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前塵舊事
看着雲無痕向自己倒過來,楚烈铮眼神一凜,沒有伸手接住,反而一個後空翻,斜斜地躍到了旁邊的樹上。
在他堪堪跳離雲無痕的之後一息,一個花白胡子老道從天而降,穩穩當當接住了雲無痕,“咦”了一聲,似乎對楚烈铮這麽迅速地反應有些驚訝。
楚烈铮笑容消失了眨眼一瞬間,随即他換上更燦爛的微笑,一抱拳:“斷虹前輩。”
斷虹子點點頭,道:“少宗主年少英雄,一雙慧眼洞破天機,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啊,道不同不相為謀,如今老朽的弟子敗在少宗主手下,當不得老朽也要領教領教少俠的高招了。”
楚烈铮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他視線所及之處,看到劉家雙主、梁煌城他們也已經不避大雨,悍然進入了濕冷茂密的叢林——這正是他最不想見到,同時卻又最想見到的局面。
最不想見到,是因為那幾個人要麽人老成精,要麽歷練無數,都是一身泥水摸爬滾打走到今天的。不像雲無痕年輕稚嫩,也不像歐陽紅飄然出塵,更不像西方愁為老不尊,他們是真正有沉澱的高手中的高手,也許不會那麽多華麗麗的招式,但一舉手一投足無不沉穩而老辣,基本沒有破綻可言。楚烈铮再天才再怪物,也少了不知多少年的經驗累積,對上這些老油條,勝算着實不大。
而最想見到,是因為這就是他一開始的目的。他當初沒料到這些正道中人會和他講什麽道義道德,原計劃以身為餌,把這麽一大群人呼啦啦全都引進樹林裏,再分割包圍,來個各個擊破,再把他們拉到更深一層的樹木樊籠中,采用游擊戰術,達到渙散對方鬥志的最終目的,讓他們一個個孤立無援,友軍失散,敵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只能無可奈何打道回府。結果因為他們集體抽風,講什麽公平公正,拒絕多對一,年輕一輩的進來了,老的一輩卻還在外頭壓陣,讓楚烈铮不得不和雲無痕實打實地硬拼了一場,甚至還冒險現學現賣織霞手驚豔一把,才勾引進這些老家夥們。
不過,看後面劉半楊、劉半菊的神态,似乎依然打着袖手旁觀、一個敗了另一個再上的想法。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樹林外圍畢竟還是有些稀疏,也少有毒蛇毒蟲出沒,楚烈铮占不到明顯的地利優勢,落敗也只是早晚而已。
按他的想法,仗是一定要打的,不過打的是突襲,是游擊,是埋伏,是騷擾,是有目的性有方向性的戰略性撤退,而不是如現在一般的強攻車輪戰。
“人和”他是占不到了,所以必須要想盡辦法占有“天時”和“地利”。
所謂“天時”,就是我想在什麽時候打,你們就得跟我在什麽時候打;而“地利”則是,我想在哪兒打,你們就必須和我在哪兒打。雖說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但楚烈铮就不相信他的天時地利加起來,還不能讓八方那本就不太“和”的“人和”失效敗退!
這個是戰略性目标,一切戰術都要以此為中心,為其服務。
戰略不能變,但戰術卻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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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嘆過一聲之後,楚烈铮抽出了缱绻刀。
打了一個小的,引出一個老的;那麽打一個老的,是不是就可以引出更多老的了?
楚烈铮不無惡意地用眼角餘光掃掃在一旁觀戰的人:叫你們不出手,叫你們講什麽君子風範,在這裏浪費咱們大家夥兒的時間!溫和的誘導不成,你們可就別怪我上點兒刺激的東西了!
“請前輩指教。”于是他反握刀柄,一揖到地。
對這個講究“清靜無為,達觀曠雅”的老道士,楚烈铮還是很尊重的。至少他就做不到自己親人朋友被人弄暈之後,還能淡然從容地表達對那個家夥的贊賞。正因為做不到,所以楚烈铮才明白能保持那種平和的心境有多麽困難,才會難得地恭恭敬敬作揖行禮。
斷虹子呵呵笑道:“指教不敢,小徒兒學藝不精,倒叫少宗主見了笑話。只是少宗主學自小徒的那幾招,未免失之于柔,過之于狠,可見少宗主心中暴戾之氣不少。然而我看少宗主卻能始終微笑以對,手下處處留情,點到為止。少年人能有此番自控,不錯,不錯。”
“前輩過獎。”楚烈铮笑道,“您不說我心機深沉笑裏藏刀,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實在當不得您老人家如此贊譽。”
“诶,非也。”斷虹子正色道,“老朽雖不如當年的流風門莫大俠觀人知心,卻也自忖一雙招子還沒瞎。少宗主若是有心為惡,我豈能看不出來?唉,正是你出身極峰,卻心懷善念,才讓咱們這一群人大是頭痛啊。”
楚烈铮心頭一暖,然後又是一怔,慢慢咀嚼斷虹子随口道出的幾個字:“流風門……莫……大俠?”
