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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過來給他包紮傷口, 只說皇後突然發難,沒有準備, 所以傷勢不嚴重, 岑悅才放心。
皇帝和陸貴妃問訊,也急匆匆趕來。
陸貴妃看見侄兒手臂上的傷口, 心疼道:“怎麽會這樣,你為什麽不離她遠一點?”
陸鶴州含笑道:“姑母, 沒事的, 小傷。”
“小什麽小!”陸貴妃斥責,“你看看流了多少血, 你這是活生生要擔心死人了。”
陸鶴州乖乖聽訓。
皇帝嘆口氣:“廢後看來是瘋了……你們放心, 朕定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陸貴妃哭哭啼啼道:“州兒之前在江南就受傷了, 現在又傷了一次, 要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被人嫉恨上,都是我的錯。”
哪怕明知道她是裝的, 皇帝也沒辦法,只得道:“是朕太心慈手軟了。”
陸貴妃問:“那陛下預備如何?”
“此事關乎皇家顏面,密旨賜死,葬入妃園寝。”皇帝冷淡道, “後世不得祭奠。”
太後緩緩開口:“人都死了, 也沒有必要這樣,妃園寝也就罷了,給她封個妃, 日後祭拜之事只按照普通妃子的分例,貴妃以為如何?”
太後開口,陸貴妃只得道:“妾身沒有意見。”
“哀家知道你委屈。”太後輕輕嘆口氣,“你是哀家看着長大的,我還不不知道你的性子嗎,這會兒只怕氣的肺都要炸了。”
陸貴妃不說話。
“只是你委屈,皇後便不委屈嗎?”太後語重心長道,“哀家和陛下,因為虧欠了你,這些年來做什麽都由着你,因為你在,皇後活生生被壓下去了多少風頭,她是六宮之主,她心裏當然比你更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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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逼她做皇後的,當年先皇要陛下娶親,別人都顧忌我不敢答應,就她上趕着,誰逼她了!”陸貴妃有點生氣,“她嫁給陛下之前,難道沒想過自己的下場嗎?還是說她懷着擠掉我,讓我無處立足,搶走陛下的心思?”
太後啞口無言。
陸貴妃只覺得自己委屈的厲害。
皇帝輕輕嘆口氣,“是朕的錯。”
“朕當年,就不該聽父皇的。”皇帝看着遠處,“否則也就沒有這些事情了。”
“陛下,姑母。”陸鶴州無奈嘆息,“不過一件小事,何至于如此,廢後的身後事如何,姑母也不必動怒,反正你眼不見心不煩就是了。”
“我還不是心疼你。”
“姑母。”陸鶴州看着她,“您跟陛下這麽多年的感情,何必為了一個将死之人鬧騰,當年陛下也是沒有辦法,先皇臨終前唯一的願望,他不得不這樣。”
“我知道。”陸貴妃抹了抹眼淚,“我也沒有怨過,我就是生氣……憑什麽我們要被人這麽欺負!”
“吃虧是福。”岑悅聲音細細軟軟的,“貴妃娘娘,您現在過的不好嗎?您已經夠幸福了,所以上天給你一點不完美的地方,可是比起很多人,你真的很好。”
岑悅道:“人生總是有苦有甜的,娘娘一輩子幸福安康,所有的苦澀都在這一件事情上,總比別的苦要好。”
陸貴妃一愣。
岑悅溫柔看着她。
陸貴妃擦去眼角的淚光,“就你這丫頭會說話。”
皇帝和太後都松了一口氣。
陸貴妃一手一個,拉着岑悅和陸鶴州道:“陛下,我先送州兒回家,悅兒是我閨女,我帶回去玩兩天。”
太後搖頭笑了,“你啊……去吧。”
人盡散去,太後看着皇帝,“皇帝,該決定了。”
皇帝遲疑道:“渝北到底不穩重……”
“那別人呢?”太後坐下,“你可曾考慮過渝北以外的孩子。”
皇帝搖了搖頭,道:“渝北天資聰穎,是個好孩子。”
“那陛下,就早定國本吧。”
“朕會考慮的。”
皇後被賜死的時候,天空中雷電交加,大雨如同盆潑般淌下來,皇後被灌下鶴頂紅,清清楚楚躺在冷宮的破席子上 。
一個高挑的身影,穿着黑色的披風,蓋住了臉龐,只留下一雙眼睛,悄無聲息站在了皇後面前。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後看着她,“我最後告訴你一個秘密,岑悅……是太後的外孫女,是她跟別的男人生的孽種的孽種!”
那人裸露在外的眼睛微微一動。
皇後看着她,無聲笑起來,漸漸就沒了聲息。
那個身影撐着傘,無聲無息走出去。
岑悅在陸貴妃宮裏住了兩天,陸貴妃獨寵六宮,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她又年輕,屋子裏布置的華麗亮堂,岑悅很是喜歡。
陸貴妃笑眯眯道:“你喜歡我這裏,改天你住的屋子,我去幫你布置,十幾歲的小姑娘,壓得住年輕鮮嫩的顏色,到時候肯定更好看。”
“我以前見過人家裝飾金銀,可都是俗氣的厲害。”岑悅笑說,“結果貴妃娘娘這裏,卻是華美不俗的。”
“當然。”陸貴妃有點驕傲,“我這些金飾,都是老師傅親手做的,精美絕倫,豈是民間的小家小戶可以比的?”
