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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的背景是劍網三的安史之亂背景,然後有一些不太符合歷史的事情……如果是因為游戲裏有,我也會在文裏順着這樣寫,然後我會盡量注意真正歷史的小細節。嘛,太考究的求放過喲

天寶十三年,陽春三月,草長莺飛。

西湖上一艘畫舫靠岸停着,雕花窗并未關着,從畫舫邊經過的游客都隐約可見船中一道雪白身影,卻也看不真切。待轉頭看見畫舫上的标志時方才恍然,這是隐元會的畫舫。

裏頭的人,大概也是隐元會的哪位大人物吧。

畫舫裏的人的确是隐元會的大人物,只不過年紀并不大。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穿着雪鍛廣袖衣,黑色絲線繡上纏枝蓮滾邊,因為躺在美人榻上的緣故,寬大的袖子衣袂鋪滿整個榻,又像流水一般從邊緣傾瀉。

少年長得也是極好看,雙眉飛揚如一柄細長輕劍,眉梢上挑出一點料峭的冷漠,雙眼閉着,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下,挺直如懸膽的鼻梁下,薄而淡的唇微微勾着唇角,帶着三分笑意,将眼角眉梢的冷漠掩藏在溫雅之下。

隐元會少主,蘇寂閑。

“少主,有客來訪,說是您的故友。”

“故友……請他進來。”

“是。”

蘇寂閑撐起身子,站在他身後的人适時把兩個軟枕放在他背後,并為他攏了攏長發。

片刻之後,一個高挑的青年走了進來,二十歲左右的模樣,長發未束,暗紅開襟裏衣外穿着白色箭袖外袍,步伐輕而穩,眉目狹長,雙眼猶如六月紛飛的桃花瓣,暗藏着一片刀光劍影,那容貌靡麗俊美至極,卻也冷得像終年不化的冰。

正是惡人谷少谷主,莫雨。

“寂閑。”

“小雨。”蘇寂閑笑着伸手,給他倒了杯茶,“怎麽大老遠來揚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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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在他面前坐下來,接過杯子抿了一口,“一些瑣事罷了。方才看到你的馬在岸邊,便順路來看看。小月不在?”

他搖搖頭,語氣溫柔輕緩,“還在萬花谷,過段時間才能回來。說起來,你和毛毛怎麽了?月兒來信說她在南屏山看到他,看起來不是很有精神。”

莫雨漫不經心轉着杯子,聲音低沉幾分:“起了一些争執……他還是那麽天真。”

蘇寂閑低低笑了一聲,“到底是毛毛啊……三歲看到老,小時候他都那麽乖,又是在浩氣盟長大,自然正氣凜然啊。何況……謝盟主還把他當閨女養……”

“……”莫雨斜了他一眼,對他的說法不予評價,随意聊了些無關緊要的事,便起身告辭。他在中原的事本就做完了,也該回昆侖了。

“等等。”蘇寂閑突然攔了他一下,從袖兜裏取出一塊鮮紅翡翠腰墜,遞給他,“這是月兒做的藥玉,可以安神定志,随身帶着對你有益的。”

莫雨也不客套,點點頭接了過來挂在腰上,“聽說你舊疾複發需要雪蓮養身,回頭我給你送些雪蓮。”

“诶……是月兒說的吧。”蘇寂閑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并不是什麽大事,月兒大驚小怪了。”

“昆侖本就盛産雪蓮,送你幾箱也不妨事。”莫雨不甚在意地揮揮手,看着他略嫌蒼白的臉色和唇色,心裏也理解陳月的心情。

如果毛毛也這樣病怏怏的,他也得和小月一樣提心吊膽。

心底微嘆,他轉身走下畫舫,準備回昆侖的事宜。

蘇寂閑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又懶洋洋地躺回美人榻。

他和莫雨,穆玄英還有陳月本是幼年玩伴,後來稻香村被屠,他們四人逃出之時失散了,他和陳月,莫雨和穆玄英,在偌大的江湖上流亡。不同于莫雨他們再次失散的遭遇,他和陳月一直相依為命,直到被他生父找到……

命運弄人啊。

翻了個身,他趴在榻上伸了個懶腰,薄薄的衣裳緊貼着他的身體,勾勒出清瘦纖細的腰身,那樣孱弱又美麗的姿态,看着完全不像個擁有絕對武力的高手。

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輕輕按在他肩上,一直在他身邊安靜站着的人輕聲道:“公子,你的傷尚未痊愈,動作不宜過大。”

那也是個青年,穿着一身開襟白衣,長着深邃的眉眼,雙眸是一金一藍的鴛鴦眼,無論從裝飾還是容貌,都能輕易看出他不是中原人,而是一個好看得帶着侵略性的西域人。

蘇寂閑把伸直的手臂收回來,交疊着壓在下巴下,微微偏過腦袋,烏黑長發鋪滿整個後背,他的聲音帶着些許笑意,柔和溫軟,還有着幾分漫不經心和慵懶,“已經沒事了,何況我只是伸個懶腰而已,又不是動武。泠風,你什麽時候也像月兒一樣大驚小怪了?”

