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兩人把度假山莊玩了個底朝天。

其實除了滑雪,其餘設施和B市沒什麽差別。

私人影院,電玩城,漂亮小姐姐開的DIY店鋪,還去玩了桌游和密室逃脫。

在B市她并沒有玩過這些。之前兩人交往的時候,也沒有玩過這些。

程熠看上去不像是這麽會玩的男人,但,事實有些超乎想象。

“這個房間為什麽這麽奇怪啊?”安鹿東張西望了一圈。

雙層鐵架床,陳舊的木質方桌,旁邊擺着兩把同樣陳舊的椅子。

馬桶和洗手池也都在這一個房間裏。

牆面刷了大約一米高的綠色油漆,已經斑駁掉塊了。

牆上挂着幾幅美女海報。

安鹿是稀裏糊塗跟進來的,總覺得氣氛特別詭異。

剛才一路上也都陰森森的。

程熠伸手摸了摸桌面,吹掉手指上的灰塵,“你猜這是什麽地方?”

安鹿腦子轉了下,小心翼翼道:“不會是……監獄吧?”

男人不置可否,笑着拿起之前在走廊裏取到的肥皂。

“連肥皂都要編號。”安鹿嘟哝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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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怨的時候,程熠已經從肥皂裏取出一個小東西。

安鹿眼睛裏比金屬反射的光還要亮:“鑰匙!”

“嗯哼。”程熠把鑰匙扔在桌面上,拉開旁邊的兩把椅子。

安鹿問:“我們可以出去了嗎?”

男人挑了挑眉,“你說呢?”

“……”就知道,肯定不會這麽容易。

安鹿也跟着他一起找,連布滿灰塵的牆角都不放過。

終于在洗手池上面發現刮胡子的刀片:“熠哥哥,這個有用嗎?”

程熠放下枕頭邊的木盒子,走過來,接過她手裏的刀片。在屋內牆上掃視一周,望向門邊那張瑪麗蓮夢露。

美女海報被他毫不留情地剝開,裏面有幾個形狀各異的小木塊。

安鹿傻眼了:“你怎麽知道在這裏?”

“電影情節。”他輕笑,取出那幾個小木塊,“肖申克的救贖,看過嗎?”

“……沒有。”這種題材的電影不符合她的口味,因而正好是她的知識盲區。

她默默地看着他用這幾個小木塊打開了枕頭邊的盒子,又得到一個線索。

兩人拿着線索到另一個房間,門口寫着醫務室。

醫務室比牢房亮堂得多,空氣裏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比牢房裏潮濕的黴味也好聞得多。

安鹿四處打量一番,指了指辦公桌旁邊的櫃子,“那裏那裏。”

櫃門上有一個小小的鎖孔,感覺和他們得到的鑰匙差不多。

程熠摸摸她的頭,走過去,把鑰匙插進鎖孔。

“開了開了!”

安鹿激動地拉開櫃門。

等看清櫃子裏面的東西——一顆人頭和兩只斷手,忽然間面如土色,尖叫着撲進身旁男人的懷裏。

嬌軟的身軀撞在胸口,程熠猝不及防,身形晃了晃,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地擁住她的背,輕輕拍了拍。

安鹿驚魂未定地在他懷裏發着抖,“有鬼嗚嗚……”

小姑娘甕聲甕氣的,眼淚都冒出來了。

程熠收緊了手臂,感受着胸前熱乎乎的小腦袋,雖然心疼,唇角卻無法抑制的微微上揚。

不可否認他存着私心,這會兒居然覺得有點高興。

溫香軟玉,人間天堂,如果能一直抱着她,似乎一輩子就這麽過去也甘心。

然而享受歸享受,總不能任由她哭下去。

“好啦。”他輕聲哄,“別怕,那不是鬼。”

“那是死人……”

“也不是死人。”程熠失笑,“是人體模型。”

“……”

“乖,別怕。”他吻了一下她的頭頂,輕得讓人察覺不到,“哥哥在。”

安鹿吸了吸鼻子,紅通通的眼眸擡起來:“我不要玩這個了,好恐怖。”

“好,不玩了。”他寵溺地摸摸她的頭。

他們主動放棄的時候,密室的老板一點都不意外。

顯然,安鹿不是第一個被吓哭的女孩子。

為了補償她哄她高興,程熠給她抓了兩百塊錢的娃娃。

雖然只得了一個小豬佩奇,可看着男人一次次挫敗又愈戰愈勇的模樣,她心情卻好了許多。

吃完飯,安夢雅過來房間找她。

因為父母要過二人世界,安鹿連房間都是一個人住。

“我聽說程熠也來了!”安夢雅激動得眼冒金光,還特地化了個美美的妝。

安鹿心底“咯噔”一下:“姐姐怎麽知道的?”

