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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鶴州平靜地看着她:“悅悅!”
“裕華公主……”岑悅斟酌了一下措辭, “她最近對我挺好的,但我總覺得有點奇怪, 就……很不正常。”
岑悅想了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她之前跟祖母說, 全都改了,再也不會做那些事情了, 情真意切的, 但就是感覺不對勁。”
陸鶴州抿唇,“沒事, 我會查清楚的。”
他也不相信裕華公主會改了自己的性子, 那姑娘從小養成的性格, 這幾年變本加厲, 若是說一夕之間改掉了,那還有什麽改不掉的?
陸鶴州皺起眉頭,她打的什麽歪主意?
岑悅笑着去拉他的手, “算了,到時候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就好了,這幾天我跟着宮裏的嬷嬷,讀了好幾本書, 還認識了好些字。”
陸鶴州來了興致, 笑道:“你都看了什麽?”
岑悅歪頭,“看了一本三俠五義,我本來沒太看懂, 是嬷嬷給我講的,但是她說這本書不正經,不讓我跟別人說,因為我年紀大了,如果從三百千開始學,那太慢了。”
陸鶴州聞言笑了,“挺好的,我以前也看過這樣的話本子,三俠五義寫的文辭隽美,意趣盎然,甚好,你還看了什麽?”
“還有論語。”岑悅笑起來,“論語裏面好多大道理啊,我都聽不懂,還要嬷嬷給我講。”
“等将來,我教你。”陸鶴州淺淺一笑,“悅悅只看了這些嗎?”
岑悅眨眼,“這才幾天,我能看多少啊?”
陸鶴州摸了摸鼻子,“這樣也好。”
岑悅抽出自己的手,看着他,問:“你是不是嫌棄我讀書少?”
“當然不是。”陸鶴州重新将人的手扯住,慢悠悠道,“悅悅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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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怔了怔,将岑悅護在懷裏,冷眼看着眼前一幕。
皇後穿着素衣,除去了所有的簪環,只剩一只素白的玉簪子挽着頭發,正往這邊來,皇後被廢,打入冷宮,而冷宮,正在這個方向。
皇後與陸鶴州插肩而過時,忽然停下腳步,冷冷道:“你們陸家人,果然好手段。”
陸鶴州閑淡道:“臣不懂娘娘的意思。”
她已經不是皇後了,也當不得皇後娘娘的稱呼,只喊一聲娘娘,已經是尊重了。
“不懂?”皇後冷笑,“陸雲川,陸鶴州,你沖撞了本宮名諱,表面改了名字,可你家人還是口口聲聲喊你舊名,可曾将本宮放在眼裏?”
“你的姑母,不過是個貴妃,是個妾室,結果處處僭越,到處都要壓本宮一頭。”皇後冷笑,“她還有個兒子,等她兒子做了皇帝,她做了太後,哪裏還有本宮立足之地!”
陸鶴州淡淡看着她:“娘娘,你的皇後之位,本就是撿來的。”
皇後眼裏全是恨意,“所以呢?所以本宮就活該被你們陸家人欺辱?你們以為本宮願意做這個皇後?陸鶴州,陸雲川,本宮變成這樣,全是你們陸家咄咄逼人的過錯。”
“我記得您嫁給陛下的時候,我還年幼。”陸鶴州語氣淡然,“當初您在自己家裏,被繼母欺負,父親也不拿當回事,你的繼母想把你嫁給一個老男人做繼室,陛下娶您為太子妃,相當于把您從火坑裏救了出來。”
“那又如何?”皇後怒極反笑,“本宮這樣,和嫁給一個老男人有什麽區別?”
“區別大了!”陸鶴州揚聲,“進宮,您是太子妃,是皇後,至高無上,日後新皇登基,您自然也是太後,誰也不能欺負你。”
“說到底你不過是自己想做惡事,何必退給別人!”陸鶴州冷笑,“你說我的名字,我家喊我十幾年,陛下親口說我不用改,可我還是改了名字,這還不夠尊重嗎?”
皇後後退一步。
陸鶴州紋絲不動:“娘娘是覺得,我們陸家合該捧着你,貴妃娘娘也該捧着你,乃至于陛下和太後都該捧着你,才算是對得起你嗎?”
皇後冷冷瞪着他。
陸鶴州冷笑:“當真是無稽之談!”
陸鶴州拉着岑悅離開,皇後眼中發紅,看着陸鶴州,眼神突然癫狂起來。
她顫抖着手臂,舉起手來,慢慢抽出頭上的玉簪子,一頭情絲披散下來,眼神裏的癫狂越發清晰。
押送的太監一時都沒能壓住她,眼睜睜看着她朝陸鶴州沖過去,尖銳的簪子直朝着胸口而去。
陸鶴州感覺到耳邊的風聲,眼神一凜,來不及躲避,只能拿手臂擋了一下,銳利的簪子就刺入了手臂裏。
皇後眼神瘋狂,一把拔.出簪子就想再刺,陸鶴州伸出一腳,将她踹遠了,喊道:“去請太醫和陛下。”
幾個小太監也吓壞了,“太,太傅大人……”
陸鶴州眼神凜冽:“快去!”
岑悅捂着陸鶴州的傷口,拉着他往太後宮裏走,太後還在看戲,見他們回來,震驚道:“這是怎麽了?”
陸鶴州簡要把事情說了。
太後啪一聲拍了下桌子:“她是瘋了,來人,傳哀家懿旨,廢皇後在宮中傷人,貶為庶人,居于冷宮,永世不得出,你們幾個快去叫太醫。”
“臣已經讓人去找了。”陸鶴州道,“太後息怒,臣沒事,只是小傷口。”
皇後多年養尊處優,力氣有限,且一個簪子也不是刀劍,傷的不深,只是血流的多了一點。
岑悅站在一旁,眼睛霧蒙蒙地,一言不發。
陸鶴州笑着安慰她,“別哭,你一哭,我不疼也要疼了。”
岑悅摸了摸眼淚,“我沒哭。”
“好,你沒哭。”陸鶴州含笑,“這麽一點小傷,你第一次看見我,我傷的比這重多了,你也沒有心疼,還把我拖回去。”
岑悅聲音哽咽:“這能一樣嗎?”
太後深深嘆口氣,也沒有說話。
陸鶴州摸了摸她的臉,輕笑道:“人家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骨肉,你看看你,哭的把人都泡軟了,真實一池水。”
“你……你還有心情說笑話。”岑悅抹了抹眼淚,“我不哭了,你老實一點,又流血了。”
陸鶴州乖乖道:“好好好。”
太後站在一旁,眼神溫和無比。
悅兒和陸家老二,當真是天生的一對,他們過的幸福,日後九泉之下見到女兒,她也好說話了。
是時候讓皇帝賜婚了。
早點塵埃落定,就不必操心太多,陸家老二也算是自己看着長大的,是個好孩子。
太後看着陸鶴州,慢慢道:“陸老二,過幾天你好了,去欽天監一趟,讓他們算算你們的婚期。”
陸鶴州一愣,半晌沒反應過來,看見岑悅鮮紅欲滴的耳根,忽然笑起來,“謝太後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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