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約談

歐陽陸幾次攻山都吃了虧, 便安生了下來, 接連幾天都毫無動靜, 連硯是知道這會兒歐陽陸有些招架不住的, 畢竟他手裏的那些人都是些雞飛狗盜之徒,不可能跟他一心一意共赴生死, 歐陽陸有權有勢有利的時候,什麽都好說, 可眼下歐陽陸已經處于劣勢, 接連吃了幾次敗仗不說, 還要擔着反叛的名聲,任誰也不會跟他一起去尋死, 他們那個小團體分崩離析不過是早晚的事。

連硯不着急, 連硯等得起,待在大小姐身邊,不管折騰多久, 她都等得起。

可山下寂靜無動作,卻讓她有些隐隐不安, 這不是歐陽陸的的行事風格, 就怕他們這邊放松了警惕, 那邊歐陽陸耍陰招。

連硯交代了副将讓他們加強防守,尤其是夜間一定要加強巡邏,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副将鄭重的點頭答應着,幾次實戰下來, 跟在連硯身邊的士兵對她也是越加的欽佩,往常只知道連将軍手上功夫了得,沒成想這領兵統帥也是運籌帷幄,絲毫不比那些經驗老道的老将軍差,頗有些連老将軍當年的風采。

當然這些話,連硯是不知道的,她這邊安排着巡防事宜,就見夏青山走了過來,見她在交代事情,并沒有上前,只是停在不遠處的地方,像是在等着她。

“去吧,照我吩咐的,夜間加強巡查去,千萬不能掉以輕心。”連硯又交代了幾句才走了過去。

夏青山見她一身窄袖短靴輕便利落飒爽英姿的模樣,忽然就有些恍惚,仿佛見似乎又想起了那個一身長裙懷抱古琴的女子,明明是溫潤婉約的模樣,怎麽換了個行頭,感覺立刻就變了,那時的她是連子衿,如今的她是連硯,是連将軍。

他是見過連硯揮刀舞劍的模樣,周身是淩冽的劍氣,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大将風采,只是還有些稚嫩,歷練的不夠多,身手雖然矯健,但還是缺了實戰的經驗,但幾次與歐陽陸的交手,讓她也總結了自己的不足,能力越發的精湛。

只是,夏青山看着連硯走進,低聲嘆了口氣,連硯無疑是出色的,可那還遠遠不夠,她不過才初出茅廬,要想真正的成為一員大将,她還差的有點多。

“夏先生?”連硯見夏青山出神,低聲喚道:“夏先生可是在等我?”

“哦,是,我有點事兒想跟連将軍商量一下。”夏青山帶着連硯往山下走去。

連硯幾次糾正夏青山只管叫她名字便好,可夏青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叫了幾次之後便不叫了,尤其是在外面當着那些小兵的面,對連硯更是越加的恭敬,連硯一開始不太懂他這是何意,是最近才琢磨出來的。

夏青山是不想她在人前失了将軍的威嚴,不想讓山寨裏的人瞧不起她女子的身份,他在給連硯應得的尊重,哪怕只是一個最細微之處的稱呼。夏青山在掩翠山的地位不低,他是在以身作則,連他本人都對連硯敬重有加,那更遑論掩翠山上下?

等連硯想通過之後,對夏青山就也就更加的佩服了,她到現在也沒有摸清楚夏青山到底是什麽身份,說是個教書的,可教書的先生卻熟讀兵法,連硯幾次排兵布陣都是在夏青山的指點下完成的,效果出奇的好,他滿腹學識卻深藏不露,為何秦簡會如此的信賴他,而事實證明夏青山也值得這份信賴,秦簡是瀾旭的将領,那夏青山呢?

連硯看不出來,夏青山對滄瀾很了解,言談之間也能看出來他在滄瀾住了很久,久到要讓人懷疑除了滄瀾他從未去過別處,可如果只是這樣,那秦簡又為什麽會千裏迢迢的從京都跑到滄瀾來投奔他?

夏青山領着連硯将山下防守的點又轉了一遍,與連硯商議了一下新的巡邏路線,才略有些憂心的說道:“我怕歐陽陸會搞小動作,連将軍就多辛苦辛苦,歐陽陸被逼急了怕是什麽事都做的出來。我聽兄弟說,已經有不少寨子都撤走了,就是留下來的那些也成不了什麽大氣候,歐陽陸手裏現在除了他自己招募的私兵,能用的基本上已經沒多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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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兵?”連硯皺眉,她一直以為那些兵都是知州轄內可調派的官兵,是朝廷的兵。

見連硯一臉的驚愕,夏青山才意識到連硯可能并不知道這件事,趕緊解釋道:“知州府不過是些衙役護衛而已,哪來的那麽多兵,那都是歐陽陸這些年自己偷偷摸摸訓練出來的私兵。名義上發着朝廷的俸祿,穿着朝廷的制服,可其實都是歐陽陸自己養的家兵而已,根本就不入編制的。”

連硯沒想到還有這一出,緊皺的眉頭很快就松開了,朝夏青山笑着說道:“這個歐陽陸還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私自養兵,以謀反論!怪不得他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若不死,他焉能活?”

