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2 原是故人來

“啪---”一本書拍在桌子上，李雲怒氣沖沖地說，“他居然說我人長得不好看，還胸小，怪不得找不到男人。”

夏雨田打了個哈欠，說：“剛開始你不是覺得人挺好的麽，笑得還挺溫婉。”

李雲瞪她一眼：“那是因為他說遇見我是他此生的幸運啊。”

“那你哭什麽呀？”殷宇晴按按眼眶，“你不是潑他一臉酒水麽。”

李雲更加痛心疾首：“因為飯錢是我付的，我這個月的生活費啊。”立馬哀嚎起來，“你都不知道那破牛排有多貴，嗚嗚。”

“好了，好了。”張楓雪放下書本，說，“星期天打工去不去？一天五十發傳單推銷罐頭。”

李雲立馬精神：“去去，不去我就得喝西北風。”

“李雲生活費先和我拿着，”殷宇晴說，“不着急還。”

“我也能餘出來。”夏雨田點頭，“也不着急還。”

李雲讪讪一笑：“不用了，自力更生……自力更生，豐衣足食，呵呵。”

晚上的時候李雲坐在燈下計算財務，本子上列出一串數字又做好各項安排，越算越惱，她真正是抽筋了，今天潑完應該潇灑地走人，不對不對，應該只付自己的不該沖動地多抽出幾張，雖然不一定夠，但是也不至于現在的貧困交加。李雲皺眉，怪不得人們說沖動是魔鬼呢。

手機嗡嗡地響起，一看是李慕。按下拒接，開始發短信，電話費都省着點，弟弟的也必須省着點。

李慕以為李雲挂斷會打過來，等了好長時間才點過一條短信：

“是不是問老姐今天的約會？啊，感情這個事不可勉強，而且你老姐我也不缺男人，你不必擔心。也謝謝弟妹了哈，呵呵，早點休息。”

李慕關了手機，老姐的約會不順利。從小到大她都這樣有什麽都自己扛。

李雲揉了揉蓬亂的頭發，告訴自己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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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完兩節古文課準備收拾回宿舍，夏雨田跑進湊她跟前說：“有一帥男找你。”

李雲用書輕拍夏雨田腦門：“我弟吧，除了他還有哪些餡餅往我身邊掉。”

夏雨田一臉鄙視：“你絕對有戀弟情節，怪不得李慕女朋友着急給你介紹男朋友呢。”

“哎，”李雲挑眉，“能正常點嗎？”自從和何言珩表白失敗後，她怎麽這麽不正常，還八卦，貌似這些都是自己的專利麽。

吭吭哧哧地走出，大喊一聲：“誰？誰找我？”

樹蔭下站着一人，慢慢走出：“我找你，雷鋒。”

李雲淚，怎麽這麽熟悉，狐疑問：“你是……”

苻雲浔挑着狹長的鳳眼：“這麽快就忘了，我長得就這麽沒有特點。”

李雲沉思半天，眼眸一閃：“哦～”苻雲浔眼睛一亮，咧嘴笑。

“忘了。”

“……”

苻雲浔有了挫敗感，終于洩氣：“我記得你就行，喏，這個給你。”取出帶有瑩白玉珠的紅繩。

李雲眼神一閃，接過。“我就說怎麽這麽倒黴，原來我的幸運珠不見了。”捧着玉珠激動，又擡頭看向他，“謝謝你，怪不得說自己是雷鋒呢。”雷鋒……靈光一閃，再看看眼前的他，想起，馬路邊的人。

苻雲浔見她激動不禁好笑，卻又忽然僵住，狐疑看她。李雲讪讪一笑：“是你啊，呵呵，謝謝。”

“好啊。”苻雲浔微微一笑，“請我吃飯。”

李雲黑線，這話再怎麽說也由她先說吧？想答應，忽然想起，娘哎，生活費還沒有着落呢，這一頓吃還不得光了，但人家既然說出來了總不能拒絕吧。

苻雲浔見她一臉糾結，挑眉問：“有困難？”

