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黑孔雀

“不要再貧嘴了！”快遞員狂吼一聲, 激動之中, 五指不自覺用力，将單眼皮卡得面色通紅直抽氣。

席歌眉頭微微一皺。

室內一時沉默。

緊接着，席歌突然正經，說：“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

快遞員：“交易？”

席歌：“你想要什麽我答應你，你先放了他。”他循循善誘, “現在司法體系這麽完善, 你要是真傷人殺人, 警方肯定會找你麻煩, 還不如私人的事情私人和解, 你說是吧？”

快遞員冷靜了一點。

他放松五指，讓死死扒着自己的手，快要窒息的單眼皮暫時得以喘息。

接着他對席歌說：“我要這雙手套。”

席歌大方道：“沒有問題，拿去吧。”

這樣大方惹來了快遞員的懷疑。

快遞員又問：“你是不是還有第二雙同樣的手套？”

席歌面不改色：“當然沒有。”

快遞員懷疑地看着席歌, 他冷冷道：“好，我相信你, 現在只剩最後一件事了……”

席歌：“說。”

快遞員：“為了你我都能放心, 你讓我拍個醜照吧，你自己選擇是失禁還是和我手上這個人上床。”

席歌：“……”

單眼皮：“……”

室內就很安靜。

席歌也是忍不住自己的震驚了：“你是是智障嗎？還是以為我是聖父？”

快遞員突然暴怒, 再一次握緊五指，怒吼一聲：“做不做！”

剛剛能恢複呼吸的單眼皮再次被人卡住脖子，這一次，他聽見了喉骨在重力的壓迫下咔嚓咔嚓的聲音。

要斷了……

他艱難地想，臉色漲紅發紫。

“好了好了, 你稍微冷靜點，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解決的？”席歌趕緊說話，他看單眼皮的雙腿已經開始抽搐，實在不像能堅持的樣子，只好答應快遞員的條件，“行吧，我選後面一樣，你放開他好了。”

快遞員又冷靜了一點：“你過來。”

席歌沒什麽意見，兩手空空，直接往快遞員的方向走去。

一步。

兩步。

三步。

四步。

五步。

第六步！

這一步邁出，他們距離不過一臂長短。

兩個人同時動手！

快遞員揮拳揍向席歌，席歌伸手去搶單眼皮！

交鋒只在剎那。

席歌抓住了快遞員手中的單眼皮，快遞員的拳頭集中了席歌右肩肩胛。

一聲咔嚓。

席歌肩胛劇痛，半個身體都被這一拳給震麻了。

他沒細看也沒停頓，手拖單眼皮，直接順着這一拳的力量狂退半個房間。

雙足踩地，“咚咚”悶響。

天花板上的吊燈随着悶響輕輕搖晃。

光在快遞員的臉上流淌而過。

照亮那張猶帶一絲遲疑的平凡面孔。

我接下去應該怎麽做？

快遞員有點遲疑，有點徘徊。

如果真的殺了這兩個人，警察會來找我的麻煩的。

但如果不殺這兩個人，我的身份會暴露，我的手套會消失……

我的手套會消失！

他絕不接受。

光流過了，快遞員臉上的遲疑也随着光一同消失。

他不再費力思考之後的事情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的腦袋越來越痛，他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席歌和單眼皮。

他決定殺了他們！

房間之內，快遞員下了決心，席歌也下了決心。

快遞員快，席歌比快遞員更快！

快遞員沖向席歌之前，席歌已經丢下單眼皮，沖向快遞員。

沖出去之前，他對單眼皮怒吼一聲：“跟上，別發呆，拿掉他的手套！”

說罷，兩人相碰，席歌瞬間發動能力，時間靜止！

轉眼時間，兩人一同停止，凝固房間正中央。

哪怕聽見了席歌的聲音，單眼皮依舊發了一下愣，才回過味來，連滾帶爬沖上去，死命拉拽着快遞員手上的手套。

但是三秒鐘的時間實在太短了，單眼皮才把快遞員一只手的手套脫了一半，兩人就從靜止之中恢複過來了。

動作具有慣性。

三秒的停滞不能将這些改變，快遞員揮到一半的拳頭繼續前沖，再向席歌已經受創的右肩肩胛飛去。

席歌盡全力向旁一閃。

但兩人距離實在太近，席歌沒有完全閃過，對方的拳頭撕開他的西裝和襯衫，又帶走他脖頸處的一大塊血肉，鮮血一下湧了出來。

同時，快遞員也看見了突然出現在自己身旁的單眼皮，他本能地用力擺手，擺開單眼皮。

單眼皮飛了出去，好在之前他已經死死拽住了快遞員的手套，這一飛之下，他也終于把快遞員的一只手套卸下來了！

快遞員發現了。

他朝單眼皮怒吼着：“小偷，回來，放下我的手套！”

