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3)

我忍不住把事情說出來了,那該怎麽辦?”

他倒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舒舒,這些日子除了朕,也沒有其他和你說話的人。你一直這麽忍着,也挺辛苦的。既然見了,想說就說吧!你姐姐是個知事的人,她自會有分寸的。”

熹貴妃聽說皇上身邊的王德福帶着園子裏的劉常在來給自己請安,忙讓人到院子裏迎他們進來。

見禮後,她仔細地瞧了瞧眼前的這位劉常在,她的相貌雖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姣好,但妝容卻甚是精致,整張臉看起來柔和恬靜,讓人感覺還挺順眼的。

寶葛一坐下來,王德福就躬身笑着對熹貴妃道:“貴妃娘娘,奴才就不打擾您和常在說話了,奴才告退。”

熹貴妃見他走了,這就也讓暖閣裏随侍的宮女退下了。

寶葛擡頭看了看錢寶瑩。半年未見,她的氣色看着大不如以前了。此刻見了親人,未及說話,她的鼻子就一酸,眼淚也忍不住從眼眶裏躍了出來。

錢寶瑩見她這樣,很是吃了一驚,當即就忙道:“妹妹,你這是怎麽了?”

寶葛慌忙拿帕子擦淚,然後又擡起頭對她道:“姐,我是二丫頭寶葛……”

熹貴妃錢寶瑩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呆在了那裏,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猶猶疑疑地出口詢問:“你說什麽?你是二丫頭?”

寶葛點點頭:“姐,是我。”

接着她就又道:“我雖然已經去了,但魂魄卻沒有散,是皇上他請了道長……”

寶葛也不知該怎麽解釋,但錢寶瑩一聽她說“皇上”二字,立時就信了。那日聽聞二丫頭已去的消息,她這裏悲痛欲絕,還曾擔心過皇上會為此傷懷難過,誰想卻聽聞他的心情無恙,還在圓明園晉封了一位劉常在,對她寵愛有加。

今日一見,沒想到這位劉常在竟然就是自己的妹妹。錢寶瑩連忙起身走到寶葛面前,把她拉到炕上來坐,喜極而泣道:“二丫頭,真是你!”

看錢寶瑩哭,寶葛的眼淚又滴了下來,出聲喚她道:“姐……”

待兩人的情緒都平複下來,錢寶瑩笑:“二丫頭,你沒有去,這真是好。”

寶葛卻低下頭,輕輕嘆息:“姐,如果今天不是見了你實在控制不住,我就真當自己已經去了。”

“傻丫頭!”錢寶瑩撫着寶葛的肩膀,嗔怪道,“雖然你現在變了個人,但終究是我的親妹妹。對我們來說,有你在也比去了的好。我這就去讓人叫元壽……”

“別!”寶葛趕忙制止她道,“姐,我……我現在這樣的身份,連我自己都覺着難堪,所以就別告訴孩子們了。”

錢寶瑩聽她這麽說,臉上微怔,随後這才緩聲說:“二丫頭,元壽他已經知道你是他的親額娘了,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寶葛直搖頭:“姐,不要。如果連他也知曉了,我以後就連你也不再見了!”

錢寶瑩一向知道自己妹妹的倔脾氣,見她這就站起來真要走的樣子,只好作罷,出聲答應她道:“好,我不告訴任何人。”

☆、番外5

寶葛聽錢寶瑩答應不告訴其他人,這才放心,過了會兒,遂試探着問她道:“姐,之前我已在園子裏遠遠地看見過茉雅奇,不知弘晌和弘曈他們都還好嗎?”

錢寶瑩輕嘆道:“自你走後,我們每個人都很傷心,過了這大半年,這才漸漸緩過勁兒來。弘晌和俊卿都挺好的,孩子也好,現在已經學會坐了。弘曈這孩子又長了,個頭比元壽還高出一些。至于王爺,你走了,他自然是最難過的,聽說最近身體也大好了。”

聽錢寶瑩提起了五大爺,寶葛心裏如受針紮,沉吟良久,這才顫聲道:“今生欠他太多,走前我已和他說明,只能來世再還他了。我現在這樣子,以後是不可能再有機會見他了。”

錢寶瑩撫慰似的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是,依你現在的身份,別說是答應、常在,就是一個普通的宮女,也難得有自由身。所以,對王爺來說,不知道要比知道了好。”

