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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明鑒!昭儀一直胎相穩固,不可能就這麽落胎,皇後娘娘,一定是有人害昭儀,一定是的……”

那大宮女依舊哭哭啼啼的,崔直眼見她越發激動地靠近皇後,便喚人進來将她拖了出去。

李昭儀一臉悲戚地以手垂淚,倒是沒想起先那般哭嚎,只是默默流着淚。

皇後看着她,示意崔直替她擦一下臉。

“多謝皇後娘娘,多謝崔公公。”

崔直見她情緒漸漸平穩,這才搬了椅子放在榻前,扶着皇後坐下。

皇後問道:“李昭儀,你與本宮都是一同伺候萬歲爺的姐妹,你肚子裏的孩子不僅是你的,也是萬歲爺和本宮的,若是真有內情,萬歲爺和本宮不會坐視不理,只是方才你這宮女空口白牙的說是有人陷害你,本宮想問問你自己是怎麽看的?”

“什麽陷害不陷害的,臣妾……臣妾着實不知道。但方才品蘭的話也是臣妾心裏的疑惑,明明平時都是好好的,怎麽突然孩子就沒了,臣妾一點準備都沒有……”

“你也覺得是有人陷害?”皇後挑了挑眉。

李昭儀連忙搖頭,泫然欲泣。

“臣妾不敢随意攀誣別人,想了想,臣妾在宮裏一向與人為善,實在也不覺得自己得罪過誰,皇後娘娘,臣妾如今痛失骨肉,着實六神無主,請娘娘為臣妾做主。”

皇後在宮裏這麽多年,聽到這裏哪裏會不明白李昭儀的意思?

所謂的做主,自然是要皇後來查。

李昭儀顯然不會輕易放過此事,皇後不管,她肯定還會再鬧,以她的位分,鬧到皇帝那裏也不稀奇。

皇帝有多無情,皇後最清楚,到那時候,皇帝還是會把這事扔給坤寧宮。

身為六宮之主,自然要擔着六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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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皇後道:“既然此事存疑,那就要徹查,本宮也想看看,什麽人敢謀害皇嗣。陸姑姑,既然今兒你來了,這事就交給你們敬事房來查吧。”

敬事房總領後宮事,李昭儀認為有人害她,這事的确該敬事房管。

聽到皇後把事情交給陸湘,李昭儀仿佛抖了一下。

陸湘看着眼中,只道:“此事的确該由敬事房查辦。不過請娘娘恕罪,奴婢不日就要離宮,恐怕無暇分身徹查此事,這事還得落到王公公身上。有王公公出馬,定然能查個水落石出。”

皇後自然是屬意陸湘來辦的,但陸湘推脫不管,皇後不好勉強,只道:“你先歇着,旁的事本宮自然會安排。”

“臣妾謝過娘娘大恩。”

“雖然孩子沒了,你也得好好坐月子,你還年輕,養好了身子以後該有的都會有的。”

李昭儀聞言,眸中清淚又滑了出來,只含淚目送着皇後離開。

皇後領着崔直和陸湘出了長春宮,并未登上步攆,而是頓住腳步。

“你們說,她這一胎到底是自己保不住了,還是有人害她?”

陸湘道:“這一向都是玉漱過來請安,每日長春宮都報的安好,太醫院那邊也是這麽報的,有時候一直好着突然就沒有預兆的早産,也是有的。”

皇後眸光未變,不置一詞。

崔直道:“或許別有內情也未可知,奴婢瞧着昭儀自己是懷疑的。”

說罷,崔直低聲道:“方才奴婢遣人去看了死胎,完全不成型的樣子,按說李昭儀有七個月了,怎麽也不至于是那樣的,奴婢覺得,其中必定有異。”

“肯定是有異,她才想叫本宮查,否則,哪裏用得着這麽大陣仗了。”皇後不鹹不淡道。

陸湘明白,皇後對李昭儀演的戲心知肚明,只是不管李昭儀要怎麽查,這事必然牽扯不到皇後身上。這段日子因為趙斐封王爾後匆忙離京的事,皇後的心情一直不太好,連後宮嫔妃日常問安都免了,根本不想管李昭儀這閑事。

若不是養心殿那邊太過冷漠,皇後也不會生出憐憫之心,來長春宮跑一趟。

崔直看了陸湘一眼,見陸湘沒有什麽反應,索性閉口不言的。

皇後搭着崔直的手,也不上步攆,只朝前慢慢走着,不知道在想什麽。

陸湘雖然沒說話,心裏也一直琢磨這事。

李昭儀不會平白無故的說冷宮的人也對她感恩戴德,冷宮裏她在意的人,無非就是同樣有身孕的鄭絲竹。

這些日子,陸湘從玉漱口中得知,李昭儀頻頻托她給冷宮裏的鄭絲竹帶東西,大多數時候是吃食,少部分時候是衣物,玉漱每回都仔細檢查過,送的都是好東西,沒查出什麽問題,鄭絲竹拿着那些東西也吃了用了,沒見出什麽問題。

李昭儀一直隐瞞自己胎相不穩之事,今日保不住了便使出了這一招。

顯然,她這是要把死胎的事栽贓到別人身上。

她要栽贓給鄭絲竹嗎?

是她給鄭絲竹送東西,又不是鄭絲竹給她東西,陸湘倒是很好奇,她到底預備怎麽栽贓到鄭絲竹身上。

當然,好奇歸好奇,陸湘自己不打算摻和這趟渾水了。

她已經夠心煩意亂了。

“派人去掖庭局,叫陳姑姑去長春宮問清楚吧。”皇後終于發了話,“她若要用人,自去找王德全讨。”

差王德全來查,自然是挑不出錯。但交給王德全,不若交給陳姑姑。皇後想要她接管敬事房大宮女諸事,陳姑姑若能辦好此事,往後在敬事房也好,在東西六宮也好,都能服衆。

旁邊的內侍忙去掖庭局和敬事房傳懿旨。

皇後繼續往前走着,一面感慨道:“這陣子本宮一直憋在坤寧宮裏,心裏一日賽一日的悶,剛才這麽走一會兒倒是心情舒暢了許多。”

崔直道:“奴婢早跟娘娘說,禦花園新植了幾株曼陀羅花,開得那叫一個好,娘娘總不聽奴婢的,不肯去瞧,今日既出來了,不如過去瞧瞧。”

皇後不以為然:“禦花園巴掌大的地方,花兒沒看着幾朵,人倒是一大群,本宮才不想去呢。要說曼陀羅花,我記得北苑倒是栽了不少。”

北苑的宮室少,地方大,宛如一座園林,不僅有鳳池、梅林,後頭還依着一座景山。

“奴婢記得,長信宮裏也種了曼陀羅花呢!”

皇後默了一下,“本宮像有三四年沒去北苑了。”

這話一出,崔直忙道:“今兒天氣好,娘娘要不要去北苑走一走?”

“這走過去,太遠了。”皇後有些遲疑。

崔直笑道:“步攆就在後頭跟着呢,娘娘幾時走乏了,幾時坐上去就是。北苑那邊除了曼陀羅,雁池的荷花也還開着呢,那可比禦花園的睡蓮壯觀多了。”

皇後被崔直說得意動,目光一動看到了陸湘:“那就過去轉轉,陸姑姑,你也去。”

“敬事房那邊……”

陸湘正欲推脫,皇後擺手打斷她,“你都要出宮了,就叫王德全多做些事吧,除了今日,本宮怕也沒機會與你同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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