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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了一樣。
顧鴻鈞嗚嚕兩聲,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麽。
顧章只管和顧墨把那些破衣爛衫搬下來。把他爹擡到耳房裏先用着飯,壓根兒就不想理這個可惡的妹妹。
蘇若離忙忙碌碌地,給顧鴻鈞和孩子們盛了飯。伺候他們吃着,哪裏去管顧梅娘?
顧梅娘吃了無趣,斜了大哥二哥一眼,這才想起來自己一大早起來還沒吃飯呢,蹬蹬地也來到了耳房裏。
見蘇若離正拿着勺子剛給她爹添了一碗飯,顧梅娘眼皮兒都不擡,大喇喇地坐了,朝蘇若離吩咐着,“也給我來一碗!”
說完。她樂滋滋地坐那兒等着。
蘇若離理都不理她,也不想跟她計較。只裝聽不見。
顧梅娘等了一會兒,見還沒有動靜。頓時忍不住火起來,伸出一指點着蘇若離,怒目圓睜:“喂,我讓你給我盛碗飯你沒聽見啊?”
蘇若離只含笑看着她,勺子一磕,吓得她趕緊把自己的手指給縮了回來。
“這是我家,不是你撒野放潑的地方!”蘇若離輕輕地說道,卻字字如重鼓一樣敲在顧梅娘的心上。
顧章在外頭聽見屋裏的動靜,大踏步挑了簾子進來,冷着臉盯着顧梅娘,“若是再讓我聽見你對你大嫂不敬,就別怪我不客氣,趕你出去!”
“你……”顧梅娘話未出口,就被顧章一口給截過去,“娘沒把你教養好,我這個做大哥的有這責任教導你。給我聽清楚了,要是再一副大小姐的脾氣,從哪兒來給我滾哪兒去!”
顧章毫不留情面的話,委屈地顧梅娘眼眶兒裏滿是淚水。
她咬着豐潤的唇,努力不讓淚水滾下來,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指節都泛白了。
顧章也知道自己的話說得重了,但是響鼓不用重錘,這個妹妹再不敲打敲打還指不定給他惹出什麽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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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看都不看一眼顧梅娘,徑自走到蘇若離面前,真摯地道一聲,“離兒,苦了你了。”
不待蘇若離說什麽,他又蹲到顧鴻鈞身邊,沉聲道:“爹,別怪兒子不給妹妹留情面,實在是妹妹太不像話了,再不管教,将來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兒。”
顧鴻鈞說不出話來,只長嘆了一聲,無聲地點點頭。
接下來,顧章不等蘇若離跟他商量,一個人去把屋子分配好了。
他住的西次間騰出來給他爹住,顧梅娘帶着三妹顧雪娘住在東耳房裏,顧墨帶着三弟顧軒住門房,每間屋子裏配一個火盆,添一床棉被,這樣也不至于夜裏太冷。
好在顧章勤快能幹,每間屋裏都自己打了木床。
安排妥當,他直接把東西各歸各屋。
顧梅娘滿心想和蘇若離擠堂屋裏,可剛才被大哥給兇了一頓,她生怕自己再出什麽幺蛾子被趕出去,只好撅着嘴挎着自己的包袱帶着三妹進了自己的屋。
六十九章 狡黠如狐
蘇若離見他大包大攬地安置好了,心裏倒也滿意,這家夥,還挺尊重自己的嘛,并沒有愚孝到把堂屋騰出來給他爹住。
不由自主地,她心裏開始美滋滋起來。
可是總覺得有件事兒似乎回蕩在腦子裏,這麽多人都安置好了,顧鴻鈞住的是顧章騰出來的屋子。
那麽,顧章住哪間呢?
家裏沒有空閑的屋子了,難不成他要住廚房,打地鋪?
蘇若離的小心髒有點兒不安穩了,這家夥,會打地鋪嗎?
他,不會和自己擠一屋子吧?
