手上網查了睡美人綜合征是什麽。
一查那症狀出來別說還真的和沈漠現在的狀态挺像的,确實是個好解釋。
他幹巴巴地笑了一聲,玩了會兒手機,等眼皮子開始打架,便把手機放在一邊閉上了沉甸甸的眼睛。
眼睛是閉上了,但夏钰明沒有馬上睡着,而是處于醒與睡之間,耳朵還能聽到點外面的聲音大腦卻已經不會去處理這些信息了。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聽到開寝室門的聲音。進來的人腳步很輕很慢,走到他的床下面就停住了,停了好一會兒才走到了他的對面。
他在朦胧中聞到一股子雨天來臨時會聞到的潮味。
這潮味很厚重,仿佛一吸氣,入鼻的都是水汽,裏面還帶着很淡很淡的青草和爛泥的味道。
刺啦一聲,金屬凳腳摩擦地面劃拉出鈍重的響聲,夏钰明一個機靈,清醒過來。
他的對鋪一直空着,凳子和桌子上都積了灰,寝室裏的三個人從不去坐那個位置。
寝室不算明亮的日光燈還開着,身邊的沈漠、不知道什麽時候重新纏上了他,手腳并用地把他環起來,呼吸之間把溫熱的氣息吐在他的脖子上,
夏钰明大氣不敢喘,豎着耳朵聽對面的動靜。他一邊想着他媽嘲諷的保證,覺得會不會是自己太大驚小怪,一邊又想起王大伯的事,一顆心吊的老高。
靜了好一會兒,寝室都沒什麽聲音,正當夏钰明要放松警惕的時候,那邊突然傳來很輕很短暫的一聲吱。
仿佛是有人坐在對面凳子上動了動,凳子的鐵管骨架之間因受力産生細微的摩擦出聲。
夏钰明一瞬間汗毛倒立起來,下面的“人”還在。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開門聲,接着李超和王現的聲音出現了。
“你把她帶到寝室裏來了?喲,怎麽帶進來的啊?什麽時候帶進來的啊,你怎麽這麽本事呢!”
是李超的聲音。
“別怪現哥,別這麽說,我,他沒帶我進來,是我敲門……”一個陌生細小的聲音在中間一閃而過後被王現的聲音打斷。
“超子你別鬧了,不就是一女生嘛,她一人從老家來,我媽要我照顧她。”
兩人吵吵鬧鬧地鬧了一通,夏钰明側耳聽着這才明白,原來剛才是他太敏感了,進來的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是王現的同鄉,一個女孩子。
這個女孩子估計是王現他媽想要給王現撮合的一個女孩子,王現現在這麽殷勤地招待她惹得李超不高興了。
他們兩個這個禮拜是為了這麽點事鬧啊,夏钰明吐出一口長氣。
“玩什麽游戲?我不玩,哈,還真把寝室當自己家了。王現我還沒發覺你這麽有本事,你說說你是怎麽繞過宿管把女孩子帶到寝室裏來的?
這可是男寝,不合适吧?”
這時,許久沒有說話的女生開口了,她的音質和沈漠有點像,都帶着脆,不過不同于沈漠的聲音帶着幹淨的冷意,她的聲音裏有種女孩特有的俏與怯,讓人聽了心生憐惜,“是我不好,硬要過來,還要玩那個游戲。現哥,給你添麻煩了真的不好意思。
我,我現在就去外面住,真的對不住,我任性了。”
“李超!你還當不當我是兄弟!”
李超沉默了一下,短促地笑了一聲,“兄弟?”
他說完這個詞又笑了笑連說三個好字,“住這兒吧,你不覺得不方便的話,不過我可不會玩什麽游戲。”
“現哥……”女孩子的聲音又響起了,雖然沒見到她人,但只聽這聲音夏钰明都能聽出裏面含着水的委屈。
“沒事兒,男人嘛,每個月都有幾天。”王現哄道。
王現這麽一說,女孩兒立刻笑了,銀鈴般的笑聲咯咯咯的一串,從寝室裏蕩漾開來。
“那我們還玩游戲嗎?”
“玩!怎麽不玩?沒了他,我們照樣玩!”
“是跟睡在那張床上的人玩嗎?”
夏钰明感到有腳步聲落到了自己的床前面,他下意識地閉上眼,嘩啦一聲,自己的床簾被掀開。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響起,床簾被放下,這一方被遮住的小天地頓時安了不少,夏钰明出于直覺,沒有睜開眼睛。
“真是黃花大閨女,伸手就去拉男生的床簾。”
“我們鄉下沒那麽多講究。小珍,不怕不怕。我們等會兒不是跟他們玩,我們去隔壁寝室,我都和我哥們兒商量好了的。”
“你哥們兒。”李超的聲音裏帶着諷刺。
“李超你別太過分了。”
過了幾分鐘,夏钰明聽到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而李超則是安靜地洗漱完自己上床睡了。
寝室的燈全部都滅了,夏钰明躺在床上沒出聲,過了很久他睡得實在不舒服轉了個身,這個星期以來第一次以面向沈漠的姿勢躺着。
沈漠的手跟着動了,從背部一直滑到了夏钰明的腰側。
夏钰明呼吸一滞,真是個磨人的妖精。
“小明你睡了嗎?”
李超的聲音在寝室的一頭響起,夏钰明沒有回應。他不想摻和到他們的事情裏面,更何況這次的事情似乎比以往的都要嚴重,那個女孩聽聲音似乎楚楚可憐,實際上恐怕不是特別單純。
那個女孩是拿着王現不知什麽時候“丢掉”的鑰匙進來的,可她自己卻說了敲門進來的。
那個女孩,從頭到尾,都沒做過敲門這個動作。
作者有話說
科普一下四角游戲:
這游戲比筆仙碟仙這種坑多了。要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在一個黑暗的空曠的房間四角站四個人,ABCD,游戲開始A走到B的地方去拍B的肩膀,拍到以後,B走過去去拍C的肩膀,C去拍D,D拍到的是一個空的角落,這時候他要咳嗽一聲。玩着玩着會發現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人咳嗽,也就是說房間裏會多出一個“人”。最坑的是,筆仙碟仙都有送“仙”這個儀式,這個游戲沒有,也就是說,除非是那個東西自己走,否則你沒辦法把它送走。另外,這個游戲很可能招到不止一個東西,因為那東西招到了以後可以附身在玩家身上,這樣有個空位出來,又有東西可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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