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造房子

晚上躺在床上, 章樹摸着李木槿的肚子, 感受着裏面的動靜。娃兒有四個多月了，總是會不經意地動一下，每當章樹摸到了, 就會興奮一下。

李木槿靠在他身上, 和他一起感受當爹的感覺。章樹沒回來時，他的肚子第一次動了, 他吓得不知所措, 只以為肚子裏有個怪東西，還沒生出來怎麽會動彈呢？

他想了一晚上, 想了很多種可能性, 好的壞的都想了許多。還是奶奶看他精神不好, 問了才告訴他，這叫胎動。

後來就動的頻繁了, 幾乎一個時辰就會動六七下，他猜測，裏面應該是一個活潑的孩子。

章樹也認為是活潑的, 就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哥兒了。但是章樹想，不論是男孩還是哥兒都行, 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那就生什麽養什麽。

待晚間李木槿睡着之後, 章樹的腦子裏不知不覺又回想起了下午在鎮裏看到的情景。

甜水巷, 到底是什麽地方, 怎麽這麽熟悉呢？章樹百思不得其解, 這輩子他絕對是沒有去過的。

那就是上輩子了。

章樹正想着，身旁的李木槿突然翻了個身，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章樹突然記起，甜水巷，不就是那王家宅邸的所在嗎？

前世李木槿先來沖喜，他還沒有娶妻。那時他心裏苦悶不堪，有時會偷偷溜到鎮上，躲在那王家宅邸附近，希望能看見李木槿的身影，但是一次都沒有看見過。

章槐去甜水巷幹什麽？還是那副鬼鬼祟祟的樣子？難不成，他這輩子還是喜歡上了吳麗娘？想和她接頭？

章樹搖了搖頭，管他們幹嘛呢，反正和他沒關系了，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就算她肚子的孩子是章槐的都行。

……

現在插秧已經算是比較晚的了，以前差不多都是五月上旬就開始的，現在已經是五月下旬了，不過各家的秧苗都是育好的。

趁着章樹家的事幹完，大家又起早貪黑的開始插秧了，不過雖然身上累但是心情還是很舒暢的。

沒到章樹家幹活的人現在已經開始收麥子了，但那有見識的人粗略算了下，估計這些麥子賣不出還不如上章樹家幹一個多月的活來的多。

現在四方太平，近幾年又沒災禍，糧價比以前低了好多。這個麥子從去年十月開始播種，期間為它多少操勞，賺的錢卻不多。就算比章樹家賺的多一些，但辛苦也是成雙成倍的。

大家都決定，明年這個不種了，還不如先去章樹家打一兩個月工，然後把這些地用來種稻子，這樣兩邊都不耽誤。

現在家裏還有四千多斤的幹粉條，章樹本想再到附近縣城去走一走，看看有沒有人來買。

六月上旬，這一天他正在田裏拔草時，忽然有人來叫他，“章樹，你還不快回去，你家來貴客了！”

那個叫他的人明顯十分激動，一直在催促他，好像來客人的不是章樹家而是他家一樣。

章樹走到田埂上，然後在附近的溪水裏沖了沖手腳，再踏上布鞋和他一道回去，“老張，這貴客什麽來頭啊？”

“哎喲，那個排場大的，四五匹馬，一輛好看的馬車，還有拿着刀的，就停在你家院子前呢！”

經過老張的描述，章樹把來人大概圈了一個範圍出來，他也只認識那麽些有錢人了，但到底是誰卻不好說。

田地離家不遠，章樹快步走着，沒一會就回了家，他看了看外面停着的非常有派頭的馬車，再聽裏面的聲音，一下子就知道了來人是誰。

“南少爺，不知您今日到這來，未能遠迎，請勿見怪。”

“不敢當，我也是偶然之間起的念頭，你不要怪我貿然打擾就好了。”南少爺對章樹十分客氣，顯然是把他和自己放到了同一身份。

院子裏此刻只有章爺爺作陪，他見到陌生人就說不出話，要不是實在沒人交待，他說什麽也不會坐在這。

現在看見章樹回來了，他立刻起身，“我去廚房裏看看，叫你奶多燒幾個菜，留人家吃個飯什麽的。”

章樹還沒開口，南少爺就先說了，“那南某就卻之不恭了。”

章樹看着章爺爺進廚房，然後就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南少爺此行是為了什麽事？”

南少爺笑着說，“不必這麽緊張，我是為了做生意而來的。你家那個幹粉條還有沒有？也賣點給我怎麽樣？”

“我家還有四千斤左右，大概能賣給你三千斤，你要多少？”

“三千斤就三千斤，一起要了。”他家何處都有鋪子，每個鋪子分上一點，東西就差不多了。

“好，那今晚我們就把貨準備好，明天一早來拉就行了。”

南少爺點點頭，然後說道，“你這生意就沒想過做大一些？現在這不痛不癢，怕是一家就能吃下你那麽多貨，要想賺大錢，就要舍得下本錢。”

“南少爺說的極是，只不過我現在的身家還需積攢兩年，到時候再來籌謀。”章樹沒有多說什麽，随意将話題便帶過了，“等會我讓我奶奶做幾道用幹粉條做的菜，你們先嘗嘗味道。”

