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4)
個小咖啡館裏,每個人點一杯咖啡,梅子和春生拿着一疊單子,認真地核算着價格、數量,最後兩人長舒一口氣。春生嘿嘿笑着說:“好了,購買的東西數量吻合,價格也和預算差不多,還剩将近二百塊錢,一百塊錢拿來支付郵費,剩下的拿來付帳,權當是咱們三個辛苦了一下午,得一杯咖啡的酬勞!”
小葵聽得更加的一頭霧水了,到底怎麽回事啊!春生和梅子卻決心瞞她到底,笑而不語。
緊接着三個人把所有東西分類打包,送到最近的郵局,春生和梅子幫忙稱重,小葵幫忙按照他們提供的郵寄地址填寫單子。小葵總算是弄明白了,他們這是寄給一所小學,從地址看來,應該是比較僻遠貧窮之所。她由衷地說:“你們真是善良!下次還要給山區的小朋友捐錢買東西,也要算我一份啊!”
晚宴是在一個安靜的西餐廳包房。細心的林宇把給小葵買的生日禮物悄悄放她包裏了,這樣看起來就像是單純的吃飯。這也是小葵的意思,怕兩人知道是她生日會多想。沒想到飯吃得差不多了,春生和梅子相互使了個眼色,突然都沖小葵喊:“生日快樂!”咔一下掏出禮物,笑眯眯地伸着手給她。
小葵吃驚地叫道:“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了!”開心地接過兩個人的禮物。大的一個盒子拆開來一看,是一件玫紅色的長款毛衣,樣式新穎大氣。
“是我們梅子親手織的!”春生很得意地說。
“是我們春生選的顏色!”梅子也很得意。
小葵感動死了,還從來沒有人給她織過毛衣呢,這年頭誰會花那個心思和時間親手織毛衣啊。她像個孩子一樣興奮,立即就穿上身了,又舒服又暖和,轉了個圈:“真好看!謝謝你們!”她趕緊脫下來疊好放回盒子裏,生怕不小心弄髒了。
“還有,這一份禮物也是給你的。”春生推了推旁邊一個小盒子。小葵一邊說着:“還有啊?”拆開一看,是剛剛她在郵局填寫的那張郵寄包裹的底單。小葵疑惑地看春生,春生解釋說:“你也參與了活動,還開車搬東西,又是你親手填的單子,還許諾下一次要參與我們的活動,這張單子就送給你留着做個紀念吧。”
“這個禮物好特別,值得珍藏。”小葵小心地收好底單說:“以後這樣的事情一定一定要叫上我啊。”林宇好奇地問是怎麽一回事,小葵簡單解釋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林宇很是敬佩:“你們真是太不容易了!你看你們在這個城市花銷也挺大,還能想着偏遠山區的孩子們。以後這樣的事千萬算我們一份。”
“沒事啊,反正我們每年今天都這樣的,又不是我們花錢。”梅子嚼着一根莴筍很自然地說,話音剛落就感覺春生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腳,她不解地看着春生,春生趕緊呵呵笑着解釋說:“其實是幾個朋友一起湊了點兒錢搞這個事呢,光我們哪兒有這個能力啊,我們也就是一買一寄。”梅子疑惑地摸了摸頭發,小葵哦了一聲,林宇忙着招呼大家:“來來,邊吃東西邊聊,一會兒菜涼了。”
作者有話要說:
☆、璧人兩雙
冬天就這樣慢悠悠地過去了,春暖花開的季節,辛家迎來了好事。
春節的時候,辛家隆重接待了從蘇州趕來的林宇父母家人,林家在當地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唯一的兒子要結婚,那是必須重視的,七大姑八大姨浩浩蕩蕩的來了一票人。兩家人商量着開春要辦一個訂婚儀式,然後在男方那邊辦一場婚宴,到女方這邊再辦一場。小葵一聽,一個頭兩個大,她本來就不喜歡喧鬧,更不喜歡成為衆人的焦點被圍在中間。林宇自然是順着她,就跟兩邊老人商量簡化儀式。經過據理力争,最後兩邊老人勉為其難同意先在女方這邊簡單辦一個訂婚儀式,婚禮遷就男方回蘇州辦,然後兩人從蘇州出發蜜月旅行。
雖說年輕人一再強調要簡化儀式,但辛巨偉那麽大的家業,就這麽一個怎樣疼愛都不為過的嬌嬌女,再怎麽精簡,也還是開出九大桌來,取長長久久之意。
“喂喂,好了沒,可以走了嗎?”一身粉紅抹胸小禮服的伴娘梅子走進去,化妝師正把最後一朵小香槟玫瑰插在小葵頭發叢中,理了理裙裾,含笑點頭示意可以了。梅子輕輕挽着小葵的胳膊走出門,一邊在她耳邊打趣:“這麽美麗的新娘子,我要是個男人我也娶你!”
