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5)

樣啦。”小葵心裏又一個咯噔,腦子裏亂麻麻的,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要呼之欲出。

電腦本就是待機狀态,一點開,桌面上閃出原本就在處理中的文件,好像是一封沒有寫完的電子郵件。小葵剛想最小化,但是她的眼球被幾個字緊緊抓住了:哥、尼泊爾、小葵。

小葵的心髒好像被惡魔的手急劇地抓撓,又疼又癢。她穩了穩神,說這不是偷窺這不是偷窺,真的不是有意的。手指卻自顧自地移動鼠标。

“哥,你還好吧?你從尼泊爾寄來的禮物已經收到,我和梅子都很開心。你上一封信說歸國要直接去雨仲哥那裏,現在已是3月底,不知你在哪兒雲游呢?

小葵的生日那天,照你的安排買了許多東西寄給下石羅村小學向日葵繪畫班,雨仲哥打來電話說小孩子們收到禮物很開心,郵寄單子我自作主張送給小葵留念了,因為那天她和我們一塊去買東西、郵寄,單子還是她親手填的。她不知情,但也很高興,她真是一個善良人。

我們訂婚了,就是上個月的事情,你不在場,不會生氣吧?實在是太突然。是和小葵、林宇的訂婚儀式一起辦的。對,小葵訂婚了……買的禮物、郵寄單子,還有我們四個人的訂婚宴都拍了照片,随後附上。

今天我們搬家了,房子比以前的大了許多,等你回來再來參觀。邀請了小葵和林宇來做客……”

這分明是一封還沒有寫完的郵件!是初陽!這封信除了寫給初陽,還能是寫給別的什麽人!!

小葵的心髒狂跳着,像是要掙脫胸腔的束縛,腦袋轟轟作響,太陽穴突突的跳。腦袋裏一根線索如黑夜裏的閃電,刷刷的連接了所有的疑點。紀老的學生石居,根本就是初陽哥哥!石居,羅石居,石羅小村的居士,那個大寫的字母L不就是羅的首字母嗎!對對,就是這樣,為什麽以前沒有想到,看到那些熟悉的畫作、熟悉的字體就應該第一時間想到的啊!

初陽哥哥沒有死!他還活着!他不但活着,還一直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注視着她。他沒有死,而且似乎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他沒有死!雨仲哥知道,黎春生知道,是不是爸爸也知道,羅蕊阿姨知道,林宇也知道?是不是他們知道他是紀老的學生,知道他畫畫、寫字、攝影、滿世界的跑,知道他去尼泊爾滑雪,知道他每年她生日這天給山區的小孩子獻愛心,知道他和她不止一次參加同一個比賽,又因為知道有她參賽而放棄了比賽?知道他關注她的每一件事情,出國、畫畫、彈琴、回國、戀愛、訂婚,知道他了然小葵一直放不下他一直在找他?他們為什麽瞞着她?為什麽不告訴她?看她像一個傻子一樣找他,以為他死了而傷感這麽多年,卻不告訴她其實他就在不遠的地方!還是初陽哥哥不願意見她,從一開始就打算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小葵雙眼直直的瞪着前方,她聽到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蹲在她心裏最深的角落嗚嗚地哭泣。腦子裏像是塞滿了全世界的烏雲和棉絮,哄亂、沉重,卻又夾雜着悲傷與狂喜,血液在身體裏奔走流竄,幾乎要把她沖破。不管怎樣,初陽沒有死,初陽沒有死啊!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好的消息!

小葵沖出房間,迅速地抓過包包套上鞋子。梅子窩在沙發裏嚼着話梅看韓劇,林宇和春生兩個好基友洗完了碗筷站在陽臺聊天抽煙,誰也沒有注意到小葵像一條箭魚一樣嗖一聲飛出梅子家大門。

小葵駕着車,毫不猶豫直奔高速出口方向。她目光發直,堅定銳利得像兩把錐子,所有別的事都統統後退,退到遠遠的完全看不到的地方,只有找到初陽這個念頭,像是十幾歲時游過泳的深潭裏的巨石,無比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沒有他的确切地址,沒有聯系方式,她根本不知道他具體的方位,那又怎麽樣呢?她能感覺到他離得如此之近,近到好像一伸手就能抓住。她一邊開車一邊念念叨叨:“初陽哥哥,你要躲去哪裏呢?你還要躲着我嗎?沒關系,沒關系,你躲,我就找……你會在哪裏呢?石羅村?下石羅村小學?雨仲哥哥家?不論你在哪裏,我不會再讓你從我的生命裏消失不見!我總會找到你!我總會找到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尋

