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14)
一眼,心裏大概就有了數,忙樂颠颠地也湊上去,“大哥,我也來幫你吧。”
熟絡得好似真的到了自己的家裏一樣,從頭到尾都沒有喊過一聲大嫂,渾然已經忘了蘇若離這個大活人了。
蘇若離可是個人精,顧梅娘尾巴往哪兒翹拉得什麽屎,她可是一清二楚。一見她那貪婪的眼神不離自己買來的東西,不由暗暗地嗤笑了一聲。
也不理會這個狗腿心地不純的小姑子,自己拎了兩個包兒就往堂屋裏走去。
本來堂屋的門是鎖着的,顧梅娘來的時候也就到東西次間看了一下。
那光滑的大理石鋪就的地面,那打磨得發光上了黑漆的家具,雖然樣式不甚繁雜,紋飾也很常見,可是這已經足夠讓她的眼睛應接不暇的。
羨慕嫉妒恨地和顧蘭娘草草說了幾句話,她就心不在焉地琢磨着怎麽賴這兒不走了。
只可惜堂屋上了鎖,她沒能進去逛逛。
這時候,見顧章開了門,她趕緊幾個大步越過了蘇若離,竄進了屋子裏。
有大哥在,縱使她心裏怕着蘇若離的,可膽子也大了不少。
一進屋,顧梅娘那雙上挑的桃花眼就瞪圓了,豐滿的唇已經合不攏了,木木呆呆地看着屋內的擺設。
由于堂屋是蘇若離的住處,裏頭的一應陳設都是她親自擺放的。
進門就是一間明廳,當中放了一張長條幾,兩邊擺着兩張雕花太師椅,俱都是上了紅漆,一水兒的新樣式。
上頭撲了顧章用野兔皮做的椅袱,紅白相映煞是好看。
靠窗擺着一張美人榻,榻上鋪着一床白底藍花的棉被,兩個顧蘭娘親手做的靠枕,上頭繡着交頸鴛鴦,顯然是供蘇若離日常歇息靠一靠的。
家具都是顧章親自打制的,雖然比不得那些達官貴人家裏的,好在式樣新巧,顏色搭配相宜,乍一看去,不說富貴逼人,也算是玲珑有致了。
Advertisement
沒有見過好東西長了這麽大就睡在土炕上的顧梅娘,一雙滴溜溜的眼睛頓時就看不開了。
天爺,大哥家,竟然這麽好!
心底感嘆了一回,她跟傻子一樣把手中提着的包兒放在了那張長條幾上。
而此時的蘇若離,已經挑了裏間的那挂湘妃色的棉布簾子進去了。
就在那一霎時,眼睛帶鈎子的顧梅娘已經看清了裏頭的擺設。
一架雕花紅漆架子床上垂着一層透明薄紗帳幔,床頭一個三層小櫃子,擺着燈臺、水壺茶杯等雜物,還有一本泛黃的破書。
更妙的是,這裏間還有一個小門兒,正好敞開着對着她。迎面就是一架鑲了木頭架子的一人高的大穿衣鏡,這可是鎮上從京裏進來的時新貨,聽說沒有二兩銀子買不來呢。
旁邊還有一個橢圓形矮墩墩的石頭鑿成的東西,也不知道做什麽用的。更有一根大毛竹穿窗而過,直通入那個小門內。
顧梅娘傻站了一會兒,眨巴眨巴眼睛,計上心頭。
蘇若離此時已經放下東西從裏間出來了,顧章也把牛車上的東西搬進了屋子打發人走了。
顧蘭娘見弟弟弟媳買了東西回來,也抱着剛滿月的女兒過來湊熱鬧。
幾個人圍在那張長條幾上的大包小包兒俱都是興高采烈的。
六十六章 擠擠暖和
蘇若離把那些包兒都拆開來,一樣一樣指給顧蘭娘看,“這是給爹扯得青棉布,做個襖面兒甚好。這個是給相公和二弟的,做件棉夾袍子,這件大紅的給三弟和三妹。”
又指着幾樣顏色俏麗的,笑道:“這件給我自己扯的,這件給大姐做件小襖穿在裏頭。”
一邊說着,她一邊狀似無意地瞥了顧梅娘一眼,扒拉開一個小包兒,裏頭包着一塊雪白細膩柔軟的細绫布,“這個最貴,留給小外甥女做個襖兒褲兒,對小孩子的肌膚最好!”