寶葛聽了這話,不由得又是淚流滿面,想想和卷毛兒皇帝的事兒,越發覺得心裏有愧,不由得對錢寶瑩歉聲道:“姐,我現在這樣,真是對不起。”

不想錢寶瑩卻一點兒也不在意,反而對她說道:“傻丫頭,說什麽對不起。你的處境,我最是理解。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皇上他對你情根深種,更何況你還為他生了一對兒女,這次他是不會再像上次那樣放你走的。在你生元壽他們時,我倒是真心希望你能留下來,咱們姐妹兩個一起撫育孩子,也能做個伴。現在你既然有幸還在世上,那就以新的身份好好地活下去吧,不管你現在是誰,對我來說,你只是我的親姐妹,也是我可以信賴、依靠的人。”

如此寬懷之語,寶葛真是無話可說。她在這裏又坐了一會兒,怕耽誤熹貴妃處理宮務,這就帶着茜碧随王德福回了卷毛兒皇帝所在的養心殿。

他看她回來,眼睛有些紅紅的,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你哭了?”

寶葛羞赧地低下頭:“我是哭了,不過心裏面也暢快了許多。我欠姐姐太多了,這次見她,和她相認,其實心裏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卷毛兒皇帝抱抱她,出聲道:“既然心裏暢快了,這些天你們就在一起多說說話。朕想了,明年春上再把你的位份給晉一晉。”

寶葛動了動,擡起頭對他說:“皇上,你之前已經晉封我過一次了,如果明年再晉,會不會太頻了點兒?”

他看着她,認真地說道:“朕覺得沒什麽不好的。你這些日子所得的例份都讓他們拿去給了劉家,所以朕只能這樣給他們家族榮耀,也好讓你心裏舒坦一些。”

寶葛再晉升一級,那就是貴人了。在園子裏,她每日都和卷毛兒皇帝朝夕相處,沒什麽大的變化。在這裏,除了畫畫和調脂弄粉,她基本上沒什麽可做的。

從參加工作開始,寶葛一直就是那種閑不住的人,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還真是太無聊了。所以她在自己的竹院兒新建了一個花房,專門打理那些需要人花費工夫的奇花異草。

這些花草,有的是從島上搬過來的,有的是全國各地進貢的。過了三五月,陸陸續續地也有三五十種了。

卷毛兒皇帝處理政務的地方離寶葛的竹院兒不算遠,也就是幾分鐘的路程,乏累的時候他常常過來看她在花屋裏忙乎。

養花是個精細活兒,他見她在拿着毛巾在一點點仔細地擦拭花葉上的灰塵,随後提着噴壺給它們澆水。

他看她悠然自得的樣子,開口問道:“舒舒,你這樣子親自打理花草,會不會太累了?”

寶葛開心地笑:“不累。你不知道,以前我在翊坤宮做宮女時,就是專門掌管花草的。現在這點兒小活兒,對我來說真不算什麽的。”

不過她發現今日卷毛兒皇帝神色不太好,好像有什麽心事似的,這就忙擱下噴壺,淨手後主動挽上了他的手臂,問道:“你那裏這會兒不忙嗎?還有時間過來找我。”

難得她如此主動親近自己,卷毛兒皇帝先是笑了笑,接着就忍不住嘆息:“朕那裏不算忙。只是十三弟最近身體欠安,朕已經好久都沒有見他了。”

卷毛兒皇帝到這裏後,這些兄弟中間依舊是和怡親王相交甚密。現在怡親王生了重病,他自然憂心傷懷。

寶葛想了想,只是道:“皇上,你平日裏太忙了,不然倒是可以親自過去瞧瞧怡親王。”

她如此提議,他随即接口道:“朕是有此打算,一會兒就讓他們找個好日子,希望十三弟他能夠早日好起來,朕這裏實在少不了他。”

說完,他又叮囑她道:“上次你做的那個酸酸的點心,他那日進了不少。你若是有空,讓小廚房的人幫着多做一些,朕着他們送到府上去。”

寶葛點頭答應:“好,那我多做幾種口感相近的,說不準有正對王爺胃口的。”

待這人走了,寶葛仔細一問,才知道怡親王得的是腿疾。

為了怡親王的病,卷毛兒皇帝不但每日差遣太醫院醫術精湛的人到他府上去,還從民間搜尋了一批聲名遠播的大夫,但可惜的是,嘗試努力了好幾個月,最終還是沒能挽留住怡親王的性命。

