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兩人雖知道身後不會再有人追來,腳步卻絲毫不敢慢下來。北邊的路極其難走,石多樹多,被雨水一澆,泥濘又濕滑。幸好兩人輕身功夫高深,一口氣走了十數裏,還是沒有看到陵月說的那條運河。

李澗喘了口氣,看着天際那一線白光,擦了擦額頭的汗。陵月趴在白行亭背上,睡的正熟。李澗輕聲道:“行亭,我們休息一會罷。”他驟然歇下來,才覺得全身疲憊的厲害,連忙打坐運功,任真氣在體內轉了一個周天。白行亭始終坐在一旁守候,陵月靠在他肩膀上,還在沉睡。過了不知道多久,李澗睜開眼睛,看着亮白的天空,道:“天亮了。”

白行亭語氣關切,“李兄,你怎麽樣?”李澗看着他緊張的神色,心頭一暖,“無礙,還能走得。”他看着面前層層疊疊的山巒,皺了下眉頭,苦笑道:“陵月,你又想到了哪一出?”

陵月睜開眼,打了個哈欠,“是不是走錯路了?”他臉色極為平靜,既不慌張,也不興奮。李澗嘆了口氣,“我本來早就該想到,以你的身份,是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跑來這種深山老林裏的。”陵月翻了個白眼,“說的你好像很了解本王似的。”他勉強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擡手搭到眼簾上,舉目往遠處觀察。過不多時,他輕輕笑了起來,“果然是在這邊。”

李澗看着遠處的峰頂,問道:“上面住着什麽人?”陵月朝他笑,”你若是好奇,何不跟我上去瞧瞧?”李澗苦笑一聲,喃喃道:”好像我還有拒絕的餘地一樣。”他此時又累又餓,又被陵月刺激的頭暈腦脹,一時間只想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個地方。陵月笑盈盈的看着他,語氣突然溫柔起來,“你若累了,咱們便休息一會,但是若想跑,嗯,你想想你自己跑的掉,還是跑不掉?”

李澗的回應是靠在樹幹上,閉上了眼。這一睡直睡的昏昏沉沉,人事不知。不知過了多久,聞得一陣肉香,便睜開了眼。他神智還未清醒,身軀也有些僵硬,他看着不遠處陵月與白行亭坐在一處,低着頭正在說着什麽。他們面前一個火堆,上面烤着兩只山雞,香噴噴的正在冒油。

天色陰沉,太陽隐在雲層裏,只在罅隙裏透出些許光亮,李澗猜測現在大概是午時,看這天氣,大概用不了多久,便又會下暴雨了。

陵月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轉過頭來,笑眯眯的看着他,“醒了?睡的還舒服?”他眼中閃爍着動人的光彩,也不知道是有什麽事能讓他高興成這樣。李澗站起來走過去,“你們在這生火,不怕把人招來?”

“既到了這裏,可再不怕旁人了。”陵月拿起烤的熟透的雞肉,“快要下雨了,幸好我們剛剛找到了一個山洞。”白行亭竟不消他指揮,乖乖的蹲下身,将他背在背上,朝着左側方向走去。

那山洞不大,只寬一丈有餘,三人坐在裏面剛好。三人分食了雞肉,不消一刻,大雨便落了下來,夾雜着電閃雷鳴。李澗吃飽後,看着陵月,道:“你現在總該将一切告訴我了。”

陵月道:“嗯?你想知道些什麽?”

“你要去的,是什麽地方?”

陵月道:“你可聽過三千樓?”他瞧着李澗茫然的神色,笑道:“是啦,你之前并非江湖中人,這數年來又藏的如此隐蔽,必然是不知世事的。”白行亭道:“李兄,三千樓是江湖上的一個傳說,我之前也以為僅僅是傳說,沒有想到居然是真實存在的。”李澗好奇道:“這個三千樓,是做什麽的?”

白行亭道:“是很多個傳奇,也是很多人的向往之地。”他神色溫柔,聲音悅耳,繼續解釋道:“傳說那裏聚集了一群各方面頂尖的能人異士,一直在切磋摸索,期望能取得更大的成就。有些方面,甚至有了重大的成果,更造福了一方百姓。”李澗遲疑了一下,問道:“創造出了更高強的武功絕學?”

白行亭笑道:“那裏也并非單單只研究武學,傳說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都有獨到的見解。因為包含了許多方面,所以江湖中便叫它為三千樓。”李澗道:“這倒是很奇妙,想來上面也有極高明的神醫大夫,陵月,你便是以這個誘行亭帶你上去的麽?”

陵月瞧着他,笑的涼涼的,“你說呢?”白行亭臉色微紅,陵月又道:“那上面甚麽問題幾乎都找得到人解答,這樣一個妙處,尋常人百年也難得去到,你卻非但不感激我,反而來責怪我騙你?”他湊過身來,定定的看着李澗,“你說,你是不是在怪我?”李澗撫額,“你有什麽要知道的東西?”

“皇家秘事,自然不能告訴你。”陵月笑了笑,又道:“傳聞要進去大門,卻非得有異于常人的才華,或是文章詩詞,或是能工巧匠,或是有武功絕學,或者是有聰慧的頭腦。我們三人中,可有這樣的人?”

兩人怔了怔,俱是搖了搖頭。李澗似乎猜到他的想法,臉色凝重起來,道:“我教你那功夫,決計不可輕易在人前展現出來。你之前教行亭……那是在危機之中,我不怪你。但是以後切莫再這樣。”

陵月笑了數聲,道:“真的是在危機之中?還是因為教的人是白行亭,所以你不怪我?”李澗聞言,臉色一陣發燙,“我不與你争執,但是真的是攸關性命的大事,我之前看你腿上的傷,也像是這一脈功夫的人下的手。”陵月倒不以為意,“他們摸黑下手,說的話我也聽不懂,倒不知道是哪路人,功夫确實是高的恐怖。”他突然想到那夜的情形,身體難以控制的打了個顫,又道:”要進得那山門去,還有幾個法子,我心中已有計較,你們到時候聽我命令行事便是。”

李澗心下暗嘆道:“一直都是在聽你命令行事啊。”他想到此去必然又多生枝節,心中不安,看了看白行亭,發現他臉色平靜,隐隐帶着期待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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