一想到這個,她只覺得自己渾身不得勁兒,恨不得趕緊跑屋裏闩上門!
怪不得不和自己商量就自作主張安置了呢,弄了半天,這家夥這是假公濟私啊。
蘇若離進了堂屋,倚着門,一顆小心髒砰砰狂跳,想着那厮若是夜裏真的和她同床共枕怎麽辦才好!
堂屋裏間就只有一張床,和住小木樓的時候不同,那時候好歹兩人還一人一個鋪,倒不至于太過尴尬。
而且這屋子裏的盥洗間和卧室都是相連的,那要是洗澡坐馬桶的豈不是都被他給看見了?
蘇若離想想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若這家夥真的要住進來,她還真的不好趕他出去。
他們可是貨真價實的夫妻啊,雖然還沒有圓房,可在這古代,若是男子想圓房,怕是誰都阻擋不了的吧?
說不定,顧鴻鈞還樂見其成呢!
這年頭,也不是沒有十二三就嫁人的啊。
天,一想想自己這具粉嫩的小身子骨兒要被那厮荼毒,她就有些心驚肉跳。
暗地裏。她預備了一些藥粉,以備不時之需。面兒上卻依然風輕雲淡,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也不主動過問顧章晚上到底要睡哪兒。
希望那家夥能行行好發發慈悲之心,在廚房打地鋪算了。她寧願給他生兩個甚至三個炭火盆都行!
懸着一顆心熬了一整天。顧章也并沒有告訴她自己到底要住哪兒,而蘇若離也沒有敢開口相問。
忙活了一天,至晚,大家都安歇了。
蘇若離和顧章兩個拖着疲憊的身軀收拾着廚房裏的鍋碗瓢盆,一大家子都來了,這光做飯收拾也夠人忙的,幸好顧章是個勤快的,一個人包攬了大部分的家務。
本來蘇若離還想把顧梅娘拉來幹活的。可是顧章硬是把她給趕了出去,嫌她笨手笨腳的不會幹,礙事!
為此,蘇若離憋了一肚子的氣,以為他這個做哥哥的偏向妹妹呢。
一邊洗着碗,她一邊悄悄地睃了他一眼,見他低着頭專心致志地洗着鍋,不由撇了撇嘴,有些不爽。
這人,裝什麽假正經?
天天弄得跟多心疼她似的。其實心裏還是最疼自己的妹妹不是?
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她算是清楚了。
好似身上長眼一眼,顧章洗着洗着。就擡起頭來,正好對上蘇若離瞥過來的目光。
蘇若離在心裏正對人家評頭論足的,見他始終低着頭也沒有防備,冷不防就被這家夥給抓了個現行,有種心事被人給偷窺了的感覺。
臉兒紅了紅,她不好意思地別過臉去。
這人,怎麽看着她的眼神帶着那麽一股子火辣勁兒?
她裝模作樣地低了頭洗碗,可是那手卻不由自主地發抖,差點兒沒有把碗給扔了。
“離兒?”
耳邊響起他惑人的聲音。什麽時候,這家夥的聲音這麽好聽了?
蘇若離心裏敲着小鼓點兒。別扭地應了一聲,“嗯?”
“今晚……”一股子熱浪貼面而來。顧章的臉已經貼到了她的脖頸上了。
蘇若離只覺得自己的頭嗡地一聲脹大了。
今晚?今晚他要幹什麽?要和她圓房嗎?
不知道為什麽,兩世為人的她,就像一個小姑娘一樣緊張了起來,心不受抑制地砰砰跳着,腮邊飛起一抹紅霞。
昏黃的燈光中,那粉嫩的唇就像一顆誘人的櫻桃,讓人恨不得上去一口咬住!