因為此事剛好是在端午節前一天,所以園子裏往年舉辦的各項慶祝端午的活動全都停了,沒人敢當衆面露喜色。

不過節日應景的飯還是要吃的。一大早,寶葛就早早去小廚房做了各種水果粽子,外加去歲特意儲存的葡萄汁和石榴汁。

經過這一年的相處,寶葛果真相信卷毛兒皇帝是甜食的忠實粉絲。現在他情緒不佳,這種水果粽子應該還是能進一些的。

她剛帶着茜碧到了卷毛兒皇帝所在的九州清晏殿,王德福就忙不疊地迎了上來,彎腰恭聲道:“劉貴人,皇上他已經起了,正讓奴才去請您過來呢。”

寶葛點點頭,從茜碧手裏接過食盒,輕步走進了大殿。

卷毛兒皇帝此刻還是一副憂傷悲戚的面容,眼睛紅紅的,也腫了起來,很明顯是一夜未眠。看是她進來,他轉過頭低聲道:“舒舒,朕昨晚沒有過去陪你,你一個人害怕嗎?”

寶葛放下手裏的食盒,柔聲回答說:“昨晚我也是一夜未睡,倒也沒想到怕不怕。”

說着,她就掀開了蓋子,将裏面的碗碟一一拿了出來。今日的水果粽子,寶葛都是印着小動物的模子做出來的,每個只有核桃那般大,狗、貓、鹿、狐這些小動物活靈活現的,超級萌。

卷毛兒皇帝見了,只輕聲嘆道:“沒想到今天竟是端午節了,朕差點都給忘了。”

寶葛臨近鬼門關好幾次,對生與死已看淡了些。在她這裏,死可能是新的開始。但是她也沒這麽傻,此刻才不會這麽當着卷毛兒皇帝的面兒拿這話勸解他呢!

她也低着頭,出聲道:“皇上,我這人一向不善言辭,也不會安慰人,只是想着怡親王身後還有很多事需要你親自過問,所以盡己所能做了這些。希望你能試着進一些,打起精神來,把後面的事情辦好。”

他聽了,握握她的手,低聲道:“十三弟走了,朕痛心疾首,昨晚一整夜都沒有合眼。在某個時刻,朕還在想,這可能不是真的,說不準天一亮他就來上早朝了。朕甚至還想到了你,當時幸虧是你的魂魄先到了朕這裏,不然朕再經過這一事,怕是也就跟着去了。”

悲痛歸悲痛,但世上沒有過不去的事,怡親王去了幾個月後,卷毛兒皇帝的情緒終于也慢慢平複下來了。只是他的身體也不像之前那般好了,每隔上三五個月都會生一場病,湯藥不斷。

最辛苦的還是寶葛,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在照顧他。以前她最不習慣去他的寝殿,現在去得勤了,倒也沒什麽不能适應的了。

熹貴妃有時也過來圓明園,不過她待的時間不長,一般都只是小半月。每次她來園子,都會召見茉雅奇,讓她和寶葛重新相識。

有熹貴妃在,寶葛感覺自在多了,在茉雅奇面前沒有失态之處。等兩人慢慢熟悉後,她也能單獨約茉雅奇進園子說話了。

寶葛高興的是,茉雅奇終于懷上孩子了,巧的是,她在來年十月的時候也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同是龍鳳胎,寶葛上午得到的消息,中午沒見着卷毛兒皇帝,這種喜悅無法和人分享,真是太難受了。下午的時候,她忍不住第一次快步到了卷毛兒皇帝辦公的大殿,對他道:“我那時候就是生的龍鳳胎,現在茉雅奇又是這樣,難道這也遺傳嗎?”

他趁她來,正好休息了一會兒,回道:“可能吧!不過一次生兩個,産婦太辛苦了。想想你那次,所以朕一聽太醫說茉雅奇也懷了雙胞胎時,除了高興,更多的驚怕難安。還好他們三個平安無虞,朕總算放心了。”

寶葛還給孩子們設計了兩把金鎖,此刻見了卷毛兒皇帝,這就把圖拿給他看:“百日的時候給孩子們戴,你看這行嗎?”