雙腳踏在石羅村口大樹下的土地上,已經是傍晚紅霞滿天,小葵已經連續駕駛五個多小時,疲憊并不能驅趕內心的興奮與忐忑,她大步朝着初陽的小屋子奔跑。

還是跟上次來的時候一樣,門上挂着鎖。小葵腦袋抵在門上沉思了片刻,安慰自己說這很正常,哪裏那麽容易就會找到,如果初陽哥哥從一開始就刻意躲着,那麽他斷然不會回這裏來的。應該是在別的什麽地方,她的思維空前清晰敏銳,她又大步奔回車裏,順着山間公路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來到下石羅村小學。路上電話又響,她費了半天勁從包裏摸出手機,鈴聲停了,二十幾個未接來電。她插好耳機,給林宇撥回去,剛嘟了一聲就斷了,手機沒電了。她扯下耳機把電話扔後座去了,管不了那麽多了!

暮色四合時分她到達位于江邊的學校,教室和操場都很小很舊,設施簡陋。學校裏的學生大多是附近村莊的孩子,家近的回家,家遠的住校。飯點早就過了,大一些的小孩子兩個人一組,用小桶擡水去澆灌校園裏老師帶領着種的自留地,女孩子們在操場上跳橡皮筋、打羽毛球,還有一些孩子坐在教室裏,伏在桌上看書寫字,或輕聲讀課文。

小葵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走近學校最北一間屋子,門頭上挂着“向日葵繪畫班”的牌子,十來個小孩在裏面握着畫筆往紙上塗抹。她悄悄地扒着窗子往裏看,怕驚動了這些為理想松土施肥的小樹苗們。

但還是驚動了。學校平時本來就鮮有人來,此時來了一個那麽好看的阿姨,怎麽可能被忽略掉呢,她的身後站了一圈圍觀的小朋友,有警惕性比較高的孩子跑去值班老師那裏報告了情況,一位老師從一間教室裏跑過來。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左邊牆壁上一張放大了的照片,七八個孩子戴着紅領巾,簇擁着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身後是省美院的校門。小葵緊緊地貼着窗子,近一些,再近一些,臉都被擠得變形了,她想要看清那個年輕人的眉目。她肯定那就是初陽!

“姑娘,請問你找誰?有什麽事情嗎?”小葵惶急地看向來人,語無倫次的指着裏面那張照片:“那個,他在哪裏?我能不能進去看看?”也不管身後有多少小朋友好奇的目光,她沖進去幾乎趴在照片上看。

鑒定完畢,真的是初陽!

但是這位值班老師表示不知道此人在哪裏,連全名都不知道:“大家都叫他羅老師,但不是我們學校裏的老師,好像是馬校長的朋友。每年會回來一段時間教孩子們畫畫。這張照片是去年帶學生去參加少兒繪畫賽的時候拍的,那次我也一起去了的,拍照的就是我。”

小葵回頭望了一圈圍觀的孩子們,他們瞪着烏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一個膽子大一點的學生怯生生的問:“阿姨,你知道羅老師在哪裏嗎?他什麽時候再來教我們畫畫?”小葵無奈地笑了一下,阿姨不知道,阿姨也在找他啊。

此時的小葵并不知道,或者潛意識裏刻意不去想,林宇和春生他們該是怎樣着急地在到處找她。

他們大概是在小葵離開一個多小時後發現她不見了的。開始以為她是出門到附近走走,買點東西,但是打了幾通電話都沒有接。又想可能是有什麽要緊事,來不及打招呼就走了。打回林宇和小葵兩個人的家,電話也一直沒人接,辛家那邊也說沒有回去,所有可能知道的人都說沒見到。林宇忽然緊張起來,和春生他們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期間不停的打小葵的電話,一直是“您所撥打的號碼無人接聽”。正在着急擔心,小葵的電話打了進來,剛響了一聲就斷了,林宇抱着電話喂喂地喊了半天,再撥回去就變成“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林宇的心從喜悅裏摔下來,終于失望地确定和小葵失聯了。