陸泠風沒再說什麽,按在他肩上的手往下滑去,停在他右肩胛骨的位置,掌心下,隔着兩層單衣的地方,曾有一道貫穿他整個右胸的傷。

這也是他來揚州的原因,養傷且避開陳月。

“該回長安了。”蘇寂閑閉着眼,悠悠嘆着氣,聽起來倒像是在呻/吟,“真是不想回去啊,又要面對那些個老狐貍。”

“公子傷勢未愈,本就可以不回去這麽快的。”陸泠川伸手把他試圖去拿茶壺的手臂壓下來,自己去給他倒了杯茶,送到他嘴邊。

“不行,我出來這麽久,誰知道朝中局勢會變得怎樣?”蘇寂閑喝了口茶,反倒覺得更困,翻身仰躺在榻上,聲音越來越輕,“大唐啊……”

這個大唐,絕不是他前世所知的那個唐朝,但歷史進程多半不會改變。為了保護好他想保護的人,再讨厭的事也可以忍受啊。

揚州到長安的路程不算短,而蘇寂閑回京也不急着趕路,所以到達長安時,已經是四月中旬。

在別院裏休息一天後,次日中午蘇寂閑穿上暗紫色華服,戴上銀白面具進了皇城。

他是江湖上鮮為人知的隐元會少主蘇寂閑,也是神秘年少的國師雲鏡。

朱瓦高牆,魑獸飛檐。披着錦緞披風的蘇寂閑由一下小太監領着進了宮,向禦書房走去。

“聽聞陛下這幾天沒有上朝?”他突然開口詢問,語氣漫不經心,好似只是突然想起來便随口一提,“可是身體不适?”

小太監微微一愣,笑着答道:“陛下聖體安康,并未有任何不适。”

“那便是……耽于梨園聲色了。”他微笑起來,沒有被面具覆蓋的唇上挑出溫柔又譏诮的弧度,“呵……”

小太監低下頭帶路,仿佛什麽都沒聽到。

有些話國師能說,但是他們卻不能聽。

兩人走在曲折長廊上,消失在一個拐角中。深紫衣袂略過拐角時,另一邊的回廊裏飄出繡着瑞獸的袖角。

“國師回來了……?”低沉的聲音響起,随後便是一陣輕笑,“居然還能活着回來,果然……不愧是國師啊。”

楊國忠布下天羅地網都沒能讓他死在江南,真不知該說他手段驚人,還是說楊國忠愚蠢松懈。

“王爺?”旁邊的太監小心翼翼地喚了他一聲。

“走吧。”他拂袖把手背在身後,斜飛入鬓的眉微微一挑,英挺矜傲的臉隐藏在陰影裏。

繞過層層回廊,一片梨花出現在疊嶂的紅瓦上。梨園中的梨花終年不敗,這也是得益于國師的術法。

梨園內絲竹聲聲,夾雜着軟綿綿的嬌嗔和渾厚的笑聲,聽着很是熱鬧。

那種熱鬧在蘇寂閑踏進梨園的瞬間凝滞下來,樂聲仍在繼續,笑鬧的伶人卻不再肆意地笑,站起身來深深低下頭。

“見過陛下,楊貴妃。”蘇寂閑躬身一禮,态度略冷淡,有着恰到好處的尊敬。

唐玄宗笑着擺擺手,“國師不必多禮,賜座。江南之事如何了?”

他直起身,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袖口中探出的瑩白修長的手細細攏住衣袖,“堤壩及時加強,春汛尚未形成嚴重洪災。流寇不成氣候,已盡數剿滅。所謂的借陰兵,不過是他們利用瘴氣布的障眼法罷了。”

“呵,國師當真了得。”楊貴妃挨着唐玄宗,明媚精致的臉笑意盈盈,杏眼裏好似藏着一剪秋水,波光幽幽,善睐動人,“如此輕易便解決了江南寇亂,比郭将軍還厲害呀。”

蘇寂閑微微偏過目光,面具外的唇仍是有着上揚的弧度,帶着三分笑意,聲音也是極溫和,卻讓她忍不住想要顫抖,“社稷政事貴妃還是不要妄自評論的好,臣不過是國師,自是比不得征戰多年的郭将軍,流寇之事也不過是臣趕巧罷了。”

他的話可以說是相當不客氣,只差沒有直接說“你一個後宮嫔妃不要幹涉政事”了,但這般不客氣的态度,唐玄宗卻好似完全不介意。

他能容忍輕狂無度的李白,自然也能容忍蘇寂閑的放肆。何況比起李白來,蘇寂閑也只是說話刻薄了點,态度冷淡了點,他并不覺得有被冒犯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國師和楊丞相不和。

即使倚重楊國忠,但有時想起他的滔天權勢,身為皇帝的唐玄宗也會覺得有點糟心,當初李林甫還在時還沒什麽,如今只有楊國忠一個丞相,他需要一個人代替李林甫,牽制楊國忠。

國師在他眼裏是最好的人選,能完成他的目的,他自然也不介意國師那并不算好的脾氣。

蘇寂閑說了幾句江南的事情便告辭了,看着他修長玉立的背影消失在漫天梨花中,楊貴妃低下眉,挽住唐玄宗的胳膊,有些委屈:“陛下,國師吓到臣妾了……”

唐玄宗笑呵呵,心疼寵愛地拍了拍她白皙的臉蛋,溫柔安慰:“國師就這臭脾氣,他還小,有些話不必放在心上,啊。”

楊貴妃乖巧點頭,閉上美麗妩媚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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