他仔細看了看,颔首微笑:“你畫得挺精美的,朕這就讓他們按照圖樣打制出來。”

寶葛當了外祖母,心裏幸福得直冒泡,臉上一直笑容不斷,就是停不下來。

卷毛兒皇帝從未見她這麽高興過,遂在後面抱着她笑說:“舒舒,朕希望你以後也能這般高興。”

寶葛微微轉頭:“只要孩子們好,我就沒有什麽煩惱了。茉雅奇是女孩子,所以我一直最為她操心,生怕她嫁錯人,誤了一生。還好咱們的額附是個正直的人,現在她又順利産子,我這輩子就沒有什麽遺憾了。”

卷毛兒皇帝微微一頓,然後問她:“那朕呢?”

聽他這麽問,寶葛的心驀地一頓,半晌,這才低首輕語:“我答應留在你身邊,陪你走到最後,你自己該明白的。”

卷毛兒皇帝聽了,将頭倚向她的頸窩,在她耳邊說:“好,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要記住這句話。”

寶葛嗯了一聲,緊接着又憤恨似的對他笑道:“你是我這輩子的天魔星,我能忘得了嗎?!”

說着,她就從他懷裏掙出,快速走開一步,對他道:“那我回院子了,就不打擾你批閱奏折了。”

卷毛兒皇帝對她笑:“好,晚上朕再過去陪你。”

今天因為茉雅奇的好消息,寶葛高興得把花房裏的事都忘記了。現在重來這裏,頓時有種親切的感覺。想想茉雅奇,她忍不住對花草低聲笑說:“我的茉雅奇終于也開枝散葉順利生子了,你們也好好地長吧,待到五月的時候,我帶你們到島上去。”

新年随卷毛兒皇帝到紫禁城參加祭祀大典的時候,寶葛将那兩把金鎖送到了熹貴妃那裏,拜托她道:“姐,這兩件東西就随在你那一份兒一起送給茉雅奇吧。”

熹貴妃訝異地問她:“你是茉雅奇的親額娘,現在又和她熟悉了,直接送給她也是可以的,為什麽非要經我的手呢?”

寶葛嘆口氣:“這種特制的金鎖,若是以我的名義送她,她肯定覺得太過貴重,随後還會退回來。而且這上面的花紋也都是她平日最喜歡的,之前我已給她送了不少點心,若再加上這金鎖,又怕她看出什麽來,所以才要拜托你。”

熹貴妃這才明白過來,笑着答應:“好,等孩子百日的時候,我就另備一份兒合适的禮物以你的名義送過去。等孩子們大了些,依照禮制,茉雅奇就會親自帶着他們去園子向你謝恩的,你們母女也能趁此好好見見。”

寶葛聽她這麽說,立時感激地說:“姐,真是謝謝你了。”

熹貴妃笑:“這麽客氣幹嘛。你和茉雅奇真是好福氣,一次都能生兩個。對了,弘曈出了孝期,也到該成親的時候了,你心裏可有合适的人選嗎?”

說起弘曈,寶葛就心裏有愧,為了給她守孝,這孩子的婚事也往後推了三年。現在元壽的長子都已經三歲半了,他還沒有後呢。茉雅奇是出嫁的女兒,按照禮制,守孝時間雖不及弘曈這麽長,但她的孩子生這麽晚,也是和此有關,還是耽擱了。

寶葛搖搖頭,想了想後,這才對錢寶瑩說:“姐,弘曈這孩子不比弘晌乖順,咱們給他選的人,他未必就喜歡。如果可以,還是讓他自個兒選吧,家世什麽的,只要過得去就行了。”

錢寶瑩颔首答道:“好,那我就開始張羅了,争取找一位他喜歡的。”

☆、番外6

真如熹貴妃所說,二月的時候,茉雅奇派人來園子裏給寶葛發了帖子,說是已收到她送的禮物,随後要親自帶着孩子們向她謝恩。

寶葛自然巴不得能早些能見到茉雅奇和雙胞胎,但考慮到女人生産損傷太大,身子恢複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而且按照往年的慣例,五月過半,她就會去島上暫住,所以待看過日歷挑了日子後,寶葛這就讓人代筆給茉雅奇回了帖子,将相見的時間定在了五月十九。那時孩子們已有七八個月大了,茉雅奇的身體應該也恢複得差不得了,外出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卷毛兒皇帝見寶葛如此安排,笑着調侃道:“舒舒,你果然是親額娘,若是別人,未必想這麽周到。”