驅車趕回他們的家,期待門一開小葵就像往常一樣躺在沙發裏玩電腦或者彈琴,但是沒有。家裏異常冷清,卧室、衣櫥、鞋櫃,都和往常一樣塞滿他們的衣服鞋子,不像是離家出走。

辛巨偉和羅蕊也趕過來了。大家分頭打電話,動用各種生意上的、工作上的關系尋找小葵,唯一的收獲是有監控表明小葵的車子從西區出口上了高速。車子是小葵自己開走了,還是碰上搶劫被脅迫?聯想到新聞裏報道說最近治安狀況較差,有流浪人員街頭深夜遇害,林宇快瘋了。喝了一杯又一杯冰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有冷靜才能思考。

忽然有電話打進來,是春生。接起來,春生在那邊說:“林宇,我知道小葵可能去哪裏了!”林宇忽地站起來,壓抑着激動說:“哪裏?你怎麽知道?”春生盡量簡潔地說了自己的猜想:“小葵用過我的電腦,電腦裏保存的一些東西可能被她看到了。她知道了初陽哥的消息,估計是找他去了!”

“什麽什麽?”信息量太大,有些反應不過來,林宇腦子迅速運轉:“初陽的消息?小葵去找他?初陽不是……”

“小葵?初陽?!”辛巨偉和羅蕊已經吃驚地站了起來,緊盯着他手裏的電話。

一時半刻真是說不清楚,大家趕去春生家裏。春生愧疚地說:“是我大意了,但是我也沒有想到小葵會用到我的電腦。”辛巨偉揮手打斷他的自責,焦急地問:“孩子,你說說初陽的事!他,他沒有死?他在哪裏?這到底怎麽回事?”

春生知道是瞞不住了,搓了搓手說:“我也不知道現在我哥具體在哪裏,前段時間他在尼泊爾的時候有過一封郵件,說回來以後交完差可能先去我們那裏下石羅村小學,或者見見雨仲哥再做打算。”

“這孩子真的還活着?他為什麽躲着我們?我們一直在找他呀!”辛巨偉激動地低聲喊。

春生看了一眼神色各異的幾個人說:“初陽哥又不是故意躲着你們,他說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又都以為他死了,他不想打擾你們的平靜。”

“這麽說,你是一直知道羅初陽沒有死的?”林宇緊緊盯着春生的臉,抓住重點問道。

春生點了點頭,看了一圈人:“十多年前有一天,我放暑假上山幹活,不小心從山坡滾下去摔斷了腿,我爸力氣小,家裏又沒錢,就跑去找我哥一起把我送進醫院,我哥幫我交了醫藥費,在醫院照顧了我十多天。有一天夜裏他回了一趟家,收拾了點東西,就說以後都不回去了。我不知道當年具體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這些都是初陽哥後來跟我說的,他要我發誓不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蹤,尤其是辛家的人。”

辛巨偉中風剛愈的臉扭曲得厲害,他痛苦地說:“這麽些年這孩子怎麽過的喲!”

瞞不住了,索性說一個透徹:“叔叔,恕我一個小輩直言,我覺得是您當年的處理有失妥當,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可能是您說的話、做的事太傷害人了。”他看一眼愧疚的辛巨偉,雖然他是長輩,是小葵的爸爸,前兩天又出力操心幫他們訂婚,但是事實就是事實,雖然過去很多年,春生還是忍不住為當年初陽所受的侮辱與折磨抱不平。“我哥哥是個不幸的人,沒有享受過多少快樂,唯一覺得幸福的日子就是小葵出現的那段時間。後來和小葵被迫分開以後,他有段時間很消沉,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後,上了幾天學又不去了,說是沒有多少意思。後來就到處找工作,我知道他是為了能讓我繼續讀書、考大學。如果沒有哥哥,我爸爸去世的時候不會有人替我操辦,我也只會成為一個農民,一個可悲可憐的孤兒。”爸爸去世的時候他上高三,正是最艱難的時候,精神和物質上,都異常艱難,是哥哥給了他親情的溫暖。這些年哥哥供他上大學,教他很多東西,在生活和精神上都是他的強大支柱。

辛巨偉的老淚在臉上肆意縱橫,那些不為人知的暗傷又像是被撕扯開來,有着別樣的疼痛。是他的錯啊,害了兩個孩子。所幸初陽并沒有死,所幸他們都長大了,所幸他們都是那麽好的孩子!雖然他給他們帶來了傷害,是一個壞榜樣,但是他們都在塵世的風雨裏頑強地成長,真令他這個做爸爸的又心痛又慚愧啊!

