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巷中的邂逅

PM 9:30

新一屆大學生最強辯論大賽已經結束,最後決賽中,QH大學與BJ大學的強強角逐之中,BJ大學棋高一籌,攬得桂冠!

如今舉辦大賽的場館已經成為B大的狂歡大會堂,而QH大學的學生們心情沮喪,興致低落,還沒徹底從場館出來,學校的bbs已經熱鬧了起來。

席歌也是看bbs的一員。

他呆在場館的地下停車場中,坐在自家的銀藍跑車中翻着辯論賽的相關帖子,不住撇嘴:

辯論賽沒有贏就怪我指出友方錯誤喽?

不怪出錯的人反而怪指出錯誤的人,他們可真有意思,我幾次擊破對方辯論弱點的功勞就這樣被抹消了啊。

他深感沒有意思,剛要關掉手機,突然“嘀嘀”一聲,收到新的短信。

他滑開一看:

“席歌,雖然你很好,但我們并不合适,你不是個能被一個男人占有的男人,我們分手吧!”

“切……”

席歌返回上一界面,數着手機中大同小異的短信。

一二三四……

這個月第七封大同小異的分手信,平均四天一封信。

他面無表情,對它們統一吐槽:“我們什麽時候交往了,你們明明只是想和我發生全壘打而已,才認識三次天就要求上床,一被我拒絕就發來分手短信,我也很無奈的好嗎……再說女人就算了,男人什麽鬼,我幹什麽要被男人占有??”

吐槽完了,席歌帶着一絲氣憤丢開手機,一腳踩下油門。

發動機一聲轟隆,夜色裏,銀藍跑車如同一道閃電,開出車庫,馳騁而去!

大馬路上,閃電閃到一半,突然熄火。

坐在車中的席歌重打兩下火,沒有打起來。他抱怨一聲,從車裏出來,掏出手機給自己的老管家發了條信息:

“老薩,那輛藍色跑車熄火了,我丢在路邊,你回頭找人來拉。”

老薩秒回:“你又開車,你怎麽敢開車?!”

席歌淡定回應:“不就是被車撞了幾次所以失憶幾次嗎?真是的,又不是我開車撞別人,我有什麽不敢的。”

“對了,”他又發,“友情提示,你正在鬧脾氣離家出走……”

這一條消息發不出去了,他被對方一秒拉黑。

席歌聳聳肩膀,收起手機,擡眼辨認了一下方向,身體半轉,在燈火通明的大路與漆黑幽暗的小路之中堅定地選擇了後者。

這條路回家近!

城市背後的小巷裏擁有被深深淺淺的黑擁抱,所有光明都如遠方的路燈一樣遙遠。

席歌無懼黑暗,盯着夜空中閃亮亮的醫院大招牌,盤算着距離到家還有多久。

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

啊,想先去泳池裏游個泳,吃個金箔蛋糕,再泡個沖浪浴缸,喝杯睡前紅酒。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席歌暢想着今夜的剩餘節目的時候,一道黑影掠過席歌眼前,吹起席歌發梢,重重倒在了席歌腳下!

席歌:“……”

我就知道,在這種漆黑的小巷裏總要發生一些非同尋常的事情。

他唏噓一聲,看了黑影兩眼,掏出手機,打開光源,沖倒地的人照了下。

光源亮起,黑夜裏突然閃出一片銀緞似的流光。

是個外國人,頭發雖然染了非主流的顏色,但染得還挺漂亮的。

席歌想,他戳了一下人:“喂,沒事吧?要叫個救護車嗎?”

聲音刺激了地上的人。

半昏迷的人掙紮一下,轉過頭來,茫然地看了席歌一眼。

席歌:“既然你還清醒,那我就——”

黑暗中:“搶劫!”

嗯?嗯嗯?

席歌仔細辨認,确定聲音并不是從地上躺着的人這邊傳來之後,轉個方向,看向來時的路。

黑暗将一個模糊的輪廓吐了出來!

