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活着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天底下最憋屈的救命恩人。

劉寧帶着男人離開以後，米哆和周紹回了樓上。

“不要在意那個人的話。”周紹安慰。

米哆有氣無力地搖搖頭，“沒在意，就是挺替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心疼的。”

“都過去了，在那個世界她也許生活的很幸福。”

“嗯......哥，那個劉寧是楊錦色的人。”米哆說。

這個周紹自然知道，只是楊錦色怎麽會突然盯上米哆？

“你和她接觸過？”周紹問。

米哆搖頭，“沒有，見到她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她。”

“那楊錦色的人怎麽會突然盯上你？”

“......”

“叩叩！”骨節敲擊牆壁發出單薄的聲響。

米哆和周紹同時看過去，柯嘉然正站在客廳入口望着他們。

米哆坐起來，繃着臉，“你什麽時候上來的？”

他們兩個人竟然都沒有發現。

柯嘉然沒受到邀請，自顧地走進客廳，在兩人對面坐下，神色自然地說：“想知道楊錦色盯上你的原因，問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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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哆和周紹用眼神交換了一下意見，後者接過柯嘉然的話問道，“什麽原因？”

“露露。”

米哆意外，“她怎麽可能知道我的過去？”

柯嘉然，“她不知道‘你’的過去，但是她知道‘你’是誰。”

一連兩個‘你’都被柯嘉然故意加重了語氣，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米哆沉下心，一瞬不瞬地看着柯嘉然，“我是誰？”

柯嘉然沖米哆笑了下，換了個輕松的語氣，“我什麽都知道。”

米哆蹭一下站起來，渾身防備，連一旁的周紹也臉色難看。

“小柯，我跟你說過和米哆相處越簡單越好，那些不該你知道的東西你最好忘掉。”周紹刻意放緩的語速讓他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冷漠。

柯嘉然絲毫不見緊張，“我也說過，如果有一天必須有人拿命去換米哆的安全，第一個擋在她面前的一定是我。”

周紹和柯嘉然一來一往的對話聽得米哆雲裏霧裏，但柯嘉然話裏的意思她聽的清楚明白。

“小柯，你認得我對不對？”不然，為什麽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陌生的她？

柯嘉然笑着搖頭，“不算認識。”

“那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不算認識，但見過面。”柯嘉然說：“這麽說好像也不确切，應該說我和以前的你見過面。”

“？！”

“楚知也。”

久違的稱呼把米哆和周紹的心挑至高空。

米哆忍不住嗓子發顫，“小柯，你別這樣，我害怕。”

如果，柯嘉然的出現是因為楚知也，因為妖，那她把對柯沐的感情都放在他身上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可是沒了這個笑話，她還怎麽彌補欠柯沐的東西？

米哆茫然無措的表情讓柯嘉然不忍心繼續賣關子。

他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事和盤托出。

“這座城市不止有人，有妖，還有一類游離在兩者之外的東西——改造妖，準确的說，他們還沒有被完全制造出來。”柯嘉然說。

僅僅一個開頭就讓米哆和周紹如遇驚雷。

“你知道改造妖？”周紹沉聲詢問。

柯嘉然，“不止知道，我曾經屬于那個實驗室。”

“......”米哆和周紹震驚的說不出來話。

柯嘉然不滿二十，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把他和袁輝實驗室那些世界頂尖的技術員對應起來。

柯嘉然猜得到米哆他們的疑慮，解釋道，“我爸是那個實驗室的，我從小跟在他身邊，耳濡目染之下對生物研究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從初中開始，我就被帶進了那個實驗室。”

原來如此。

“可你現在怎麽會在這裏？”米多疑惑，“根據我們這兩年的觀察，那個實驗室一直是有進無出的，除非是死人。”

“的确。”柯嘉然說：“一開始我進實驗室的目的很單純，就是因為喜歡研究，他們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從來不去想做那些研究的目的是什麽，直到有一次我親眼看到一個活人死在研究室才幡然醒悟，那裏根本就是活人的地獄，所以我逃跑了，跟我一起逃跑的還有一個哥哥。”

逃跑。

兩個人......

