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節就是來平的物理課
之類的。
本來一個人在醫務室裏打游戲打到瞌睡,還真駝進來個人。
定睛一看,後頭還跟着兇神惡煞的時星澤。
張哲扶着秦海,将他帶到病床邊坐下。放下游戲機,章程兩手塞白大褂兜裏漫不經心地走過來:“怎麽回事?”
秦海正想說話,剛張開嘴就牽扯到嘴角的傷口,“嘶——”了聲就被時星澤捷足先登:“他摔了跤。”
章程翻了個大白眼:“你當我瞎呀?這是能摔出來的嗎?”
時星澤抿了抿唇:“總之情況應該不嚴重,你趕緊給他看一下吧。”看完了他還得回去找夏楚堯。
章程掃了他一眼,翻出醫藥箱,将秦海臉上的淤青塗上紅藥水:“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秦海撩起校服:“我身上……”
章程低頭掃了眼,校服下青一塊紫一塊,慘不忍睹。
朝時星澤挑挑眉,意思很明顯:“你打的?”
時星澤顧不上回答:“把衣服脫了,讓醫生幫你檢查一下。”
秦海臉皮薄,這會兒讓他脫衣服倒有些扭捏,時星澤不耐煩地上手将秦海整件衣服往外拉。
“诶!你幹嘛?”秦海嚷嚷。
章程在秦海身上到處捏了捏:“沒傷到骨頭,一些皮外傷。”
“嗯。”松開手,讓秦海穿好衣服,時星澤沖他道:“你住哪兒,我一會兒過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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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幹嘛?”秦海警惕。
“放心。”時星澤露齒一笑:“我不揍你。不過既然我們免不了得在一塊相處些日子,有些賬還是得算一算的,你說是不?”
看到時星澤的笑,秦海心底忍不住打顫,可嘴上依舊犟着:“行啊,我就住在杭外旁邊的七星旅館。其實我這次到杭市,你不來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章程莫名地看着兩個少年争鋒相對,典型的仗着年輕荷爾蒙沒處發洩,非得孔雀開屏一下是吧?
在時星澤腦門後不輕不重地敲了下:“我警告你,別輕舉妄動,否則我可就大義滅親了。”
時星澤揉揉後腦勺,其實根本就不疼,也知道章程在關心他。
委屈地皺着眉:“我家屋頂都快塌了,還不允許我自救呢?”
章程了解時星澤,人懶得要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是犯我,他這瘋狗也得撲上去狠狠咬兩口。
只能期望誰能喚醒時星澤的理智,當一當他的關鍵先生。
時星澤走後,蘇清和張哲留下來繼續照看他。與其說是照看,不如說是監視。
兩人一左一右地面無表情,雙手環胸,同仇敵忾。讓秦海很不自在:“我沒事兒了,你們可以走了。”
“那你得保證,不再找時星澤跟夏楚堯的麻煩。”張哲率先沉不住氣。
“我怎麽會找夏楚堯的麻煩?”秦海自嘲地勾唇笑了下。
剛才夏楚堯那麽大的怒氣,一方面秦海是被驚到了,另一方面,他即使回過神來,也只是防衛狀态,并沒有跟夏楚堯正面動手。
沒想到,一個時星澤,讓向來冷漠倨傲如神祗的夏楚堯走下神壇。在普通人面前有了激烈的情緒起伏,不知海市一中裏還把夏楚堯當傳說的信徒們會有怎樣的感想。
匆忙趕到教導室,透過門口的玻璃,只看到夏楚堯一個人坐在裏面。
前面放着一摞白紙和幾支筆,而夏楚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突然感覺有些好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才幾天啊,風水輪流轉了。
夏楚堯似乎感應到身後有人在看他,扭過頭,正對上時星澤來不及收起的笑臉,跟着嘴角微勾,眼神挑了挑,似乎在說:“有什麽好笑的?”
撓撓脖子,推開門進去。
“謝頂呢?”