喊着“搶劫”的搶劫犯身材消瘦,鹳骨高高突出,上面浮出兩團紅色,整個人都不住發抖,陷入了一種無可自拔的激動和緊張之中。

他哆哆嗦嗦地走出來,站在席歌三四步外,用力揮舞着手裏水果刀:

“搶劫!搶劫!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麽嗎!!趕緊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

“等等等等等!你不要激動,你千萬不要激動!我這就給你拿東西!”

看着對方緊張,席歌也跟着緊張,他不能更加配合,先高舉雙手表示自己的無害,接着将手機從右手換到左手,另一只手從兜裏拿出錢包,掏出裏頭的東西。

厚厚的紅鈔票和薄薄的黑卡一同出現在了搶劫犯眼中。

席歌展示現金:“我手裏有三千塊現金。”

他又展示手機:“還有存入一百萬的支付寶。”

他最後展示黑卡:“還有一張不限額的黑卡。”

“好了,”展示完了豪富身家,席歌似乎得到金錢護體,冷靜下來。他将三樣東西一手拿住,扇形排列,“這三樣東西讓你挑一樣,你選哪一樣?”

搶劫犯懵逼:“這?那不當然是黑卡!”

席歌善意提醒:“但是它有密碼。”

搶劫犯沉思:“支付寶?”

席歌:“但是它也有密碼。”

搶劫犯:“現金?”

席歌:“但是它很少,很少很少很少。”

搶劫犯:“你耍我?”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席歌說,手腕一轉,手機從反面變成正面,110通話界面出現搶劫犯眼前。

他萬分遺憾:

“雖然我确實在耍你。”

小巷寂靜。

寂靜之中,搶劫犯鹳骨上的紅色一路蔓延到了脖子部分,上邊的青筋抽風一般狂跳着,三秒之後,他理智燒斷,怒吼一聲:

“找死——”

他高高擡起水果刀,重重撲向席歌。

一剎之間,席歌向左一閃,成功閃過了刺向心口的水果刀,就是沒閃夠位置,還是被匕首劃破了手臂上的一點皮。

血珠沁出破損表皮,血液所獨有的味道在黑夜之中散開。

誰都沒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忽然動了一下。

下一刻,黑影從地面一躍而起,直撲席歌!

黑暗中,席歌只覺得自己被車給重重撞了一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壓倒地上,他頭暈目眩,心中居然在想:

我以前被屢次被車撞還重複失憶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好重啊……

這樣的話我會失憶感覺也不奇怪了……

他的手臂被人抓起來了。

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咬上他的手臂。

席歌還沒反應過來,耳旁一聲凄厲叫喊:“鬼啊啊啊啊啊——”

随即,水果刀在夜色裏劃出一道明亮的痕跡,“啷當”落在席歌身旁,剛才還氣勢洶洶要沖上來殺他的搶劫犯居然逃之夭夭了!

又是一聲悶哼,這回聲音是響在他的面前。

他的身體再度一重,受到二次傷害,撲上來就咬他的神秘昏迷男再度倒下,重新昏迷。

席歌:“……”

他陷入深深的迷茫。

搶劫犯為什麽這樣就跑了,難道真被突然沖出來的人給吓着了?

跑就跑了,居然還叫得跟殺豬一樣,這人明明只是一個……

席歌思考片刻,得出結論:

餓暈了的可憐流浪漢而已吧!

“喂,喂喂喂,你醒醒啊,要我送你去醫院還是給你買點東西吃?”沖着對方勉強救了自己的份上,席歌決定滿足流浪漢一個要求。

流浪漢正在昏迷。

“看情況還是去醫院比較靠譜。”席歌自言自語,拿起手機準備撥打120。

“啪!”流浪漢一揮手,将席歌的手機打掉。

“你醒了?”席歌精神一振。

流浪漢繼續昏迷。

“咦,怎麽又睡了?我還是應該打醫院電話嗎?”席歌又說。

“啪!”流浪漢又一揮手,打在席歌手上。

“……”席歌。

他默默地退後兩步,清清喉嚨,念一聲:“醫院。”

流浪漢一揮手,“啪”,打在地面。

席歌又清清喉嚨,再念一聲:“醫院。”

流浪漢再一揮手,“啪”,打在地面。

席歌又試了三四五六次,确定流浪漢确實陷入正陷入昏迷,但對醫院存在着一種昏迷之中也能完成的抗拒式條件反射。

他無比驚嘆:“天啊,人類居然還有這種功能嗎?醫院究竟對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啊!”