顧蘭娘感動得淚水漣漣,一邊看着一邊強忍着淚水笑道:“我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娘家弟媳婦對我這樣好?攤上那麽個不争氣的男人,我以為這輩子沒指望了,沒想到還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可讓我怎麽生受得?”
說着,已是忍不住,那眼淚就順着臉頰流下來。
蘇若離忙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給她擦淚,笑着打趣,“喲,看把大姐給高興的!跟着我,你和小外甥女就等着過好日子吧。”
顧章在一邊兒,接過小外甥女晃了晃,眼睛都不帶錯地只瞅着蘇若離笑。
一邊兒的顧梅娘已是急紅了眼,剛才這死丫頭給這個扯了布給那個做了衣裳的,怎麽唯獨沒有她的?是不是說漏了?
眼巴巴地看着蘇若離手底下的那幾塊顏色豔麗的料子,她吞了口口水,期期艾艾地問着蘇若離,“大嫂,我的是哪塊啊?”
正和顧蘭娘說笑的蘇若離好似才剛發現顧梅娘一樣,高調地“喲”一聲。才裝作忘事兒一樣拍了拍腦袋,“二妹也在這兒呀,我這大半天的都沒有看到!你看你。這麽些日子都不到我家來,害我差點兒把你給忘了呢。”
特意把“我家”兩個字咬了咬。
顧梅娘那張肥嘟嘟的小臉頓時就紅了紅。勉強笑道:“那,那不是看大哥和大嫂怪忙的嘛。”
“是這樣啊?”蘇若離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的臉,“我還以為二妹心裏對我有氣,恨上我了呢。”
心裏卻嗤笑了一聲,這會子倒知道叫大嫂了?
“哪有啊?”顧梅娘生怕蘇若離不給她衣裳料子,忙矢口否認,“長嫂如母,我這個做妹妹的怎敢生大嫂的氣!”
“哦?那就好!”蘇若離語氣淡淡地打着太極。只字兒不提顧梅娘的衣裳料子。
急得她那雙上挑不安分的桃花眼來來回回地在長條幾上掃了好幾個回合,終是忍不住紅着臉問道:“那,大嫂,我的料子能給我嗎?”
“你的料子?”蘇若離像是猛地想起什麽似的,揉了揉太陽穴,在那堆包兒裏翻找起來,一會兒才帶着一絲歉意的笑,“你看我,真的太忙了,這家裏大人孩子的哪個不得我操心。這不,就把你的給忘了呢。”
“啊?”顧梅娘失望極了,聲音拉得長長的。明顯不歡喜了,“怎麽單單就把我的給忘了呢。”
可不單單把你的給忘了嘛!蘇若離笑得跟只得意的小狐貍一樣,望着那張垮掉欠扁的臉,她心裏暗爽得不行!
可面兒上她還得裝出一副滿心愧疚的樣子,眉頭蹙了蹙,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瞧二妹你說的,我怎麽單單把你的給忘了?這不是事兒太多忙亂了嗎?”
手故意抖了抖那幾塊顏色鮮麗的料子,抽出一塊桃紅繡花的緞面料子遞給了顧蘭娘。就作勢要收起來。
顧梅娘看得那叫一個眼饞啊,眼見着蘇若離折了幾下要塞進包袱裏。迫不及待地一聲“哎”已經出口了。
蘇若離擡眸,對上那張撅着嘴的肥臉。漫不經心地笑問,“怎麽?二妹還有事兒?”
“那個……那個,”顧梅娘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雖然養成了一副跋扈不堪的性子,但是在蘇若離面前,還是硬氣不起來。
臉兒紅了紅,兩只白饅頭一樣的手對搓了幾下,她才吭吭哧哧地說出來,“大嫂,你自己買了好幾塊料子,能不能……勻給我一塊?”