“剛出去接了個電話。”
“嗯。”時星澤應了聲,走到夏楚堯身邊。對上他狹長的桃花眼,眼角一顆淺褐色的小痣,面龐比八年前青澀卻同樣俊朗深邃。
八年前夏楚堯已經進入娛樂圈,為人八面玲珑滴水不漏,饒是他也沒見過夏楚堯發火的模樣,更別提幹架動手。
“夏楚堯。”時星澤如貓般懶散地喊他名字。
“嗯?”
“你為什麽跟秦海打架?”覺得自己描述有誤,又修正了下:“哦不,是打秦海。”
夏楚堯垂了垂眸子:“沒什麽,看他不痛快。”
“嗤——”忍不住嗤笑出聲,他發現夏楚堯其實挺不屑說謊的,找的借口總是這麽沒有——技術含量。
“你看他不痛快,是因為我?”時星澤坦然問道。
夏楚堯抿着唇,沒有說話。
當他是默認了,時星澤一臉了然地挑了下眉:“其實你也該知道了,我爸跟秦海他爸原本是一對兒。後來秦雲深屈從家裏,娶了秦海他媽,我爸就跟他斷了關系,跟我媽結了婚。”
“不過秦雲深又纏着跟我爸好,兩人差點鬧出婚外情。這件事,我媽跟秦海他媽都知道。”
兩個女人,面對丈夫心理出軌,也是不能忍的。更何況出軌對象還是個男人,就宣告着這場婚姻,從開始就是欺騙。
時楓眠跟傅岚本就沒有多少感情,結婚後一直相敬如賓。而傅岚是個女強人,沉迷工作,生下時星澤後基本沒有管過。
小的時候時星澤被人欺負,性格變得有些孤僻。時楓眠察覺到後,辭了工作待在家裏畫圖,一邊照顧時星澤。
後來,秦雲深便找上了門。時星澤對這個爸爸的好朋友其實印象很好,他每次來都會帶很多東西給他。
最新款的模型飛機,國外才售賣的樂高,還有無人機智能機器人,那個時候就是秦雲深讓他喊爸爸,他也是會叫的。
知道秦雲深跟時楓眠的關系,是在時楓眠的葬禮上。
那天下着細雨,山上的水泥路濕噠噠地,踩上去會從縫裏濺出不小的水花。
傅岚一身黑色西裝裙,站在時楓眠的墓碑前。那時時星澤才上高一,站在傅岚身後。
從時楓眠出事開始,她一力操辦喪事,且滴水不漏。當時她還不是區長,丈夫為了救被醫鬧的護士而被刺傷不愈,這樣舍己為人的情懷,加上媒體的大肆渲染,成為傅岚晉升道路上的一個助推器。
用丈夫的死換來仕途坦蕩,時星澤那時想不明白傅岚為什麽會如此冷血理智。
時楓眠死後,她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
最傷心的時刻,居然是在媒體的攝像機前。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解釋了為啥澤哥知道夏楚堯有前女友後大義滅親了~
☆、你的小朋友
後來時星澤進入時尚圈,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才理解了傅岚的舉動。沒有感情,一切不過是利益所趨。
不管是時楓眠,還是時星澤,對于傅岚而言,只有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才會被放入眼裏。
秦雲深的妻子,一名面龐尖銳的女人。大鬧時楓眠的葬禮,曾經也是溫婉大方的名媛,卻發絲淩亂,聲嘶力竭地将葬禮的花圈推到在地,洩憤似的往腳下踩了好幾下。
随後指着時楓眠的照片,咬牙切齒地指責:“你以為你死了,秦雲深就再也忘不了你了是吧?時楓眠,你真的好重的心機!”
