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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雖然送了去,但白行亭卻是吃不下的。
莫說他,就連李澗,都有些食不下咽。
無緣無故的被綁架到這麽一個怪異的地方,身邊又都是這麽一群怪人,胃口不好,那是想當然的事。李澗看他滿身是汗,額頭隐隐冒着寒氣,道:“行亭,我去煮些粥給你吃。”
白行亭立馬拒絕,“不用了。李兄,我暫時沒胃口。”他胸腔劇烈的浮動,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李澗想到燕子說的事,心內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行亭,我聽他們說……你練的功夫,似乎極為兇險?”
白行亭怔了一下,很快眉眼間就浮起溫柔的笑意,“是有些危險。當初也是我自負,總認為自己天資聰穎,沒有什麽做不到的事情。”他臉上還是在笑,只是語氣已經嘆息起來,“剛開始的時候還順利,我進境比同步人快了許多倍,可是越到後來,險象環生,我才知道自己錯了。”
李澗仔細觀察他的臉,發現他雖在嘆息,卻一點無奈或後悔都沒有。他雖不後悔,李澗卻替他擔心。“行亭,難道就沒有法子麽?比如說……散功什麽的?”
白行亭聽到他的話,兩只眼睛都笑的彎了起來,“李兄,你沒有練過功夫,自然不知道這裏面的厲害。若能散功,這功夫也不至于害死那麽多人了。”
李澗面色一紅,“我……我總以為會有法子的。你……你這麽好的人……”他低頭将白行亭額上的汗擦了擦,又替他将身上的衣服掖好,“我去向他們讨張棉被來。”
他端着一點都未動的飯菜走了出去,回來時,懷中果然抱了一張被子,還極為辛苦的提着一個茶壺。“行亭,裏面的是開水,你可以喝麽?”
“李兄,有勞了。”
開水被吹涼了些,李澗喂他喝了,又趕忙将被子往他身上鋪,鋪好後,自己也脫了鞋鑽了進去。白行亭倒是一怔,李澗猜到他的想法,道:“他們讓我睡在這裏。”
他身板剛接觸到床,已經冷的打了個寒顫。身邊的白行亭似乎更冷,他咬咬牙,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腰,腿也纏上他的腿,頭埋在被子下面,靠在白行亭的胸口上。
白行亭一怔,瞬間明白他的意思,胸口有些澎湃。“李兄。”
李澗笑笑,語氣開朗,“也沒有我想象的冷嘛。”
他手腳明明冷的在打顫,卻牙關緊咬,故作無礙。白行亭只覺胸口熱熱的,聲音也沉重起來,“你實在……實在不必……”
“我也是無可奈何,你莫要想別的地方去。”李澗笑聲悶悶的,白行亭的身體像一塊冰,除了還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外,別的地方皆是木的。“你只要不介意我挨你太近就好。”
他調笑着,身體更冷了,但抱着白行亭的力度卻一絲都未曾松懈。
一整夜李澗都睡的不安生。
這張冰床實在太冷,他已經算是很能抗寒的人了,但還是被凍的一晚上身體都在打顫。更何況懷裏還抱着一塊冰。
其實也不算是冰,李澗總覺得白行亭體內蘊含着一股奇怪的強大的力量,火熱火熱,足以将人燒的灰飛煙滅。
這種感覺讓他自己都詫異,問白行亭時,他只微笑道:“沒事,李兄,你別擔心。”他雖笑的雲淡風輕,李澗卻還是能感覺到他在竭力忍受痛楚。
早上天還未多亮,燕子已經提了劍沖了進來,看到兩人在床上的姿勢,頓時瞪大眼。“賤人大叔,我不是讓你去柴房睡嗎?你怎麽跑到這來給白少主暖床來了?”
