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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裏三三兩兩幾個人, 廳內播放着舒緩的音樂, 偶有人閑談兩句, 大部分時間是安靜的,只有服務員端着盤子四處游走, 走到一年輕男人面前輕輕放下,取出裏面裝了液體的杯子。
“先生,您要的意式特濃。”
年輕男子容貌俊朗,一雙劍眉下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 讓人不小心就會陷進去,再加上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紅唇,大概很招人喜歡, 這時狀似在發呆, 從面上看不出是什麽心情, 只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聽到服務員的招呼,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扣動,之後便擡起手銜起了桌上的杯子。
“謝謝。”
微抿了一口黑棕色的液體,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特濃咖啡的苦澀好像對他沒有一點兒影響。
服務員近距離觀看完畢, 收起盤子, 懷着澎湃的心情離開了。男人只抿了那一小口便放下了杯子沒有再喝。
他不是來喝咖啡的。
做什麽?秦伍逸也不知道。偷聽別人相親嗎?這麽無理的事情怎麽會是他能做出來的。
但這确實就是他現在正在做的事。
這家城中咖啡廳的名字,就是從沈溪嘴裏說出來的約會場所。
昨天在他家裏,沈溪說起自己的情感動向,不僅伍月好奇了, 秦父秦母也跟着好奇了。
這不前陣子還好好談着戀愛嗎,還怕父母不同意特意拜托他們不要告知,才過多久就分手,又開始新的約會?
秦媽媽打着貼心長輩的名義噓寒問暖,近乎刨根問底,沈溪被問的有一點煩了。
“不喜歡就分了呗,約會我媽安排的啦,說是朋友家一個兒子最近回國,讓我見見,我也不想去的,我這才剛失戀呢。”
聽她說完,伍月一尋思:“你這不就是相親嗎?說什麽約會?”
沈溪氣不打一處來:“對對對,就你是明白人。”真是的,偏要說出來,一點面子都不給,這就很沒意思了。
伍月哈哈笑倒在常晏清身上,沈小溪這才多大啊,沈阿姨就生怕她嫁不出去,忙活着給她相親,笑死人了。
她笑得太過于幸災樂禍,秦母都看不下去了,推了她一把制止她這種不友好的行為。
“你就聽你媽的話乖乖去?”伍月活動了一下笑崩的臉,又問。沈溪一點兒不反抗,倒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了。
“去啊,又不會少塊肉,再說了對方又帥又多金,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照片沈溪她媽給她看過了,小夥長得斯斯文文的,雖然不是她喜歡的那款,但好歹也是個小帥哥,見見面不吃虧。
伍月心裏吐槽,說到底你還是看上了人家弟弟的臉呗。那這裏有個現成的弟弟,長得也不差啊,你怎麽就看不到呢?
為了弟弟的幸福着想,她得主動出擊挖點情報,不然白菜被別人家豬拱了,他們倆上哪哭去啊。
“約了哪兒見,幾點啊?”狀似不經意的詢問,其實心裏着急死了。
沈溪狐疑看了她一眼,說:“你問這個幹嘛,你要陪我去?”
伍月內裏是心虛的,表面看起來卻不慌不忙,還強行反駁:“我好奇不行嗎。”
兩人東拉西扯,常晏清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身去廚房,端了一盤水果出來。
她放下果盤,銜起了一顆葡萄,剝開皮送進了伍月的嘴裏,伍月囫囵吞下,抓住她的手說不吃了。
沈溪感覺被秀到,看看果盤再看看伍月,只能自己動手拿起牙簽戳了一塊蘋果放進嘴裏,揶揄道:“行呗,我媽說的是弄巷一家叫九號咖啡廳的地方,時間大概下午三四點吧?我忘了。”
反正不是什麽正經約會,沒咋放在心上,記不住很正常。
“說真的,你陪我去呗。”
伍月送給她一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祝你相親愉快。”
我老婆還在旁邊呢,你讓我陪你去見弟弟?我看你是想我死。
沈溪邊吃着水果邊數落她:“我說了你又不陪我去,那你問個球球。”
這話不盡然,我不陪你去可還有別人陪你去。伍月心底美滋滋,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弟弟,姐姐只能幫你到這了,怎麽做看你自己的了,加油。
秦伍逸還在悶聲處理工作,不加入一群人的聊天,他仿若聽不見人講話,絲毫不受影響,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
之後沈溪又跟秦家二老閑扯了兩句,直到自家爹打來了電話喊她回家吃飯才肯作罷。
再然後就是現在這樣,秦伍逸坐在沈溪和別的男人約會的咖啡廳裏,裝作路人偷聽兩人的談話。
他昨日輾轉反側,想了一個晚上,到底要不要跟過來,跟過來又能做什麽呢?