在場的衆人嘩然,時星澤一臉慘白,仿佛心底某個角落無情崩塌。傅岚一臉平靜地站在一旁,看着女人将葬禮弄得滿地狼藉。
在她精疲力竭的時候,才冷漠開口:“你鬧夠了嗎?鬧夠的話就走吧,死者為大,你也不希望今天的事被傳出去,對你和秦雲深都沒有好處。”
時楓眠在世的時候,她知道他的存在,也不敢上門對峙。現在他死了,不管她怎麽說怎麽做都不會有人反駁,反而将葬禮當成自己主場。
又可憐,又可恨。
此後時星澤性子大變,對什麽都不上心,還裝作放浪形骸。成績一落千丈,逃課打架,學抽煙學喝酒。傅岚步步高升,也跟同樣喪偶的領導勾搭上,正費盡心思地讨好未來繼子,沒有多餘心力管他。
高考後,時星澤考上一所三流藝術大學攝影系,輾轉到了南城。此後從沒回過杭市,連杭市的拍攝工作也是能推就推。
雲淡風輕地用幾句話将來龍去脈概括,夏楚堯深沉地眸子望不穿情緒。
而時星澤卻将上輩子來不及為人道的隐秘跟夏楚堯說了,此時感覺自己脫光了衣服連個褲衩都沒穿在身上,羞赧難堪。
“謝謝你跟我說這些。”夏楚堯開口:“如果你不說,也許我永遠沒辦法了解你的過去。”
“嗯。”時星澤點點頭:“你還不是為了我打架?”
“也算不上打架。”夏楚堯斂眸:“我單方面毆打。”
時星澤:……
謝頂接了個電話,走進教導室,見時星澤站在裏面跟夏楚堯聊天,兩人還有點氣氛和諧的模樣。
之前還水火不容,夏楚堯跟別校的人打了架就知道護短了?
現在的孩子,真是一頭熱血想一出是一出。
“咳咳。”幹咳兩聲,提醒一下自己的存在:“夏楚堯,你爸爸來了,在校門口。”
聽到這話,夏楚堯的臉色沉了沉,絕不是高興的模樣。
時星澤看看夏楚堯,在看看謝頂。反應迅速地将人從椅子上拉起:“既然這樣,那快去見你爸爸吧,別讓他等久了。主任,你說是吧?”
“是啊是啊,快去。”謝頂巴不得有個臺階下,能讓他迫不及待地将這個燙手山芋丢出去。
夏楚堯的爸爸,居然是省長?!
為啥這麽關鍵的信息,他轉學過來的時候沒人告訴他。現在省長大人親臨,會不會誤會杭外學風不正,不然好端端的高冷學霸,到了這裏都會打架了呢!
謝頂一臉糾結,滿面絕望地目送兩人離開,戰戰兢兢地想着這會兒是先去跟校長負荊請罪呢還是先拟個辭職書以退為進呢?
時至下午六點,晚霞落幕,天上挂起幾點昏暗的星光。
時星澤跟在夏楚堯身旁,忙不疊地跟蘇清聊天。
[星河萬澤]:秦海那狗回去了沒?
[清水小草]:剛送他到賓館,秦海的母親來了,好像挺生氣。
[清水小草]:不過他很硬氣,沒有供出夏楚堯,只說是自己摔的,他母親不太相信。
[星河萬澤]:諒他也沒臉說被打了,秦海這人最好面子!
[清水小草]:你那邊怎麽樣了?夏楚堯沒事兒吧?
時星澤偷偷瞥了夏楚堯一眼,他也不知道他這算是有事還是沒事。夏楚堯爸爸來了,肯定是為了今天打人的事情。
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他一本,夏楚堯一本,兩個人就差看破紅塵,各自出家了~
校門口停着一輛黑色轎車,看着挺低調,實際不咋低調。車牌,四個8,明晃晃地告訴你,咱上頭有人。
面無表情地走到車邊,扣了扣車窗。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張跟夏楚堯有些相似的臉龐。
只是那人比夏楚堯蒼老許多,膚色也是健康的小麥色,不像夏楚堯,白得發光。
“上車。”那人嗓音低沉,面無表情。
時星澤往前湊了眼,只一眼,心道一聲卧槽,世間沒狗血就不能活了是吧?!