顧章艱難地吞了口口水,喉結上下滑動了下,渾身燥熱地難受,一把扔下自己手中的鍋,下一瞬,已經攥住了蘇若離泡在溫水裏的手。
“離兒,今晚我睡你屋裏可好?”不管不顧地,少年只覺得喉嚨裏的那句話逼得他非說不可。盡管心跳不止,盡管面色漲紅,可他還是很為自己高興,終于能痛快地說出自己的心裏話了。
蘇若離只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手被他緊緊地給攥住,想要抽出來無奈他力氣大得很,只好作罷。
別扭地擰着身子,她臉紅心跳,勉強壓抑住這股燥熱的情緒,她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為何要睡我屋裏?家裏又不是沒地方睡?”
其實,顧鴻鈞那屋裏又不是不能睡,夜裏,有個什麽動靜,顧章還能照顧照顧呢。
“那讓我睡哪兒呢?”顧章攥着她的手,掰過她的身子,讓她緊緊地貼着他起伏滾燙的胸膛上。
強烈的男子氣息充斥着感官,蘇若離有些心悸,想要推離她,可是雙手都被他緊緊地縛住。
長年習武健身、上山打獵的他,有着常人難以想象的力氣。
顧章輕松地一只手箍住她的後腦勺,一手束住蘇若離的手,鳳羽般精致的眸子裏滿是星星點點的笑意,唇角勾起一抹優美的弧度,他道,“家裏的屋子都住上了人,你總不能讓我睡地上吧?”
他說完,頭刻意地朝蘇若離的臉上貼了過來,上揚的眼睛眨巴着,透着一股狡黠的無辜。
蘇若離側臉看着他,這家夥表情這麽萌,是在跟她撒嬌嗎?
瞧着他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小樣,她不由失笑:還以為他憨厚老實。弄了半天,只不過是批了羊皮的大灰狼啊。
不想被他左右,蘇若離板起了臉。硬起了心腸,朝顧鴻鈞屋裏指了指。“爹一個人住一間屋子,你不正好和他作伴去?”
顧章臉瞬間皺巴起來,不情不願地嘟囔着,“爹晚上睡覺不用人照料,不還有顧墨嗎?再說了,他那床小,我個頭大,睡不開!”
看樣子。丫這是要賴上她了?
蘇若離不由頭疼,這可怎麽是好?答應他吧,她還沒有做好思想準備。不答應吧,瞧他說得可憐巴巴的,總不能真讓他睡廚房裏的地上啊。
好一會兒,她都猶豫不決,沒有吭聲。
搖曳的光忽明忽暗,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樣!
顧章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計上心頭,索性退一步。裝可憐以博得她的同情,“離兒,要不這樣吧?你讓我睡屋裏。我在你屋裏打地鋪可好?”
見蘇若離一臉驚訝地擡起頭瞅他,顧章忙舉手發誓,“我保證絕不打擾你睡覺!”
這樣啊?
倒似乎還能接受。
蘇若離不由松了一口氣,接着要他保證,“晚上你要老老實實的,我說什麽你就要聽什麽!”
“那是,媳婦的話就是聖旨!”顧章油頭滑腦地說道,一臉的肅正。
蘇若離惱火地翻了個白眼,這家夥怎麽越來越不老實了呢。
接下來。顧章什麽都不讓蘇若離幹,嘴裏巴結着。“怎能讓娘子這雙瑩白玉手沾上人間煙火呢,交給為夫就行了。”
蘇若離哭笑不得。趕緊跑回屋裏洗漱了,生怕這家夥待會兒又生什麽幺蛾子。
顧章洗好碗筷,弄了些木炭放在火盆裏,把炭火撥得旺旺的,這才進淨房洗漱了。
出來之後,見蘇若離還端坐在床沿上,如臨大敵一般。
他只是輕輕一笑,當真抱着被子就在地上鋪開了。
蘇若離放下心來,脫了外頭的襖兒,進了被窩。
白日裏忙活了一天,她着實累了,可地上睡了一個人,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讓她的一顆心始終懸在嗓子眼兒上。
這個人還不是不相幹的人,可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哪,這萬一半夜裏來個餓狼撲羊,她還真的沒有招架之力啊。
越想越不敢睡,她又不敢翻騰,生怕驚動了那頭大野狼,只好身子僵硬地躺在床上,緊緊地抓着被角。
暗黑的夜裏,伸手不見五指。
外頭,呼嘯的北風打在糊了厚厚一層窗紙的窗子上,發出嗚嗚的厲吼,如同野獸一樣。
雪粒子簌簌地敲在屋瓦上,就像是有人在心頭碾過。
屋內,溫暖如春,靜谧岑寂,落針可聞。
地上,少年綿長的呼吸隐隐響起,想來他也累了一天了,睡踏實了吧?