答案是要的,他要來看看。
對秦伍逸來說,沈溪的感情狀态他不是好奇,是害怕。
等了這麽多年,終于有機會名正言順地正式以尋常男人的身份接觸,而不是好友的弟弟,長輩家的孩子這些頭銜。他也沒想過一回國還沒來得及施展計劃,沈溪身邊已經有了別人。
他能怎麽辦?什麽都做不了,只能跟以前一樣,看着,若是再不幸一點兒,還能看到她同別人結婚生子,組建家庭。
晚上那通聊天,初開始秦伍逸是高興的,竊喜的,因為沈溪的分手對他來說是機會,到後來,他是有點兒生氣的。
不過他的情緒都藏在心裏,不顯露在臉上,所以沒有人發現他的異樣,除了他自己。
衆人在聊着笑着,屬沈溪最沒心沒肺,秦伍逸偷看着她,頭一次生出了想把她關在家裏不出門浪蕩的念頭。
也許他不應該再等了,就算他的計劃再周密,也永遠趕不上沈溪的心變得快,所以今天下午他又翹了班。
秘書不知道是什麽事能讓她們的新總裁在這麽繁忙又尴尬的時期,丢下成堆的工作不處理,三天兩頭地翹班。礙于職務,又不敢問。
秦伍逸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便離開公司,找到了這家咖啡廳,沈溪比他要晚到一個多小時。
坐她對面的那個男人,秦伍逸私心以為很一般,不适合沈溪。
說是偷聽,其實聽不太清,得豎起耳朵才能聽到一些只言片語,他只知道兩人有說有笑,相談甚歡。
笑是真的,歡是假的,沈溪剛開始跟這位母親友人的兒子還能聊的上兩句,到後面像如脫了僵的野馬,話題不知道扯到哪裏了,她本人可以說是興致缺缺。
對方确實跟她媽說的一樣,是優秀的,美國top高校畢業的高材生,剛回國創業,公司經營的好像還不錯,模樣倒也周正,文質彬彬的,配她綽綽有餘,可惜不是她的菜,不然談談戀愛也是可以的。
聊天過程中沈溪自己也感覺出來了兩人不太合适,這要是以後結婚了,指不定日子多難捱呢。
等等,這才不到一個小時,怎麽突然就想到結婚了,自己就相個親而已,無語。
沈溪手撐着腦袋覺得腦殼有點疼,一定是因為那個前任,老在她腦子裏跑馬,分都分了,陰魂不散。
其實戀愛方面她一向灑脫的很,遇上合适的就在一起,不合就散,人生啊得多一點嘗試的機會,這一點上伍月真的冤枉沈溪了,她不是偏愛弟弟,只是願意都試試,給自己,也給對方一個機會。
上學的時候爸媽不讓談,前幾年剛進圈,經紀人也不讓談,所以後面解禁了反彈就有些猛,二十六歲的人生裏,也就後三年非單身,戀愛過的人數堪堪一只手能數的過來的數量,平均一年得有兩個。
曾經的那些戀愛對象,各種類型都有,但沒有一個跟眼前這位弟弟一樣無聊,明明長着一張不愛說話的臉,怎麽話這麽多?
對面還在滔滔不絕,沈溪手偷偷遮住嘴打了個哈欠,眨了眨幹澀的眼睛之後,手在底下抓住了包包鏈子,想要開溜了。
“我們公司現在做的這個項目,國內還沒有人能做出來,我留學的時候在國外學了點這方面的技術,回國剛好能派上用場……”
所以呢?第一次見面你跟我聊你的工作,你學了什麽厲害的技術,有事嗎?要我誇你很棒棒嗎?
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
沈溪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抱歉,我上個洗手間。”
男人點了點頭,關閉了嘴上的閥門,臉上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看樣子是打算等她回來接着講。
怕了怕了,這就溜了。
為了不顯得太假,沈溪拿起小包走向衛生間,上了趟廁所,補好妝,鬼鬼祟祟出門。
避開相親男的視線,她繞了一大圈想走出去,都快出門了突然感覺有哪裏不太對勁的樣子。
剛剛看到角落裏坐着的那個人,那個側臉,是秦伍逸?他來這裏幹嘛?
越想越覺得像,好奇心害死貓,她又原路返回,走近了發現還真的是秦伍逸。
沈溪覺得能在這裏碰到她真的是太巧了。
秦伍逸的座位跟她原先的座位就隔了幾張桌子外加一張簾子,所以她只好貓手貓腳地走上前在他對面坐下。
對面這人看到自己一點兒也不驚訝,反倒讓沈溪感到驚訝了。
她超怕那個相親男發現自己,又一通叨叨,于是只好手擋住臉頰,靠着桌子湊到前面去,小聲地問:“弟弟,你怎麽也在這裏?好巧哦。”
個中原因,她完全沒有多想。
秦伍逸觀賞了她一系列動作,看她離開又半路折返,在自己面前停住,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好像又沸騰起來了。
也就這一次,你終于肯為我而來。
“我叫秦伍逸。”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溪看,言語正經,說完停頓了一下,“不叫弟弟。”
那張冷臉對着自己愈發冷了,沈溪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哪裏觸犯到他了,不然他怎麽總是嗆自己,還一副不願意交流的樣子。
從一開始就是,讓她熱臉貼冷屁股,一句話都不跟她說,總是她在找話,搞得她好像只舔狗。
昨天她去小月亮家裏,剛好一大家子都不在,只有秦伍逸一個人,當時她去的時候,他好像是剛要出門,可是看她來了,直接放下電腦原地辦公了,擺出一副要作陪的樣子,又不理她,氣的沈溪也不想理他了,愛咋咋地。
她這輩子吃過的的閉門羹恐怕都是秦伍逸送的。
沈溪懷疑秦伍逸就是在存心隔應她,要不是看在從小的情面上,她早就甩臉走人了。
畢竟是閨蜜的親弟弟,就算埋怨,現在也只能打着哈哈:“這麽嚴肅幹嘛?哈哈哈開個玩笑嘛。”
秦伍逸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吸了一口氣又呼出,像是做了一個什麽重大的決定。
很難得一見的,他笑了,秦伍逸笑起來的那張臉正好長在了沈溪的審美點上,她看得人有些癡呆了。
耳邊只聽見他說:“還有,不巧,我是來找你的。”
她掐着大腿上的肉,試圖讓自己從美□□惑中清醒過來。
畜牲,這是弟弟,不能饞!
“找我幹嘛?”她問。
“如果我說我想追求你……”秦伍逸手指敲擊着桌子,節奏不一,顯露出一絲絲緊張。也許不止有一絲絲。
“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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