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親吻

見米哆神色怪異地看着自己不說話，蘇夏笑問，“冰淇淋現在做不了？”

米哆垂在身側的手暗暗掐住大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能能能，小柯可是我們店裏的活招牌，他做冰淇淋的手藝獨一無二，整個常川只此一家別無分店哦。”米哆大方地說。

蘇夏來之前，她想小心翼翼地把楚知也的痕跡藏起來，小柯不能叫，楚知也的習慣不能有，現在......不在乎也許才能讓蘇夏放下戒心。

蘇夏，“好，那給我一份冰淇淋，一杯咖啡。”

“好的，請稍等。”

說完，米哆抱起平板跑去了收銀臺。

那邊柯嘉然已經收到了點單信息，正在準備東西。

米哆把平板往旁邊一丢，埋頭趴在桌上大口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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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夏夏，你不能老喝咖啡，傷身體！”

“你要是能戒掉冰淇淋，我就能戒掉咖啡。”

“這能一樣嗎？咖啡說白了就是一種興奮劑，冰淇淋就不同了，它裏面有糖，還有奶，天天吃保管臉色紅潤，身強力壯。”

“哦？這麽說，你天天抱着冰淇淋不撒手還有理了？”

“嘿，也沒有那麽誇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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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楚知也和蘇夏就咖啡和冰淇淋對身體的好壞有過這麽一段對話，楚知也當時的表情和動作，甚至連語氣米哆都還能回憶起來，可剛才和蘇夏說的時候她沒有一點意識。

經歷了那麽多事，她對蘇夏的防備心依然少的可憐。

“老板娘，地上有錢？”柯嘉然取笑道。

米哆擡頭，憤憤地說：“幹你的活兒，話真多。”

柯嘉然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幹活。

米哆則換了個方向趴回去，從臉和胳膊的縫隙裏看着背對自己坐在角落的蘇夏。

兩點還不下班，她的身體受得了嗎？

以前，蘇夏生病有她寸步不離的守着，現在誰還......

米哆的身體大幅度抖了下，呆呆的視線慢慢變涼。

現在她有邵峥。

他們新婚燕爾，感情正濃。

“老板娘？！”柯嘉然的叫聲跟冰淇淋的涼意一起落在米哆耳邊，刺激的她差點尖叫。

“找死啊你！”米哆氣憤的把平板砸了過去。

柯嘉然一邊穩住冰淇淋，一邊手忙腳亂地去接平板，一番努力過後平板還是很不幸的落了地。

看着碎的紮實的屏幕，柯嘉然突然有點心疼周紹的錢包。

“做好了沒？別墨跡！”米哆兇巴巴地說。

“好了好了。”柯嘉然連聲答道，把咖啡和冰淇淋放在了托盤上。

“我去送，你待着別動。”米哆攔住端着盤子準備往出走柯嘉然說。

柯嘉然猶豫了下把托盤遞給米哆。

“小心......點......要不要這麽着急？”柯嘉然看着風風火火的米哆無奈地說。

“做好了。”米哆急不可耐地把東西擺在蘇夏面前，然後抱着盤子坐到她對面笑眯眯地說：“嘗嘗味道。”

蘇夏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随手端起離的稍遠的那杯咖啡。

如果她沒看錯，停在路邊的那輛車裏似乎有人。

“怎麽樣？好喝嗎？”米哆滿臉緊張。

蘇夏回神，重新喝了一口。

“口感不錯。”

“看吧看吧！我就說我們店裏的東西是好東西！”米哆昂首挺胸，頗為驕傲。

蘇夏失笑，“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出外謀生不容易嘛，該誇自己的時候一定不能吝啬，不然別人怎麽知道你的好。”

“嗯，好像是這麽個道理。看不出來，你想問題還挺透徹的。”

“哈哈哈。”米哆樂不可支，“這話是我先生說的，不是我啦。”

“你......先生？”蘇夏回憶了下周紹的長相，“就是那個高高瘦瘦，戴了一副無框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士？”

“對對對！”米哆連連點頭，“他長的其實還挺好看的吧？”

蘇夏摩挲杯柄的動作凝滞，“好看。”

“嘿嘿。”

“冒昧的問一下，你先生貴姓？”蘇夏狀似不經意的問。

米哆早有預謀的答，“周，他姓周，他叫周紹，介紹的紹。”

“周......紹？”蘇夏擡眸，眼底有些細碎的光。

米哆心頭一跳，“對啊，周紹。”