安夢雅眉飛色舞地說:“群裏有人說的。”

安鹿:“什麽群呀?”

“就是我們好姐妹的群,有人對少爺們的行蹤了如指掌。”安夢雅得意洋洋,“你放心吧,消息絕對準确。”

“……”她當然知道,才跟他吃過晚飯呢。

不過那個什麽群,也太恐怖了吧?讓人家還有沒有隐私了?

安鹿随便想想,就覺得後背發涼。

安夢雅拽了拽她胳膊:“你快幫我問問他具體在哪兒。”

安鹿愣住:“你不是有群嗎?”

“那群裏只告訴我在君悅,又沒有GPS定位的。”安夢雅語氣強勢道,“你快給我問問,你不是有他微信嗎?”

“那我把微信推給你……”

“不行,那樣顯得太刻意了。”安夢雅搖頭,“我要制造偶遇。”

“……”

安鹿拗不過安夢雅,只好在微信上問了程熠的位置,告訴她。

安夢雅滿腔熱情地走了,安鹿正打算卸妝洗澡,又收到那人的消息:

【過來嗎?】

安鹿心髒提了提,立馬回絕:【不啦,我準備睡覺了,今天有點累QAQ。】

程熠:【嗯,那晚安。】

他這麽好說話,安鹿心中的罪惡感卻愈演愈烈。

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告訴他:【那個,我姐姐找你有點事。】

程熠:【???】

安鹿咬了咬唇:【所以,你就呆在那裏,千萬不要走噢。】

程熠:【……】

【你過來,我就不走。】

安鹿到酒吧的時候,安夢雅正一個人尴尬地坐在兩個男人對面。

程熠,和程浩軒。

對于程浩軒的出現,安鹿着實驚訝了一下,站在門口一時間沒有動。

程熠朝她揚了揚下巴。

安鹿腳下就像被施了魔法,緩緩地走到桌子前面。

安夢雅轉頭看見她,瞬間瞪大了眼睛:“你怎麽也來了!”

“我,我那個……”安鹿擡眼睨了睨對面的男人,見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似乎沒打算給自己解圍,悶悶道:“就出來逛逛。”

心底哼了一聲,亮晶晶的眸子裏隐約冒出小火苗。

程熠神色慵懶地揚了揚杯子,“挺巧的。”

安鹿皮笑肉不笑:“是啊,真巧。”

剛才威脅自己的時候,應該也是這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吧。

她現在真是讨厭死了這副模樣。

安夢雅原本就有點尴尬,這會兒除了尴尬,更多的是不開心。

程浩軒點了一大堆小吃,還給兩個女孩各要了杯飲料。安鹿因為前不久才被表白的事,也有點尴尬,沒有伸手去接程浩軒遞的飲料,他只好讪笑着放在她面前。

新上場的歌手似乎在當地很有名,人剛出現在麥克風前,底下氣氛就騷動起來,還有不少女孩大聲叫他的名字。

炫目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将清秀的眉目勾勒得深邃多情。

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右眼旁邊的那顆淚痣讓他整個人顯得陰柔,是和程熠不一樣的另一種勾人心魄。

嗓音也很好聽,安鹿不自覺多看了兩眼。

桌面上突然一響,把她吓了一跳,連忙收回望着歌手的目光。

只見面前多了個盤子,盤子裏放着幾樣剝好的堅果。

安鹿疑惑地擡眼望向對面的男人。

程熠正好撇開目光,一只手閑閑搭着腿,另一只手端起酒杯,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杯中紅色的液體上。

