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弓弩之上鐵灰色的箭镞被牢牢固定,男人眯了眯一只眼,他身旁那個短發姑娘往嘴裏扔了顆話梅:“左上角那有個家夥準備跳下來了。”
“別吵我。”
“嘿,我在幫你盯着呢!”
“妮娜,要知道我是兩百碼開外也能射中兔子眼睛的人,不用你這麽幫我好嗎?”
他扣下扳機,箭镞呼嘯而出擊中遠處河岸上的家夥。
妮娜把嘴裏的話梅核吐出來,往嘴裏又丢了一顆:“你家那個小殿下身手不錯嘛。前後夾擊應付起來也挺游刃有餘。”
“那是,也不看看誰教的。”韋德重新上箭,瞄準了那裏離彼得有些距離冒出頭來的弓箭手。他們正是在浮居橋上,除了城堡恐怕就這兒視野最為開闊。妮娜把腿縮在藤椅上,靠在窗邊打量着戰局,彼得手握長劍擋住來人攻勢,稍一側身便引他往後沖去撞上那個想要偷襲他的家夥。
“你數了嗎?”
“數什麽?”韋德又放出一劍,扭頭看她。
妮娜指了指底下:“你殺幾個了?”
“糾正一點,我沒殺他們,只是讓他們暫時喪失戰鬥能力而已。”
姑娘輕哼了一聲小聲嘟囔:“把人琵琶骨都穿碎和殺了他們有什麽差別……”
“嗯?”
“我說,你要不要下去幫個忙?我看從那邊廊道也有不少人過去,這個角度可射不中他們。”
韋德把弓弩塞到妮娜手裏,從口袋中扯出一條紅色布條遮在了臉上:“好好在這兒給我打掩護,聽見了沒?”
“我怕自己手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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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保持微笑拍了拍她腦袋:“我相信你的運氣一如既往的好。如果打中我或者彼得——”
“你會讓我這輩子都後悔和你一隊?”
“我說的是這句?”
妮娜拿膝蓋踹了腳他屁股:“行了,你快去吧,小殿下一個人可應付不了那麽多壞人。”
而已經攀着外牆跳出去的韋德留下最後一句話是:“不,他應付得了,他當然可以,可我才不想看他因為這群家夥折騰得筋疲力盡呢。”
女孩在窗口把弩箭靠緊了自己的肩膀,朝外吐了顆核:“是啊,你只希望能在特定地點由特定人員把他弄得‘筋疲力盡’。”
“嘿!”
韋德朝着窗口做了個下流手勢,下一秒一支箭就擦着他手臂過去射進了水裏。
“快去吧,老爹侍。”
“是死侍!”
“聽起來都差不多。”
彼得把另一個人踹下了河,滿地魚鱗腳底打滑可真不大好打架,但不知為何,雖然以前并沒有和什麽人這樣打過,他上手卻很快。
“所以你們又是誰派來的?王都?某位大人?某位夫人?”他用劍把漁民挖出來那堆黏糊糊的魚內髒彈到了廊道頂上,等着眼前這個蒙面黑衣人靠過來時,湊着劍尖把人擋在前面拖延時間,“說真的,等我繼位我一定要好好肅查各大邦城的入境檢查,你們都是怎麽把武器一塊偷運進來的?”
內髒從頂上脫落,剛好砸在了這家夥的臉上。彼得松了口氣,轉身手臂用力用劍側把這家夥撞進了水裏。
“如果說這個水鄉有什麽地方讓我覺得不錯的——大概就是這種新奇的解決敵人方式吧。”他往後退去,察覺身後有人,連忙把劍舉起擋住身後刺來的短槍。
“我不想殺你們,雖然你們一個個都是沖着我這條命來的。”彼得嘴裏還在念叨,當然眼睛卻沒有離開過殺手動作分毫,“你瞧,顯然我是一位寬宏大量仁慈善良的殿下,你們為什麽不停下好好考慮考慮職業規劃?他們給你的我也能做到,我們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用更文明的方式解決問題嗎?”
劍卡住了短槍柄,少年借機拉近距離然後一頭撞上對方太陽穴。踉跄分開時,彼得揉了揉他的額頭龇了龇牙:“嗷,你們腦袋可真硬啊。”
那把短槍朝着眼前少年面門而來,結果迎面就是一大張漁網蓋下。彼得喘了口氣把他的短槍從漁網中拔出來,一腳踩着他胸口:“天哪,你們就不能溫和一點嗎?我是說,像沃森家那些漂亮小妞一樣溫柔體貼,哪怕一點。”
黑衣人奮力掙紮,彼得嘆了口氣,看他纏着漁網滾進河裏。
等等彼得,在身後貌似還有人。
他無奈嘆了口氣,轉身就把手裏短槍擲出,正中那個跨河從橋上過來的殺手右肩。
少年抹了把額頭,低頭看了眼身上衣物,好好的一身夾克上面全是灰塵魚鱗,剛剛幾個翻滾算是把地上該有不該有的東西全都沾了個遍了。
而另一邊,韋德看着倒了一路的黑衣人也舒了口氣,至少這幫家夥是不可能出現在他的小殿下面前了。
“反正漏過去的那幾個,殿下自己應該完全能夠搞定。”他拍了拍手把匕首插回口袋,擡頭看了眼浮居窗口,卻瞧見妮娜着拼命朝他做手勢。
“?”韋德歪過頭有些不大理解。
“有個重擊手從另個方向過去了!我打不中!”