“米哆，周紹，米多？粥少？”說完蘇夏的笑意完全露了出來，“米多了，粥怎麽會少？”

米哆緊攥的拳頭倏然放開，原來是發現這個了。

米哆嘆了口氣，惋惜地說：“因為我們家缺水呗。哎，我還以為這個秘密就我們倆知道呢，沒想到今天被你識破了。”

蘇夏笑的無奈，“這也算秘密？諧音一下子就能聽出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故意用這兩個名字糊弄人。”

“怎麽會。”米哆低着頭，語氣閃躲，“人合适了才在一起的，跟名字沒關系，也沒糊弄人。”

蘇夏淡淡的嗯了一聲，不再說話，浮躁的心情漸漸被書店裏的靜谧氛圍安撫下來。

不知不覺困意襲來，蘇夏慢慢陷入沉睡，在陌生的環境裏，身邊有一個陌生的女人。

米哆看着蘇夏，着了魔似的想靠近她。

這麽想，她也确實這麽做了。

隔着不太寬的桌子，米哆小心翼翼的站起來，然後傾身過去。

蘇夏的唇色很淡，看起來涼薄又無情，可每次親她，米哆都覺得世上沒有比那裏更柔軟的東西。

不過這一次她只嘗到了咖啡的苦味。

米哆很想就這麽一直親下去，聽聽蘇夏随着情緒變化的呼吸，在和她軟軟的舌尖待一會兒，可是啊，米哆更怕驚醒她。

苦澀蔓延到心口的時候，米哆離開了蘇夏。

她輕手輕腳的坐回去看着蘇夏，看到忍不住的時候起身上樓。

座位上，蘇夏依然靠着沙發背沉睡，咖啡涼了，冰淇淋化了，一切自然因素導致的現象還在持續，人為促成的結果卻已經提早結束，幹淨的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然而，無巧不成書。

米哆親蘇夏的那一幕被毫無保留的印證在了玻璃上，同時落盡柯嘉然的眼中。

他震驚，随後平靜，平靜之後疑惑暴增。

“我們家夏夏說了，要在我25歲生日那天給我辦一個大大的婚禮。她說她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就想讓我光明正大的屬于她。”

“喂，柯嘉然，你說前期喜歡女人，後期還可以喜歡男人嗎？”

“這個常川總局的副局以前似乎是個同性戀，沒想到現在竟然嫁給了他們局長，這個世界還真是不公平，有權有勢的人做過什麽都可以被原諒，被遺忘，至于普通人，錯一次就一輩子沒有翻身的機會。”

“這個學姐樣樣出彩，偏偏在校幾年沒交過一個男朋友，有人甚至覺得她喜歡女生。”

以前柯嘉然不在意，聽不懂的話現在突然闖出牢籠，在他腦子裏快速勾勒出一個模糊的真相——楚知也，蘇夏，米哆，喜歡同性，死亡......

那些信息來的太快，太猛，讓柯嘉然無力招架，他必須緊靠着牆壁才能勉強身體。

可是，這些信息到底代表了什麽？

柯嘉然覺得自己快被腦子裏的東西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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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

天剛剛亮起來一點的時候，米哆再次下了樓。

角落裏，蘇夏已經走了，桌上的杯子還沒有收拾，杯子下面壓着一百塊錢和一張紙條。

米哆拿起紙條攤開，上面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再見。”

米哆低聲笑了出來。

楚知也和蘇夏說了那麽多年再見，最後也沒能再見，她們......還是算了吧。

再見，不過一主一客。

“走了？”周紹清淡的聲音拉回了米哆的思緒。

她不遮不掩地把紙條疊好收進口袋，悶聲反問，“你昨天怎麽沒下來攔着我？”

周紹，“攔不住，索性由着你，你知道自己的立場，不會意氣用事。”

米哆苦笑，“哥，該對我放心的時候，你管的比誰都嚴，該擔驚受怕的時候，你又不聞不問，你就不怕我一個沖動告訴夏夏我是誰？”

“不會。”周紹篤定。

“為什麽？”

周紹後退一步，屈腿靠在桌邊，這種姿勢讓他能和米哆勉強保持平視。

“因為你舍不得蘇夏難做，一直都舍不得。”周紹寡淡的眼神看進了米哆心底。

米哆笑笑不說話，俯身收拾桌上的東西。

天亮了。

晴空萬裏，豔陽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