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除夕之夜

七月初，經過半年刻苦學習的張景棠拿到了符合目标院校要求的雅思英語能力測試成績，中介将他的所有材料包括精心制作的作品集提交給了馬蘭歐尼學院。通過審核後，張景棠又經過視頻面試，最終在八月初拿到了服裝設計專業的一年強化課程入學通知，讓他于十月初報道。中介又緊接着協助他辦理簽證申請，在九月中旬順利下簽。

因為嚴家暗面貨物的交易與歐洲市場有許多往來，嚴文熙和部分手下持有英國和荷蘭（申根國）三年多次往返簽證，為的就是方便有事時能随時前往歐洲，現在也方便他去送張景棠出去讀書。

九月底，嚴文熙帶着翻譯和兩個手下，和張景棠一起飛去了意大利米蘭。在馬蘭歐尼學院附近給張景棠安置好住處，離開學還有兩三天，嚴文熙就花了幾天和張景棠在當地到處走走逛逛，在開學後才回國。

如今兩人相隔異地，嚴文熙當然很是想念張景棠。之前雖然張景棠忙于工作和學習，自己也不像以前那樣時常守在他身邊，但好歹一周至少也能在周日見上一面。現在張景棠去了米蘭，不僅距離遙遠，還有7小時的時差，而且他的課程還很緊，能夠視頻通話的時間不多。

因為張景棠的課業的确繁重，嚴文熙不願讓他提前起床與自己通話，怕他之後上課會覺得困。每次到約好視頻通話的時間，嚴文熙就清早六點前起床洗漱，然後與那邊深夜十一點的張景棠聊上不到半小時，等對方困了就結束通話。

雖然他們還沒有開始正式交往，但嚴文熙覺得這就是異地戀了。

也因為不想打擾張景棠學業，嚴文熙就算拿着簽證也沒去幹比如一個月過去見一次面這種事。張景棠也跟他說過，一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他不想嚴文熙總是飛來飛去倒時差。

不過四個月後，二月中旬，除夕前一天，嚴文熙還是飛去了米蘭。過年這麽重要的節日，他不想張景棠一個人在外面過。

去年過年時，嚴文熙是将張景棠接到嚴家主宅，和他哥還有阿恒四個人一起吃的年夜飯。那會兒張景棠雖然有些拘謹，但顯然也是很高興的。

張景棠當時還說，很久沒有這樣過過年了。嚴文熙不敢想，失去臨水鎮記憶的張景棠，僅剩記憶中的“過年”都是什麽滋味。

所以這一次，嚴文熙來到米蘭，想繼續為他制造美好的過年的記憶。不過他沒有提前跟張景棠說，打算給張景棠一個驚喜。

二月份的米蘭，天氣和K市一樣寒冷。嚴文熙穿着風衣，提着行李箱，攔了一輛的士，直接去了張景棠的住處。

嚴文熙是淩晨一點多上的飛機，中間11個小時的杭程，減去時差，抵達米蘭馬爾彭薩國際機場時已經快到當地時間早上六點了。從機場到張景棠的住處，一番折騰也要一個半小時左右。

大約早上七點半的時候，嚴文熙就來到了張景棠住的公寓樓下。他呼了一口氣，伸手按下大門通訊器上的房間號。他知道，張景棠在有課的日子是準時七點鐘起床的。

“Pronto？”（意大利語，打電話時的“喂”）

不多時，張景棠帶着南方軟調的聲音在對講機裏響起。

Advertisement

“阿棠，是我。”嚴文熙聽見他的聲音就開始從心底漫出笑意。

“文熙！”張景棠幾乎驚叫道，“哎？等等……你怎麽來了？”

“來陪你過年啊。”嚴文熙笑着說：“先讓我上去吧，外面好冷的。”

“啊，好！”

大門應聲而開，嚴文熙拉開門走進去，拉着行李箱乘電梯上樓。當他從電梯出來時，張景棠竟已經在電梯口等着了。因為家裏有空調，張景棠只穿着單件棉質睡衣，但走廊卻不比外面暖和多少，看的嚴文熙一陣擔心。

“阿棠，你穿這麽少，出來……”

話還沒說完，張景棠已經上來一步，抱住了他，吓得嚴文熙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

沖動過後，張景棠可能也反應過來了，他松開了手，眼神盯着腳下，勉強解釋：“打招呼而已，這邊朋友間都這樣。”

那也不是這種擁抱吧？嚴文熙心想，卻也沒有戳穿。他猜測張景棠是突然見到自己太高興了，一時激動，忘記了自己臉皮很薄。

“好了，趕緊進屋吧，你別感冒了。”嚴文熙說着，推着張景棠走回住處。

這是一室一廳帶廚衛和陽臺的整租套房，各個房間的空間還算比較大，裝修和家具都比較新，公寓裏還有健身房和游泳池，算是條件很不錯的公寓了。張景棠平時一個人住這裏，既舒适又方便。

“我記得你今天還有課，是吧？”嚴文熙進門口放下行李箱，邊換鞋邊說，“我先去睡一覺倒下時差，你不用管我。”

張景棠去接他脫下的外套，挂在門邊的衣帽架上，還是問了一句：“我先給你做點吃的吧，培根煎蛋可以嗎？”

“真不用了，我睡醒了自己來就好，你安心去上課。”嚴文熙笑了笑，伸手輕捏了一下張景棠的臉頰。幾個月沒見，他忍不住就想碰碰對方。

張景棠假裝生氣地瞪了一眼，揉了揉自己的臉說：“那我上課去了，要晚上才回來，你好好休息。”