辛巨偉正有些忐忑地等在樓下,看到小葵走了下來,趕緊迎上去。看着樓梯上身着紅色禮服的女兒拾步走下來,他的眼眶濕潤了。就在剛剛,他等在樓下的十分鐘裏,腦海裏全都是小葵小時候的樣子,調皮的,活潑的,嬌俏的,穿着小裙子或者校服,蹦蹦跳跳地在花園裏玩,從校門口向他跑來,咧着缺了門牙的小嘴笑。父女倆之間曾經有過很大的隔閡,好在小葵原諒了他,他這個做爸爸的,心裏很愧疚,沒有給她很多的溫暖和愛,轉眼她就26歲了,今天就要正式把她交給另一個男人,他心裏又是高興又是激動又是不放心的,怎能不煎熬呢!
司儀正在插科打诨的活躍氣氛,調動起來賓的全部好奇與期待。樂聲一轉,司儀大喊:“讓我們歡迎恨不得痛揍準新郎的父親,和長大了的女兒入—場—!”在來賓的歡笑聲裏,他挽住女兒的胳膊,緊緊握着女兒戴了絲質手套的小手,順着玫瑰長廊下的紅地毯,緩緩行至禮臺。
準新郎林宇和伴郎春生已經等在那裏許久了,被司儀捉弄了半天,正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這一環節呢。
林宇滿目深情地緊盯着款款而來的小葵,這個場景是他夢想了多久的啊!他深知慢熱又受過傷的小葵能和他走到這一步,已經是偉大的進步,就意味着對他的最終認可。
辛巨偉握緊小葵的手,司儀喊了兩遍請準新娘的爸爸把女兒的手交給準新郎,他都沒理會。底下有人喊:“老家夥,你就放手吧,新郎心裏都把你宰了好幾遍啦!”大家歡快地笑了。辛巨偉也笑了,知道這一步遲早都要到來的,只是和小葵的感情剛剛恢複,實在是不甘心就這樣把女兒交出去。但是再不舍,女兒也有自己的人生要過,也有自己想要依靠終身的人。他含着眼淚,依依不舍地把小葵的手交到林宇手裏,壓低聲音說:“臭小子,你要是敢欺負我女兒,我就跟你拼了這把老骨頭!”林宇誠惶誠恐地說:“不會的不會的,我哪裏舍得欺負她呢,她欺負我還差不多,爸爸你放心吧。”這一聲爸爸,叫得他心裏稍微舒服了一些,神色也緩和得多了。趁着小葵不注意,他湊到女婿耳朵邊小聲說:“有事沒事你就帶小葵多回家來。”林宇趕緊點頭:“知道的知道的!”
接下來是彼此宣誓,交換戒指,開香槟,大家舉杯同祝。
站在一邊的梅子眼裏滿滿的都是感動和羨慕,她把頭輕輕地倚靠在春生的肩膀上,喃喃地說:“多幸福啊,多幸福啊!”春生握緊了她的手,有些愧疚地說:“梅子,我沒有那麽多錢,沒有房子車子,也沒辦法給你買那麽多的好東西……”梅子故作失望地垮下臉來說:“那怎麽辦?小葵的戒指那麽大那麽漂亮,我也想要呢!”春生更加愧疚:“你跟我在一起四年,真是委屈了。我一定努力工作多賺錢,争取早些給你一個溫暖的家!”梅子甜蜜地笑了:“委屈什麽呢,你心眼好,對我好,我心裏清楚着呢!”她回握春生的大手。兩個人認識了七八,相戀四年,一起走過的時光,雖然簡單質樸,但是風雨共度相互扶持,是真正有情有義苦樂有味的生活,她心裏知道春生有多在乎她,所以不會像那些膚淺的女孩子拿青春和愛情去換取物質享受。
“朋友們,大家靜一靜!”小葵的爸爸手裏舉着酒杯,站在麥克風前滿面笑容地環視四周:“非常感謝大家來參加小女的訂婚儀式,雖然舍不得,但是把女兒交給這個臭小子,我多少還是放心些了。”他側臉用眉毛挑了挑林宇,林宇微笑着一颔首。“今天是喜上加喜的好日子,按照小女的要求,我們還有一對新人在今天訂婚!”底下的來賓興奮得哇哇叫起來,有人大聲地沖辛巨偉喊:“老辛,難道是你要再訂婚一次?你這是要人生再一春嗎?”大家哈哈地笑着,又有人大膽猜測:“難道你還有一個女兒?”辛巨偉微笑着回應:“不是女兒親如女兒呀!”他把臉轉向春生和梅子,親切地招呼他們:“來,孩子,到這兒來!”小葵也興奮地喊:“春生,梅子,快過來!”