春生眼裏含了淚水,聲音有些哽咽,梅子心疼地握緊了他的手。沉默了一會兒,春生調整了一下情緒說:“就在你們來的前幾分鐘,我剛給雨仲哥打了電話,他那邊會幫忙找小葵了。山裏是雨仲哥的天下,去山裏的人本來就不多,小葵又顯眼,一定會沒事的。”

大家這才多少松了一口氣。

林宇震驚又痛苦,除了對小葵的擔心,隐隐的還有嫉妒的酸味。羅初陽到底是什麽人物!消失了十多年,居然還能突然露出一點飄渺的行蹤就讓小葵什麽都不管不顧的奔去。那麽他呢?他林宇是小葵法律上的丈夫!是陪伴了小葵整整六年的人!她卻一聲不吭地從他身邊跑開了,去找她的初陽哥哥!

林宇迅速地做出了決定:“爸,阿姨,這樣吧,你們先回家,看看要收拾什麽東西,然後休息一下。我在這邊和春生一起等雨仲的電話,有什麽情況我第一時間告訴你們。天一亮,我們就出發去石羅村。”他很急切,但是他深知不能沖動,深夜疲憊駕駛室很危險的,爸爸的身體也禁不住連夜奔波,只能等天亮再行動。

辛巨偉思女心切,又被初陽的消息沖擊,已經心亂如麻思考費勁,此時此刻,這樣的安排是最合理的,也只得這樣了,兩個人起身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光明頂上迎光明

林宇和春生、梅子坐在小小的客廳裏,梅子給他們沏了茶,安慰緊鎖眉頭的林宇:“你別擔心了,小葵不會有事的。”林宇感激地點點頭,看了一眼春生,說:“我們算是不錯的朋友了吧,你一句也沒有提到過羅初陽的消息。”春生坦然地看着他:“确實沒有。這是我哥的意思。”林宇點點頭,問:“這麽說羅初陽其實多年來一直在默默地關注着小葵和她的生活?”春生說:“是。小葵回城以後生過一場重病,後來斷斷續續又上了幾天學,後來出國,你們戀愛,回國,生活過的不錯,現在又訂了婚。這些我哥都知道。”

“都知道……”林宇有一種多年被監視、隐私被侵犯的感覺。他玩味地笑了一下,目光有些尖銳:“這其中有你的功勞吧?還有孟雨仲?像情報局一樣把信息傳給他?為什麽不光明地存在?”說出這話,林宇自己都有些沒底,如果這個羅初陽光明正大地存在,那還會有他林宇什麽事麽?也許他能夠接近小葵、和小葵走到如今,本該感謝這位羅初陽當初的消失和多年來的默默隐身?他其實明白很可能會是這樣,但越是這樣,他心裏的酸楚和挫敗感就越是強烈。他守着小葵多年又怎樣呢?結了婚又怎麽樣呢?下個月回蘇州辦完婚禮就蜜月旅行又怎樣呢?一有他的消息,小葵還不是不顧一切地追過去了?

春生聽到這話,心裏很不舒服,但是他看了看林宇捏得骨節發白的雙手,盡量和緩地說:“我們确實會把所知道的情況告知初陽哥。但是這只是出于對小葵單純的關心,并沒有妨礙到你們的生活。他何嘗不想光明地存在?但是我相信他這樣做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說到底,春生也很不理解哥哥的做法,就算當初小葵的爸爸出于保護小葵的目的而對他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但是那不是小葵的本意,而且如果說當初的初陽一無所有沒辦法給小葵所謂的幸福,那麽現在的哥哥,完全有能力讓小葵衣食無憂。在春生看來,他選擇了默默地關注,只能說明他歸根到底是一個良善的人,不想擾亂小葵的平靜,更不想傷害一直守護着小葵的林宇。而林宇也無奈地認識到這一點,他沉默良久,拍拍春生的肩膀,表示自己的歉意,剛剛說的話确實有失風度。即使羅初陽現在出現了,小葵面臨着新的選擇,那麽他也應該、也只能像一個男子漢那樣迎接挑戰。

屋子裏一時有些低氣壓,三個人默不作聲地低頭喝水。已經接近晚上十點,林宇正等得焦躁難耐,電話響了。

春生看了一眼霍一下站起來緊張地看着自己的林宇,示意他穩住,點開了免提鍵:“雨仲哥。”