“知道啦。”

嚴文熙揮揮手，剛走到客廳中央，結果張景棠跟在他後面，推着他往卧室走。

“阿棠？”

“你要是不嫌棄我，就去睡床。”

嚴文熙本來是打算避嫌的，就像原來在國內那樣，紳士一點，但張景棠将話說到這份上了，他也只好接了這份好意。

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嚴文熙是被自己餓醒的，起來後用冰箱裏的食材給自己煮了一碗簡單的青菜煎蛋面。他看了下廚房裏的食材，規劃了一下明天除夕夜的晚餐，在手機上記下需要買的材料，就穿上風衣出了門。

之前送張景棠過來時，他就在附近逛過，雖然過了幾個月，但大致方向還是記得的，加上谷歌地圖的幫助，很順利地就來到了附近比較大的華人市場。這趟過來主要買的就是綠豆、牛肉還有配料和工具，然後又看着買了些蔬菜和肉。

他在來之前，專門去了一趟張景棠的老家小鎮，跟當地人學怎麽做綠豆粉。又考慮到張景棠不能吃原本那麽辣的味道，在國內試驗了好幾次，終于找到不那麽辣但又最美味的澆頭，就是炖牛肉。牛肉塊連湯一起澆在煮好撈出的綠豆粉上，實在是入味又好吃。

嚴文熙回到公寓後，就開始做手工的綠豆粉。淘洗綠豆和大米，沒有石墨只能用打粉機磨漿，再用不沾平底鍋烘烤成餅狀，全部烘烤完畢後，就疊起來切成寬條狀。

做好之後，他找了一個不透明的保鮮盒将綠豆粉裝起來放進櫃子裏，打掃幹淨臺面，準備明天給張景棠一個驚喜。

晚上張景棠下課回來，看到廚房裏放着的其他食材，有點驚訝。

“怎麽買這麽多菜，我還說明天晚上一起出去吃呢。他們說，明天華人街那邊要放煙花，還有花燈游街。”

嚴文熙壓住內心想要獻寶的沖動，狀若無事地說：“我覺得除夕夜還是在家裏吃飯才有感覺。不如我們看了煙花和花燈，再回來吃嘛。”

“嗯，也好。”張景棠應了。

明天是周五，意大利的學校并不會給中國學生放除夕假，不過好在明天只有白天有課。兩人吃了點宵夜，張景棠又做了一會兒作業就洗漱去睡了。這回嚴文熙說什麽也不肯睡床上，即使那是一張挺大的雙人床，張景棠也只提了一次就沒再強求了。

第二天下午六點多，嚴文熙出門，去學校接了下課的張景棠。之後兩人去華人街吃了小吃，看了花燈游街和煙花，晚上十點左右才回到公寓。

嚴文熙走之前就準備好了炖牛肉，并用電磁爐的低檔一直慢炖着。他們打開門時，香味直接就飄到了門口。

“好香啊。”張景棠贊嘆出口。

昨天就嚴文熙跟張景棠說了，要炖牛肉作年夜飯主菜，畢竟只有兩個人，也不能做一桌子大魚大肉。他們兩人都是南方人，各自家裏過年也都沒有吃餃子的習慣，還是習慣吃米飯。

“還有更好吃的。”嚴文熙神秘地說，架起鍋子燒起了水。

張景棠以為嚴文熙準備煮餃子，湊過去問：“你還準備了餃子？”

“不是。”嚴文熙否認了，卻賣關子地不肯說。

實在問不到，張景棠就自己到處找，終于在櫃子裏找到了藏起來的保鮮盒。他打開蓋子一看，不可置信地又看向嚴文熙：“你怎麽帶過來的？”海關可是不允許帶這些食物入境的。

“我自己做的，感動不？”

嚴文熙得意地笑了笑，見着水燒開了，直接拿過保鮮盒，将綠豆粉下入滾開的水中。等了許久，在張景棠翹首以盼的注視下，嚴文熙将燙熟的綠豆粉撈出，盛在兩個大碗中。

“還有更驚喜的。”嚴文熙說着，用湯勺舀起兩大勺溫熱的牛肉湯，澆在碗中，然後将碗推向張景棠，“嘗嘗，我自制的爛牛肉綠豆粉，保管你吃了連湯都喝幹淨。”

張景棠連忙捧起碗來，先喝了一口湯，被燙了一下吐了吐舌頭，卻還連連誇贊：“這湯真不錯，特別香。”

然後他拿起筷子，夾起一根綠豆粉送入口中，才咀嚼了幾口，突然就落下了淚。看着突然發生的這一幕，嚴文熙有些慌張，趕緊給他遞上紙巾。

“怎麽了，阿棠？”難道是綠豆粉做得有問題？

誰知張景棠擦着眼淚，帶着鼻音說：“太好吃了。”

嚴文熙好笑道：“被我的廚藝感動哭了？”

此時張景棠已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放下了紙巾，眼角有一點點紅，看着嚴文熙說：“我本來以為今年要一個人過年了，謝謝你。”

“不用謝。”說着，嚴文熙伸手抱住了他。“以後都不會讓你一個人過年了。”

張景棠吸了吸鼻子，也擡起手搭在嚴文熙背上，默默無言。

作者有話要說：

除夕和初一要分兩章寫，我真的能夠膩歪，寫互動的時候全程老母親般微笑。

下章寫初一，嘻嘻嘻……

這個月從12號開始填坑《背叛者》開始，一直到今天，我沒有斷過日更！表揚我（驕傲

感謝各位小天使支持，給你們愛的啾咪~

章節號打錯了，改一改，馬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