春生和梅子正說着甜蜜蜜的悄悄話,忽然變成了衆人的焦點,一時間有些發懵,兩人都疑惑地來回看着小葵和她爸爸。小葵和林宇走上前,小葵挽住梅子的胳膊,俏皮的眨眨眼:“這回輪到我和林宇給你們當伴郎伴娘啦!”
“我們?怎麽、怎麽會是我們?”春生都有點結結巴巴了。林宇笑嘻嘻的拍拍春生肩膀,安慰的說:“就是你們。沒事,都安排好了。”
小葵的爸爸高興地說:“這一對新人,是小女最好的朋友,多虧了他們,小女獲得很多溫暖快樂。孩子,謝謝你們!”辛巨偉動感情地看着春生和梅子。小葵從小沒有要好的玩伴,難得她交到了這麽真情的朋友,雖然他對他們還談不上多麽了解,但從小葵的描述和最近的接觸裏,看得出他們都是本性質樸的好孩子,春生又是初陽同母異父的弟弟,而且小葵的心結,也是因他們倆得以解開,所以頭天晚上小葵提出來要自作主張替他們訂婚,給他們一個意外驚喜的時候,辛巨偉立即同意了,馬上叫人把所有的用品多安排一份,只要女兒高興,怎麽都好。
春生和梅子猶如置身夢裏,被司儀和小葵他們一路拉拽着,把剛剛小葵和林宇走的過程又走了一遍,不同的是,剛剛的主角是小葵和林宇,現在的主角是他和梅子。
春生和梅子聽着司儀的指揮,交換戒指,把亮晶晶的指環套上對方的手指。這一對兒戒指,和小葵的那枚戒指是同一個系列的不同款。春生給梅子買過一枚戒指的,是大學剛畢業那一年,第一個月的薪水發下來,除去房租水電,春生用剩餘的錢給她買了一枚銀質指環。并不昂貴,可那是他對梅子的心意和承諾,是當時的他能夠給予的最大的財富。後來還在學校的梅子才知道,春生買了這一枚指環之後,有兩個多月中午那一頓都是在公司吃開水泡面。梅子掉着眼淚罵他傻得要死,他卻愧疚地說等以後有錢了,再給她買鑽戒,現在的他只買得起這樣一枚簡單的指環。過了一段時間,春生郁悶地問梅子為什麽不戴那枚指環,梅子從領口拉出來一根紅繩,原來她用一根紅繩把指環穿起來挂在脖子上,她說舍不得戴在手指上,時間久了會磨光了花紋呢,她要他們的愛情和這枚戒指一樣,永遠保持新鮮的花紋,永遠如貼在胸口一般暖暖和和的……現在她為了配合小葵穿小禮服,只得把那枚指環暫時摘下來貼身放置了。
為兩人預定好了的旅程套票和林宇他們的也是一樣的路線和地點,只不過行程和他們的剛好相反。兩天前林宇托春生在他們公司預定套票的時候,春生也奇怪為什麽是同樣的旅程各一套,旅游路線卻是剛好反着的,可是他一點也沒有想到這和自己會有什麽關系。
“說不定我們就在哪一個城市相遇了呢!好玩吧?”小葵笑得像個偷吃糖果的小孩子。梅子感動地抱着小葵和春生說不出話來,不是貪圖小葵為他們準備的這些,而是因為小葵真的把她當作好姐妹。
“別哭啊!你不喜歡嗎?”小葵忐忑不安地拍着梅子的後背,求救的目光投向林宇。梅子是在單親家庭長大,撫養她長大的爸爸兩年前生病去世了,在她很小的時候就丢下她和爸爸跟別人跑了的媽媽如今也下落不明。春生的爸爸好幾年前出了事故也死了,後媽帶着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不知轉嫁去了哪裏。
他們的經歷那麽相似,都是苦命的孩子,小葵多希望給這兩個好朋友一些溫暖,但是她又害怕這樣做會傷害他們脆弱的自尊。她着急地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真的,你不要多想。我就是,就是一個人訂婚好無聊,不是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麽,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必須陪我一起跳啊……你不開心那就不要了,不要了……”