“嗯嗯。”李雲點頭，複又搖頭，“沒有沒有，只要你不嫌條件差。”

苻雲浔微笑：“不嫌。”

苻雲浔确實不嫌，但滿頭黑線。街邊的面館，有風吹，人嘈雜，蒼蠅亂飛。李雲吃的津津有味，擡頭見他不動，問：“不好吃？”

苻雲浔搖頭：“不是。”

“哦。”李雲說，“倒點醋吃面比較好吃，我幫你。”往他碗裏倒了些醋，又說，“不用跟我客氣，一碗不夠可以繼續吃，面這個東西管飽，我好的請不了你，這個還是可以的。”

他呵笑，拿起筷子吃面，學着她的樣子往裏加醋。她笑着，牙呲得白白的。

“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勇猛。”李雲說，“第一次和一個陌生人吃飯。”

“不是吧。”苻雲浔吸溜一口面，“上次在西餐廳你不是……”對上李雲疑惑的眼眸，他住了口，岔開話題，“勇猛？”

李雲臉紅，一時嘴快又粗俗了，這個詞她當時形容一個穿着十厘米高跟鞋狂奔的女生，她當時嘴張得老大，感嘆：“娘哎，你可真勇猛。”後來就成形容她自己的專有詞了。

她讪讪一笑：“面很好吃吧。多吃，快吃，小心面涼。”

苻雲浔吃面，微不可查地勾起嘴角。

李雲又窮了，她都不敢到超市買桶面和面包了。顫巍巍地七拐八繞到一家小賣部買袋裝的面和便宜的面包，抱了一堆往回走，她覺得心滿意足。這樣比較實惠，管飽又不費錢。其實她可以和李慕要的，但她老不能一有什麽就依賴他吧，戀弟情節得控制控制。

手機有短信，是移動的，有人給她交了一百塊話費。她發給李慕：“是你嗎？幫我交的費。”

她垂頭走着，無精打采。短信過來：“嗯，你吃飯了嗎？”

“吃了。”她不假思索地回複，“牛肉面，大碗的，走時還拿了老板一把牙簽。”摸了摸方便面，紅燒牛肉味。

“哦，那就好。”

她看完沒回複，抱着方便面回宿舍泡，又就着開水吃了半個面包，開始計劃明天上完課加上中午的時間可以發三個小時的傳單，經濟來源有了，暫時解了燃眉之急。

給她派活的老板說，周身三米內有傳單扔掉必須撿起。李雲很認真的遵守，再加上大中午太陽足，曬得她黑紅黑紅的，精疲力竭。她摘掉帽子，對着櫥窗照，還好她一向不漂亮，臉曬黑無所謂。緊了緊手中的錢，二十五塊，不多卻很實誠。果然□□說的好，自力更生，豐衣足食。

苻雲浔等綠燈，中午這段時間人嘈雜又悶熱，後座又坐着陳良方叨叨地說個不停，他無聊轉頭，目光逡梭之間看到了李雲，白色的涼帽，白色的T恤，藍灰色的牛仔褲，站在路旁的樹下。

“苻雲浔，我和你說話你倒吱個聲啊。”陳良方抓狂，說了這麽一大堆，絲毫不見某人回應。他陳大爺可是冒着酷暑陪他，好得出個聲安慰一下。

“下車。”苻雲浔薄唇輕啓，簡簡單單吐出兩個字。

陳良方一怔：“什麽？”

“下車。”苻雲浔重複，又看了看外邊，“遇見老熟人了。”

陳良方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微笑：“誰啊？”

“李雲。”

“李雲？”陳良方皺眉，“看着不像啊，難道一夜之間從天鵝退化到醜小鴨？”目光瞥及那抹身影，怎麽看怎麽不像。

苻雲浔鳳眼斜挑：“你見過她幾次？難不成……”

“打住，打住。”陳良方趕緊開口。還不是因為你多在意，我才多瞄幾眼。不過，這句話終沒說出口，他知道苻雲浔的脾氣。

“算了。”苻雲浔解開安全帶，“車子你開回去。”