“連将軍有何打算?”夏青山見連硯一副胸有成竹的打算,便問道:“如今你與朝廷的聯系已經被中斷,就算知道他私自養兵,又能如何?只要他不折騰出大動作,在滄瀾他就是安全的。”

“那就要有勞夏青山找個機靈點的人幫我往京都送個信兒了。”連硯扶着眉角,也有幾分無奈:“我送出去的信被歐陽陸截獲了,他的人盯着我的人,切斷了我與京都的聯系,我才送不出去信,但夏先生就不一樣了,先生在滄瀾多年,送封信,想必難不倒先生吧?”

夏青山點頭:“好。”

這正事說完了,夏青山便有些猶猶豫豫的樣子,帶着連硯繞着山寨繞着圈,還都躲着人走,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硯就是想假裝看不出來也不太容易。自從那天被夏青山看見她跟小韻兒吵嘴之後,夏青山雖然也沒說什麽,但之後每次見到連硯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連硯故意裝作看不出來,也不想說太多。

秦韻是昭陽公主這件事夏青山是不知情的,因為不知情,所以在秦簡過世之後夏青山便擔負着照顧秦韻的職責,尤其這人生大事,若是旁的別事,他或許不至于如此的憂心,可若是秦韻與連硯那所謂的婚約,夏青山覺得自己還是得再跟連硯說說。

秦韻不谙世事,但連硯她可什麽都懂啊!

“子衿呀。”夏青山越走越偏遠,已經不見了四處巡邏的兄弟:“我就是想問問,你跟韻兒,你們這、當真不是鬧着玩的?”

連硯見他猶豫了一路,也知道夏青山心中所想,将腳下的石子踢了出去,連硯擡頭看着遠處的山脈,才開口說道:“夏先生想必也知道,秦大當家臨終遺言,韻兒由我帶回京都。我們的婚約從來都不是兒戲,哪怕秦大當家在世時,都不是兒戲。我與她互相心悅,兩心相知,韻兒如今孝期中,不便商論婚事,等她孝期過後,我會在京都為她辦一個盛大的婚禮,她現在是我連硯的未婚妻,日後是我連硯的夫人,從來都跟兒戲沒有任何的關系。”

“唉,你……”夏青山一張臉帶着憂愁:“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子衿呀,自古便沒有女子與女子成婚的先例,便是有些流言故事傳說,也從無記載,你們這是有悖倫常的。韻兒年紀尚小,你如何能确定她對你不是對夫子的敬重和愛戴,你怎麽就知道她對你就是你說的那種感情呢?如果不是呢?如果你們不是所謂兩心相悅呢?子衿,你不要誤了自己,也別誤了韻兒,你們都是好孩子,這又是何必呢?”

“倫常?”連硯譏諷的笑了一下:“我們心悅彼此決定在一起就有悖倫常了嗎?那這倫常不要也罷。”見夏青山還要再說,連硯就将臉板了起來:“夏先生,我與韻兒的感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自己心裏清楚,我确認她的心意,她自己也能确認她的心意,請夏先生不要多慮,我知你是一片好意,為我為她,可既然是為我們好,便不該有此番言論。我不妨講實話告訴你,我與韻兒的婚約是秦大當家定下的,也是秦大當默許的,我們是過了父母之言媒妁之約的,若非出了意外,興許這山上就該挂着紅綢而不是白幡了。我這麽說,夏先生你可明白?”

連硯這一番話有理有據寸步不讓,讓夏青山無話可說,他只當是兩個孩子一時迷了心性,誤認了感情這回事,可聽連硯這一番話,哪裏有什麽兒戲的成分,人家就是認認真真的,再想起大當家在世時有意讓兩人接觸時的場景,夏青山只能深深的談了一聲氣。

“這條路,沒那麽好走,韻兒心思單純不谙世事,你多護着點她。”

連硯點着頭,看着夏青山珍重的說道:“我曉得。夏先生是韻兒的長輩,若我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或是哪兒委屈了她,先生只管來找我問罪,子衿,絕無二話!”

連硯這般鄭重的承諾,讓夏青山感到了絲絲的欣慰,這孩子是不錯的,将韻兒交給她也是大當家的意思,雖然他一時半會兒的還接受不了,但也只能慢慢的去接受,畢竟情之一事,最是難解,說得再多,沒有身臨其境,便沒有發言的權利。

作者有話要說: 秦韻:娘家人多,真是沒辦法,這麽多人給我撐腰呢!連子衿,倒洗腳水去!【得意洋洋】

……

【被一把按到之後】

秦韻:我告訴你不要亂來,我是有人撐腰的!

連硯:嗯,我知道,撐着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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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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