他頭頂忽然有人接口道:“我爹,也就是你師公。”
楚烈铮立刻回道:“胡說八道!”
莫情從樹梢上探出頭來,憤怒地叫道:“老子怎麽胡說了?莫風儀姓莫,憐舟和老子我也姓莫,他是老子的爹,老子是他兒子,童嫂無欺,如假包換,怎麽就成胡說了?”
楚烈铮慢慢道:“這個也許沒錯,但後面的那句錯了。你爹,也就是我師娘的爹,與我有什麽關系?我師父的爹才是我的師公,除非我師娘的爹是師父的……”
他突然噎住了。
“我師娘的爹,是我師父的師父?”
這個他可不知道!
他對于流風門的所知所聞,其實都是從楚無刃的只言片語中整理出來的。由于楚無刃年輕時和秦莫二人交好,所以他對他這一輩的了解比較多,而對上一輩的所知就極為有限。這就導致了楚烈铮知道莫情、他師父師娘之間的三角戀,卻不知道他師娘的父親居然是他的師公這種情況的發生。
原來流風門,傳承了不止一代啊。聽斷虹子的口氣,在他的上兩輩,也就是那個莫風儀執掌流風門的時候,似乎還相當的有名。不知怎麽的,到了他這輩,居然淪落至此……
楚烈铮在這邊感嘆着,那邊斷虹子也吃了一驚,訝道:“少宗主,你是莫家流風門的人?”
楚烈铮被他問得也是一愣:“雲兄沒向您提起過?”
“是有說過。”斷虹子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只是我以為,此流風門非彼流風門。想當年,莫大俠門下弟子何止千百,房屋也足有千頃,出去報上流風門的名號,江湖上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尤以門中‘識人之術’稱羨于武林,大家夥兒從八方各境趕來,擠破頭皮也要想入得此門,一時盛況,前無古人,怕也後無來者。奈何二十年前,昔日風光八面的流風門禍起蕭牆,同門殘殺,一場突如其來的浩劫颠覆了那個龐然大物。眨眼之間,流風門真如其名,風流雲散,唯有傳說遺世,徒留後人感傷。”
說到此處,斷虹子看向莫情:“你是莫家莫風儀的後人?”
莫情哼了一聲,算作回答。
楚烈铮已然呆了。
“禍起蕭牆,同門殘殺……”他反反複複念叨着幾個字,手抖得幾乎握不住缱绻刀,“這是什麽意思?前輩,這是什麽意思?”
斷虹子臉上浮現一抹悲憫的神色,嘆息着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你畢竟也算是流風門餘……餘下的弟子,告訴你也無妨。”
“昔年流風門主十九弟子,半數……入魔。”
楚烈铮倒吸一口冷氣。
入魔!
世上還有哪個“魔”?無非就是魔宗的“魔”!
“是楚無刃幹的好事?”他勉力壓住自己波動的情感,冷冷問道。
“楚無刃?現在魔宗之主,少宗主你的父親麽?”斷虹子看來是抱雲無痕抱得累了,遠遠一抛,将那麽大那麽重的一個大活人直接抛出樹林,被劉半菊接住,穩穩置于馬背之上,花容過去試他的脈搏,戳了他幾下,雲無痕便傻乎乎醒了過來。斷虹子松了一口氣,續道,“不,不是他。不過能如此蠱惑人心,讓正道之人背棄信仰,背叛師門,手足相殘的,也只有極峰魔宗了。”
楚烈铮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又搖了搖頭。
斷虹子捋了捋胡須,嘆道:“魔宗行事肆無忌憚,無法無天,這也算了。世人有善有惡,此乃人之常情。然魔宗不但自己行惡,更會誘發別人堕落失節,導致朋友之間割袍斷義,親人之間斷絕來往,同門同族互相殘殺,實在不容于天地,厭惡于鬼神,世人共讨伐之,可謂替天行道。正邪之間,沒有一絲回旋餘地!”
楚烈铮沉默了許久,淡淡開口:
“說得……沒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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