蘇若離潋滟生波的眸子波光一閃,不動聲色地擡頭“嗯”了一聲,“怎麽?二妹想要?”
見顧梅娘臉色紅得快要滴血,她也逗夠了,才唇角撇了撇,點頭道:“可以啊,勻給你一塊就是了,反正我也穿不了這麽多!”
“那太謝謝大嫂了。”顧梅娘沒料到蘇若離竟然這麽好說話,忘形之下,就大叫出聲,差點兒沒有上去摟着蘇若離親上一口。
卻不料,蘇若離底下還有話呢,“只是這料子一塊就得五百文,不知道二妹想要哪一塊?我給二妹包上!”一邊說,她一邊斜睨了一眼顧梅娘,只見那張先前還歡呼雀躍的臉上,立馬如同罩了一層寒霜。
顧梅娘的臉拉了下來,黑得跟鍋底的灰一樣,一雙桃花眼更是直直地盯着蘇若離,若是那眼神能化作利劍,估計蘇若離臉上已經千瘡百孔了。
哼,小樣兒,跟她玩虛的,還嫩着呢。
蘇若離低了頭,抿了抿唇角,把手中的料子疊好塞進了包袱裏,就要往裏間走去。
“大嫂……”
顧梅娘厚下臉皮拉住了她的胳膊,咬了咬唇,斂去了眸中的怨毒,裝出一副清純無辜的樣子,“能不能先給我,過後等我攢了錢再還?”
丫的,你有銀子嗎?你啥時候能還?
對于她這樣沒人品的,蘇若離可不敢放手,那跟肉包子打狗沒什麽兩樣。
低低笑了兩聲,蘇若離轉過身來,對上顧梅娘那雙水汪汪裝可憐的眸子,她清了清嗓子,指指身上那件黑底紅花緊身小襖,笑道:“什麽錢不錢的,二妹跟我還客氣?”
在明顯看到顧梅娘眸子變彎了,唇角翹出了一定的弧度之後,蘇若離才恰到好處地拖長了音調,“只是……新料子太花哨,不适合二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若是二妹實在是想要,等我做了新的把身上這件給二妹吧。”
什麽?蘇若離這死丫頭在玩她?
顧梅娘臉上的笑容剛剛升起還沒來得及斂下,就被蘇若離給潑了一頭冷水,硬生生地把一張白嫩的小臉兒給憋出了胭脂紅。
兩個饅頭般的拳頭緊緊地捏着,豐滿的胸口上下起伏不定,她連着呼了好幾口氣才勉強沒有失态。
她雖然年歲不大,可常年被羅氏用自己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教養,倒也有些心眼子。
轉了轉眼珠子,她決定暫時不和蘇若離對着幹了,掉過頭來望着顧蘭娘,實指望她能給她說句好話。
這個親姐姐總得跟她這個親妹妹走得近吧,大嫂欺負她,難道她這個大姐就有光了?
顧蘭娘雖然是個山村裏沒見過什麽世面的女子,但她可不傻。對于顧章和蘇若離,她一點兒都沒有隔閡,打心眼兒裏為顧章能娶到這麽有本事賢惠的娘子而高興。
二妹和她娘是什麽心性的人,她再熟悉不過了。前一段日子娘怎麽把大弟和弟媳婦給攆出來的,她也早有耳聞了。
人家弟媳婦能冒那麽大的風險把她和女兒從死亡線上給救回來,又不嫌棄她一個剛生産的婦人,連大帶小的一塊兒接回來坐月子,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對于一個婆家容不下的女子來說,娘家能張開雙臂接納她,她真不知道該如何感恩戴德了。何況這個娘家還是分了家的弟弟家?
她一見顧梅娘瞅過來,就趕緊耷拉下眼皮,不想蹚這個渾水。
弟媳婦為全家老小都買了布料,連她懷裏才剛滿月的孩子都沒忘,怎麽會單單忘記了二妹的?
