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應對

“你什麽？”她眨巴眨巴眼睛問。

“很好看是吧？”

“是啊。”

“你要是喜歡，我以後每年都放給你看。”他憋了半天就憋出這麽一句話。

“好啊。”陳曦答應的幹脆，這麽個話值得說這麽半天？害她白激動一把還以為要聽到什麽了不得的話。

“你懂不懂我在說什麽？”他覺得她回答的太幹脆有些不符合想象，于是又追問一句。

“懂啊，你說你以後每年都放煙花我看，我答應了。”陳曦有些無語，難道不是這麽個意思？那是幾個意思。

“真蠢！”上官林看不下去了，跟在旁邊回一句。

“你給我閉嘴！”“閉嘴！”兩個人同時吼了回去。上官林就用手在嘴邊嘴一個貼膠布的動作，順便在翻一個白眼，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別扭表白的人，弱智！

“不是這個！”上上官錦城有些急了，她這人腦子怎麽長的？這麽淺顯的意思都聽不懂？

“那是哪個？”陳曦不解。

“你！”上官錦城被她這副死樣子氣到了，“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你什麽都知道你就告訴我！”陳曦咬一咬下嘴唇，這句話到底有什麽意思啊！魂淡！說明白要是啊！又不是玩兒你猜你猜你猜猜猜！

上官錦城表情複雜的盯着陳曦看了片刻，像是下定決心又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嘆了口氣，“我在跟你表白，你怎麽看？”

陳曦愣住了，什麽情況這是？像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顫抖着手指，“表，表白？”随即又哈哈大笑起來，拍拍上官錦城的肩膀，“哥們兒，今天又不是愚人節，你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上官錦城臉忽然就黑了，丢下她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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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曦盯着他的背影樂不可支，俯着身子哈哈大笑，有誰用這麽沉着成熟的聲音說這麽幼稚的表白語，末了态度還這麽的理所當然，你說你是怎麽了？

可是笑着笑着她就有些想哭，剛剛是開玩笑的吧？一定是的！不然她怎麽敢那麽幹脆的就放棄了這麽個對她心心念念十幾年的人死纏爛打的機會呢？

“傻子！”上官林給出總結性的話語然後一扭頭也走了，“哥，哥！你等等我啊！”他跟在後面嘶喊，活像是一狗腿子。

陳曦就看着腳邊燃完煙花的發黑的光杆子鐵絲，眼裏泛起了淚花。

剛剛那确定是表白？想起來她心頭就一陣苦澀。剛才他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如果他喜歡她，他真的喜歡她……那麽她拒絕了？

腦海裏仿佛有一個巨大的東西瞬間爆炸，迅速傳遍全身，震得她從頭到腳一片空白。

心髒忽然不可抑制的狂跳了起來。

媽呀，心跳得那個快呀，陳曦都快咬舌自盡了。挺佩服自己的，剛剛的表現還是可圈可點的，至少維持了少女該有的矜持和嬌羞又不缺乏現代女性該有的強硬作風，真是好一朵美麗的铿锵玫瑰花！

陳曦仰着頭顫顫巍巍的點點額角，“表白？求別逗啊！”

陳曦一個人守夜，等到零點的鐘聲敲響才游魂似的回了家睡覺，卻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死活睡不着，明明困得要死可是閉了眼卻滿是剛才煙花絢爛下他問她“以後我每年放煙花你看好不好”的那種別扭又傲嬌的神情。

陳曦覺得自己要瘋掉了，于是她就給三三打了一個電話，一接通就噼裏啪啦的一陣訴說。

“三三！我跟你說剛才錦城他跟我表白了！”

“陳曦你這個瘋子！你是不是半夜睡不着發瘋啊？！你特麽做了什麽春夢了蕩漾成這副死樣子！”很明顯的半夜被吵醒的某人很生氣。

“沒有啊，三三我跟你說他剛才很認真的問要不要以後每年放煙花給我看诶，那樣子特深情特帥氣！”陳曦炮珠兒一樣的說了起來，“他說問我怎麽想，你說有人這麽跟人表白的嗎？不過這個蠢驢子還特有韻味的給擺了一個大愛心哦！”她絮絮叨叨的說，可是等了好久那邊都沒有回答，就在她以為三三挨不住困意會周公去了并開始懷疑她們的友誼時，那邊才怏怏的提醒她一個事實。

“曦啊，你要知道，你現在已經是李承的女朋友了，你現在這麽春心蕩漾楊想要出軌的表現放以前是要浸豬籠的。”三三坐起來，嘆出一口氣，“更何況，如果他以前沒有愛過你，以後愛你的概率也很低，或許他現在跟你表白不過是因為你忽然不在他身後跟進跟出他暫時的不适應，這種別扭的心态是他獨有的占有欲。”

“啊？”陳曦有些不明白。

“十幾年來你愛他愛得不可自拔為他做牛做馬的，轉眼間你就成了另外一個人的女朋友，你不再為他上官錦城鞍前馬後了，指不定他就是這種占有欲才對你表白的。這種控制欲就像是小孩對待玩具一樣的，明明自己玩兒膩了，當別人過來搶的時候卻又會護着，盡管他知道自己不會那麽的想要那個玩具。”三三停頓一下，然後問“我這麽說，你懂嗎？”

