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殷夏不知怎的,又被他按着親了一通。

迷迷糊糊間将什麽都忘了。

最後姬和放開她,寬衣吹燈,朝着床榻一步一步走過來時,殷夏才覺出大事不妙來。

她裹着被子縮在一角:“我......我要出去。”

姬和停在床邊:“今晚你出不去了,乖。”

“可是我不習慣跟旁人一起......睡。”

他語氣危險的“哦”了一聲:“卿卿覺得,我是旁人嗎?”

“莫非只有魚水之歡,水□□融,卿卿才能明白,我不是什麽旁人,而是你的......男人。”

殷夏的心簡直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喉嚨一陣陣的發幹。她覺得自己像是粘板上的魚,蹦跶着蹦跶着,被一只優雅的貓伸出爪子輕輕拍住了。

于是她明明知道自己死到臨頭,卻又慫的一動不敢動。

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弱裏弱氣的說:“子珣......你饒了我罷。”

姬和眸色一暗。

“卿卿瞞着我,穿着一身女裝和別的小公子去赴宴,若不是我恰好撞見,恐怕就被蒙在鼓中了。”他不想輕易放過她,“你口頭一句讨饒,未免太沒有誠意。”

他的眸子含着幽微誘人的亮光。

殷夏福至心靈,鑽出自己的小被子,跪坐在床沿邊,眸光顫動着,輕輕地湊上去啄了他一口。

她不敢擡眼,怕洩露眸中羞意,嗫嚅道:“可以原諒我嗎?”

姬和不作聲,仍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拳頭卻難以自抑的握緊了。

殷夏一咬牙,柔枝一般的小臂主動攀上他的脖頸,吻了上去。

她使出渾身解數,最後終于得了他松口的一個“好”字。

被她勾起火氣的姬和,看着床榻上殷夏低着頭羞怯又戒備的樣子,喉頭滾動了一下,抛下一句:“我去外間睡。”

便扭頭走了。

殷夏有幸逃過一劫,總算舒了口氣。

阖上眼睡過去之前,她琢磨着,明天得想個法子出宮。

然而......沒多久她就發現,她好像出不了宮了。

第二日一早,殷夏醒來後剛翻動了兩下,門外的宮女就聽到了響動,端着托盤走進來。

那托盤上放着疊的整整齊齊的一套色澤清淺的衣裙。

殷夏默了一會兒。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她正經道,“其實我是個男的。”

“只是容顏太過秀美清甜……咳、”她老臉一紅,借着咳聲擡袖掩面,“所以常被錯認成女子。”

端着托盤的宮女飛快的擡頭看了她一眼,垂眼道:“小公子确實閉月羞花。”

“哈……”殷夏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了,硬着頭皮說,“所以姐姐給我換一身罷。”

那宮女姐姐卻仿佛沒聽見一般,将托盤放在一邊,抖開淺米黃對襟襖展搭在一旁架子上,又将豆綠色羅裙搭在小臂上,兩步走到床邊:“奴婢來伺候小公子更衣。”

見她不動,小宮女有些為難局促的低下了頭:“這是世子的吩咐。”

殷夏跟她僵持了一會兒,見那小宮女進退難安,一時間快要急哭了,終于嘆了口氣,起身任她擺布了。

換完衣服,她食不知味的用了早膳,百無聊賴的坐在殿中空等。

婢子說世子随長樂公主去面聖了,約莫到午時才回來。

她一個人不敢在宮中瞎逛,窮極無聊,見殿外院中地上還鋪着一層白茫茫的積雪,便去廚房尋了些米粒并一個籮筐,在最幹淨的一片雪上做了一個捕雀的小陷阱。

她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殿門內,懷裏抱了個手爐,手裏握着一條白色細線,那線與雪融為一體,另一頭系在支起籮筐的小木棍上。

清新可愛的少女托着腮,靜靜的等着餓壞了的的小麻雀一無所知的跳進來。

她很有耐心,那機靈的小動物一時半會兒不上鈎她也不着急,悠哉悠哉的盯着那一小塊瑩白的雪地放空。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殷夏聽到一陣撲翅的聲音。

她木木呆呆的雙眼頓時晶亮靈動起來,抿嘴笑着看那小麻雀歪着頭,猶豫不決的盯着那美味的米粒。

片刻之後,它終于抵擋不住誘惑,“啾”了一聲蹦跶過去。

殷夏屏息以待,在它剛跳入籮筐之下時便猛的一拉。

木棍彈開,陷阱倏地兜頭蓋下,受驚的小麻雀驚叫幾聲撲翅亂飛,籮筐顫巍巍的晃動。

她臉上綻開一個笑,提着衣裙奔過去,輕巧一撲,纖秀白皙的雙手毫不留情的蓋住了籮筐頂,可憐的雀兒再怎麽掙紮,也逃不出她的牢籠了。

冰雪之中,她含笑的雙眸有無與倫比的亮色。

在宮門處靜立許久的姬和看着那抹勝過雪光的顏色,緩緩走了過去。

身後留下一排刻痕一樣深深的腳印。

她聽到腳步聲,小臉倏地一揚,甜甜的笑靥仿佛一杯上好的醇酒,熨帖的流過他的百骸和經脈,最後彙流于心髒之中,聚成難以言明的熱意。

其實他才是獵物,是她用一笑一淚一聲軟語,便能輕松俘獲的,披着惡狼皮的羔羊。

“手冷嗎?”姬和蹲下身,兩手疊在她的手背上,果然觸到一片冰涼。

他微不可查的皺起眉。

殷夏的目光卻在四處亂瞟,最後一定,瞄住了那個站在紅色廊柱後,拿着披風猶豫不敢上前的小宮女。

本想朝她揮揮手,結果剛一動就發現兩雙手都被按住了,沒有手了。于是便清清嗓子朝那邊喊道:“姐姐,幫我找個鳥籠來呗!”

誰知那小宮女竟撲通一聲跪下了。

殷夏:???

殷夏一臉疑惑,懵乎乎的看着姬和。

她這是怎麽了?

姬和沒與她說什麽,只側頭看了看伏在地上發抖的奴婢,開口道:“沒事。”

“去吧。”

歡天喜地的囚禁了那只小麻雀之後,殷夏和姬和一起用了午膳,中間她委婉的提了一下,是你送我出宮,還是我自己回去?

姬和慢條斯理的喝了口湯,眼皮也不擡的說:“我聽那李公子說,你想我想的天天望西北,怎麽這才見面不到半天,就迫不及待的一心想走呢?”

“莫非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卿卿又有了別的牽挂?”他一雙含情目望着她,不知幾分真幾分假的輕嘆了一聲,“我恨不得把你綁在我身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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