“看到一輛車亮着燈從江邊的學校往我這裏來,已經打電話去學校那邊證實是小葵。放心吧。我會和你們保持聯系。”雨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令人安心。

小葵平安無虞,大家懸着的一顆心可以暫時放下了。林宇追問:“孟雨仲知道羅初陽在哪兒?”春生搖搖頭:“我不清楚,初陽哥的行蹤一向飄忽不定。但是小葵到了他那裏就肯定是安全的,雨仲哥會穩住她。”林宇無可奈何地點點頭。知道他回去也是睡不着,春生和梅子就陪他坐着,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雨仲收了線,盯着在黑夜裏穿進穿出、漸漸向自己所在方向逼近的射燈,嘆了一口氣。他快速地寫了一條短信:“你的老狐貍尾巴被發現了,小葵緊咬不放。速速歸來收拾你的爛攤子。”果斷點擊發送。

雨仲負手立在門口,等候小葵的車子由遠駛近。她熄了火,跳下車來大步飛奔到面前。

“雨仲哥!初陽哥哥在哪裏?”

雨仲微笑着說:“累了吧?先進屋。”小葵固執地看着他的眼睛:“不!你告訴我初陽哥在哪裏?”好像只要說出一個地址,她就要轉身飛奔而去。雨仲定定地看着瞪着一雙固執眼睛的小葵,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

“此時他應該在省大,紀乾夫老先生那裏。”雨仲攤了攤手說。

小葵的眼睛忽然含滿了淚水。初陽哥哥居然在省城,而自己卻像一個傻子一樣撲到這裏來。怎麽就沒有想到先去紀老那裏看看呢!

“我已經聯系過他,或許正在趕往這裏的路上。”雨仲的聲音溫和沉穩:“山裏的路你不熟,夜裏就不要亂跑了,不安全。再說,你就這麽走掉,他找了來,你們又錯過怎麽辦?”最後一句話生生剎住了了小葵轉身要走的身形。

阿苗哄睡了兩個孩子,從裏間挑簾走出來,給小葵弄了點吃的。小葵随便挑了幾口面,實在無心飲食,現在這樣子除了等又毫無別的辦法。雨仲見她坐立難安魂不守舍,料想這一夜就這麽束手無策地苦等,對她而言肯定是太大的折磨,遂嘆一口氣說:“走吧,帶你去個地方。”小葵從沙發上蹦起來。阿苗有些猶豫地說:“我陪她一起吧?”雨仲搖搖頭,這件事從始至終只有他最清楚,再說兩個孩子已經安睡,診所裏還有一位病人需要看護,阿苗留守在家更合适。他安慰地拍了拍賢內助的肩,帶着小葵出門了。

車子在濃重的夜色裏開到山腰,前方再也沒有了道路。雨仲停了車,在車燈的映照下可以看到是一個平闊的場地,似乎是多年前人為修整過的,長滿了繁密的短草。雨仲轉過頭微笑着說:“這是初陽的私家停車場。酷吧?”小葵眼神晶亮,心髒在胸腔裏撲通撲通跳得很有力。

“害怕嗎?”

小葵趕緊搖頭,盡管夜那麽黑,她生怕一說害怕,雨仲就不帶她找初陽。雨仲給她一件外套,帶着她下了車,車門一關,四周濃重的夜色瞬間淹沒了一切,小葵的眼睛好半天才适應這樣的黑暗。雨仲按亮了手電筒,借着夜裏唯一的一束光亮帶着她順小路蜿蜒而上。耳裏聽得陣陣松濤在夜風裏起伏,時間忽然呼呼退回去,一直退到十一年前的那個夜晚,初陽帶着她在黑暗的光明頂等待日出。

走了半個多小時,爬到了開闊的光明頂。可惜漆黑一片裏能夠看到的範圍有限,無法與記憶裏的樣子相印證。小葵歷來嬌弱,又奔波了一整天沒怎麽吃東西,這樣高強度的運動居然咬牙堅持了下來,只是渾身汗濕,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轉過東側一個巨石陣,風聲立即消失,被汗水浸透的身體瞬間暖和不少。穿過一小片闊葉與針葉混合的樹林,轉過一塊猶如牆壁一般的巨石,眼前赫然出現一幢石砌的小屋。小屋位置隐蔽,又有巨石遮擋,與周圍色調統一渾然天成,一般人斷難發現。是在平地裏起了臺修建的,屋檐下一圈走廊,圍了木制欄杆,夏可聽風看雨,冬可曬陽小寐。