寶葛笑:“為人父母者,最大的期望就是孩子能萬事遂心、健康幸福,我不能守在茉雅奇身邊,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要問時間去哪兒了,從孩子們身上就能明确地感受到。三月和四月過去,寶葛聽說茉雅奇的雙胞胎也已經會穩穩當當地坐了。先出生的那位哥哥身體壯實一些,已經開始學習在炕上或地面上趴了。

熹貴妃辦事真是利落,在此期間,弘曈的婚事也給辦了,四月末的時候連孩子的喜訊都有了。

時間如此緊,這在現代社會,絕對是閃婚、閃孕了。寶葛有些擔心,這對新人的感情是否能經得起考驗。她私底下派人仔細一打聽,這才知道去歲五月孝期過後,錢寶瑩就為弘曈選好了人家,新年那次詢問她的意見,只不過是在走程序而已。

好吧,有如此體貼周到的好姐姐,寶葛心裏對錢寶瑩真是感激無限。

五月很快就來臨了,端午前一天是怡親王兩周年的祭日,卷毛兒皇帝親自為他祭奠了一番,寶葛也特意為他做了幾樣點心。

又過了半月,就是約定拜見的日子,茉雅奇也該帶着孩子們進園子裏來了。寶葛一大早起來就到了小廚房,八個月的孩子可以加輔食了,所以她做了不少好消化的适合孩子們吃的軟食,還有茉雅奇平日愛吃的東西。

誰想等了一上午,也沒有見茉雅奇的消息。過了好一會兒,李安順來報,說是茉雅奇昨日得了熱傷風,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今天來不了了,皇上已經派了太醫院的太醫過府診治了。

寶葛一聽說是茉雅奇不舒服不能來,不由得有些擔心。中午的時候見着卷毛兒皇帝,她仔細問了下,才知道太醫已回,茉雅奇的傷風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嚴重。

卷毛兒皇帝今天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似乎也很擔心,倒是寶葛笑着安慰他道:“茉雅奇随我阿瑪學了拳腳功夫,身體一直壯着呢!不然依照她的年紀,之前生雙胞胎肯定會有危險的。既然她得了傷風,等養好也得六月了,天太熱了,也不宜帶孩子們走動,我還是等中秋節的時候再見她吧。”

聽她這麽說,他似乎松了一口氣,随即笑道:“好,那你明天就先上島去吧,等八月的時候再召她進園子。”

夏季在島上,就像度假一般。卷毛兒皇帝本就是怕熱的人,再加上這兩年他身體欠安,有時他也會讓人把奏折送到島上來。

寶葛是個很自覺的人,她一向工作、生活分得清,所以從不會打擾卷毛兒皇帝辦公。她每天還是和以前一樣,在島上散散步,或是養養花草。

島後的湖水很幹淨,不像島前那般種滿了蓮荷,所以寶葛有時也會下水游上一會兒。這裏的人很是迷信,到了七月的時候,卷毛兒皇帝就不準她再下水了,一到黃昏也不讓她在外面活動。

像七月的這種禁忌,人們說多了,就會造成心理陰影。中元節前的那幾天晚上,寶葛不經意從窗子朝外面望過去,見對岸的湖面上漂着一盞盞蓮花燈,還有樹林子裏不時閃過的團團火焰,她的心裏也不免有些悸動。還好有卷毛兒皇帝在,不然她絕對會害怕的。

卷毛兒皇帝見她一上炕就緊貼着自己,不由得出口笑道:“舒舒,你怎麽如此膽小?以前連老鼠都能将你給吓住。”

寶葛不好意思地回道:“是人就有害怕的東西,有的人還怕井繩呢!”

卷毛兒皇帝聽了,忍不住笑:“這說的是被蛇咬過的人,你之前曾被老鼠吓住過嗎?”

