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謝宴不傻,雖然這幾個暗衛沒吭聲,可他們望着那信號煙花的模樣不像是不認識,只是其餘幾人并未扭頭就回去,而是看向為首的暗衛。

為首的那人又回頭看了眼,他們自然是認識那煙花的意思,可皇上臨行前吩咐過,他們幾人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把燕妃送到安全的地方直到順利離開京城這個是非地。如今箭在弦上,他們接了任務,無論發生什麽,他們只能繼續送。

為首的暗衛一咬牙,“繼續趕路!”

其餘幾人立刻應聲,迅速整裝待發,馬車重新開始往外行駛。

謝宴皺着眉,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那煙花怎麽回事?是不是皇上出事了?”

幾人沒吭聲,繼續冒雨往前趕路。

謝宴幹脆換了個說法,“皇上讓你們護送我離開,這一路上是不是以我的安危為重?讓你們聽我的?”

幾人對視一眼,為首的暗衛轉過頭,坐下的馬沒停,卻是開了口,“是!”

謝宴,“既然我現在還沒離開京城地界,皇上也沒說我不再是燕妃,那我還算是你們半個主子,你告訴我,那煙花代表什麽?你們要是不說,我就不走了。”說着,掀開帷幕,大有要上前去扯馬缰掉轉頭的架勢。

幾個暗衛哪裏見過這種陣仗,也怕這燕妃胡鬧,為首的暗衛只能硬着頭皮,“這是皇上失蹤的煙花信號,不過娘娘放心,我們的任務是送你離開,皇上那邊有人護着,應該無礙。”只是說這話的時候,他們大概自己都不信,連這麽緊要的煙花都放出來了,那就是皇上還沒到宮裏就失蹤了。

謝宴想到阮帝之前失蹤的三年,以及離開前阮帝曾經提過他出去過幾次都出事了。

這次本來說是帶他出宮是想中和黴運的,結果他這是被阮帝忽悠了?這是打算送他走?

謝宴說不清自己此時什麽感覺,總覺得自己以前好像錯怪阮帝了,總覺得那家夥渾身都透着變态氣息,瞧着他總是怪裏怪氣的,甚至覺得他還虐待沒頭腦,可那天見到獸殿,并非一朝一夕能建成的,足以見到阮帝對沒頭腦的上心。

如今明知道他是楚國送來的,他要走,自己的妃子要跑他竟然還送錢找人護送着走?

這人是傻呢還是傻呢?

謝宴坐在那裏沒說話,耳邊是馬車的車轱辘聲以及馬蹄聲,雨漸漸小了,可前方的黑夜卻像是一個黑幕像是要将人給吞進去,他低頭瞧瞧自己懷裏抱着的金箱子,回頭瞧着那些膳食以及那一盒銀票,見過點背的,沒見過這麽點背的;特麽見過傻的……還真沒見過這麽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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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宴鼓着臉坐在那裏,心裏已經有了決定,他想,他是要走啊,可他還沒跟沒頭腦道別呢,就算是要走,也不能這會兒啊是不是?再說了,他不是來給他中和黴運的麽?

想到這,謝宴突然出聲,“停下!”

一行人卻并未停下,為首的暗衛看向他,“娘娘,我們會護送你到安全的地方的。”

謝宴道:“你們皇上說送了也沒說非要今晚上就到,我等下再走,你們……先帶我回去找皇上,等人找到了,我再走也不遲。”

說出口之後謝宴發現容易多了,一顆心也莫名定了下來,他一直仔細盯着為首的暗衛,看他表情有些遲疑,“你也看到了,要是不是大事,怎麽會放那什麽煙花?再說了,你們皇上什麽情況你們自己不知道麽?萬一再跟之前那三年……你們覺得這次再失蹤這麽久,他那皇位還保得住?”

其餘幾個暗衛也急了,“老大!”

為首的暗衛不知想到什麽,猛地一扯馬缰,其餘人也立刻停了下來,為首那人對上謝宴黑漆漆的瞳仁,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別的,“娘娘确定要回去?”