顯然,這裏頭是有原因的。
她緊了緊懷裏的藍花布小棉被,這也是蘇若離給她買來的呢,轉身就往外走,嘴裏笑道:“你大嫂身上這件也是極好的,才剛上身沒多久呢,暖和地很!”
顧梅娘不敢朝蘇若離發洩的怨氣,在聽了顧蘭娘的話之後,頓時如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傾瀉而下,“大姐說的什麽話?眼睛白長的嗎?看不見大嫂身子比我纖細,她那衣裳我能穿得上嗎?”
氣哼哼的樣子就跟誰欠了她五百兩銀子一樣!
顧蘭娘是個好脾氣的,知道這個二妹歷來性子不好,也不跟她計較,擡腳往自己屋裏走去。
顧梅娘擡頭望望她哥,顧章卻黑了臉瞪着她,“怎麽跟大姐說話的?有你這樣當妹妹的嗎?”
這個親妹妹上次夥同大仙和王阿娟,差點兒沒毀了他和離兒,這樣的妹妹,他現在能平心靜氣地和她說話已經夠給她面子了。
他的離兒什麽樣的人他最是清楚不過的了,不過給她點兒小小懲戒而已,那也是為了她好!
顧梅娘見沒人理她不說,還挨了大哥一頓數落,心裏那個恨全都怪到蘇若離身上了。
一屋子的人都走的走躲得躲,把她當成了空氣。
她氣得磨了磨牙,瞅着消失在簾子後頭的蘇若離,眼珠子轉了一圈兒,趕緊跟了上去,挑開簾子,貪婪地望着屋內的擺設,她厚着臉皮問蘇若離,“大嫂,家裏那地方不能住了,我跟你住可行?”
蘇若離放下手裏的東西,回轉過神來,笑了笑,一字一頓地往外吐字兒,“我一個人習慣了。”
顧梅娘一股子的火氣蹭蹭地往外竄,低了低頭,好不容易才壓下眸底的火,谄笑道,“大嫂,天兒越發冷了,擠擠暖和啊
六十七章 大雪紛飛
暖和個屁!
蘇若離心裏暗罵,丫這是看上她的屋子了吧?先前在那茅草屋裏住着,可沒見她這麽熱乎,讓自己和她擠一個炕頭睡?
那時候怎麽沒說和大嫂擠擠暖和?
望着那只白胖如饅頭一樣的手眼看着就要攀上了自己的肩頭,蘇若離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
對着那張笑靥生花的臉,她只覺得滿身的惡寒,一身的雞皮疙瘩簌簌落地。
這麽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始終不知道她心裏有什麽鬼胎,她敢和她同處一室?
夜裏,還不知道小命怎麽交代的呢。
蘇若離嗤笑一聲,拂落那只舉在半空朝她夠過來的手,“二妹,家裏爹爹癱在炕上,你怎麽好意思一個人住在這兒?何況,這是我家,不是你家!”
“我家你家”四個字她說得特別慢,生怕顧梅娘聽不懂一樣!
顧梅娘厚了半天的臉皮,唾沫星子橫飛,說得嘴幹舌燥的,結果衣裳料子沒得着,住下來更不可能。
她那顆虛榮的小心髒立時受不了了,雙眉一豎,狠厲的本性暴露出來了,“誰說這是你家不是我家?你算老幾?這是我大哥家,你不過二兩銀子買來給我爹沖喜的丫頭,好不好地讓大哥休了你,看你還能耐?”
呵呵,終于忍不住了?
