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李澗嘴角抽了抽,沒有半句拒絕。

白行亭的動作很乖,飯菜到唇邊就吞下去,不快不慢的嚼幾口,再張開嘴。

“這藥會不會持續很久?”李澗擔心。

“我也不知道。”白行亭鼓動的下巴白皙好看,唇上也沾了油色,顯得紅了些。“我想應該沒有什麽問題。李兄,你看這裏,可有什麽別的出路?”

“我仔細瞧過了,沒有。”李澗眉心緊皺,細細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描述了一遍,“唯一的出口在右面,武毒散人正住在那旁邊,若往那走,定然會被他們所發現。”

白行亭側頭,突然笑了笑,“不往那邊的話,就真的沒有辦法?”

李澗瞪大眼,伸手喂了他一口飯,也笑了,“有。”

他眨眨眼,調皮的,但想到白行亭看不到,不免嘆了口氣,“如果你能熬過十天的話,我們興許有機會出去。”

“我熬的過。”白行亭還是在笑,語氣卻堅定。

“那就好。”李澗朝外面望了一眼,現在還是中午,室外陽光很大,一點也不像三月的氣候。

可是外面卻還開着豔紅的桃花。

他喃喃道:“我倒想不出,有什麽辦法能令這些花兒留到現在才開。”

白行亭道:“他們應該很有辦法?”

“我們應該承認,要不然我們現在又怎麽會在這裏。”李澗笑,眉眼已沒有憂愁。

白行亭吃飽了,又躺在床上。

床上寒氣滲入骨髓,若是李澗,即使手不能動,但滾也是要滾下床的。

白行亭沒有滾下床。

非但沒有,而且好像越睡越舒服了似的,面色如常,眼皮阖上,呼吸均勻。

李澗端着碗走了出去,心底松了口氣。

這樣的狀态,證明了白行亭比昨日好了些。

只是他這口氣實在松的早了些。

白行亭比昨日好,他自己的境況卻比昨日糟糕了許多。

昨日他不過是被人裝在馬車裏四處拉着跑,雖不太舒适,但也不會很難受。今天卻有一大堆的活等着他去做。

燕子笑眯眯的躺在草地上,嘴裏叼着根青草,看着李澗揮汗如雨。“圓圓非說還要在這地方弄出一條小河,我也沒辦法。”

有溝也沒有太多的水,挖來挖去其實沒有意義。

李澗撇了撇嘴,不反駁。

燕子像是說上了瘾,“你知道的,她很可怕。”

“我不知道。”李澗冷冷的道。

燕子的臉突然嚴肅起來,“你必須得知道!”他很認真的皺着眉,“我們雖然是殺手,但殺過的人并不多。其中八成都是圓圓殺的!”

李澗露出吃驚的樣子。

燕子瞧他的臉,又笑了起來,狡黠的道:“她殺人最有法子,找到目标後靠近,伸出袖子裏的短劍往上一送,那人就算有十條命,也躲不開。”

燕子嘆氣,“因為誰也想不到,這麽小這麽乖巧的一個女孩子,居然會殺人。”

李澗道:“若是普通的小孩童,看到劍也會怕的。她既不怕,就肯定已不小。”

“她只有十六歲。”

李澗道:“看起來只有六歲。”

燕子笑的開心,“我們自然有讓人長不大的法子。你若是不願意你的樣子太老,我也可以将那法子告訴你。”

李澗擦了擦額頭的汗,“謝謝了,我對我的臉還算滿意。而且我看起來并不老。”

燕子不贊同的翻了個白眼,“金貴子又是怎麽殺人的,你肯定想不到。”他托着下巴,笑意涼涼的,“我們雖是殺手,他殺人的手法卻跟山賊強盜差不多。”

“哦?”

“他殺人前都會告訴那人,甚至還會說好看上了那人哪個部位,打算等他一死就切來下酒。”

李澗胳膊上立馬起了雞皮疙瘩。

“他最喜歡別人吓的發抖的時候動手,因為人一旦害怕緊張,肉就會緊些。”燕子滿臉嫌惡,似乎自己說起來,也對這種行為惡心的不得了。

李澗幾乎快吐了。

“美人姐姐叫柳三娘。她在白天的時候并不美,相反,還比絕大多數女人醜的多。”

李澗好奇,“所以她才穿一身黑紗?連臉和手都遮住?”

燕子點點頭,“她若要殺人,就在晚上,□□。”他笑起來,“賤人大叔,你不是也嘗過一次?”

李澗恍然,“那天晚上……就是她?”

“嗯!”

李澗打量着他的五官,“你跟她是姐弟?”

“不是。”燕子道,“我們長的相像,只不過是因為我們都服了一種藥,一種變美的藥。”

天下美人大多是相似的。

燕子笑着道:“你若是想要,我也可以給你的。長的好看些,總能招人待見些。”

“我說過我對我的臉還算滿意。”

燕子一臉失望,“兩位爺爺的武功你想必瞧了些,最後一個就是金眼開。”

“他也很厲害?”

燕子臉色凝重的點點頭,“很厲害!”他嘆口氣,說不清是帶着什麽意味,“他若不厲害,又怎麽能做我們的領頭人?”

溝壑差不多挖好了,跟原來那條小河挖通,水流就慢慢的漫過來。圓圓邁着小短腿撿落在地上的花瓣灑在水面上,擡眼看了看燕子,笑的一臉純真可愛。

李澗想起燕子的話,心頭一陣惡寒。“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燕子眨眼笑,“因為我想告訴你,有我們這麽一群人在,你們若想逃出去,可是一成機會也沒有。”

“我為什麽要逃?”李澗也眨了眨眼,笑起來,“我發現這地方還挺好的。”

燕子看着他臉上的笑,呆呆的愣住。

他實在想不到這個男人到這個地步怎麽還會笑的出來。

李澗背着鋤頭往廚房走,看着偏西的太陽,知道自己又要做飯了,不禁苦笑起來。

誰說他不想出去?

他簡直想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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