謝宴道:“回啊,趕緊的,別等下城門都關了,可就真的涼了。”他可不想在城外過夜。

既然得了令,暗衛也沒遲疑,一聲令下,全程開始往回趕,走到一半的時候雨徹底停了,只是卻是開始飄起了雪。

謝宴抱着金箱子坐在馬車裏皺着眉,不知在想什麽,直到不知過了多久,旁邊還有幾盒沒吃的膳食他這會兒也沒心情吃了。

等終于到了城門口,他撩開帷幕,發現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城內外已經開始戒嚴,好在他們拿的是宮裏的令牌,很快放行,剛駛進城,就與一隊人馬差點撞上,暗衛看到為首的人,趕緊翻身下馬,“許公公!”

許安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這人,他愣了下,他是見過這人的,是皇上身邊的人,“你這是……”他面上急得不行,可對外卻又不能直說,剛想讓暗衛先回去,他還要出城找人。

卻只見那馬車帷幕撩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你們這是去哪兒?”

許安到了嘴邊的一聲娘娘硬生生給吞了回去,因為回京途中出事,許安壓根忘了燕妃是跟着一起來的,還以為娘娘已經回宮了,可這是怎麽回事?“夫、夫人,你們這是……”怎麽從城外回來?

謝宴,“先不說這個,爺怎麽了?你們這是要去作甚?”

許安本來不想說,可想想皇上對燕妃的重視,加上皇上竟然把心腹給了燕妃娘娘用,他想了想湊近了些,很快壓低聲音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他這會兒心裏沒底也不放心旁人,若是能從娘娘這裏調用皇上這幾個心腹反倒是放心一些。

只是等許安說完,謝宴饒是知道怕是阮帝黴運上身出了事,可也沒想到……這阮帝能點背到這種程度。

大概就是他離開之後,玉嫔帶了婢女給阮帝送參湯,結果發現那婢女是楚國的人,送的參湯有毒,阮帝就匆匆離開了李府打算回宮。

只是回宮的途中卻遇到有人攔截,好在這阮帝早有準備,倒是也安然無恙。

阮帝帶來的人分成兩撥,一撥解決那些人,另外一撥則是護送阮帝回宮。

本來這也沒什麽,可最後一撥人護送阮帝回宮的途中,突然天上就劈下一道雷,轟隆一聲直接劈在了馬車上,那匹馬愣是驚了,護送的人趕緊上前制服那驚了到處亂竄的馬,等馬制服住,撩開帷幕剛想詢問皇上,結果,馬車裏空無一人,皇上就這麽沒了。

因為阮帝失蹤的消息還不能對外說,否則會引起躁亂,他們只能到處去找,可皇上愣是像是憑空失蹤的一樣。

在城裏實在沒找到任何線索,本來想着能不能根據馬蹄印或者別的找一找,結果,一場雨下來,都澆沒了,好不容易雨停了,這會兒又下起了雪。

許公公怕萬一皇上已經被人帶出京,就想着帶人先去京外找找,就遇到了謝宴。

謝宴聽完長長吐出一口氣,哭笑不得,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運氣這麽差的人,就這,他還敢出宮?

許公公身後不遠處就是禁軍統領,他壓低聲音,“燕妃娘娘,你看要不奴才讓幾個護衛送你回宮,這幾個人借奴才去找找皇上?”許公公現在不确定自己人裏頭是不是也有對皇上不利的,這幾個暗衛卻是可信任的。

謝宴望着許公公,“許公公啊,你信不信我?”

許公公一愣,“啊?這……娘娘這話是何意?”

謝宴想了想當初自己握着阮帝的手腕幫他解了祭祖的事,雖然還不确定那次是不是剛好湊巧,可如今他們這樣亂找也沒辦法,那就只能……賭一賭了。

謝宴深吸一口氣,“你跟着我,讓禁.衛統領繼續去城外找,這幾個人跟着……我來算一算皇上在哪兒。”他算是看出來了,阮帝給的這幾個人怕是心腹,能信任的。

許公公:“???”