梅子護着自己戴了戒指的手嚷嚷:“那可不行,你別想收回這個戒指,春生都給我戴上了的!這可是歸我了!”她不好意思地擡起頭來,挂着鼻涕抽抽搭搭的問道:“我妝都哭花了嗎?”大家都哈哈笑了。四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樂聲大作,底下的來賓歡呼聲響成一片喜慶的海洋。
作者有話要說:
☆、巧識紀老
小葵走進醫生辦公室,看到對方肩膀和臉頰之間夾着電話,用眼神示意她稍等,小葵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噢,你來不了?那讓紀老家保姆來取,對,直接到我辦公室……”醫生雙手在桌上一陣翻找,對着幾頁紙說:“嗯,……現在看來問題不大,但是要特別注意了,如果再摔倒、再複發一次,癱瘓或者直接挺不過去的幾率是很大的。”
醫生挂了電話,仍舊低着頭在忙碌,把資料整理好了,又取過另一份資料來看。小葵無奈的發現他是完全忘記自己的存在了,只好又說:“左醫生您好……”
醫生在桌子後面擡起頭來,從滑到鼻子尖兒上的眼鏡上方看了看小葵,說:“哦。我不是左醫生,我是他的助手。”醫院裏都是這樣,有名的醫生一般只管看病、治療,其餘的雜事交給助手處理。左醫生年逾花甲,是很有名的心腦血管方面的專家,現在一般是搞研究、帶徒弟、參加會診,偶爾坐診也是替頭面人物看病,一般人只有走關系加高額診金,才能預約到診號。
“哦哦,不好意思。我來取複查報告的,患者叫辛巨偉,麻煩您了。”小葵今天有時間,就幫爸爸到醫院來取複查報告。
那位醫生助理在一摞資料裏找到了辛巨偉的資料,打開來,把裏面的片子挂在牆上,指點着給小葵看:“整體來說恢複得還是很好的,你看這裏原來是一片瘀血,有很重的陰影的,現在基本看不到了。”小葵其實也看不太懂,醫生說恢複的好,也就放心了,笑着接過資料說:“謝謝您!”
醫生助理把登記取複查報告的冊子遞給小葵簽字,小葵的眼角無意中掃視到隔着幾行有一個很熟悉的患者名字:紀乾夫。她快速浏覽了一下,患者八十三歲,家庭住址省立大學。沒錯,就是畫界有名的紀乾夫紀老先生。
小葵想起剛剛聽到的醫生助理的那一通電話,應該是打給紀老家人的了。她問道:“這位紀老家裏沒人來幫着取報告嗎?”冊子上顯示報告出來都兩個多月了還沒有取走。
助理醫生搖搖頭說:“子女都在國外,以前是他的一個學生來打理這些事,最近那位學生好像也不在。”助理醫師大約特別見不得這樣的事,很不滿地說:“現在的子女都想什麽呢?太不負責任了,自己在國外享受生活,把老人丢下不管。現在這個時代已經不需要贍養老人了嗎……”以紀老的脾氣,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不願意遠赴國外和孩子們在一起啊,小葵又想到自己也在國外呆了好幾年對爸爸不管不問的,就有些心虛,爸爸那麽可憐,想必紀老也很孤單吧。
“我能幫紀老代取單子嗎?我是他的學生。”小葵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沖動地問了。畢竟紀老并不認識自己,就這樣取了單子給老人送去,多少有一點冒昧吧。再說,她并不是紀老的學生,只是紀老是畫界權威,一向仰慕敬重。助理醫生疑惑地看了看小葵,大約被小葵眼裏的誠懇打動,他同意了,為了負責起見,按慣例登記了代領者的身份證號和電話號碼。
紀老就住在省大最古舊的一批專家樓其中的一幢裏。近年來,省大畢業的一些優秀人才回校搞了不少投資,學校的一些老舊設施、校舍都拆除重建,整個校園煥然一新,煥發出勃勃生機。只有位于學校最深處的老專家樓群,占地小而設計舒适合理、環境清幽,所居者都是學校最老一批德高望重、著作等身的教授、專家,銀絲滿頭而端莊爾雅,環境與人物相得益彰,乃是學校最富盛名之所,因此一直作為學校的一道人文風景保留着。