夏楚堯:“我跟我朋友一起,您有什麽話可以在這說。”
夏明遠往時星澤的方向看了眼,眸光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他就是你朋友?”
“嗯。”夏楚堯眼帶戒備。
“既然這樣,一起上車吧。”
夏楚堯回頭猶豫地看着時星澤,他不想把時星澤牽扯進來:“阿星,你先回去。”
時星澤遲疑地看了眼夏明遠,夏明遠已經開口:“我也有些話想跟你的小朋友說。”
這架勢,看來他不上車是不行了。
時星澤勾起唇,眸中閃着不遜的光芒。
既然山非得來就他,他要是再回避,未免成了膽小鼠輩!
“沒事兒,叔叔跟我有話說。”拍拍夏楚堯的肩膀:“我做晚輩的當然要洗耳恭聽。”
拉開車門,讓夏楚堯上車,自己再一屁股坐進去,關上車門。
車內挺寬敞,面對面的兩排座椅。夏明遠坐在兩人對面,眸光輕不可察地在兩人之間來回。
“你今天打架了,跟你這位小朋友有關?”夏明遠沒賣關子,開門見山。
“叔叔,”不等夏楚堯回答,時星澤搶先道:“您太不了解現在的男孩子了。我們這個年紀的人,打一架很正常,有的時候為什麽非糾結個理由呢?”
夏明遠看向眸光明亮的時星澤,一張俊朗坦蕩的臉龐。的确帶着這個年紀男孩獨有的傲氣,不知生活艱難疾苦,只為着心中一團炙熱的火焰燃燒。
這就是夏楚堯會重視時星澤的緣故嗎?一個內心平靜無波的人,誰在他心上點火,他怎麽能經受得住。
“哦?小朋友,你是在岔開話題嗎?”不動聲色地反問。
時星澤噎了下,欲蓋彌彰什麽的,夏明遠不會看不出來。
“不關他的事,我看秦海不爽。”夏楚堯冷着臉道:“你又是怎麽知道這回事的?”
他從海市轉學過來,是舅舅幫他操作的,并沒知會夏明遠。所以今天夏明遠上門,才讓他有些驚訝。
“兒子轉學到我的眼皮子底下,你以為這件事能瞞我多久。”夏明遠似笑非笑。
夏楚堯了然,就算夏明遠不在意,也會有不少雙眼睛幫他盯着自己。勾唇冷笑:“本來也沒想瞞你。”
“本來今天過來,是想跟你一塊吃個飯。”夏明遠瞅了眼時星澤:“既然你跟你的小朋友在一塊兒……”
“那就算了吧。”時星澤搶答。
“那就一起吃吧。”夏明遠壞笑着勾起唇,故意不讓時星澤如願。
在他看來,夏明遠絕對不是純為了喊兒子吃飯才過來的。Z省省長,日理萬機,每天過程25個小時的人,就算叫兒子吃飯也會打個電話把兒子叫過去。
誰信了夏明遠的邪,就跟相信一男一女蓋棉被會純聊天一樣,傻!
哦不,現在一男一男蓋棉被也容易擦槍走火。
“呃……叔叔,我跟夏楚堯還得回去寫作業呢。”時星澤皺眉為難:“飯咱們就不吃了,下次有機會再聚,好嗎?”
這個下次,保守估計就得32號了。
“寫作業也得填飽肚子再寫吧?”夏明遠顯然不吃這一招。
“跟你吃飯,我們吃不下去。”
時星澤忍不住在心裏鼓掌‘好!’,要的就是這個霸氣。
夏明遠倒是對夏楚堯的态度見怪不怪:“呵,那我們得多見幾面了。”
時星澤:……惡心人這種事兒,這個爹是老手啊!