謝宴卻沒理他,知道這事沒法解釋,他只能硬着頭皮,直接翻身上了一匹馬,也沒顧得上還下着雪,對身後的幾人道:“你們是爺指派給我的,跟我走!”說着,閉着眼,直接一甩馬缰,心裏默默念着,我就不看路了,要是真運氣好,就讓他找到阮帝。

許公公吓到了,這……這燕妃娘娘怎麽說風就是雨呢?說亂跑就亂跑?這皇上還沒找到,要是燕妃也丢了可怎麽辦?他急得不行,那邊燕妃已經朝前沖了,他趕緊吩咐一句統領繼續出城去找人,他則是帶着那幾個暗衛匆匆追了上去。

謝宴一直閉着眼,只是驅着馬,也不知道到底這馬在往哪兒跑,好在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加上下雪,街道上空無一人,只能聽到馬蹄聲以及身後的許公公等人追來的聲音。

謝宴其實心裏也沒底,可這會兒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謝宴能感覺到眼前一會兒暗一會兒有百家燈火,像是穿過好多巷子,最終馬停了下來,他确定怎麽甩鞭子馬都不走了,他才眯縫開一條眼縫,就看到到了一處大戶人家的後門。

而身後的許公公等人這一路追的都一頭霧水,可偏偏這位主兒他們還惹不得,等謝宴終于停下,許公公等人瞧着這不知哪家的後院:???

燕妃別是告訴他們,皇上在這裏吧?這玩呢?

謝宴卻是坐在馬上瞧着這不知哪家後院,後門沒人守着,但是這大雪天的院子裏像是很熱鬧,人聲鼎沸的,跟旁邊院子的寂靜形成鮮明的對比,謝宴其實也有點懷疑,這怎麽瞧阮帝都不可能在這裏吧?

可都這樣了,他深吸一口氣,要是找不到,阮帝你也別怪我,我可是盡力了啊。

他說着,直接翻身下了馬,許公公幾人也趕緊下來,剛想問,就聽謝宴特別底氣十足指着後門,“敲!大力敲!”

許公公等人對視一眼,可望着燕妃特別有底氣的模樣,他們想了想,直接上前咚咚咚敲了起來。

等了好久才有人前來應門,到了後門卻沒打開門,只聽到一聲不耐煩的聲音,“誰啊?這大晚上的,找誰?”

許公公剛想問話,謝宴卻是阻止,兇巴巴的:“我是最裏頭巷子的人家,你們家怎麽回事啊?怎麽這麽晚還這麽吵鬧呢?都吵着人了。”

那人一聽這才像是松口氣,趕緊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家大小姐今晚上招婿成婚,這好日子麽,就鬧騰了些,等明個兒老爺親自帶厚禮去道歉,可好?”

謝宴眯着眼,大晚上成婚?還招婿?這女婿得多見不得人啊?“這樣啊,那這樣也行啊,不過怎麽之前沒聽說你們要辦婚事啊,怎麽突然就……”

那人在後頭又是一陣沉默,很快又幹笑起來,“這不是剛好大小姐遇到一個如意郎君,擇日不如撞日!對不住,我這等着去前院喝喜酒,就先失陪了!”大概怕謝宴再多問,趕緊就走人了。

謝宴看着也一臉懵逼的許公公,眼神複雜不确定道:“話說,當時失蹤的地方別是剛好有幾個巷子吧?皇上別是真的這麽點背被雷劈暈被馬甩出來在巷子裏,剛好被這戶人家大小姐撞上一看驚為天人直接撿回來當便宜夫婿了吧?”

許公公白着臉,哆嗦看了眼後院裏的熱鬧:“不、不能吧?”那皇上得多點背啊?當時那麽多人就能被人剛好撿了去?

可想着皇上那張臉……

謝宴默默看了幾人一眼:別人也許沒這麽巧的事,但是你們這位,還真說不定。

萬一再被下個藥霸王硬上弓,這可真是……

慘、是真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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