專家園裏鮮花點綴着如毯綠茵,一椅一亭皆被青藤纏繞,蔥茏的樹木掩映着斑駁的紅牆青瓦,一位姿态優雅的老者手握一卷,獨行于林間小徑,輕聲的吟哦着俄語詩歌,濃郁的春天味道和文化氣息撲面而來。
一位收拾得整潔舒爽的中年婦女站在園子裏的雕花鐵門後,圍着格子花紋的圍裙,應該就是紀老家的保姆阿姨了,小葵趕緊說:“你好,請問是紀乾夫紀老的家嗎?”保姆帶着客氣的疏離點點頭:“請問您的名字?你找紀老有事嗎?”小葵趕緊報上名字,她從圍裙兜裏掏出一個小本子看了看說:“您沒有預約。今天紀先生沒有安排客人。請改天吧。”說着就要轉身走,大有連門兒也不讓進的意思。
紀老名聲大,拜訪的人多。老人精力不濟,又不喜歡人多談鬧,只偶爾見一些重要客人,因此保姆把小葵誤認為是慕名而來的畫界年輕人,希冀求得指點,這樣的人每天都有很多,所以她的功能之一就是替紀老擋掉一些不必要的會面。
“不是的,我有重要的東西……”小葵趕緊喊,但是保姆很禮貌地彎了彎腰,淡淡微笑着說:“紀老不在家,請改天預約了再來。”就快步走上石階,推開門走了進去,她鍋裏還熬着湯呢。
小葵傻眼了,站在鐵門外不知道怎麽辦好。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再敲門試試,她想好了,這回保姆一出來她必須快速反應,就說這是紀老的身體複檢報告,然後就很快的把資料塞給她。
“姑娘,你找誰?”小葵正擡手要敲門,身後忽然傳來聲音。一回頭,身後站着一個須發銀白的老者,穿着晨練服,拄着手杖,一雙眼睛閃着睿智的光。
啊,正是紀乾夫紀老!
小葵之前并不認識紀老,只是在電視上見過為數不多的幾次。但是因為老人在畫界聲望很大,所以印象深刻。小葵趕緊往旁邊讓了兩步,恭恭敬敬地說:“紀老您好,學生辛語葵,去醫院替父親取複檢報告的時候,看到您的報告還沒有取,醫生給您的家人和學生打電話都說不在,我就順手給您送來了。保姆阿姨很盡責,把我擋了。”說完把資料雙手遞給老人,把在醫院裏醫生說的一番診斷複述給紀老,微微低了低頭告辭說:“請紀老多保重,再見。”
紀老一開始還以為是鑽頭覓縫找機會求指點的年輕人,但是看小葵真的只是單純幫忙送複檢報告,就多了些好感。他喊道:“小姑娘,進去坐坐。我好像對你的名字有印象。”
紀老的家不大,被保姆阿姨收拾得整潔有序。保姆端來了茉莉花茶,對小葵抱歉地笑一笑就去忙自己的了。紀老和小葵在客廳聊了一會兒,得知小葵就是上一屆國畫比賽的金獎得主,相當意外:“那次比賽我知道的,決賽的時候我去了,對你的畫有一點印象。小姑娘天賦不錯,好好深造,必有作為。”
獲得紀老的肯定,饒是小葵這樣淡定的性子,也有一些興奮,她謙遜地說:“紀老過獎了。”紀老用惋惜的口吻說:“我門下是有很多學生的,其中不乏天資高上之輩,但大多欠穩重,中年以後都注重名利,不是熱衷藝術品倒賣,就是下海經商當款爺,最差也要在高校評職稱、招攬人才、上電視搞點評,搏名聲。肯潛心修學的人不多,所以造詣深者也就那麽三五個。”小葵點點頭,之前也在一些報道裏得知紀老及其門生的情況,老人家桃李滿天下,但這年頭真正不為孔方兄折腰、單純喜愛畫畫的,确實鳳毛麟角。紀老詢問小葵師出哪一派,但小葵因出國多年,并未師從國內任何大師門下,倒是在國外的時候去英國皇家藝術學院旁聽過一年,很多時候都是參觀畫展,自己臨摹鑽研。紀老哦了一聲:“怪不得畫風有異,靈動而不拘一格,毫無匠氣。只是稍顯稚嫩。”他很惜才地說:“你若願意,可常來走動,老朽不才,或許可以指點一二。”小葵趕緊起身,深深地鞠躬:“謝謝老師!”