流浪漢又默默地拍了一下地板。

席歌再道:“既然如此……”

他在“他好歹救了我我送佛送上西”和“算了吧真是太麻煩了我把人丢醫院門口就好了”兩種抉擇中搖擺一下,還是心中小天使占據上風,掏出手機,給家庭醫生打了個電話:

“我這裏有個傷患需要你處理,你先到我家等着,我大概半個小時後到。”

吩咐完了,席歌挂掉電話,左右環視一圈:

“所以,的士在哪裏?我究竟為什麽不叫的士而是抄小路回家……”

家庭醫生接到了來自老板的電話。

晚上十點,一貫注重養身而早早戴上眼罩套上睡帽上床休息的醫生不得不扒下睡帽摘掉眼罩,重新換了衣服,拿好藥箱,緊趕慢趕總算在半個小時內趕到老板家裏,又默默等待了十五分鐘,在将心目中老板的小人插死了億萬遍之後,終于聽見大門一聲響,老板連同他的傷患一同回家了!

席歌一進門就開了整個大廳的燈。

燈火璀璨,他将簡直跟死豬一樣沉重流浪漢從門口一路往客廳中拖。

“砰”一聲。

流浪漢的腦袋磕到了轉角的邊櫃。

“當”一聲。

流浪漢的肩膀撞到了茶幾旁的大花瓶。

再度“登”一聲。

花瓶撞向茶幾,茶幾上的餐刀直直墜落流浪漢脖頸旁邊,在脖頸上劃出一道血口。

那聲“登”的聲音,就跟響在家庭醫生胃上一樣!

家庭醫生臉上虛假的笑容也越來越勉強了,他終于忍不住出聲道:“那個老板,你還是放着我來吧。”

席歌:“真的?”

家庭醫生:“真的,我的職業道德無法讓我坐視你在我面前将人謀殺。”

席歌長出一口氣:“那太好了,人就交給你了,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吃的,我覺得他就是餓暈的。”

家庭醫生持瞟了一眼地上的人,決定持保留意見。

之前也許是餓暈了,現在嘛……

但礙手礙腳的人總算消失了,他扛起地上的流浪漢,将其搬到一樓的客房中,開始給對方檢查。

大半夜了,家庭醫生也沒很嚴格按照順序來。

他先替床上的人清理脖子上的傷口,清理途中,不小心叫對方的血沾到了自己的手指和衣袖。他無奈地啧了一聲,考慮手上并沒有傷口,他先不去管它們,只把血壓測量儀以及聽診器等等物品拿出來,嘀咕道:

“嗯,手有點冰,臉色很蒼白……是貧血嗎?”

他再順手摸了個脈。

“這個脈搏很虛弱了……嗯?”他摸了半天沒摸到,“太虛弱了吧?”

他感覺有一點點不對勁了。

他再去摸頸間脈搏,還是沒有。

他去碰觸對方的鼻下呼吸,依舊沒有。

他最後拿起聽診器聽心跳,永遠沒有。

“你看好了嗎?他什麽毛病?”

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席歌探進了個腦袋來,沖醫生說話。

醫生吓了一跳:“老板,你一點都沒有發覺嗎?我覺得你最好打電話叫醫院和警——”

但這時候,床上的人忽然動了。

醫生:“……他動了?”

席歌:“對?”

醫生:“他為什麽會動?”

席歌:“這應該由你告訴我吧……不過我把他搬回來的時候發現他對‘醫院’這兩個字有種強烈的反應,昏迷中的人也能有這麽強烈的反應嗎?”

醫生陷入了沉思。

席歌:“所以他是什麽毛病?”

醫生看着床上的人:“嗯……我想,貧血和營養不良什麽的吧。”

他說完了,鎮定地收拾東西,離開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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