“你的意思就是我是那個玩具，而錦城就是那個小孩。”陳曦覺得心裏有些苦苦的澀澀的，滿眼的米分紅泡泡被人一下子戳破的感覺真特麽不太好。

怎麽描述這種感覺呢？

仿佛一場馬拉松，當她跑到終點，才蒼涼發現所有選手早就在中途就放棄，大賽委員會早就取消了比賽，只剩下她，苦苦堅持了這麽一圈，受了很多苦，卻沒有得到最初奔跑所追求表彰和肯定。

那些勵志故事總是試圖傳遞給我們這樣信息：永遠不要害怕嘗試，只有去追求去争取才會得到自己想要人生。而她陳曦癡傻相信了這些勵志格言，去實踐，弄渾身狼狽。她努力了一圈，什麽都沒得到。甚至還吃了虧。

她覺得三三說的實在太對了，既然過去的十七年她沒能讓他愛上自己，那麽短短的幾天怎麽會那麽輕易的就愛上？

她有些想笑，差一點，就是有那麽一個人，你是毫無理智的想去奉獻一切，哪怕你知道在他那裏也許你并不會得到你想要的，可依然忍不住要去好的人，可是這個人卻偏偏一點都見不着她好。

最後的最後陳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挂斷電話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渾渾噩噩腦子裏都是他的話，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在跟你表白！”

可是表白？多麽神聖的一件事情，怎麽會連詳細的解釋都懶得，怎麽會擺出一副臭臉，怎麽會那麽不耐煩？

喜歡，愛，是多麽偉大的感情。

人都一樣，到手了就不會珍惜，就算那個時候她答應了和他在一起，總有一天他還是會離開，與其得到後再失去，還不如從來沒有得到過。

陳曦從來沒有一刻那麽慶幸自己拒絕了煙花下他的告白，如果那算得話。

快樂是禁地，死生之後，找不到進去的鑰匙，她沒有辦法。

第二天她和他同樣的頂着一雙黑眼圈出現在飯桌上，上官林敲着碗沿看看她又轉過頭去看看自己哥哥，“你們昨晚暗度陳了？”說完就嗤嗤的笑了起來，随即腦袋就被狠狠的一敲，“你小子！”

上官晔在後面踢一腳他的椅子，瞪着眼睛威嚴十足“盡瞎說！”

林暮雪有些好笑的看着這幾個熊孩子，有些關心的問“怎麽了，黑眼圈這麽濃？”

安然也擠眉弄眼，“滋滋滋，這可是罕見的啊！”

陳易鼻子裏哼出一聲冷氣，朝上官錦城看一眼，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再一看自己的丫頭低着頭一副受氣樣兒心頭更是冒出一股子無名火，大有一種自家的白菜被豬拱了的煩躁。

“陳曦，你給我擡起頭來，怎麽回事兒？！”陳易恨鐵不成鋼的問。

“我昨天跟三三聊天，聊很晚……”陳曦有些底氣不足，一桌子人八卦的眼神讓她有一種脫光了衣服赤條條站在大街上任人觀看的感覺。

“吃飯！”陳易率先夾起一筷子菜惡狠狠的扔進陳曦的碗裏。

林暮雪朝上官錦城遞一個“未來老丈人不好搞定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即也開吃，無言。

年初一，本來是合家團圓的日子，寧安之和上官景早八百年就去環游世界了，這會兒不知道在那個疙瘩窩裏偷着樂，而城南安家，安然之父也将公司丢給陳易後就四處旅游了。一大夥人又是無所事事挨着排排坐——聊天。

上官晔瞅着陳曦忙前忙後的身影，推一下老學長的肩膀“哎，你家閨女真是不錯。”

陳易哼哼一聲兒，“是啊，也不看誰家閨女！”

安然湊過來也跟着哼哼，想起上次陳曦倚在她懷裏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一陣不舒服。

“我覺得你們家小曦跟我家那小子挺配的啊？”上官晔不知死活繼續。

“哼！”陳易又是哼一聲，別過臉去打量起站在桌子旁敲着電腦的男人，很是不屑道“我家小曦可是我放在手心裏疼着長大的，你家小子好不好還得過我這一關。”

“這媳婦兒我先定下了。”上官晔敲桌子。

“哦？怎麽個定法？不是我說，我家小曦也是個逗人喜歡的，上次送她回家的小夥子瞅着挺不錯啊，溫文儒雅又體貼的，比你家那塊冰強的不止一星半點啊。”陳易感嘆。

“哎你！”上官晔不爽，擺擺手“算了算了，不說了，小孩子的事情還得他們自己解決。”

“哼！”陳易還是不滿，口頭上說是占了上風，可是這麽多年來他家那傻閨女不知道做了多少跌份兒的事！從小放在手心裏疼着長大的人，在那個混小子那兒受委屈了哭的撕心裂肺的，怎麽着不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