蘇若離笑得歡快,望着她面色紫漲恨不得要咬人的樣子,袖着手靜靜地等着。
好家夥,事到如今,她還以為這是顧章家啊,全然沒把她當做顧家人啊。
不過蘇若離早有心理準備,不管是顧梅娘還是羅氏。她都不會抱有什麽希望了。
蛇蠍心性,可不是一兩句話一兩件事就能讓她們改觀過來的。
對她們來說,永遠都沒個好!你老實巴交孝順實誠。她以為你是個傻子。你若是厲害一點兒,她又覺得你不像個居家過日子的媳婦。
反正走到今兒這一步。蘇若離早就把形象面子給狠狠地抛在地面上了。
對付這些人渣,不拿出殺手锏來是不會讓她們知難而退的。
瞧着顧梅娘一副潑婦樣,蘇若離索性摔了簾子出去,顧章正黑着一張眉目舒朗的俊臉,在門口踱來踱去。
“你妹妹要和我擠一塊兒暖和呢,說這是你家不是我家!你看我今晚睡哪兒?”蘇若離一見他就沒好氣,顧章人倒是很好,只是那個二妹和他娘着實煩人。
顧章雙眸一暗。深深地看了蘇若離一眼,低了頭就進了屋,再一瞬,已是拉着顧梅娘把她拽出了屋子,站在院子裏點着屋子,壓低了嗓子低吼,“別在我跟前說你家我家的!告訴你,這個家都是你大嫂一個人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就連我……”
說到這兒,他伸出右手食指點着自己的鼻子。笑了笑,“也是吃你大嫂喝你大嫂的!”
不過他的笑意看起來很絢爛,就像是夏日裏的烈陽。顯見得是發自內心的。
顧梅娘一雙桃花眼頓時瞪圓了,她大哥這是在聳人聽聞吧?蘇若離這小賤蹄子哪來的本事賺這麽多的銀子啊?聽說這麽一所大瓦房沒有十兩銀子是蓋不起來的。
蘇若離難道用賣的啊?
說這個家都是蘇若離一人置辦的,打死她都不信!
還不是她大哥風裏來雨裏去,日日上山砍柴賣柴換來的啊?
顧梅娘唇角微翹,冷冷一笑,“大哥,你哄我呢?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啊?把這個家都說成是大嫂的,好攆我出去是不是?哼,不住就不住。有什麽了不起?”
顧梅娘斜眉歪眼地跟顧章發了一通火,沒有沾到什麽便宜。只好悻悻地扭腰回去了。
蘇若離跐着門檻饒有興致地望着她那背影,似笑非笑。
顧章打不得罵不得。氣了一陣子,就朝蘇若離走來,嘆了一口氣,“都是被我娘給慣壞了,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寵着點兒也好,閨女嘛,就是要嬌養,只要不惹事生非就好!”蘇若離有些悵然若失,若是有人也能這麽寵着她就好了,可憐她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一個溫暖的家啊。
“離兒,”顧章上前雙手攬着蘇若離的肩膀,似乎洞察到蘇若離的心思一樣,眸光灼灼,低啞着嗓子,帶着一絲深情,“我會給你一個溫暖的家,讓你不用擔驚受怕的!天塌下來有我扛着!”
冬日的暖陽,柔柔地灑在兩個人的身上,又是這樣一個姿勢,憑空添了一絲**。
蘇若離擡頭,眸中水汽氤氲。對面這人,有着一雙好看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不同于羅氏和顧梅娘的桃花眼,大而有神,黑晶晶的眸子就像是一汪碧幽幽的泉。
望進去,頓時讓人忘記了所有的憂愁與煩惱。
一瞬間,蘇若離發覺自己好像已經沉浸到他的眸光中,沉浸在他的世界裏了。
這個人,也不知道有一種什麽樣神奇的力量,總是能讓她心安,能讓她不知不覺地沉溺!
她有一絲心慌,還有一絲欣慰。
前世的閱歷,讓她很難相信自己能和這麽一個少年擦出什麽愛的火花。
可自己的心,總是一次次沉淪,這讓她心慌不已。
且不說她這副身子年歲還小,只說她的心裏,都還沒讓自己融入進去呢。
歇了一天,第二日一大早醒來,外面已是雪光一片!