紀老心情很不錯,帶小葵參觀他的書房。紀老的書房是原來的兩間房打通成一大間,高高的書櫃直達天花板,擺滿了各種版本的圖書。中間一張大大的木質書桌,宣紙、鎮紙、畫筆、墨盒羅列,看得出紀老如此高壽還堅持每天舞筆弄墨、作畫寫字。四周的牆壁上挂了很多字畫,看題款都是紀老親繪或者好友相贈的畫作,都是國內大家。小葵像是一個饑餓的小孩子,突然被拖到了擺滿佳肴的宴席前。
小葵在這些繪作中偶然發現幾張題名“石居”的作品,畫風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腦海裏搜索了一下,名字是有點熟悉,但是似乎國內有名聲的畫家裏面并沒有這樣一個人。也許石居只是此君別字?紀老看小葵緊盯《山居簡圖》作沉思狀,就介紹說:“這是我一個學生所作。其實也算不得學生,算是忘年交吧。這孩子天賦不算很好,好在勤奮踏實,可惜也不肯安于繪畫。”
小葵突然想起來了,驚訝地問:“這個不是前不久參賽的嗎?”紀老點點頭,頗惋惜的說:“要是能在上次比賽中獲獎,對這小子以後的發展是很好的。老夫是想出面力挺一下,幫他上路,可這小子不知道因為什麽,決賽前幾天忽然要拿回全部作品退出比賽,怎麽勸都不聽,也不說原因。唉,年輕人的心思,我老人家是搞不懂了。”
賽事結束後林宇對她簡單說過幾句這位石居令人不解的舉動,當時也沒有多想,也許人家臨時有別的事情,或者什麽突發狀況,又或者根本就是被買家看中買走了呢,這種事情是經常發生的。
小葵問:“那現在您的這位高徒在哪裏呢?也算得上師兄了,老師能不能幫忙引薦認識一下呢?”紀老搖搖頭:“這小子神出鬼沒滿天下的跑,攝影、寫文章,什麽都搞。有時候回來住上一陣,幫我打點打點俗務。這不又是兩三個月不露面,上周打電話來,說在尼泊爾取景。”
小葵遺憾地哦了一聲,又想,沒關系,來日方長,現在是未謀面的師兄妹了,總有機會認識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只想說,人老了很悲催的說!兒女都不在身邊,連個照顧的人也沒有哇!感謝關注啊親,家遠的記得給爸爸媽媽打個電話問候問候,家近的,麻溜的回去看看老人哦!
☆、一直不曾遠離
那天告辭了紀老,小葵一回到家就直奔書房,從厚厚一堆資料裏找到了那個文件袋,林宇收集的石居的大部分作品都裝在裏面。她把裏面的影印資料一股腦倒在桌子上,埋頭研究。
熟悉,真的太熟悉了!
小葵無法解釋這種熟悉感,是畫風?是結構安排?是作品裏體現出的意境?還是別的什麽?小葵說不出來,而且以前的自己真的是什麽都不關心,否則怎麽一直沒有注意到這個人呢?
從資料看來,這個石居果然和紀老說的一樣,畫畫、書法、攝影、寫文章什麽都搞,而且似乎每一樣都搞得有聲有色,繪畫和書法反倒只是業餘愛好似的。奇怪的是關于這位石居的身世,卻是一點痕跡都搜尋不到,好像他是突然之間從石縫裏蹦出來一樣,而這個“石居”,貌似只是他的一個代號,一個別稱,和他的另一個代號“L”一樣,神秘極了。
小葵陷入了困惑之中,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石居讓小葵覺得似曾相識,上次聽林宇說起來就隐約覺得哪裏不對,如今越是了解的多越是覺得古怪,好像身心都被拖着往前,催促着她去弄一個明白。小葵決定還是從紀老那裏下手,畢竟紀老是目前唯一認識石居的人。
小葵托人買了不少山裏的特産,鐵蛋山藥、棗花蜜什麽的,又挑了自己覺得還滿意的習作,給紀老帶去。紀老挺高興,家裏冷清了許久,因小葵的到來,又添了一些活力。老人家拉着小葵講了半天國內國外的繪畫,又一一觀摩和點評了小葵的習作,最後指着書房裏滿牆的作品,讓小葵撿喜歡的拿兩樣。能得紀老點評已經是勝讀十年書,小葵激動得臉通紅,她不貪心,只要了石居的《山居簡圖》,這讓紀老有點意外。石居只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晚輩,滿牆紀老和與紀老齊名的大家之作,不論收藏還是出讓,都極有價值,倒還不如這一幅《山居簡圖》來的有吸引力?
