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死者何人
咔嚓。腳下似乎踩斷了一根枯枝。
楚烈铮下意識地往腳下瞥了一眼。
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間,異變陡生!
前面帶路的西方愁忽然一個後空翻滾,身體完完全全展開,眨眼之間已經從楚烈铮斜前方躍到了正後方,五指成爪,勢大力沉地朝楚烈铮後心抓去。
他的動作全無預兆,楚烈铮大吃一驚,卻慌而不亂,穩步扭腰,右臂斜斜一揮,上身略後仰,讓西方愁那一爪正正抓在了右手小臂上,發出清脆的金戈交鳴之音。他固然是被震退了兩步,西方愁那突如其來的一擊卻也被袖子裏的缱绻刀徹底擋住了。
西方愁一擊不成,在半空中一縮一彈,滴溜溜轉回樹枝上,斜着眼看了過來。
“做什麽?”楚烈铮驚魂未定,訝道,“今晚又是裝神弄鬼,又是突然偷襲,你吃錯藥了嗎?”
西方愁哼道:“老子只是想摸摸你的後背而已。”
楚烈铮眼珠子都瞪了出來,脫口而出:“我道你為何一大把年紀了還是童子身,原來是有那種癖好?你休想,楚某寧死也絕對不可能陪你幹那種事的!”
西方愁也是一怔,旋即大聲爆了句粗口,怒吼道:“放屁!老子就算他娘的想幹男人,也萬萬不會找你這種小白臉兒!況且老子喜歡的也不是男人!!是女人!!!”
他清嘯一聲,又一次一躍而下,叫道:“但老子今晚非得剝了你不可!”
楚烈铮不敢硬戰,轉身就逃。一邊朝來時的路瘋狂奔跑着,一邊大叫道:“喜歡女人就快滾去剝女人啊!追楚某作甚?你還追?你再追我就要叫人了啊!快停下啊,你這個喪心病狂心口不一禽獸不如的老變态!”
西方愁被罵得怒火滔天,眉毛都要飛到頭發裏去了,不過心裏僅存的理智告訴他,這時候絕不要和楚烈铮打嘴仗,手下功夫才最重要。
他多少也算是個大家,即使被楚烈铮嗤之以鼻,每次見面嘲諷不斷,他依舊有着不容置疑的大家底蘊,追一個與平常人沒什麽兩樣的楚烈铮按理說該是手到擒來,輕而易舉。
可惜,事與願違,他還就是沒追上。
明明近在咫尺,飄飛的衣擺觸手可及,但當他伸出手去抓時,那道身影倏地又往前竄了半寸,衣服堪堪從指間劃過,令他憋悶得幾乎要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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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追了!”短短幾息時間兩人已掠過近百丈的路程,西方愁憤憤停下腳步,踮着腳尖翻回枝頭,斜睨着楚烈铮,哼道,“原來你會輕功?”
和他臉不紅氣不喘截然相反,楚烈铮氣喘籲籲,狼狽不堪,又往前跑了幾步才停下來,靠着樹抹着汗道:“見笑了,楚某才疏學淺,輕功卻是不會的。”
“你小子滿嘴鬼話,老子要信你,早就被你坑死了。”西方愁改站為蹲,托着腮,皺着眉。
如果是不認識他的人,也許會覺得這銀發少年長得真是好看,卻不知這位西方大家已經年逾知命,且脾氣古怪,最好還是不要打交道比較好。
“哎,現在一想,高淩霄那小子不是也沒抓到你?他雖然功力馬馬虎虎,老子卻看他施展過現已失傳的蹈火步法,端的有模有樣,老子都沒自信跑過他。咱倆都沒追到你,你小子還敢說不會輕功?睜眼說瞎話可是會遭天譴的!”
楚烈铮搖了搖頭,大喘了幾口氣,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問道:“老頭兒,你說要帶我看的東西到底有沒有?若是哄我的,我這就走了啊。”
“有,當然有,怎麽沒有?”西方愁道,“老子又不是你,一張嘴那絕對是板上釘釘的大實話,你愛信不信。”
楚烈铮道:“不是楚某不信,你且說說讓我瞧得是什麽?”
“一個人。”西方愁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道,“一個死人。”
楚烈铮這一驚非同小可,說話音都顫了:“你……你說什麽?”
死人?高家莊園裏已經有了死人?
“啊,你沒聽錯,有個人死了,就在姹紫嫣紅園裏頭,死得很難看。”西方愁漫不經心地說道,仿佛有個死人造成的全部困擾只是弄髒了他的園子,話裏話外滿是對生命的漠視,“當然啦,你現在去姹紫嫣紅園是看不到屍體的,早搬走了,據說是因為影響不好……他是今兒早晨死的,腦殼碎了,腦/漿流了一地……啧啧啧。不過你現在應該還能看到那兒有一團被壓倒了的繡球,可以證明老子說的不是假話。”
楚烈铮皺眉迅速整理信息,慢慢道:“死的是什麽人?死因是什麽?有多少人知道了?屍體現在在哪兒?還有,和‘煞’有關麽?對了,這和你要看我後背有什麽聯系?”