寶葛點點頭:“你知道夢魇吧?我以前睡覺時,曾被老鼠魇住過,怎麽都醒不了,所以心裏對它們還挺忌憚的,一想起來就害怕。”

他把她摟在懷裏,笑道:“放心吧,有朕在,你就不會害怕了。”

第二天午休過後,寶葛帶着茜碧外出散步。誰想剛到湖邊的亭子裏,未及坐下,她的手帕忽然間就被風吹到了水裏面去。

寶葛很是懊惱地看着那塊淺綠色的帕子慢慢浸了水沉了下去,随後吩咐茜碧說:“茜碧,屋子裏有一塊兒淺紫色帶小黃花的帕子,你回屋幫我拿過來吧。”

茜碧茜碧猶豫了一下,對她道:“主子,奴婢去了,只有您一個人在這兒……”

寶葛笑:“沒事兒,要不了多長時間,你去吧,我一個人坐在亭子裏靜靜心。”

茜碧想想也是,這就快步回去了。

寶葛坐在涼亭內,不一會兒便聽得附近的矮松林裏有人說話的聲音:“今年七月,倒不像往年那麽熱啊。”

另一個聲音接口道:“是啊,今年閏五月,到這個月月底的時候,估計咱們就該穿夾衣了。”

寶葛一聽,原來是島上的太監和宮女在裏面聊天。

“說起閏月,今年還真是巧。兩位王爺,一個在前五月去了,另一位在閏五月也去了,兩人還是同一天,剛好相差一個月。”

寶葛聽他們說起王爺,心裏不由得一緊。據她所知,除了走了的七阿哥淳親王和十三阿哥怡親王,之前曾被封為親王的就只有三阿哥誠親王和五大爺恒親王兩人了。此刻聽這兩人說有兩位王爺在五月走了,她慌忙從亭子裏站起身,大聲問道:“是誰在那裏說話?”

不一會兒,便有兩個人慌慌張張從矮松林裏走了出來,果然是一個小太監和一位小宮女。他們看起來有些面生,不是平日在她身邊随侍的人。

寶葛看這兩個人跪在地上,也顧不得仔細詢問他們在島上哪個地方當差,直接問道:“剛剛我聽說兩位王爺在五月去了,你們指的是哪兩位?”

還是那個小太監的膽子稍微大一些,他聽寶葛問起,這就低頭禀道:“回主子,今年五月,是誠親王和恒親王殁了……”

寶葛一聽到“恒親王殁了”,眼前一黑,就像有一股熱水朝着她潑了過來時本能地閉眼躲避一般。她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随即強自鎮定,屏着呼吸又問:“你說什麽?是誰殁了?”

那個小太監看她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樣,立時覺得情況不妙,但是既然話已出口,他只得硬着頭皮說道:“回主子,是誠親王和恒親王……”

五大爺,真是五大爺去了。

此刻支撐寶葛心智的最後一根神經徹底斷了,她的腦子裏就像暫時斷片了一般,什麽也想不起來,耳朵裏也嗡嗡地一陣兒響。過了一會兒,她看清楚了眼前跪着的兩個人,随即讓他們去了。

又半晌,寶葛終于想起了五大爺的樣子來,眼前也慢慢地閃現出他們在一起相處的一幅幅畫面。

之前她說過,要走到五大爺前面,沒想到他倒先走了。

寶葛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只覺得天地皆空。她現在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可是心裏卻像被鉛緊塞了似的,沉得直往下墜,一滴眼淚都沒有。而且更可悲的是,在這裏,在卷毛兒皇帝所在的地方,她連放聲痛哭的空間都沒有。

望着面前盈盈的一池湖水,那一層層綠色的浮波随着風來了又去,她的心也随它們一起不停地來回搖動。看着這些波濤,她的腦海裏忽然閃現了一絲念頭,這就像是着了魔似的除了頭上的發簪,脫了鞋襪,慢慢地走下亭子臨近湖水的最後一級石階,閉着雙眼朝着亭下的綠色深湖跳了下去。

現在是七月,正如剛剛的那兩個人所說的那樣,天已經涼了。寶葛一直都是游泳好手,此刻到了水裏,她只覺得全身上下冷飕飕的,透心地涼,但她還是很快從亭子旁漸漸地朝着湖心的方向去了。

她心裏清楚,五大爺他不是死了,只不過是早她一些時間到現代社會去了。這裏一年,那裏才一分鐘,他真的不用等很久。

之前寶葛生重病時,她就是對五大爺如此說的。現在,她也只能這麽安慰自己了。即使要哭,她的眼淚也要流在這湖裏面,不能讓別人看見。

寶葛每游上一段兒,就憋氣在水底裏停上一會兒,直到快堅持不下去了,這才将頭露出水面。未及湖心,她就在水裏停了下來。人在悲傷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将心裏郁結的情感發洩出來。