南少爺也識趣的沒有再說什麽，而是随着章樹的話一起探讨幹粉條可以怎麽吃。章樹還給南少爺出了個主意，說可以在各家鋪子的門口先煮上一些給大家嘗一嘗，大家知道怎麽吃這東西才能賣出去，不然放家裏供着嗎？

南少爺點點頭，雖說以他南家的聲望，東西一定能賣出去，但是這個方法可以使他們早點開張。他也是聽老嚴說的，章樹家的東西賣給了幾個走镖的，又賣去了北方，眼看着前景還是不錯的，沒道理他南家近在眼前卻不去分一杯羹。

中午吃飯時，因為外客較多，所以章奶奶和李木槿兩人就自己擺了一桌在廚房裏和馬大娘以及她的妹妹祝大娘一起吃。

吃過飯，南少爺就回去了，臨走時還留下了一筐個大色紅的桃子，說是貿然上門，帶點禮物送給他們。

都說仙桃養生，李木槿也能吃一些。章樹拿盆子從筐裏揀出七個大桃子，然後吊了一桶水上來洗幹淨，洗完後又過了一盆水才将上面的毛洗幹淨。

他一人發了一個，馬大娘和祝大娘見他拿過來連連推拒，桃子他們這裏也長，後山的桃樹還挺多的，只不過個頭都很小，吃起來酸不拉幾的，除了饞嘴的毛孩子，再沒人會去摘了。

但是這個桃子，個頭那麽大，那麽紅，遠遠就能聞見一陣清香了，怕是得好幾文錢才能買到一個，她們怎麽好要？

章樹也沒說什麽，直接就在煮豬食那個新辟出來的房間裏放了兩個，現吃或是帶回去吃都行。

大家坐在堂屋裏吃桃子，一口下去酸酸甜甜的，味道特別好。

章奶奶對章樹說，“等會記得拿幾個給你老丈人家。”她和李阿爸處的來，心裏也把他當子侄輩的看待，有一點東西都會想着他。

章樹點點頭，這他還能忘？

李木槿拿了幾個去來旺家，一進門何越就過來扶他，然後忙喚大寶搬凳子過來，“就留着在家吃多好，還巴巴的拿過來，實在不行就喚一句大寶過去拿呗，這小東西一聽吃的跑的比誰都快。”

大寶坐在凳子上，被他阿爸一說就臉紅了。

李木槿連忙護道，“大寶可不是這樣的，可懂事了對不對？上次你家曬得豆角幹，還是我們大寶一趟一趟給送我來的。”說罷，他把桃子遞給大寶，讓他拿進去洗了吃。

大寶看了看他阿爸，見點頭了才接過去。

李木槿對何越說，“越哥，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麽縫小衣裳？”他家奶奶年紀大了，眼睛不太好使，他阿爸手頭上的活以前全都是外家幾個嫂子幫着做的，所以李木槿最多補個衣服，做是不太會的。就是之前送給他爺奶的，都是在縫補店裏現買的。

“行啊，等會我收拾收拾就跟你回去，以後每天下午去找你，你把東西準備好就行。”農忙也忙過了，現在地裏那點活都是來旺去做，不用他操心什麽，只要把兒子看好就行了。

李木槿笑得眉眼彎彎的，“謝謝你，越哥，東西我都準備好了，就是一直不知道怎麽下剪子。”

上回章樹回來時，那個什麽南少爺就送了他們兩匹細棉布，然後拿了一匹出來給大家都添了一身中衣，現在還剩下一些，應該還可以給孩子做個兩三身衣服。

何越把家裏的桌子收拾了，又把地掃了，然後和他婆婆說了一身，就帶着大寶和李木槿一起出門了。

大寶一到他們的院子就去和那幾只小狗玩了，然後何越李木槿就坐在窗戶邊上做衣服。

章樹送完桃子下午沒什麽事，現在在院子裏敲敲打打的，上回建房留下好多木塊，他尋思着是不是給這幾只狗造個房，免得它們風吹雨淋。

大寶蹲在那逗狗，逗了一會就慢慢地挪到章樹邊上，看着他往木頭上釘釘子。

章樹擡頭對他一笑，心裏想，若是以後的孩子和大寶一樣可愛就行，也不求他多聰明。

大寶看到他的笑臉，于是又蹲的近了些，“章叔，你弄這個幹啥？”他的聲音有點小，章樹聽他說了兩遍才聽明白。

“我給小一它們造個房子呢。”小一就是狗的名字，從小一一直排到小五。

“狗也要住房子？”大寶驚訝了，還有人給狗造房子？

“當然了，你家的雞是不是也得住雞籠裏？豬是不是睡豬圈？牛是不是睡牛欄，狗怎麽就不能住房子了？”

“可是，可是它們有窩呀。”

大寶弱弱地争辯道。

“窩不能擋雨，被雨淋了怎麽辦？”

“那……那就造個房子吧……”大寶被說服了。

章樹看他一臉苦惱的小樣子，不由得發笑，“那大寶幫章叔遞木頭吧，咱們一起給小一它們造個大房子。”

大寶這才笑了，“好，那我去拿木頭！”

……

“你家章樹看樣子是喜歡娃娃的。”何越一邊畫樣子，一邊看着外邊的兩個人。

“是啊，晚上摸肚子也起勁呢。”李木槿的眼也一刻不離他們，看到這副場景他好像看到了阿樹以後帶着孩子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