紀老有些猶豫,沉吟了一會兒,說:“這是石居小子的作品,未經他的許可倒不好相送。這樣吧,你要是喜歡他的作品,我這裏有一些他的習作,你挑兩張好了。”紀老找出一疊石居的習作,小葵接在手裏,慢慢地翻看,裏面有一張很有生活氣息的畫,一個年輕婦人垂首順目,腰側端着竹籃,撒了一把谷米在地,地上幾只小雞撲着稚嫩的翅膀啄食。線條柔和飽滿,色彩素淨淡雅,十分樸實自然。不知怎麽的,看着這個女子淡淡的眉目,小葵有些似曾相識之感。她選了這一張。
正要告辭出門,保姆雲姨拿着一沓信件和報紙進來,還有一個小盒子。她滿面喜色地舉着一張卡片說:“紀老,石先生給您寄來一張照片。”又舉了舉小盒子:“還給我寄了禮物,真是個有心人哪。”
紀老接過來看了看,小葵也湊過去看,照片上一座高聳入雲的雪山,峰頂千年冰川在陽光下神聖耀眼,銀光萬丈,應該是有名的馬卡魯峰位于尼泊爾境內的南側山峰。可惜這上面沒有寄信人的身影,國人不都喜歡在照片裏露一臉,以顯示“XX到此一游”嗎?
照片的背面并沒有落款,只題了幾個字,祝老師健康長壽一如這皚皚雪山。
小葵的腦袋裏嘣一聲響,這字跡好熟悉!她失态地從紀老手裏奪過照片,死死地盯着那幾個字,又翻來覆去地看照片。确實沒有寄信人的蛛絲馬跡。但是這樣遒勁剛硬的字跡,和初陽哥哥的字多麽相似!
紀老很大方地揮揮手:“你喜歡?拿去吧。”
正在失神,電話響了,手忙腳亂地接起來,是林宇,問她什麽時候能走,去哪裏接她。這才想起來,新婚的春生和梅子租了大一點的房子搬過去,說好了小葵和林宇過去幫忙整理,順便在新家裏開第一餐的。小葵趕緊報了地址,匆忙從紀老家告別出來。
走在省大的校園裏,正是下課高峰期,路上熙熙攘攘的都是學生。小葵跟着人流往前走,一直到走出校門上了林宇的車子,腦子才算是稍微清醒一些。
糟糕!怎麽忘了問一問紀老石居的情況,名字、電話號碼什麽的。小葵懊惱地把腦袋扭到一邊,接着思考,想把這些紛亂的感覺理出一個頭緒來。林宇一看她這種跟自己較勁的神情,寬容地笑了笑,專心開車,并不打擾她。
其實春生和梅子把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經過他們的精心布置,小家雖小,但是溫馨舒适。小葵不會家務,看到梅子自己加工的窗簾和沙發上的鈎花墊子,連連驚嘆,聲稱要向梅子學習做一個合格的主婦。笑笑鬧鬧間,一時忘記了腦海裏一直思索着的事情。她拍了不少照片,房間裏的溫馨小角落,梅子的蔥茏小盆栽,戴着報紙帽子辛勤勞動的女主婦,兩位在廚房忙碌的二十四孝好男人,咕嘟咕嘟翻滾着的火鍋湯,春生鮮榨的果蔬汁,四個人吃飯時的狼相,林宇沾在嘴角媒婆痣一樣的麻醬汁兒……
飯後男人們收拾鍋碗瓢盆,女人們窩在沙發看電視。小葵手機裏照片存的滿滿的,在包包裏翻出手機,跟主人借了電腦來轉存到雲盤。從旁邊走過的林宇撿起從她包裏掉出來的那張紀老家裏得來的畫,看了兩眼打趣說:“畫上的人怎麽有點像你?你要是跟我去鄉間種田養雞估計就是這副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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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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