周紹猛然想到了什麽，“你們逃出來是不是準備去找蘇夏？你是不是滾下了山坡？”

周紹這麽一問，米哆也想起來周紹才跟她說過的那兩個從實驗室出逃的實驗員，眼神頓時纏上柯嘉然，等他給一個明确的答案。

柯嘉然點頭，“是。”

然後，看着米哆笑。

“滾下山坡以後我以為我死定了，身上雖然沒什麽傷，但是追兵很快就會找到我，我也做好了自殺的準備，可就在我打定注意只讓他們帶回去屍體的時候，一個會飛的女孩出現了。

她把我從那個地方帶走，跟我說了很久的話，那個聲音我一直記得，包括她的長相。”

柯嘉然停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翻到了學姐傳給他的那張照片。

“安定下來以後，我找過她，不過一直沒什麽結果，我以為命裏注定我們只有那晚的一面之緣，一直到我看見老板娘和她神似的笑。”

米哆，“你來一念不生是因為她？”

柯嘉然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就着自己的話題繼續往下說，“然而讓我無法接受的是，兩年前她就死了，死在對面那個警局的人手裏。”

“對不起。”米哆說。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道歉，可能只是因為柯嘉然對過去那個她的惦記。

柯嘉然笑出聲來，“沒什麽對不起，現在我無比慶幸，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找錯人。”

說起來，柯嘉然還真得感謝江善，如果不是他的破綻百出，柯嘉然到現在依然不敢确信米哆和楚知也的關系。

還有米哆字裏行間對柯沐的思念帶着他一路找到了真相，米哆就是楚知也，楚知也沒有死。

米哆苦笑，“有什麽可慶幸的，救你只是順手，你沒必要為了這個耿耿于懷。”

“說的也是。”柯嘉然笑意不變，“尤其，救完人她還從我身上順走了一顆巧克力，再次找到她也總喜歡欺負我，可是啊，我這人就是命賤，喜歡被她欺負，喜歡看她笑。”

“巧克力？”米哆蒙圈，她怎麽沒有印象？

柯嘉然笑的高深，“不記得你怎麽活過來的了？”

“！”米哆大叫，“是你的巧克力！”

“沒錯，他們之所以要抓我回實驗室就是因為我研制出了可以在危急關頭保妖一條命的東西。怕被袁輝的人發現，我故意把它做成了巧克力的樣子，可惜，唯一一個成品被你當成零食順走了。”

米哆底氣全無，“我那天沒吃晚飯，餓。”

柯嘉然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我也沒說不讓你吃，不過，你可要記得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天底下最憋屈的救命恩人。”

米哆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原來他們的淵源這麽深，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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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夏朝着楚知也開槍的那晚，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誰知道一切就像一場夢，她在另一具身體上活了過來。

周紹告訴她，她是真的死了，蘇夏的那一槍正中胸口，能活下來是個意外。

她生前不知道吃過什麽，在危急關頭護住了她的心。

心不碎，妖就能靠着一具皮囊活過來，于是，米哆在路邊一個無人問津的女孩身上活了過來。

那個女孩剛死，身體還是熱的，米哆在她身上重活過來，溫度卻驟然消失。

這具身體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維持不了多久米哆的生命。

米哆一直想不通自己的心為什麽沒有碎，有一段時間她甚至迷信的以為是佛祖保佑，在卧室設起了佛堂，每天燒香念經吓的周紹以為她神經不正常。

後來差點發生火災，被周紹訓了一頓才稍稍收斂，現在她可算是明白了，這不是佛祖保佑，是緣分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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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柯......”米哆感動的淚眼汪汪。