☆、非禮勿視
司機跟夏明遠是一夥的,自作主張地将車子開到一家餐館前。
時星澤跟夏楚堯面無表情地下了車,跟着夏明遠進門。
這家餐館仿古時的酒樓,紅木門古樸,屋檐下挂着兩盞精致的雕花燈籠。坐落在風景名勝區南湖邊,路旁古槐森森,鬧中取靜,靜中取雅。
“夏先生,請。”夏明遠顯然是這裏的熟客,服務生熟捏地将他領入包廂內。
端上兩小碟精致的小菜:“這是南湖裏剛打撈上來的菱角,生吃味道更鮮甜,還有早上新摘的蓮子。”
一顆顆飽滿滾圓的新鮮蓮子,躺在白色瓷碟裏。會吃的人,都喜歡時鮮貨。
而南湖裏打撈出來的時鮮,更是奇貨可居。
清蒸黃魚,只需要用料酒調味,撒上鹽巴,鮮嫩可口。赤醬濃稠的紅燒肉,方正地放在陶紅瓦罐裏,掀開蓋子,冒出氤氲的熱氣。
如果不是夏明遠太煞風景,這頓飯還是很對時星澤胃口的。
時星澤最叼,時楓眠老家靠海,喜歡吃海鮮。連帶着時星澤也是對海鮮情有獨鐘,一道菜的用料鮮不鮮,他一嘗就能嘗出來。
夏明遠見面前兩名少年,一人冷着臉面無表情,眼睛帶着戒備,那不是兒子對老子該有的态度。還有一人,倒是挺不拘束,自動忽略對面的他,夾菜吃菜,利索自如。
見夏楚堯沒動幾筷子,時星澤還老不客氣地招呼:“夏楚堯,你倒是吃呀,別客氣。”
客氣個鬼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做東!夏楚堯沒好氣地瞥了時星澤一眼:“你多吃點。”
“嗯,我在長身體。”時星澤大言不慚。
夏楚堯:……
“對了,夏省長,你不是有事兒跟夏楚堯說嗎?這頓飯都快吃完了,你的話還說不說了?”
夏明遠:“你不用叫我夏省長,既然你跟阿堯是朋友,叫我夏叔叔就可以了。”
時星澤撇撇嘴,我看你是想讓我叫你爸!
“你有什麽事?”經時星澤一提醒,夏楚堯反應過來。
“我……”夏明遠張張嘴,望向時星澤雪亮如刀的眸子,忽然覺得把他一塊兒叫上是個錯誤。
本來打算一塊拿下,但發現時星澤這孩子有着跟年紀不相符的精明。仿佛他接下來會說的話,全在他的算計中。
“你說你爸會不會突然跟你說要結婚了?”見夏明遠糾結着說不出口,時星澤忽然神來之筆。
夏明遠差點被自己一口口水嗆死。
夏楚堯怪異地看了夏明遠一眼,再看看時星澤。雖然時星澤的話非常無稽之談,但怎麽就覺着夏明遠有幾分心虛呢?
“你要結婚了?”夏楚堯問。
夏明遠是承認好呢,還是否認好呢?
他真覺得掉進了時星澤的坑裏了!
時星澤又似笑非笑地補了句:“我瞎猜的哈哈,你還當真了。”
“其實,”夏明遠清了清嗓子:“我的确打算再婚。阿堯,你母親去世七年,我也需要開始新的感情。”
“嗯,但您也不必強調他母親過世幾年。”時星澤應聲:“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幾年都不會成為借口。”
夏明遠:……還能不能繼續說下去了。
“您說,”察覺到夏明遠不友好的眼刀子,時星澤打着哈哈:“我這次絕不插嘴。”
“對象是誰?”夏楚堯沉默幾秒,語氣冰冷,聽不出情緒。
“是……”尴尬地看了時星澤一眼,時星澤立刻回以‘您別看我,我什麽都不知道’的目光:“我下屬。”
時星澤在心底吐槽:吃窩邊草的果然不是好兔子。
“是誰?”夏楚堯追問三連。
“杭市的區長傅岚。”
果然,時星澤冷笑了聲,意味不明地盯着夏明遠。
夏明遠當然知道時星澤跟傅岚的關系,傅岚也不避諱地跟他談過兩人再婚的擔憂,就怕孩子的抗拒。
他的孩子是塊冰,從小情緒不顯山露水,跟着外公那邊生活,對他沒什麽感情,應該不會反應過激。
而傅岚的孩子,他略有耳聞。是團火,誰點炸誰的那種。
靜靜地看時星澤的反應,除了聽到傅岚時候的那聲冷哼,他便再沒其他反應,好像傅岚這人他根本不認識一般。
已經到這地步,幹脆一抹黑走到底。夏明遠咬咬牙:“你們覺得呢?”
