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可以啊,”張豐笑:“吃完飯就去吧。”

“小韓,”何盛忽然說:“記得把相機帶上。”

“嗳,”韓滔放下碗:“我去找一下。”

韓滔把那只小小的行李箱拉過來,就在飯桌旁打開。

“相機……”韓滔手一頓:“诶,我錢包呢?”

何盛:“你自己錢包你沒拿着麽?我們怎麽知道。”

“我就放箱子裏的啊……”韓滔一邊在箱子裏翻來翻去,一邊嘟囔。

“這,”張豐臉色一變,重重地把筷子扣在碗上:“領導,那箱子昨晚放在你們屋裏,我可沒動過啊。”

“張大哥我沒別的意思!”何盛趕忙說:“這小子腦袋缺根弦,肯定是他忘帶了。”

“哎!”韓滔手裏攥着個小小的黑色皮包:“夾在衣服裏了。”

何盛笑罵:“你他媽能不能帶着腦子出門?”

江天曉想他們這是在試探張豐,又想,既然張豐昨晚偷了行李箱又送回來——那剛才他的反應真快。

按理說,做賊心虛的人這時候肯定吓了一跳,可張豐竟然立馬就說“我可沒動過啊”,他越敢這麽說,證明他越是不怕懷疑。

等等,這麽說來昨晚張豐并沒有從箱子裏偷東西?那他是什麽意思?

又想起昨晚那詭異的聲音,江天曉還有點哆嗦,那是什麽聲音?為什麽早上就沒有了?

“走吧,”何盛起身:“張大哥,麻煩你帶路了。”

“客氣啥,”張豐笑着說:“你們回去了給上面說說,多給我們撥點扶貧款噻。”

“一定的,”何盛嘆了口氣:“你們這兒真是發展得不好啊,我看村裏都沒什麽年輕人。”

“是啊,”張豐說:“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

“他們出去打工掙得怎麽樣?”

“有多有少,”張豐頓了頓,繼續說:“也看幹什麽吧。”

何盛點點頭,又挑起別的話頭。

就這麽一路說着話,到了祠堂。

這是江天曉第一次見到祠堂,和他想象中的高大莊嚴并不一樣——

是一間平房,木制的,破破爛爛。

感覺一陣大風就能刮倒。

“之前村裏一直說翻修,”張豐介紹說:“錢不夠,就沒修,破得很了。”

這祠堂不過是一間稍大的屋子,以及一左一右兩間小小的側屋。

昨天下了雨,今天仍是陰天。祠堂裏點着兩根短粗的紅燭,幽暗的燭光映着一塊塊漆黑的牌位。

江天曉愣愣地想,祠堂裏為什麽點紅蠟燭?

“這是從我爺爺輩開始的牌位,”張豐站在江天曉身後,低聲說:“我們這邊有個習俗,人沒了,要在祠堂停七七四十九天……”

江天曉脖子一縮,讪讪地“哦”了一聲:“這……這邊這麽熱……停四十九天……”

“有味兒麽,”張豐竟然笑了一下:“那是難免的。有一年,對越反擊戰的時候吧,他們拉回來一個死在戰場上的,到村裏的時候頭已經沒了,我堂哥被叫來守靈,守到第四十天,他實在被熏得受不了,晚上出去抽煙,按說這是不允許的——你猜,他抽完煙回來,怎麽了?”

江天曉被釘在原地一般,後背發麻:“怎麽……了?”

張豐“呵呵”笑了兩聲。

“他在你站的位置……撿着一大撮頭發。”

“江天曉,”于朗叫道:“過來。”

江天曉抿着嘴走過去。

“走吧,”于朗竟然伸手攬住了江天曉的肩膀,溫暖的手扣在江天曉肩頭:“去村裏轉轉。”

“那我不送了,”張豐站在祠堂門口,說:“村裏的路不好走,領導們小心。”

“傻孩子,”于朗嘆氣:“他吓你你就上勾麽?”

“我……”江天曉深吸一口氣,猛地扒住于朗的腰:“吓死我了!啊啊啊啊——”

于朗悶聲笑了笑:“他也就能吓唬吓唬你了。”

“真的吓死我了,”江天曉埋着頭:“冷汗都出來了……”

他兩手還扒拉在于朗腰上,也只敢趁着這會兒,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次。

心裏正暗搓搓地打着小算盤,卻沒想到于朗,和昨晚一樣,揉了揉他的頭發。

不輕不重地,像只貓爪子在他心尖兒上掃過。

江天曉臉紅心跳,松開了手。

“膩歪夠沒有,”何盛瞥江天曉一眼:“我跟你說也就是這兩年于朗當老師脾氣變好了,要是以前……”

于朗笑了笑:“行了,來說說吧,有什麽發現。”

“張豐絕對有問題,”何盛說:“他昨晚之所以看我們的行李,就是懷疑我們的來歷。”

“張豐肯定是有問題的,”于朗漫不經心地看着遠處繁郁的山:“不過更有意思的是他家,和那個祠堂。”

何盛:“他家怎麽了?”