席歌一拳揍向快遞員的下巴。他肩膀火辣辣的痛，鮮血淌得半個肩膀都是濕的，戰鬥到了現在，他心中的憤怒終于暴表，他一聲大喊：“別小看我啊，你會後悔的！過來卸了他的另外一只手套！”

說罷，再次發動時間靜止能力！

咚。

咚。

咚。

鑽石般的心髒在席歌身體深處默默跳動。

鮮血不停地向外流淌，人體的溫度一小點一小點往下滑，生命的各種機能也在無聲下降。

心髒放出更多的光明修補人體。

缺失的鮮血，滑落的機能，下降的溫度。

修補之中，它們對身體的看守微微放松，懼怕光明只能躲在角落的黑紅光芒便窺準時機，探出頭來。

這些黑紅色的光點如同機靈的鼹鼠，在各種光明沒有照耀見的地方穿行着，每個地方都只留一點點不驚動光明的分量，但積少成多，聚沙成塔，随着時間的推移，它們也可以在人體之內連成左一道右一道的頭發絲了……

席歌晃了個神。

一把抓住快遞員并發動能力之後，他思維還在。

開始他還以為自己的時間靜止能力突然失效了，但他很快發現，被自己按着的快遞員依舊靜止。

這豈不是意味着……我的能力突然進化，變成了可以靜止別人而不靜止自身？

席歌大為驚奇。

驚奇之中，三秒溜過，單眼皮才剛剛沖到面前，還仿佛突然喝醉般漲紅了臉，歪歪扭扭也不知在搞什麽。

快遞員又能行動了，這一次他無視單眼皮，先飛腿踢中席歌的膝蓋，又一拳擊中席歌的小腹。

席歌腸子打結，差點吐血：“……靠！”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罵的到底是快遞員還是身旁那個廢材隊友單眼皮。

但能力突然進化了的他有更為方便快捷的戰鬥方式了。

他二話不說，忍着疼痛繼續發動能力，接着抽出一只手來，抓住快遞員還戴着手套的另外一只手，飛速解開蛇形環扣，用力一扯——

手套掉落，三秒結束。

快遞員清醒過來，依照時間暫停之前的動作繼續揮拳。

然而沒有手套的快遞員就和沒有爪牙的老虎一樣，注定被人淩虐。

席歌張開五指，抓住快遞員的拳頭，沖對方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随即揚起拳頭，“咚”地一聲，幹脆利落将人揍暈了！

戰鬥終于結束了。

席歌丢開快遞員，一直揣在心口的一口氣突然放松，四仰八叉倒在了地面。

他有氣無力，雪雪呼痛：“旁邊那個，幫個忙，撥個120，趕緊拉我去醫院急救包紮一下……”

身旁沒有回應。

不至于吧，打架不能打個電話也不能？

席歌就很納悶，他費力地扭頭朝單眼皮所在方向看了一眼，發現不知何時，單眼皮已經坐倒地面，面色通紅，雙眼迷蒙，大汗淋漓。

席歌：“……”

席歌：“嗯……為什麽你一臉嗑藥磕嗨了的模樣？”

單眼皮還有點神智，捧着戴了只手套的手，哆哆嗦嗦地說話：“這個手套，這個手套有點奇怪……”

席歌：“這是增幅器，簡單來講就是可以将你身體裏分散各處的力量收集一處，再一股腦兒揮出來。如果你覺得手套很奇怪你把它摘掉不就好了……”

單眼皮結結巴巴：“我一開始沒發現……”

席歌也是無語。

無語片刻，他再次開口。他覺得自己真的好堅強，他每說一句話，脖子上的傷口就要扯動一下流點血：“那現在？”

單眼皮：“我我我有點控制不住我體內的能量了！”

席歌：“你體內有什麽能量……”

單眼皮的語速突然加快：“待會你不要害怕，我只是簡單變個身而已。不過我是變異種，比較特殊，變身的時候沒有理智，只有本能和某些深刻的記憶，所以我變身之後可能會非常在意你——”

話沒說完，“砰”地一聲響，單眼皮不見了，房間裏多了一只尾巴光禿禿的黑孔雀。

席歌目瞪口呆。

黑孔雀爪子上還勾着半截手套，它茫然轉了一圈，視線定在席歌身上。

席歌繼續目瞪口呆。

幾秒之後，它眼神忽然犀利，飛起就是一腳。

一腳飛來，席歌身上的西裝成了條紋裝。

席歌：“？？？”

怕了怕了，你牛你牛。

席歌不呆了也不躺了，爬起來先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