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
接下來幾天我都在幫着何姐整理行李,不得不說她的東西真的非常多,分箱裝好需要花一定的時間。晚上休息時我總會和媽媽聊天,和她說了我的想法,她和爸爸意外的沒有反對。
“以前你想學家裏沒錢讓你學……”媽媽欣慰地笑了,“現在家裏有錢了就好好學啊,露露也說了現在學不晚。”
“嗯。”我緊緊握着手機,即使媽媽看不見我還是拼命點着頭,任由眼淚肆無忌憚地流着。
這幾天我查了很多資料,也咨詢了李露露一些專業方面的問題,我決定報動畫設計專業,接下來就是回去以後好好努力了。
我長舒一口氣,接下來,我該當一個渣女了。
我撥通了柳風的電話,這個點柳風肯定沒睡覺。半分鐘後,柳風才接起電話。
“白雨?”柳風聲音淡淡的。
我心中一涼,但很快振作,她這樣對我是正常反應,“柳風。”我念着她的名字,“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麽了啊。”她每一句話都帶着刺,她冷笑,“你不是嫌我煩嗎?”
“我故意吵架,逼着和你談分手,對不起。”
柳風沒有說話,她吸一口氣,動搖了。
我繼續說着,“我太糟糕了,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跟你鬧,對不起,我太幼稚了。”
“所以你要說什麽?”柳風氣急敗壞,她聲音帶着哭腔,“你現在打電話過來是要幹什麽?”
“我想說,我喜歡你。”我又重複一遍,“我喜歡你,柳風。”
“你滾,我們都分手了!”
“是啊。”我咬着牙,淚水奪眶而出,“所以再給我一次機會追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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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對面的人止住了聲音,她愣了很久。
我緊握拳頭,等着她的回答,我也不确定柳風會不會接受我,但是這次我是不會推開她了,即使她不同意,我也要死皮賴臉地追她。
“白雨……”她輕輕喚着我的名字。
“嗯。”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厚臉皮了。”她笑着說,聲音有點啞。
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柳風她接受了。
“為了你我可以連臉皮都不要。”我不知廉恥地說着,“怎麽樣,柳小姐是否接受本小姐的追求呢?”
“哎呀,這可要看你白小姐的表現了。”她顧裝出高高在上的語氣,命令道:“快說,這幾個月白小姐是遇到什麽倒黴事了啊,說出來給本小姐高興高興。”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我們兩個聊了很久,我和她說了這幾個月發生了所有事情,無論大事小事,我都一一跟她細說。她也說了她這個月學校發生的事情,有趣的,難過的。
我們聊了很久,聊到口幹舌燥,聊到太陽初升,我們不知疲倦,聊得非常開心。我們細細回憶,從現在的時間線上一起走到了過去的時間線,聊着我們以前經歷的各種事情,一一列出各自的錯誤。我們又回到現在的時間點,一起想着如何編織着未來,有着彼此的未來。
在通話的最後,她帶着笑意說:“早上好,白雨學妹,以後請多多指教。”
我被她逗笑了,“柳學姐,早上好,多多指教啦。”
我靠在窗戶旁笑着,太陽升起來了,照在身上很溫暖。
時間過得很快,何姐的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看着空空的客廳我有些傷心,但更多的是高興。何姐在鋼琴房裏給鋼琴調最後一次音,這架鋼琴是是房東的,下個月,這裏就會再次貼上招租廣告了。
我沒有打擾何姐,而是在附近散着步,今晚我就要走了。我慢悠悠地走着,路上已經沒有雪的痕跡,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簇鮮嫩的綠。我走進了那個公園,找到了那天雪夜何姐坐過的地方。
那裏的灌木長出了新芽,上面有只紅色的小蜘蛛在織網。我屏住呼吸,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無意中發現有一點紅在灌木下面濕潤的泥土上。我找了根樹枝費了一些功夫,挖了出來,是一個戒指盒。我好像知道這是什麽了。
裏面是一枚款式簡單的戒指,內側印着一個英文單詞——Sunrise.
黎明。
葉黎。
這就是何姐雪夜那天一直在找的東西。
——枷鎖。
當時我問李露露何姐在找什麽,她說這是枷鎖。
我握着手中的戒指盒,手上都是泥巴。我傻站了幾分鐘,還是把這個戒指盒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還是交給何姐吧,這是何姐的東西。
我本來打算慢慢走回家的,但是身體比大腦快了一步,等我回過神,我正在快步奔跑。我氣喘籲籲的靠在門口,面對何姐疑惑的目光,我攤開了滿是泥巴的手。
何姐看見手中的戒指盒沒有吱聲,她站在那裏盯着戒指盒盯了好久,仿佛要看出洞來一樣。她忽然笑了,接過戒指盒,緩慢地,把戒指戴在了左手無名指上。戒指有點松,何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最終哭了出來。
我不明所以。
傍晚我電話給李露露,跟她說我馬上就要走了,順便提了一下戒指的事情。
“她戴上了戒指?”李露露問。
“是啊,戴上了。”
“她終于戴上了。”李露露笑了下,“太好了。”
她哭了。
我沒有追問李露露更多,我覺得沒必要。從李露露和何姐的反應來看,這枚戒指,已經不是枷鎖了。
我拖着行李出門,這裏的牆像是翻新了一遍,比我來之前精神多了。院子內原本枯瘦的銀杏樹長出了幾片嫩芽葉,生機勃勃。
恍惚間到了夏日,長發少女坐在樹蔭處,笑看着對面傻乎乎的人兒。
那是盛夏,葉黎和何暮景,她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何姐送我到了火車站,看着面前挽着頭發的人,我陌生又熟悉。仿佛在大雪天,推着行李箱踏在雪上奔走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天空是清澈的藍,這個城市的春天很美。可惜我看不到了,我并不惋惜。
我和何姐道別,她囑咐我路上小心。
我也在臨走前,露出了這幾月以來最燦爛的笑容,我對何姐說,“祝你早日康複。”
何姐拍拍我的頭,也笑出了聲,“借你吉言。”
我乘上火車,很快就要到家了。
下火車時已經是淩晨了,逆着人流,我在入口處看見了媽媽和爸爸的身影。他們對我展露笑顏,他們的白發多了幾束,皺紋多了幾條。我鼻尖一酸,抹抹眼淚,揮手朝他們打招呼。
“我回來了!”我大聲喊道。
一切的一切,才剛剛開始。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看到這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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