韋德還是一張疑惑臉:“我聽不見!你說什麽?”
妮娜想了想,從旁邊抽了張字條綁在箭镞上射了過去。韋德取下來,上面就幾個詞:“重擊手,危險!快去!”
男人把字條丢進水裏低聲咒罵了一句,天知道怎麽還會有重擊手從另一個方向過去!
彼得靠着牆喘着粗氣,他也是第一次一口氣對付這麽多人,不過還好,結果比他想象的要好。他不好意思的朝那些受他影響的普通老百姓笑了笑,手撐在膝蓋上四下打量。那幾個被打進水裏的黑衣人已經讓河上好市民們用漁網全網住了,等士兵過來就行。他感覺自己心跳跳的還是很快,咚咚咚跟在自己耳朵邊敲了個小鼓似的。
有艘船從玫瑰湖內慢慢悠悠的飄過來了。彼得擡頭看了眼,那船除了大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只不過瞧着船身寬度,想進內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船身撞到了河口處的石階,就這樣停了下來。
腦內那個危險感應又乍然響起,彼得舔了舔嘴唇,雙手都握住了劍柄。
有人從船艙之中出來了。
“……我的天哪,你是巨人混血嗎?”
那龐然大物踩上岸來,周圍的人見狀早就已經逃光了。彼得是揚着頭才能看清這家夥的腦袋。
“你頭上戴的那個是什麽?犀牛角?呃……很有民族特色。”
“帕克——!”那巨人發出一聲怒吼,“血債血償——你的死期到了!”
彼得暗自測量着這邊廊道的高寬度還有那家夥的身高體積,他仔細想着對付這家夥的方法,腳步則不斷往後退去。
“抱歉,你可不可以說得具體一點,帕克對你幹了什麽?”
那大個子瞧見彼得之後像是早已無法忍耐自己心中怒火,伸手就是一道重錘,石頭廊柱就和豆腐似得在他拳頭底下碎開。飛濺開的石塊有不少打到了彼得身上,他朝後退去,回想過來的時候有不少小巷,當然心中也少不了腹诽那群花城士兵速度怎麽回來的那麽慢——以及,德雷克去哪了?
“別想跑!帕克!”
彼得還來不及進小巷子,就感覺自己的後腿被人給扯住了,硬生生叫人拖過去這滋味可不好受,這麽點時間他只來得及把劍倒擋身前然後朝那只手的手臂猛地刺下。
“……嘿哥們,你手腕上這塊鐵皮質量不錯啊。”
“死吧!”
另一只手用力把他捏在了手裏。彼得轉而把腰側匕首拔出來紮進這家夥的指縫間。該死的他可不希望自己小小年紀大事未了就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巨人捏死在小湖畔邊呢!
刺痛刺激着這家夥将手朝外揮去,彼得趁機從他手裏掙脫出來,他扭頭看着自己滾向的方向嘆了口氣——好吧,這回輪到自己掉水裏了。
當身體才剛剛接觸到水面,一股巨力砸了下來。原本準備入水就馬上下潛游開的彼得被這股力砸的正着,一時之間暈頭轉向,眼中景物都虛化成了四五六份。
該死的……手用不上力氣了……
韋德趕到的時候就看見水面上是碎開的船只木塊,他快速掃過現場,大高個頭的外族雜種,滿地狼藉水裏撲騰着的黑衣殺手。
彼得呢?
他眉頭皺起,看着那個犀牛腦袋淌水而下的方向,把自己腰上纏着武器的布帛解開。原本他不打算在彼得出現的地方使用自己的武器。男人把那兩把匕首丢在地上,緩緩抽出長刀。
但現在看起來,不給點這群混蛋點顏色瞧瞧,他們可能還真的以為小殿下身邊沒人可以随便欺負了。
“嘿!大塊頭!”
那半巨人緩慢扭過頭來,看着門廊上方站這個持雙刀的蒙面男。
“你說割下你的腦袋用我的刀得砍幾回?”
“你是——什麽人!”
對方卻根本不理睬這句問話,從那高處跳了下來:“我猜兩刀足夠吧,瞧着你這脖子可不像是用鐵造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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