夏楚堯聽出不對勁,夏明遠要再婚,知會他一聲合乎情理。但這個‘們’又是打哪兒來?這裏除了他,就只有時星澤。
扭頭疑惑地看向時星澤,接收到他不解的目光,時星澤斂下臉上的冷笑:“我是傅岚的兒子。”
夏楚堯的眉頭越發皺緊,緊抿着唇,眸光冰冷。
他就差把‘不’‘悅’兩個字寫在臉上。
夏楚堯這反應,夏明遠不難料想到。但時星澤如此雲淡風輕,作壁上觀的模樣,讓久經政界的夏明遠也拿捏不準。
食指放在桌上輕敲着:“夏叔叔,我媽媽嫁給你,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那是自然。”夏明遠點點頭。
“我可以問您讨一件東西嗎?”
這麽快就想着從他身上撈好處了?夏明遠驚訝又鄙夷。
“你說。”
“我要他。”時星澤指了指身旁的人。
“你在說什麽?”夏明遠徹底錯愕。
“其實很公平啊,一個人換一個人。”時星澤理所當然地道:“傅岚歸你,夏楚堯歸我。”
夏明遠都快崩潰了,他的內心在狂野嘶吼,你以為在賣菜呢?一物還一物,大清都忘了幾百年,文明社會早就到來,咱能不退化到遠古文明時期嗎?
“你怎麽想?”轉頭看向另一個當事人夏楚堯,時星澤胡鬧,夏楚堯總不會甘心被胡鬧吧。
什麽歸他,夏楚堯自己是個人,有自己的意志,為啥要歸時星澤?!
夏楚堯摸着下巴一本正經地思索後,點點頭:“我覺得可以有。”
什麽可以有,你真要給時星澤當小媳婦兒啊?夏明遠被這倆毛孩子氣得眼前發黑,本來是跟夏楚堯來談他再婚的事兒,不想被這倆孩子擺了一道。
他這個心髒本來就不好,現在撲通撲通快要跳出來了。
“這事兒咱們先不提,以後慢慢再說,好吧?”
時星澤一臉無辜:“明明是您先提的呀。”
從餐館裏出來,時星澤心情愉悅地哼着不成調的曲子。吃了頓美餐,又把夏明遠狠狠氣了頓,今天心裏一口氣就這樣宣洩完了。
察覺到一只大手牽住他的手,錯愕地停下嘴。夏楚堯溫熱的掌心包裹着他的,能感受他的手掌微微顫動。
他在緊張。
領會到夏楚堯的心情後,時星澤的嘴角愉悅地勾起弧度。到底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兒,就交給他來調-教吧。
養成系play,也挺不錯呢~
反手握住夏楚堯的手,時星澤輕佻地在夏楚堯喉結處勾了勾:“給爸爸笑一個~”
夏楚堯眯了眯眼,危險地扭頭看他,勾唇不語。
時星澤抖了抖,不是己方太慫,而是這些年被壓慣了,老攻氣場太強大。看來翻身做主人的日子,還需要些火候。
酒足飯飽,才想起還有個秦海沒收拾。
時星澤想上門去算賬,被老攻攔住:“算了,今天很晚了,明天我陪你去。”
“說好的今日事今日畢,是那龜兒子先找我麻煩。”時星澤撂起袖子,不肯就此罷休。
“今天剛鬧過一場,秦海住的旅館肯定還有帶隊老師在。如果動靜鬧得太大,你想也去一次教導室寫檢查?”