“不是看,是摸。”西方愁糾正道,“在方丞死前最後一個看到他的正是老子,他那時園子裏長籲短嘆,折斷了好幾朵老子最喜歡的‘火娘子’蝴蝶蘭,老子生氣得很,就吓了他一吓。然後他就腦殼碎裂,噗,死掉了。”
楚烈铮簡直目瞪口呆,哆哆嗦嗦指着西方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喝道:“你——原來是你殺了他?!”
“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西方愁跳腳大罵道,“老子看他不順眼,要弄死他有的是法子,幹嘛非得搞那麽惡心的玩意兒啊!他死了不打緊,可憐那幾株‘火娘子’上沾滿了臭烘烘、黏糊糊的腦/漿,老子心疼死了!況且你不也試過了嘛,那聲音也許很吓人,可是他娘的絕對吓不死人!”
楚烈铮恍然大悟,道:“其實你根本就不确定吧!有一段時間你也以為是自己把他吓死了,對不對?所以你才半夜找上我‘試驗’了一下!并且怕我膽子太大了,還裝神弄鬼又是拍肩膀又是吹蠟燭,把氣氛烘托得更吓人,然後——看我是不是也會爆掉腦袋,以此來驗證你的‘猜想’!”
他把“實驗“和“猜想”幾個字故意咬得極重,不滿與憤怒昭然若揭。
西方愁張了張嘴,不情不願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罕見地沒有吭氣——相當于默認了。
楚烈铮撫額長嘆,知道現在追究這個也沒什麽意義,搖搖頭硬生生把心中翻湧的情緒壓下,盡量平靜地接着問:“那你知道他——方大俠是死于何因麽?”
汾城方丞,素以“貫日”拳、“截風”掌、誠懇老實和惜字如金著稱。其人四十有五,結發妻子早逝,雖仰慕他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甚多,他也終身未曾再娶,癡心一片,廣為流傳。楚烈铮以前遠遠看過他和別人過招,方丞不使兵器,每一拳每一腳皆勢大力沉,虎虎生威,硬漢風格盡展無疑。
他剛才還有些納悶為什麽沒看見方丞,沒弄清他住哪兒,想着明天一定要問問高長存。這會兒西方愁卻告訴他,這位大俠已經隕落了!
而且——
“不知道。”西方愁很肯定地道,“他的腦袋是怎麽回事,不僅老子不知道,連花容小妞兒都沒看出來。”
“花谷主?”楚烈铮自動忽略了他對花容的稱呼,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方大俠死了?”
西方愁歪着頭想了一會兒,道:“除了下午來的人,參加滅煞的大家夥兒應該都知道吧。”
“是麽……”楚烈铮沉吟道,“為什麽大家全然不提此事?”
這句話他剛說出口,就已經有了答案。
“煞”尚未開始,就已經死了一位高手,而且不知死因。
沒有人讨論,沒有人驚慌失措,甚至連過多關注都沒有。
就像方丞無足輕重一樣。
不,不對。應該是——
就像與方丞這個人毫無關系一樣。
真的嗎?楚烈铮心想,他們應該也在一起聊過天吃過飯吧,即使沒有,大家都是一流的高手,互相應該也都多多少少有過耳聞吧,真的可以做到如此冷漠嗎?
如果自己今晚死了,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自己今晚死了,那些或高冷或質樸或天真無邪的名士大俠們,明天是否高冷質樸天真無邪依舊?
曾聞達到一定境界的人,感情會和沒到那個境界之人有着巨大卻又微妙的不同。
似乎是生死觀……吧……
不過,聽說是一回事,親身感受那種平靜到令人恐怖的淡然,又是另一回事。
楚烈铮忽然間冒出一個想法:
如此一群人集合起來,真的能比一個人力量強大麽?
他強迫自己回到當前的談話中來,問道:“是不是‘煞’?”
西方愁翻了個白眼,哼道:“‘煞’這個玩意兒還不知道有沒有呢。要老子說啊,這場聚會就是花容小妞兒閑得無聊,要找人陪自己說說話兒罷了。難得你們一個個都信,老子卻是不信的。老子寧願相信是鬼,也不相信是什麽‘煞’。”
楚烈铮忍不住道:“園子裏有鬼,你還敢半夜裏四處亂溜,裝鬼唬人?”
“這是老子的園子,我怕誰來?”西方愁嘿嘿一笑,身體一轉,用腳尖勾住樹枝,雙眼倒着盯着楚烈铮,頭發飄飄揚揚,真有七分像鬼,“不過,有人在老子的地盤撒野殺人,實在讓人很是火大,等我找到那個龜兒子——”
話音未落,他猛地向前一撲,五指直取楚烈铮面門。不過楚烈铮這回沒有放松警惕,一直在盯着他的動作,因此并沒有再度驚慌,腳下微旋,險而又險地讓過了這場襲擊。
西方愁這回卻沒有如此輕易地放棄了,一擊不中,他掠過楚烈铮身畔,當即雙手撐地,身體來個淩空翻轉,一腳未動,另一只腳腳尖迅猛地掃向對方腰部。
這是一個很別扭地位置,楚烈铮避也不是,逃也不是,反擊更是無能為力,眼看就要大敗虧輸。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忽然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反應。
——他筆直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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