蘇若離興奮地趿拉鞋站到了窗邊,支開窗子,一股冷風迎面撲來,吹得她打了一個噴嚏。
放眼望去,院子裏一片雪白,門樓子上垂下長長的冰柱,才從山上移來的幾顆青松上挂滿了晶瑩的雪粒。
真是一片琉璃世界啊,若是再有幾株紅梅迎風怒放,這意境越發悠遠了。
呵,等自己賺足了銀子,一定得置辦成那樣。
蘇若離伸出手氣。感受着雪粒在自己掌心裏融化後的涼意,陷入想入非非中,渾然不覺自己這個樣子落進了一雙笑意盎然的眼睛裏。
顧章搓着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進的屋子,從她身後抱住了她。貼在她耳邊呼出一口白氣,才略帶責備地輕斥:“傻丫頭,多冷的天兒,還站在窗前吹風?”一揮手,修長的大手已經關上了窗子。
蘇若離冷不防被他給抱在懷裏,吓了一大跳。
旋即,就歡喜雀躍起來。雖然有些不适應,但是一點兒都不排斥。
她暗惱自己好像越來越離不開他了。但是對于他堅實的懷抱,又有無限的留戀,好想兩個人就這麽一直抱着,靜靜地看年華逝去。
她無聲地笑了一下,拍了拍顧章溫暖幹燥的手,笑問,“你怎麽起得這麽早?”
顧章把她轉過來,貪婪地把頭埋在她的脖頸兒上嗅着芬芳的香氣,半天,才呢喃一句。“想起來給你做早飯來着,沒想到就看見你探出頭來吹風呢。”
“人家哪裏是吹風?人家看風景的好不好?”蘇若離此刻真的有一種被人呵護的感覺,不由自主地就嘟起了粉嫩的唇。
顧章憐愛地拍拍她的小臉。笑拉着她的手暖着,一邊把她領到床上,把她耳邊那幾縷碎發抿到耳後,才道:“再睡一會兒,還早着呢。都是雪光照得顯得格外亮!”
蘇若離順從地拉開被子又躺了下去,顧章就坐在她的床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着她的黑發。
心裏,翻江倒海的思緒奔波上湧,讓他不吐不快。
“離兒,什麽時候。我們可以睡一張床啊?”這話問出來,顧章的臉也紅了。
少年的心思總是這麽敏感。雖然心裏這麽想的,但是說出來覺得很難為情。
蘇若離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兩個人姿勢**地坐在床上,又說的是這麽個話題,想想頭都大了。
“那個……我還小……”蘇若離低了頭,聲若蚊蚋。
“我知道,我知道!”顧章有些結結巴巴的,好半天才勉強平複下來,小聲貼着蘇若離的耳朵,問道:“那,再等幾年?”
這家夥,還這麽锲而不舍的?明明知道她還小,還偏要問?
蘇若離不由起了促狹之心,想逗逗他,故意板着一張小臉,耍賴起來,“你想幹什麽?我這麽小你可不要起什麽壞心眼子啊?告訴你,不到十八我是不會同意的!”
顧章一聽,臉頓時垮了下來,“啊?得十八啊?那還要五六年呢,到時候我可都老了!”
可不是嘛,算算到時候他都二十多了啊。這個年紀,孩子足可以上樹摘桃了。
“那不管,就要十八!”蘇若離不依不饒,這古代的人都早婚,其實并沒有什麽好處,她可受不了自己還是個小孩,懷裏就抱着孩子了。
“好好好,十八就十八,我等!”那個“等”字,像是從顧章的牙縫裏發出來的一樣。
這家夥,看樣子火氣挺大啊。
蘇若離眸子眯了眯,好笑地躺下去了。
漫天紛飛的雪,幾家歡喜幾家憂!
顧梅娘從大哥家離開,一回到自己那個破舊的家,就覺得心裏跟吞了只蒼蠅般惡心。
在大哥家盤桓了半天,見識了什麽叫窗明幾淨,再鑽進自己又矮又小的草屋裏,怎麽都覺得渾身別扭!
她又氣又恨,那麽好的房子,那黃毛丫頭能住,她怎麽就不能住了?