時星澤慫了慫,之前的債他一個字都沒還過,可不想一波未平又來一波。
“乖,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拍了拍時星澤的頭發,跟rua小貓一般,将他勸了下來。
帶着迷蒙的時星澤回了家。
“我要回家。”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出租車司機已經快要将他倆載到山城海岸。
“這麽晚了,你就在我那睡一晚吧。”夏楚堯輕描淡寫。
“不晚,我自己打車回去。”時星澤堅持回家。
“好吧,”夏楚堯倒也沒堅持:“那我只能把你送回家,再回來。”
想到這一來一回怎麽都嫌麻煩,夏楚堯擺擺手:“算了,懶得回去。”
偌大的別墅只有夏楚堯一個人住,現在他總算知道原因了。夏明遠忙着工作,夏楚堯從小被外公帶在海市長大。
這別墅是舅舅名下的房産,現在讓夏楚堯暫時住下。
進了屋,一邊走路一邊黏膩的校服外套脫下來:“太熱了,我要先去洗澡。”
夏楚堯跟在他身後,一邊走一邊将時星澤丢下的衣服撿起來。
洗了澡,時星澤發現沒有可更換的衣服。原先的衣服早就充滿汗臭,他可不想繼續穿。
打開浴室門,探出一顆腦袋:“夏楚堯。”
夏楚堯不知上哪兒去了,根本不在房間裏。拉了塊毛巾包裹住重點部位,就往外面走。
拉開衣櫃,裏面是夏楚堯的衣服。彎下身翻找了下,取出一件T恤套在身上。還差條內褲,蹲下身拉開衣櫃下層的抽屜。
動作幅度大了些,一個不注意,毛巾從他腰間掉了下來。
“哇哦~”身後一道輕佻的口哨聲響起。
時星澤扭過頭,見夏楚堯不知何時倚靠在房門口。
“艹,你不知道非禮勿視啊?一聲不吭在那裏幹嘛?”時星澤惱羞着臉,手忙腳亂将毛巾系在腰間。
作者有話要說: 我澤哥一顆做攻的心喲
☆、身嬌體軟易推倒
“我看你在忙,沒好意思打擾你。”夏楚堯說起鬼話來依舊道貌岸然。
“屁嘞,你就是乘機占我便宜。”時星澤才不相信,沖他翻了個白眼,緊抓着手裏的毛巾起身。
“內褲有沒有,給我找一條。”想了想,又強調:“我要新的!”
夏楚堯這才慢吞吞地走過來,拉開旁邊的抽屜掏出一條新內褲:“這內褲還沒洗過,穿上對身體不好。”
剛要伸過去的手又縮了回來,想想也對:“那……給我一條你穿過的,只能穿過一次!”
夏楚堯好笑:“這麽多內褲,我哪知道自己穿過幾次啊?”
最終,時星澤随便套了條他的平角內褲。這個size……咳咳,要不起。
夏夜燥熱,兩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湊在一塊,絕不能幹蓋棉被純聊天的事兒吧。
于是,一人一只游戲手柄,盤腿坐在電視機前打游戲。
時星澤不知什麽時候睡着的,等他醒來的時候,窗外天大亮。他躺在地毯上,身上蓋着塊毛毯。
從地毯上爬起來,走到落地窗前。
不遠處的湖泊上飄蕩幾只游船,已經有登山客早起爬山。陽光灑在湖面上,泛起璘璘波光。
迎面吹了會兒風,直到夏楚堯出現過來喊他:“在做什麽呢?過來吃早餐。”
“哦。”光着腳回到餐桌旁,夏楚堯準備的早飯還挺像模像樣。
三明治,牛奶還有草莓,一應俱全。
時星澤喜歡口感軟一些的水果,比如草莓芒果香蕉等等。
用小叉子一連塞了好幾個草莓下去:“這個時間還有草莓?”