“昨晚,他放了張承的遺像在櫃子裏吓唬我和江天曉,半夜,牆上又開始傳出怪音。”

何盛:“怪音?”

“嗯,就是櫃子的位置,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早上我摸了一下,那櫃子後面的木牆上,有裂痕,新的。”

何盛挑眉:“有意思哈。”

江天曉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那櫃子原來并不是放在那裏的,”于朗慢條斯理地道:“如果一直放在那,櫃子後面的牆上不該有裂痕。”

“可——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要擋着不讓我們看,”于朗頓了頓,繼續說:“并且,聲音不是櫃子裏發出來的,昨晚我仔細看過了,櫃子裏的東西沒問題。應該是牆的另一側——有什麽東西。”

江天曉聽得一愣一愣的,昨晚他光顧着害怕了,沒想到于朗已經條分縷析地想了這麽多……

當即十分羞愧。

好在于朗似乎已經忘了江天曉昨晚的慫樣,他微微蹙着眉,說:“張豐絕對是知道什麽,并且他非常心虛,害怕有人來調查他知道的東西。”

“還有,”韓滔忽然開口:“張豐為什麽從頭到尾,不提張承的事?”

“這就說到那個祠堂,”于朗說:“祠堂裏沒有張承的牌位。”

“也許,”江天曉想了想,說:“他在試探我們。如果我們是為了張承的事情而來,那我們就應該——也确實——發現他的異常;如果我們不是為了張承的事而來,那我們就不會發現。”

何盛:“你這不是說廢話麽。”

“呃,等我說完,”江天曉看向何盛:“假如現在我是張豐,我在放出了試探之後,應該……應該會繼續觀察你們的下一步行動,對吧?”

何盛:“對,所以呢?”

“所以我們就不要讓他繼續觀察了,”于朗笑着說:“我們逼他行動起來,我倒想看看,他能玩出什麽花來。”

江天曉十分狗腿地點頭:“嗯,我就是這麽想的。”

入夜。

氣溫陡然間降了下去,江天曉瑟縮在車裏,抖了抖肩膀:“于老師,這樣靠譜嗎?”

“劉小盼的惡煞在我這兒,他不敢再使花招,”于朗點了一支煙,深吸一口:“你睡一會兒吧,後半夜可能要費勁了。”

今天下午,何盛帶着于朗江天曉,驅車離開了村子。

沒錯,何盛帶着于朗江天曉——他們把韓滔留在了張家。

于朗提出這個方法時江天曉都懵了,把韓滔藏在那個櫃子裏?藏個大活人進去?不會被發現?

“那櫃子裏放着很多雜物,韓滔用舊雨衣遮着,看不出來。”于朗道。

韓滔是四個人裏面最瘦的。

他同意了。

“重要的是,張豐不會想到咱們敢藏個人在他家,”何盛說:“然後咱們三個——假裝是咱們四個——開車走,不走遠,停在個方便回去的地方。韓滔一發消息,咱們就回去。”

于是就有了眼下的情景。

荒草叢中,何盛和于朗默默抽煙,手裏攥着手機。

江天曉自然是睡不着的。

荒野的夜萬籁俱寂,擡頭是滿天星鬥。偶爾有蟲鳴的聲音,仿佛幽微低語。

江天曉凝視于朗的背影——于朗無論站着或坐着,都總是那樣筆挺。像一根沉默而堅毅的竹子。

就這麽安靜地等待着,終于不知過了多久,在江天曉睡着又醒來的間隙——

何盛的手機亮了。

是韓滔發來的微信,只五個字:“張豐家速來。”

三人疾跑的聲音,窸窸窣窣,在小路上響起。

村子裏黑黢黢的,唯有一盞昏黃的路燈亮着。

江天曉的T恤已經被汗水打濕透了,但他不敢大聲呼吸,也不敢停下,只是跟着何盛和于朗,朝那吊腳樓奔去。

終于看見了張豐家的吊腳樓。

大門鎖着,何盛掏出根鐵絲,“啪”地一聲打開了鎖。

院子裏沒有一點聲音。

江天曉甚至有點懷疑——韓滔這小子不會又耍他們吧?!

墊腳潛入屋內,江天曉一擡頭,就看見二樓亮着一點白色燈光。

那是極其模糊的一點光亮,從一個……小格子裏透出來。

等等——那不是昨晚他和于朗睡的屋子的隔壁——那不是牆麽?!

江天曉瞪了瞪眼,沒看錯,那木牆上竟然開了個小格子!

何盛幹脆地比了個“上”的手勢。

上了樓,江天曉後背一縮——操!這個聲音!

這個“嗚嗚”的聲音——

從小格子裏傳出來的這聲音,正是他和于朗,昨晚聽見的。

(求海星)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