李澗臉皮厚,聽到這話也沒有不好意思。他偏頭看到白行亭睡沉了,輕手輕腳的爬起來。他冷的厲害,全身都有些僵硬,哆哆嗦嗦的穿好鞋。燕子湊過去看白行亭的臉色,驚訝道:“啧啧,不愧是敢練邪功的人,居然這地方都睡的着。”
他繞着冰床走了一圈,皺着秀氣的眉。
李澗看他手中的劍泛起的寒光,生怕他一個不爽,就往白行亭身上招呼出一個窟窿。燕子倒沒有這麽做,只是突然掰開白行亭的嘴,從懷裏掏出一枚藥丸塞了進去。
李澗咬牙,立馬就想沖上去阻止,燕子卻擡起了頭,笑眯眯的看着他,“氣不過?”
李澗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氣憤的扭過頭,“他若死了,藍晃的下落你們就再也問不到了!”
燕子還是笑眯眯的,“問不到就問不到,反正想得到藍晃的又不是我。”他潇灑的往外面走,還不忘叫道:“賤人大叔,去煮早餐。”
清早的薄霧還未散,衆人已坐在桃花枝下面惬意的喝着粥就着醬菜。李澗站在一旁,暗暗的打量昨天未來得及仔細觀察的環境。
地界不寬,房屋只有五處,散的淩亂。樹也不多,樹上都開着花,地上是厚厚的青草。李澗想到這裏定然跟他們投宿的地方不遠,氣候斷然不會差異到如此地步。
不是天然,那便是人工了。
值得他驚異的是,靠着冰室的地方,放着很多口缸,水缸。
大概有十幾口,每口都很大,能裝兩個人左右。有的裏面還有水,有的沒有了。他不知道這些水缸的用途,燕子正好告訴了他,“賤人大叔,等着洗衣服了。”
李澗将堆積如山的衣物從各人屋中抱出來,放到大大的木盆裏,正要到水缸裏去舀水,燕子卻制止了他。燕子跑到水缸旁的石壁邊,摸着一個暗扣一扣,一塊巴掌大的石壁便被打了開來。石壁一打開,便有水流沖了進來。
燕子輕輕松松的抱了一口大缸放在下面,接住流進來的水,然後似是得意又似是炫耀的朝李澗一揚鼻孔。
李澗看着他的臉有些發暈,“既有那麽多水,還要那麽多缸作什麽?”
“你知道什麽。這水十天才會滿上來一次,不準備那麽多大缸盛着,我們不餓死渴死臭死了?”燕子沒好氣的朝他哼哼,“賤人大叔,我接水,你趕緊洗衣服,這水在正午的時候就會停了。”
李澗撓撓頭。什麽河流會這麽奇怪?竟然十天就會滿上來一次?
燕子的刀劍立在旁邊還是很有用的,李澗完成的速度很快,又依着他的吩咐将廚房和各家的卧室都擦洗了個幹淨。
他似乎平日就經常幹活,所以并不顯疲态,等到了中午,還有力氣蒸飯燒菜。
想來這些活平日也是燕子做的,他今日臉上的笑就沒停過,一副撿了大便宜的樣子,害的圓圓老爬到他身上去捏他的臉。
做了那麽多活,李澗也着實餓了,雖然還身處虎口,倒是扒拉了兩大碗飯。等他送了飯菜去冰室時,白行亭已經醒了,睜着眼睛,面容蒼白。聽到聲音他側了側頭,一會兒後微微笑了笑,“李兄!”
“怎麽知道是我?”李澗看他沒有什麽大礙的樣子,心頭微定。
“我聞到飯菜的味道了。”白行亭笑笑,“這地方能為我送飯菜的,也只有李兄你了。”他極為艱難的坐起身來,李澗連忙拉了他一把。白行亭道了聲謝,又滿含歉意的道:“我醒來後,兩只手不知道怎麽動不了了。”
“啊?”李澗吓了一跳,放下手上的東西後連忙去抓他的手,手臂上的肉很僵硬,手指也是硬硬的。“怎麽回事?”他微一思索,眼皮一跳,“難道是燕子早上喂你吃的藥?”
白行亭笑笑,臉上并無擔憂,只道:“李兄,喂食的事,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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