小葵臉色刷白,緊緊地抿着嘴唇,小屋的位置,就是當年他們一起相擁着取暖度過了一夜的地方。

雨仲掏出鑰匙,打開了石屋的厚實木門。

一進屋子,并沒有想象中長久無人居住的陰冷黴濕味道,雨仲按亮了燈,溫暖的橘黃色燈光灑滿整個屋子,進門處的鞋櫃上沒有灰塵,一左一右分布着衛生間和小廚房。穿過玄關,客廳只有二三十平,布置得簡潔舒适。房間門一一打開,左邊的房間是卧室,右邊的則布置成書房,擺滿了書籍和各式各樣的繪畫、書法、攝影作品。

小葵早已淚流滿面。卧室和書房的牆壁上挂滿自己的照片,照片和畫紙上都是她燦爛的笑臉,從十幾歲眉目青澀的黃裙少女,到最近的訂婚儀式上幸福微笑的女子,甚至還有幾張在英國期間的生活照,不知初陽哥從哪裏找來的。

一個人,看着深愛的人過着和自己無關的生活,她開心或不開心,過得平淡或幸福,都只能默默地看着,看着,那是什麽樣的一種感覺呢?初陽啊初陽,你為什麽要獨自承受這麽多!

“坐吧。”雨仲帶着小葵走到小小的陽臺,落地窗前擺着一張石條搭就的小茶幾,幾前兩張藤椅。石條上擺放着古樸的紅泥茶具,仿佛主人剛剛外出,随時會推門歸來。

“狡兔三窟,這是初陽這個兔崽子的一窟。他每年回這兒隐居一段時間,休整休整,寫些狗屁文章。他不在的時候,我負責隔幾天上山打掃一下狗窩。”就在每個房間看一圈的空檔裏,雨仲燒了一壺水,給小葵沖了一杯熱奶。“水是埋了管道從後山泉眼裏接來的,生喝都沒問題,煮茶很贊。整個屋子是獨立的太陽能供電供暖系統,洗澡、做飯都沒問題。你一會兒可以試試。初陽花了兩三年的時間弄這個屋子呢。”雨仲盡量把語氣放輕松:“你吃點什麽嗎?上周他說近期要回來,我往他冰箱放了不少東西。”

小葵搖搖頭。她不問雨仲初陽的情況,當初為什麽離開,這麽多年為什麽躲着,別後的生活怎樣,一句都不問,此時此刻她又變回了十幾年前那個十三歲的孩子,孤單,寡言,澄澈如水。雨仲心裏暗暗地贊嘆,小葵确實是不一般的女子,對初陽也确實是不一般的情感。情深似海?血濃于水?雨仲嘆一口氣,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樣了,該面對的始終是逃不開的。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三點,看來小葵是一分鐘都沒辦法合眼的。他躺在沙發上,合上了眼睛,一會兒也許會需要他這個醫生效力的,他得補充體力才行。

屋子裏很安靜,屋外有輕微的風聲傳來。小葵想象着初陽哥哥在裏面生活的樣子,做飯、看書、曬太陽、在窗前看風景、寫東西、畫畫,心裏是十多年來沒有過的安寧與踏實,好像一個遠游他鄉的人終于回到故裏,坐在自己的家中。她一遍一遍地在各個房間裏轉悠,尋找初陽的痕跡,走累了就坐在落地窗前,瞪着窗外的茫茫黑夜。

夜色漸漸淡去,天邊出現一縷晨曦,勾勒出山峰的輪廓。天漸漸亮起來,太陽就要從群山之巅噴薄而出。小葵跪在落地窗前,雙手扒住窗子,臉幾乎貼在玻璃上,她已經看見,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正從山腰上的專屬停車場順着蜿蜒的山路爬上來。他全身上下挂着越來越亮的光芒,邁着長腿向光明頂上的小屋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能奔向哪裏