氣得她連晚上飯都沒吃,就睡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她是被凍醒過來的。
睜眼一看,頭頂上一片明亮的光,直直地打在她的炕頭上。
她刷地一下瞪圓了眼睛,擡頭看去。
果然,屋頂裂開了一個大大的洞,雪花正紛紛揚揚地落下來,落在她身上那床棉絮破爛的被子上。
哈,下雪了!
房子被壓塌了!
這意味着什麽?
他們沒地方住了,這次怎麽着也要住進大哥家了!
顧梅娘眼睛眨巴幾下,似乎不相信這等好事會攤在她頭上,嘴巴張得都能塞得下一個雞蛋了!
六十八章 一家團聚
“哈哈……哈哈,啊哈哈……塌了好,塌了好。”顧梅娘坐在炕上,披頭散發地仰望着頭頂的大洞,心情空前地好了起來。
笑了半天,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把掀開那床破棉被,跳下炕來,赤着腳開始匆匆忙忙地收拾着自己的衣物,一邊幻想着住進蘇若離那間屋子,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怎麽用。
“二妹,二妹!”外頭傳來顧墨的聲音。
“嚎什麽?我在屋裏呢。”顧梅娘不悅地吼了一聲,手下不停。
顧墨已經推門進來,看見顧梅娘好端端地就放了心,這才喘着氣道:“昨兒雪太大了,壓塌了半邊房子。爹和三弟三妹都還在屋裏呢,快點兒把他們給弄出來!”
“我一個柔弱女子怎麽能做這些事兒?這不是你這個當哥的該做的嗎?”顧梅娘沒好氣地斜睨顧墨一眼,一雙桃花眼裏掩飾不住興奮之光。
“我一個人幹也行,”顧墨氣惱地盯她一眼,為這個妹妹的懶惰無情感到心寒,“只是你忍心看着弟弟妹妹在裏頭出不來嗎?”
“那有什麽不忍心的?又沒斷胳膊斷腿的怕什麽?”顧梅娘眼角挑了挑,若無其事地把收好的衣物歸攏做一個包裹,挂在胳膊上就往外走。
顧墨正站在門口,顧梅娘嫌他礙事一把推開了他,嘴裏罵罵咧咧着:“好狗不擋道!”
顧墨氣得滿臉漲紅,一雙酷似顧章的眼瞪圓了,一把把她給拽回來,“你往哪兒去?發什麽狂?”
顧梅娘狠狠地把他的胳膊給拍下去,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顧墨無法,只好自己轉身去堂屋裏把爹給背了出來。又把弟弟妹妹抱了出來。
一家人坐在院子裏大眼瞪小眼,望着塌了半邊的房子,無聲長嘆。
顧章一大早忙忙碌碌做好了早飯。顧蘭娘帶着孩子也醒了,一家人圍坐在桌前端起了飯碗吃起來。
蘇若離喝了一碗稀飯。望望外頭丢綿扯絮般的大雪,她有些擔憂,“不知道爹他們怎樣了?這樣大的雪,房子會不會壓塌了?”
顧章也放下了碗,瞅瞅外頭的天,有些遲疑,卻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待會兒我們把爹他們接回來吧?”
顧蘭娘雖然面有憂色。可什麽都沒說。
在她心裏,自己住在弟弟家裏,弟媳婦不給臉色看已是萬幸了,若是再多話,弟媳婦不會煩她啊?
蘇若離倒是沒有多想,聽見顧章的話,忙點頭,“該當的,眼看着要過年了,一家大小也該團團圓圓了。”
顧章本來憂色重重的臉。頓時就柔和起來,笑容就像三月的暖陽一樣慢慢地蔓延開來。
他不知道自己心裏有多感動有多慶幸,能碰上離兒這樣的娘子。他這輩子真是值了。
倒不是他怕媳婦沒有男人的威嚴,只不過在顧章心裏,總覺得能遇到一個和他相知相守的女子不容易,加之這山村小莊的,基本上都是一夫一妻,沒有鎮上那些大戶人家三妻四妾的影響,顧章心裏從來都覺得這輩子一個妻子理所當然的。
是以,他從不在蘇若離面前擺什麽大男子主義,有什麽事兒都要先和她商量商量。
剛才提出要接爹過來住。他也是先問過蘇若離的。省得二妹到時候心眼子不正,惹得離兒難過。
兩個人剛剛商定。大門就被人給拍得啪啪響。
蘇若離咬着筷子蹙眉,“一大早上的就來拍門。莫非出了什麽事兒?”