“別啊，哎……苻雲浔，”陳良方看着他迫不及待地離去，怒喊，“重色輕友。”

李雲站在樹下直打盹，恹恹地感嘆，又不是千金小姐，做這麽點事兒就累成這樣。想當年剛來學校參加運動會，又是百米跑，又是跳高，看得夏雨田她們一愣一愣的，直說“勇猛的女人注定有剽悍的人生”。她當時羞赧一笑，牙呲得白白的，極盡純樸。現在真是在城市住多了，倒生出些小資情來。

“唉……”

“嘆什麽氣呢？”

李雲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轉頭對上一張笑得明媚的俊臉，“是你啊。”

“啊。”苻雲浔點頭，認真端詳，“幾天不見你，怎麽變得又黑又瘦？”

李雲往下拉了拉帽檐，說：“哪有的事？對了，你怎麽在這兒？”

苻雲浔幹咳一聲：“瞎走。”

李雲“哦”一聲，沒再多問。

苻雲浔瞅了瞅她說：“等我一下。”

李雲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莫名其妙地跑了，過了會兒，他回來遞過一罐咖啡，拉着她在相對安靜點的地方坐下歇息，李雲将咖啡握在手裏，沒有打開。

“怎麽不喝？”苻雲浔問。

“不渴。”

他皺眉，明明唇上都起了一層幹皮。她讪讪一笑：“真的。”

苻雲浔問：“你應該沒別的事幹了吧？”

“嗯。”她點頭。

“走吧，我請你吃飯。”

他站起身，伸手拉她。李雲向後縮了縮：“不用，我不餓，真的。”

他看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分外明亮。她低下頭，糯糯開口：“你請我吃顆糖吧。”

糖？他挑眉思索，留下一句“等我”，一溜煙跑了。

咖啡被她的手掌溫熱了，掌心黏黏地出了一層汗。“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麽就叫人買糖吃，真貪嘴。”

眼前出現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她擡眸，詫異：“李慕？”

李慕點點頭，微笑：“老姐找你很久了。”

她臉紅，最近一直不接他的電話，忙得顧不得找他，不小心将他冷落了那麽久。

李慕濃密的睫毛輕顫，眼光瞥到她手中的咖啡，“老姐你換風格了？”

她淡淡一笑：“吾家小弟請我喝瓶水吧。”眨眨眼，“喝這些我會上火的。”

“知道了，”李慕從身後掏出一瓶礦泉水，李雲激動地抱着猛灌，“還是你了解我。”

李慕眉開眼笑，攤開手掌一顆糖赫然出現，李雲剝開糖紙填入嘴，甜甜的味道瞬間沿着舌尖劃開，她微笑：“果然弟弟給的好吃。”

“走吧。”李慕拉她起來，拍拍她身上的土，“我送你回學校。”

李雲遲疑：“還有個人……”

“誰啊？”

“不知道。”

“……”

李雲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李慕汗：“老姐你是多大了？”看了看周圍，發現旁邊有一個小女孩，走過去實行美男計，“小朋友，給你吃糖，乖了，待會兒如果有人來找這位姐姐，你就告訴他姐姐有事先走了，好不好？”

小女孩點頭，兩個沖天辮子晃得一動一動的。李慕回頭，燦然一笑：“走吧，老姐。”

李雲咬了咬唇，這樣好嗎？多不守信譽。又走到小女孩跟前，柔聲囑咐：“那個叔叔很帥很帥，他回來就告訴他我先走了。”

小女孩點頭，大眼擡向李慕，笑得可愛。李慕拉起李雲：“走啦，囑咐一大堆還不是和我說的一樣，放心吧，孩子那麽可愛一定會将話帶到的。”

于是乎，當某人抱着一罐糖果興高采烈地回來，一個紮着兩辮的可愛小女孩站在原地，對他說：“很帥很帥的叔叔，我等你很久了，你要找的姐姐和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哥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