初陽剛剛走上小屋的第一級石階,屋子裏飛出一個人,炮彈一般撞到他懷裏來。他穩穩地接住了小葵,緊緊地擁抱着一別十一年的小葵。

小葵涼透了的身體埋在初陽帶着微涼晨光的、壯闊厚實的懷抱,發出嗚嗚的哭泣聲,像是一只受傷的小獸的哀鳴。初陽輕輕拍着小葵纖細的背:“乖,不哭了,沒事了,哥哥在,哥哥在。好了,沒事了,沒事了……”初陽的眼淚流進小葵的頭發裏。

被驚醒的雨仲走了出來,看着晨光裏緊緊擁抱的兩個人,悄悄地走向附近的林地。且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他們吧。

太陽升起來了,耀眼的金光籠罩着群山和樹林,十一年前小葵沒有看到的光明頂日出,十一年後補上了。她靠在初陽的肩膀,臉上是夢幻一般的表情,眼睛像是兩顆璀璨的黑曜石。“你說過,想在光明頂上蓋一間小屋,天天看日出。你喜歡嗎?”初陽的聲音比以前深沉,帶着同樣讓人安心的味道。他比以前高,看上去比那時健壯挺拔。雖然戴着金邊的眼鏡,但他的眼睛還是那麽黑那麽亮,小葵看得到裏面自己小小的臉,像是兩把小小的向日葵。他一笑起來,全世界都是溫暖安定的。小葵仰着頭微笑,輕輕地點頭。

沒有追問,沒有責備,沒有埋怨,仿佛中間十一年的分離完全不存在,他們依舊是那兩個心裏眼裏只有對方的純真孩子。小葵皺着哭紅了的鼻頭微笑,一步不離地跟着初陽,好像一個轉身他就會再次消失不見。她乖乖吃掉初陽煮的雞蛋青菜面,身體漸漸暖和過來。洗了澡,裹上初陽溫暖的衣服,溫順地讓初陽給她吹幹頭發,看初陽給她洗衣服、襪子,衣服晾在走廊的鐵線上,在溫暖的陽光裏輕輕随風晃。

真的好像什麽都沒有改變啊!

小葵心滿意足地靠在初陽的懷裏,玩弄着初陽的一根手指。初陽寵溺地摸摸她的頭:“累不累?睡一會兒吧。”她的腦袋靠過來,似乎只用了一秒鐘,就睡着了。

林宇站在窗外已經看了一會兒,嫉妒的大火在他的雙眼裏熊熊燃燒。

為什麽?為什麽?消失了十一年還要出現?為什麽不繼續存在于小葵看不到的地方?他明明就已經知道小葵身邊有了一個深愛她的人!

為什麽過了十一年小葵還是忘不掉這個人?為什麽她可以那麽忘我地靠在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那麽他林宇呢?他林宇在小葵的心裏算什麽?他在她身邊的六年,他是她的丈夫!她就完全無視、絲毫不眷戀嗎?他們之間六年的點點滴滴她全然不在意嗎?他一秒鐘也看不下去他們那麽親密的樣子了,他要沖進去,去問問他算是什麽,一個毫無意義地在她身邊存在了六年的大傻子嗎?

林宇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他憤怒地扭頭去看,孟雨仲把他拖到了屋子一邊的空地。林宇喊道:“放開我!”雨仲放開了他,說:“林宇,你冷靜些。你這樣沖進去只會壞事。”林宇的青筋爆滿兩邊太陽穴,他憤怒地說:“壞事?就是要壞事!小葵是我的妻子!我要進去問問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雨仲的聲音多了些威嚴,他嚴肅地說:“小葵現在的神思完全回到過去,她是有心理創傷的人,你現在這樣沖進去只會吓壞她。你不希望小葵勇敢面對現實、恢複健康嗎?”林宇停止了掙紮,也不再喊叫,他喘着粗氣,愣愣地看着小屋敞開的門。雨仲拍拍他的肩,對這個受傷的人說:“冷靜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小葵的心結必須解開,初陽是有分寸的人,他會解決的,給他們一點時間吧。”

林宇前一晚百爪撓心,實在等不及,就安排了春生帶着辛巨偉他們天亮再出發,自己則匆匆趕來,一路上五味雜陳,小葵就要離開自己的可怕念頭一直萦繞在心,追上山來看到的是如此令人難以忍受的一幕,他現在腦子亂得像是一鍋沸騰的湯,憤怒、委屈、心痛、不甘,種種情緒上上下下地翻騰,快要将他燒爆。

不遠的山腰上,辛巨偉、羅蕊、春生正在阿苗的引領下往山頂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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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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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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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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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