顧章已是長身玉立,大步走出去開了門。
門外,顧梅娘斜挎着一個小包袱,一身的大雪,小臉兒凍得通紅,搓着手跺着腳站在那兒。
一見到顧章來開門,她二話不說就往裏鑽,一邊還笑道:“這冷的天真是凍死人了。”
顧章眉頭緊緊地皺起,看着這個不着調的妹妹就往堂屋裏鑽,忙一把拽住她,“你怎麽來了?大冷的天兒不在家裏伺候爹?”
顧梅娘嬉皮笑臉地就去推堂屋的門,嘴裏嘟囔着,“昨兒雪大,房子壓塌了,沒地方住了,只好到你這兒來了。”
什麽,房子塌了?
顧章心裏一跳,果然還是被離兒料中了。
蘇若離聽見動靜挑了耳房的簾子出來,聽見這個話,也急得要命,顧不上對顧梅娘的厭惡,脫口而出,“怎麽就你一個出來了?爹呢?弟弟妹妹呢?”
“他們好着呢,你們去看看吧。”顧梅娘甩下一句話,順手就拉開堂屋的門。
一股子暖氣從裏頭撲面而來,舒服得她打了個噴嚏。她惬意地挑開簾子,就要進去。
“你給我出來!”顧章俊臉沉得可怕,一把把顧梅娘給揪了出來,順便關上了門,“房子塌了,你不管弟弟妹妹只想着你自己?”
顧梅娘眼看着到手的東西又被顧章給關進了門外,不覺惱火萬分,回頭就瞪着顧章。
蘇若離二話沒說,拿了一把小銅鎖上前咔噠一聲給鎖上了,把鑰匙拎在手上晃了晃,笑道:“我這屋子不相幹的人可不能随便進的!”
也不管顧梅娘氣成什麽樣兒了,她只和顧章商量着,“去找一輛牛車,把爹他們一車拉過來。”
顧章匆匆地轉頭出去了,這裏,蘇若離和顧蘭娘開始收拾耳房和門房。
心裏卻細細地琢磨:這堂屋是她的,她舍不得讓出去。東次間住着顧梅娘和孩子,耳房裏倒可以安置一張床,讓顧梅娘和三妹顧雪娘住過去也可。
倒是顧鴻鈞住的地方,讓蘇若離有些犯難。按說他是家裏的長輩,該住堂屋才是。不過那裏頭的一應設施都是她親手設計親手擺放的,雖然這古代講究孝道,可蘇若離不樂意那種愚孝。
何況這屋子可是她和顧章兩個一磚一瓦置辦的,這個家該她說了算才是。
想了想,還是決定等顧章回來再做打算。她也不想做那種不把男人放眼裏的女人,就看顧章心裏有沒有她了。
至于顧墨,大半小子一個。又是個小叔子,住到門房最好。三弟顧軒也可以跟着他住過去。
如此以來,也就顧鴻鈞難以安置了。
這兩個人必須一人一間屋子,東西次間都住了人,還剩一間耳房做了廚房,到底要怎樣安置呢?
想了想,這些問題她出面還是不好,索性只管先收拾了,等人接回來讓顧章安排吧。
約莫半個時辰。顧章就把顧鴻鈞等人接過來了,其實除了幾個人也沒有什麽東西,那些鍋碗瓢盆顧章一律都沒拿。
家裏有的這些也就夠使的了,省得到時候他娘羅氏回來又要借口找蘇若離的麻煩。
一見人都來了,傻站那兒無所事事的顧梅娘又活泛了起來,拍着手就朝顧鴻鈞迎了過去,“爹,你可來了。告訴你,閨女我要和大嫂住一間屋子了。”
說得好像蘇若離已經答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