陸貴妃指着桌子上的黃金擺件,“就這個,價值連城,一般人可買不起,不過悅兒不必擔心,太後疼你,到時候給你的嫁妝定然豐厚,你現在算是我女兒,我這裏自然也會有嫁妝給你,再加上內務府的,就是三份,你想要什麽都有。。”
岑悅眨眨眼:“現在說這個幹嘛。”
“你還害臊了?”陸貴妃失笑,“怕什麽,陛下已經讓欽天監挑日子了,到時候直接給你們賜婚,我估計州兒中飽私囊,肯定讓人家找個近的。”
岑悅臉色泛紅。
“罷了,不逗你了。”陸貴妃莞爾,“我們出去走走吧,禦花園裏頭,聽說有一片白梅開了,我帶你去賞花。”
岑悅跟着她走出去。
白梅林就在陸貴妃寝宮不遠處 ,兩個人帶着一群下人,浩浩蕩蕩走過去。
岑悅滿是震驚:“好美啊。”
陸貴妃笑着說:“陸府在城外有個莊子,種的全是梅花,有機會了讓州兒帶你過去,你們住兩天,好好玩。”
岑悅卻停下腳步,沉默不語。
陸貴妃一愣,側耳聽見兩句話,臉色也冷淡下來。
“景華公主……孽種”
“太後的……”
只隐隐約約這幾個字,陸貴妃也知道她們在說什麽。岑悅的身份不是個秘密,但不能跟人說,更不能讓人用貶低的語氣議論。
她冷冷道:“把人帶過來,本宮要看看是哪個宮的狗奴才,敢造主子的謠!”
岑悅臉色略略蒼白。
陸貴妃看了她一眼,溫和道:“悅兒氣的臉都白了,我跟你說,別生這些氣,這群嘴巴上沒把門的奴才,不打不知道改!”
岑悅點了點頭,陸貴妃道:“你也坐下,你是公主,沒必要跟她們一樣站着。”
那幾個嚼舌根的宮女,很快被押送過來。
陸貴妃不緊不慢地拿起茶杯,杯蓋輕輕劃過茶葉,她淡淡喝了一口,“你們是哪個宮的?”
宮女們低頭不語。
陸貴妃手裏的杯子落到桌子上,發出一聲輕響,她整個人也看上去很無害,可說出來的話卻全然不同。
“你們去查,查出來了,從管事的到雜役,都給我打個八十大板,倒是辛苦了慎刑司行刑的人,罷了,本宮有賞。”
“貴妃娘娘,貴妃娘娘饒命啊!”其中一個宮女,聽見八十大板就繃不住了,顫抖道,“娘娘,奴婢是西槿樓的宮女,是西槿樓照看花兒的,只是跟大家說幾句閑話,求娘娘饒命。”
慎刑司的行刑官個個都有毛病,打人的時候沒一個不下死手的,八十大板下去,肯定沒命了。
“閑話?”陸貴妃漫不經心重複,“你跟本宮說說,是什麽樣的閑話?”
“是……是關于景華公主的。”那宮女看了眼岑悅,顫顫巍巍道,“宮裏這兩天流言滿天飛,說景華公主不是陛下的女兒,而是太後和別人的孽種!”
“放肆!”陸貴妃拍了下桌子,怒喝道,“無稽之談,悅兒的身世清楚明白,你們倒是一張嘴就污蔑人,宮中就是這樣的規矩嗎!”
陸貴妃怒氣沖沖:“景華公主是陛下的女兒,此事沒有什麽疑問,這流言,追着給本宮查下去,查出來源頭,本宮定不輕饒。”
陸貴妃環顧四周:“這宮裏,也該換換風氣了!”
幾個宮女跪在地上,不敢言語。
陸貴妃拉着岑悅:“悅兒,這群奴才編排你,看着你是外面回來的,就拿這種話污蔑你,其心可誅,你想怎麽處置她們?”
岑悅面無表情的問:“按照宮規處置,主動坦白的可以從輕發落。”
陸貴妃滿意地點頭:“甚好,甚好,悅兒不愧是公主,雖然沒有學過,卻能顧全大局,實屬不易。”
岑悅抿唇微笑。
她知道,陸貴妃這是在保護她。
根本不跟人争論她的身份,一口咬定對方造謠陷害,這樣他們的心思就會轉移到宮女們有沒有有陷害岑悅頭上去。
不得不說,是個好法子。
岑悅莞爾一笑,沒有說話。
陸貴妃道:“就按公主吩咐的做。”
送走了這些人,岑悅卻心事重重的,臉上也沒了個笑模樣。
陸貴妃看着她,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岑悅主動開口,“貴妃娘娘,我覺得是不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不然身世的事情,本身就沒有幾個人知道,何況父皇和祖母身邊的人,全都守口如瓶?”
陸貴妃微微沉默一下:“我覺得很有可能,悅兒別怕,我先送你回太後那裏,這些事情,我會幫你查證清楚的。”
岑悅乖巧點頭。
回到太後宮裏面,岑悅和陸貴妃向太後交代了這件事
太後明顯愣了愣:“有人這麽說你?”
岑悅乖巧點頭,“是,他們說了很多很多話,但大致就是我的身世。”
“這樣……”太後沉吟了一會兒,“你的身世……也不算什麽,哀家會幫你解決掉一切的,你放心就好了?”
岑悅乖巧點頭,“謝謝祖母。”
“謝什麽?”太後婉轉一笑,“悅兒,你是我的孫女兒,我當然要保護你,不要謝來謝去的,否則哀家也要生氣了。”
岑悅莞爾一笑:“那我不謝了。”
“這才對。”太後含笑摸着她的手,“你們今天撞見了,也是件好事,否則到時候手足無措,咱們就真的沒法子了。”
陸貴妃:“太後,宮裏頭有人找她麻煩,我宮裏現在想來不安全,就讓她跟着您住,也安全一些你。”
太後點點頭,“你想的周到,既然這樣,悅兒就乖乖住下。”
至于貴妃,自然要去尋找正經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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