如果這會兒寶葛紮在湖底故意憋氣不肯出水,很快就會死去,就可以和五大爺在現代社會相會了。可是她之前已經答應過卷毛兒皇帝,會陪他到最後,所以她又不能失信。

一想到卷毛兒皇帝,她立時恢複了理智。現在她感覺有些累了,這就回轉身子,往亭子的方向看了過去。誰想在她身後幾十米處竟然有兩個內侍,不近不遠地在水裏跟着。而岸邊的那個小亭裏,卷毛兒皇帝也在,一襲明黃超級亮眼,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見亭子裏和湖岸邊零零散散地還有一些人,近前還有跟着下水的,寶葛心裏不由得疑惑起來,會不會是他們這些人以為她跳湖尋短或是失足落水,所以連卷毛兒皇帝也給驚動了?

唉,她只是想發洩發洩而已,沒有別的意思嘛!如此大誤會,她真是該等着茜碧拿了帕子回來後再跳湖游水的。

寶葛歇了口氣,連忙朝着卷毛兒皇帝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這才對旁邊跟随的那兩個內侍道:“你們先游回去吧,我還要再待上一會兒再上岸。”

這幾個人是島上的游水高手,他們一聽說劉貴人失足落水,這就立馬跳進了湖裏。等慢慢靠近,這才發現她安然無恙,随即就有人直接折返岸邊,向亭子裏的卷毛兒皇帝禀報實情,只有這兩個人在後面跟随繼續向前游,以防不測。

卷毛兒皇帝早就知道她是會游水的,不過乍聞她落水的消息,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所以這才親自過來确認。此刻見她在遠處湖水裏向自己揮了揮手,這就吩咐王德福讓旁邊的人都散了。

他在岸邊等了有一刻鐘,寶葛這才像一尾魚似的從水裏游着返回了岸邊。

此刻亭子裏就只有卷毛兒皇帝一個人,茜碧和王德福都站在離亭子不遠處的地方。她看沒什麽別的人了,這就從水面探出頭,以手臂撐着上身趴在亭子最底層的那道石階上,下面的身子仍浸在湖裏。

看她到了亭子旁,卷毛兒皇帝趕忙下了最低的一級臺階,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舒舒,水裏面太涼,你不能待久了,還是上來吧。”

寶葛這會兒子确實乏了,這就借着他的手勁兒上了岸。

茜碧見主子上岸,在王德福的示意下連忙送了她的鞋襪過來。

寶葛游了一來回水,全身濕透了,剛穿上鞋襪,卷毛兒皇帝就将她抱了起來:“走吧,朕送你回去。”

寶葛在卷毛兒皇帝的懷裏擡起頭,發現這人的臉陰沉得可怕,想問的話也就暫時作罷。直到進了屋子,他放她下來,吩咐茜碧去準備熱水後,她這才出聲問道:“他已經去了,是不是?”

他先是訝然地看了她一眼,緊接着颔首道:“是,就在茉雅奇準備進園子和你相見的那一天。”

五月十九日,沒想到這人今日竟如此坦誠。所以,寶葛心裏忽然升起了一團火:“那你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他看着她的眼:“朕,怕你不顧一切随他而去……”

寶葛聽了,黯然神傷。剛剛在湖底,她确實有數次這樣的沖動,但最後想到對卷毛兒皇帝承諾,她還是忍住了。

她低下頭,輕輕嘆息:“你放心吧,我不會的。我剛剛只是心裏憋悶,感覺湖裏很是清涼,所以才下水的,沒有別的意思。”

這人什麽也沒說,待茜碧準備好熱水,他交代了幾句,說自己那裏有急件要處理,這就走了。

他一走,寶葛也讓茜碧退下了。她獨自一人待在溫熱的浴桶裏,眼淚就止不住似的一直往外流。等哭夠了,她這才起身。

晚飯的時候,卷毛兒皇帝沒有出現,後面的時日寶葛也都沒再見着他,每天都是茜碧在一起,片刻不離身。

八月,快到中秋節的時候,前殿有人過來接她們回竹院兒,寶葛這才又見到卷毛兒皇帝。

看她沉默不語,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主動坐在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你一句話也不說,心裏可是還在生朕的氣?”

寶葛搖搖頭:“我沒有生氣,我只是……這麽長時間未見,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聽她說這麽長時間未見,臉上終于有了笑意:“既然這樣,那就什麽也不要說了。馬上就要過中秋節了,你想見茉雅奇嗎?”

“不用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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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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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