柯嘉然見不得米哆哭，一聽她聲音不對立刻打住。

“別誤會啊，我說的喜歡就只是喜歡，找女朋友還要是要胸大腰細腿長的性感美女。”

柯嘉然一句話成功讓氣氛變了味道。

米哆邊揉眼睛邊笑罵，“祝你找個身高沒你高，腿沒你長的男！朋！友！”

“喂，老板，這個祝願太惡毒了啊。”

“哈哈哈，毒的就是你。”

米哆的哈哈大笑讓兩個男人同時側目，她還是這麽笑起來比較好看。

突然，米哆激動的問柯嘉然，“小柯小柯，哥也是這麽活過來的嗎？”

柯嘉然無語，“老板是人，心是肉做的。”

“所以呢？”

“我也不知道。”

柯嘉然這麽一說，兩個人，四只眼同時看向周紹，炯炯有神。

周紹不慌不忙地眨了下眼睛，“我和你一樣，也不一樣。”

“？”

“是局裏的人救了我，用喜歡之人的全部。”

米哆愣愣地扭頭看了眼柯嘉然，再愣愣地轉回去，“誰啊？”

“不能說，她不希望有人知道。”

“哦，那我就不問了。”米哆咧着嘴笑，“哥，我也是那句話，等你想說的時候随時來找我。”

周紹，“好。”

笑過，米哆回憶起柯嘉然剛剛上樓時說的話，“你說楊錦色盯上我的原因是露露？她知道我是誰？”

柯嘉然的笑意冷卻，“昨晚總局的副局是不是來找過你？你們說了不該說的？”

米哆無措，“是。”

“昨晚店裏只有露露一個人值班，如果沒有意外，去警局告密的就是她。”

“這太武斷了。”米哆不信。

柯嘉然退出手機相冊，轉而打開一個和指南針圖标有八分相似的APP。

“這是她從昨晚到現在的運動軌跡。”柯嘉然把手機遞過去說。

米哆和周紹湊在一起研究。

露露的确去過常川總局，而且去了之後就沒有再離開過。

“你在露露身上做了手腳？”米哆問了一個不是重點的重點。

柯嘉然略顯尴尬，“知道你的身份以後，我就在店裏幾個人手機裏裝了定位，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心點沒有錯。”

“好你個柯嘉然，竟然瞞了我那麽久！”米哆氣憤。

柯嘉然舉手投降，生怕米哆一個不爽掐他。

“我也是逼不得已，江善看着笨拙，其實心裏明的和鏡兒似的，我從他那裏套不出話只能自食其力。”

“屁！”米哆火大，“你這是在把自己往火坑裏推！你說你也是進過實驗室，見過世面的人，怎麽能沒一點危險意識？萬一被人知道你和我攪和在一起，看他們不扒了你的皮！”

米哆機關槍似的話讓柯嘉然節節後退，慫的一句嘴都不敢頂。

周紹看不下去，拉了米哆一把，“現在說這些沒用，當務之急是搞清楚楊錦色的打算。”

米哆冷哼，“夏夏說過，楊錦色是個很矛盾的人。她喜歡夏夏，但也恨夏夏對她不冷不熱，尤其是楚知也死後，夏夏就沒給過她一個好臉色，所以她這個矛盾綜合體不希望夏夏好，同時也不希望她出事。

現在，她拿我開刀無非就是想讓夏夏心疼，難受，如果夏夏真做出點什麽，那就坐實了我的身份，那她就能冠冕堂皇的再一次弄死我，如果她沒反應......楊錦色肯定很開心。”

“完蛋！”米哆靈光一閃，緊張地問，“夏夏不會真上套吧？”

周紹，“不好說，楊錦色這麽一鬧，不管她之前有沒有和袁輝說過你的事，袁輝現在肯定已經知道了，他不會放過你，蘇夏也不可能讓你再次面臨危險。”

米哆站起來，目視前方，眼神堅定。

“我絕對不會讓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