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望穿秋水待歸人（2）

“否則你待如何？”鳳歸渾不在意地輕挑了下眉，“你以為僅憑你們便能留下本公子不成？”

“呵！年輕人莫要張狂，老夫今日既然請了你來，自然有法子叫你乖乖留下。”齊家主目光陰狠，小山羊胡抖了抖，“來人！拿下他！”

一聲厲喝，小院四面湧進一大群人，個個虎背熊腰，手持刀劍，嚴陣以待。院子牆頭和屋檐頂上還伏擊着一圈的弓箭手。

“這便叫做——甕中捉鼈。鳳小兄弟，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不然，等會兒被紮成刺猬，可就別怪老夫心狠了。”齊家主捋着胡子，面上一副大度和藹，眼裏閃着貪婪精光。

掃了眼藏匿四周的弓箭手，鳳歸漫不經心地笑道：“年紀大了果然這腦子就容易秀逗。齊家主，你說說，這又是刀劍又是長弓的，萬一本公子不幸成了刀下亡魂，這劍譜可就真真沒人知道在哪兒了。你這一番功夫，豈不是白白浪費？”

“你！”齊家主氣了個踉跄，齊三公子上前一步，扶着老爺子，嘲諷了回去，“憑鳳公子以一敵百的功力，自是不怕這區區人的。即便一着不慎斷個胳膊缺個腿的，也礙不了什麽事。你說是吧？”

鳳歸那高傲輕蔑的神情，早叫齊三公子心裏窩火了。論容貌，鳳歸精致妖豔，世間一等一的絕色，而他只是相貌平平；論武功，鳳歸可與江湖一流高手匹敵，而他在齊家都只能排末尾，不過三流。偏偏他又自視甚高，哪裏甘心自己不如他人。此番，恨不得毀了鳳歸的容貌，斷了他四肢，将人狠狠踩進泥地裏。

他卻不知他此刻這嫉妒的醜陋模樣清清楚楚映入了鳳歸的眼簾。只可惜，驚不起絲毫波瀾。兩人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鴻鹄又怎會在意燕雀的嫉妒诋毀？

“今日多謝款待，本公子可沒興趣陪你們演這一出戲，告辭。”

言罷，鳳歸一拂衣袖，幾個輕躍便跳出小院。四處射來的弓箭紛亂錯雜，卻連他的衣袍都不曾沾到。

“攔住他！”齊家主急忙喝道。

“住手！”門口傳來一聲嬌喝，“誰都不許動手！”

鳳歸出去時恰好與她迎面對上，瞟了她一眼，只見女子身着窄袖束腰武服，濃眉大眼，英姿飒爽。

準備追殺鳳歸的人被女子一把攔了下來，錯失良機，再也不複見鳳歸身影。

“齊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齊三公子惡狠狠地瞪着女子，直欲上前撕了她的樣子，“你知道你剛剛放走了的人是誰嗎？你到底是不是我們齊家的女兒，莫不是看上人家小白臉了，胳膊肘往外拐？”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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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家主狠狠扇了齊三公子一巴掌，訓斥道：“怎麽跟你二姐說話的，還有沒有規矩了！還不快給你二姐道歉！”

齊三公子捂着紅彤彤的臉，愣愣看着齊家主橫眉冷目的樣子。

“爹，明明就是二姐的不是，你做什麽打三哥？我就知道你偏心二姐，她多次攔着我們殺那個人，說他們沒私情，我都不信！剛剛他倆在門口還眉目傳情來着呢！”齊五公子與齊三公子是一母所出的兄弟，自然更加親近些。往日裏父親就寵愛二姐，他心下早早不滿了。

“閉嘴，你懂個什麽，都給我滾回屋去！”齊家主指着齊五公子的鼻子罵了一句。齊五公子武學天賦好，齊家主平日也寵着他一些，不過，就他這個二愣子的性格，怎麽都不如自己原配所出的二女兒讨人喜歡。

“跟你們說了也不懂，反正你們只要給我記住了，鳳陵子絕對不能死在我們齊家的地盤！”齊姣同樣不喜這兩兄弟，語氣不善地道。

齊三公子目光陰冷地看了她一眼，拽着齊五公子就走，“爹，我們先回屋了。”

待倆人走後，齊家主方才緩下臉色，仔細詢問，“姣姣，你這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啊？他不就一個小小子爵嗎，殺了也就殺了，在我們的地界裏，誰還敢跟我們作對？”

“爹，您糊塗。先不說殺官籍在身的人會壞了江湖規矩，便是他鳳家嫡子的身份，我們就不能動他。雖說鳳家宗族現在是與他為敵，可若我們插手了，只怕他們就會掉過頭來針對我們了。再說了，這鳳歸還與魔教不清不楚的，我們若是貿然出手，豈不是平白樹了好幾個強敵？”

齊姣緩緩向齊家主解釋，她在齊家最受寵，一半是因為她的娘親。齊姣的娘親是齊家主的原配夫人，兩人是自小相識的青梅竹馬，彼此恩愛。縱使齊夫人只有齊姣一個女兒，依舊穩坐齊家主母的位子，其他那些個莺莺燕燕，也就為齊家主生了一兒半女的能過門做個妾室。

愛屋及烏，齊家主自然對肖似母親的齊姣寵愛有加。另一半則是因為齊姣的聰慧。齊家先祖是個屠夫，靠着一腔義氣和一身武藝，在這胤沫城站住了腳。後世子孫裏，多半也是走的老路子，俗話說便是，勇猛有餘而智慧不足。

這一輩裏，只有一個齊姣頗有頭腦，齊家主平日處理事務時就樂意帶上她，偶然也會聽聽她的意見。

之前聽說鳳家之事後，齊家主原也打的和佘家一樣的主意，想來個半道伏擊。不過當時被齊姣攔了下來，後聽聞佘家折騰半晌，連半根毛都沒撈着，反而折進去了好些人，齊家主心下的不滿就化為了慶幸。

這回鳳歸他們自投羅網進了胤沫城，齊姣又因有事外出不在，齊家主在兩兒子的蠱惑下，又動起了之前的念頭，這才有了方才那一場酒宴。

如今聽了齊姣一番解釋，冷靜下來後，齊家主頓時驚醒了過來，一拍腦門，無奈道：“瞧，唉，爹不服老不行了啊，還虧得姣姣提醒，差點誤了大事。”

“爹，看您說的，您年輕着呢。人難免有犯迷糊的時候，所以才有古語說三個臭裨将頂個諸葛亮。”齊姣巧笑，親昵地摟着齊家主的胳膊撒嬌。

“姣姣就是我們齊家的諸葛在世。”齊家主揉了揉她的發頂，笑着打趣，“你要是男兒身吶，這齊家下一任家主非你莫屬。”

“爹爹——”齊姣做小女兒姿态，嘟了嘟嘴。垂首瞬間，眸色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