偶爾有打扮妖豔的女人過來調情,程浩軒忍不住要揩揩油,而這個男人高冷的一睨,那些女人便都不敢上前了。

程浩軒被迫清心寡欲,表情不太好看:“我真是瘋了才跟你坐一起。”

程熠的表情更不好看,嗓音冰涼:“那你可以滾。”

“當着美女的面你就這麽跟我說話?”程浩軒咬牙低聲道,“我好歹是你哥。”

“你還知道你是我哥。”程熠涼飕飕地掃了他一眼。

……

安鹿全程眼觀鼻鼻觀心,無視這兩人的唇槍舌戰。

安夢雅卻早就想套近乎了,逮着機會出聲打圓場:“兩位哥哥不要吵了。”

“誰是你哥哥。”程熠不悅地把酒杯磕在桌面上,力道不輕,紅色的酒液濺了不少出來,連安鹿面前的堅果盤都沒能幸免。

安夢雅臉色僵了一瞬,随即擠出一個明媚的笑容:“以我們兩家的關系……”

“我在我們家是老幺,沒有妹妹。”程熠面無表情地打斷她,拿了根煙,指向旁邊的程浩軒:“叫他可以,全國各地都是他妹妹。”

安夢雅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她伸出手,想要從安鹿面前的盤子裏拿顆開心果壓壓驚,卻有一雙手先她一步,把盤子端走了。

“不吃給我。”盤子磕在桌上,掉了幾顆堅果出來。

程熠用打火機點燃手裏的煙,目光冰涼地飄在安鹿臉上。

安夢雅再怎麽厚臉皮,也是安家嬌養出來的千金小姐,哪裏被人這麽明顯地薄待過,當即氣紅了眼睛,起身跑了。

“你這個人真是,對女孩兒能不能……”程浩軒瞪了眼程熠,無話可說,放下杯子追了出去。

對面的男人自顧自地吞雲吐霧,安鹿不太習慣,輕輕地咳了幾聲。

程熠雖然表情窩火,還是把煙給滅了。

“謝謝你。”安鹿咬了咬唇,解釋道,“我只是不喜歡吃堅果。”

男人臉色稍微緩和了些,垂着眸,嚼了一顆開心果,“哦。”

安鹿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你生氣了嗎?”

“嗯,生氣了。”程熠迎上她的目光。

安鹿一臉懵逼地眨了眨眼睛:“因為夢雅姐姐要吃你剝的堅果嗎?你不給她吃不就好了。”

“……”

程熠眯了眯眸,哭笑不得。

有那麽一刻,他真想把這丫頭拽過來教訓一頓,更想在她面前幹脆當個禽獸。

他太想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可又知道不能操之過急。

被拒絕幾乎是肯定的,萬一直接把人給吓跑,就不劃算了。

一群大叔抽着煙走過去,安鹿忍不住又咳了咳。

程熠微微皺眉,站了起來,把圍巾扔給她,“走吧。”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酒吧外的街道上。

程熠走了幾步,便停下來。

安鹿心不在焉地撞在他背上,輕輕地叫了一聲,擡起手揉鼻子。

泛着紅,像顆小草莓。

程熠轉過身,望着她,淺褐色的眸子在夜色裏泛着幽黑的光。

安鹿擡起頭,目光顫了顫,從圍巾裏發出軟糯清甜的嗓音:“熠哥哥。”

程熠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

面對着這個模樣的她,很多情緒還沒開口,便已經散了。

他擡手,隔着帽子揉了揉她的腦袋,輕嘆道:“以後別再這樣了。”

安鹿眨了下眼睛:“啊?”

“我以為是你找我,才告訴你的。”他望着她的眼睛,“以後你那些堂姐,表姐,或者同學,”他頓了頓,認真地俯下身,“誰要想通過你接近我,都不要同意。”

原來他是氣這個啊。

安鹿乖順地點了點頭:“嗯。”

心中豁然開朗,男人的俊臉卻忽然靠近。

隔着大約五公分的距離,灼熱的呼吸都噴在她臉上,混雜着煙和酒精的氣味,讓人不自覺恍惚迷醉。

男人的嗓音更像是蒙了層霧,不太清晰地飄進她心底:

“哥哥有你一個就夠了,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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