“嗯。”夏楚堯沒說,這是舅舅讓人空運過來的。他跟時星澤一塊吃過幾次飯,知道這人雖然不挑食但嘴巴叼得很。
平時不愛接別人送的東西,碰上喜歡吃的就管不住手。
一次小學妹送給時星澤一盒鮮紅的草莓,時星澤架不住身體的誠實接了過來。附贈一個營業微笑:“謝謝。”
“不……不用謝,學長喜歡草莓的話,我可以天天給你送。”小學妹架不住帥哥沖自己笑,羞得臉通紅。
同學們猶如發現新大陸,原來最A的澤哥……喜歡小草莓?
“以後,你想吃草莓我給你,”夏楚堯淡淡地說道:“不準去接別人的草莓。”
時星澤眨巴兩下眼,才反應過來,勾着唇壞笑:“你是吃醋了呢?”
“是啊。”人要臉樹要皮,為了要個媳婦兒,臉面算什麽。
夏楚堯大方承認。
時星澤無解:“我怎麽發現你最近越來越不要臉了啊?”
“跟你學的。”夏楚堯憋笑。
得嘞,還學會挖坑了。
吃完早餐,夏楚堯兌現昨晚的諾言,陪時星澤一塊去秦海下榻的旅館。
《little hero》錄制完,帶隊老師正好讓學生們得個機會放松心情玩一圈,便定了後天再帶他們回去。
沒想到兩人還是撲了個空,秦海母親得知秦海受傷,連夜從海市過來把人接走了。
他倆跟秦海之間的隔閡,還是沒來得及解決,人就回海市了。時星澤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他小時候跟秦海其實是關系不錯的朋友。後來倆人同時得知父親們之間的糾葛,不約而同地斷了聯系。
他對秦海倒沒啥太大感覺,秦海被他媽洗腦地對時星澤充滿仇恨。
暑假來臨前一周,杭外迎來了校慶。
正值杭外建校兩百年校慶,校方搞得格外隆重。為了邀請出席的榮譽校友而将時間一推再推,最後到臨近暑假期末考試。
當晚,名譽校友秦楓娛樂總裁秦雲深,Z省省長夏明遠都出席了校慶晚會,被校長和一衆中層簇擁着坐到第一排。
時星澤看到出席名單的時候,差點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修羅場都沒比這個更慘的了。
“你緊張什麽?”察覺到時星澤忽然開始發抖,以為是他緊張了,蘇清忍不住揶揄。
“我腦殼疼。”将節目單丢給蘇清,擰開一旁的礦泉水用力灌了兩大口。
“日天日地的澤哥也會怯場,還真是頭回見。”蘇清原意想用互怼的方式讓時星澤別那麽緊張。
時星澤居然一言不發,癱坐在椅子上,兩條大長腿敞開,是歡迎誰家進來呢?
夏楚堯換了一身黑色西裝,繡着暗紋金絲。随着走路的姿勢熠熠生輝,襯得夏楚堯的臉越發奪目。
“神愛世人。”蘇清都忍不住被美色所惑。
張哲:“哈利路亞。”
夏楚堯微微皺了下眉,沒搞懂兩人在說什麽。将目光放在時星澤身上:“還沒去換衣服?”
“嗯,還早。”
他們的節目排在整場演出後半段,時星澤尋思着,秦雲深跟夏明遠這倆大忙人,肯定不會把演出全程看完。
說不定意思兩下就走了。
這麽想想,還是非常有可能的,于是稍稍放下心來。
沒想到趁着他去換衣服的時機,偷偷往臺前瞅了眼。兩人不但坐在第一排一動不動,還不時耳語兩句交流啥心得。
怕是這倆人都不知道彼此之間有那麽複雜的關系,要是心裏門門清面子上還好成這樣,真得敬這兩條漢子。
夏楚堯的影帝應該頒給他們。
“接下來,由高二三班的夏楚堯,時星澤帶來《天涯客》。”
鎂光燈暗下來,舞臺上只留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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