也許,人家只是想睡在堂屋裏而已,并沒有其他的想法。
蘇若離這麽安慰着自己,漸漸地,一顆心也慢慢地松懈下來,打了個哈欠,她也迷迷糊糊入睡了。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忽然清醒過來,只覺得自己的身子正被人給緊緊地箍住。
吓了她一大跳,忙用力伸出胳膊肘子往後搗去。
身後,傳來一聲悶哼。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膜,讓蘇若離不由驚怒交加。
這家夥,什麽時候摸上床來了?
她猛地翻了個身,掙脫開他的懷抱,一手點上他硬實的胸膛,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你不是說好在地上睡得嗎?怎麽反而得寸進尺了?”
暗夜裏,也看不清顧章的臉,只是聽得少年急急的喘氣聲,帶着一點兒委屈,又有一點兒懵懂。
“地上冷,我實在是受不得了。”顧章委委屈屈地解釋着,只是一雙好看的眼透着得意狡黠的光芒。
什麽?這家夥……
蘇若離氣極,反而不好說什麽。
這嚴寒的天兒,着實太冷,睡在床上還冷呢,遑論冰涼冷硬的地面了。
睡上一晚萬一落了病根可就麻煩了。
嘆一口氣,蘇若離實在是不忍心說他,只是囑咐他,“那你規矩點兒,不許碰我!”
“好!”顧章爽快地答應了,眼睛已經笑彎了,他的離兒,就是心疼他!
怕她不放心,顧章松開了那雙如鐵鉗一般的胳膊,穩穩重重地保證着,“離兒,你放心,你不到十八歲,我是不會碰你的!”
原來這家夥還記着這句話啊。
蘇若離捂在被子裏,吃吃地笑起來。
ps:那個,親們,有沒有粉紅票啥的?看在俺雙更的份上!嘿嘿。
七十章 欠揍姐夫
後半夜,顧章果然信守承諾,一動不動,僅僅靠着蘇若離而已。
蘇若離漸漸地也踏實了,不知不覺地就睡過去了。
一夜好眠,晨起推開窗子,外頭已經下了厚厚一層大雪。
院子裏、牆頭上、門樓上、樹枝上,俱都裹了晶瑩的白。
真是銀裝素裹,好個琉璃世界啊。
蘇若離舒心地呼出一口氣,吸入窗子裏透進來的冷氣,只覺得肺腑之間都滌蕩得幹幹淨淨。
一只大手忽然從她肋下穿過,輕輕地攬住了她。
蘇若離只覺得那具溫暖堅實的胸膛正散發着熱量,包裹着她,讓她頓覺周身像注入了一股熱量一樣,也跟着熱了起來。
“一大早怎麽就站窗口吹風?”顧章把頭埋在她的發間使勁地嗅了嗅,才戀戀不舍地拉過她的手到床沿上坐了,親自把那件黑底紅花的襖兒給她披上,略帶責備地說道:“下次可不能這樣了,萬一得了風寒怎麽辦?”
“嘻嘻,你娘子我就是神醫,怕什麽?”不知為何,在他面前,蘇若離就真的成了一個小姑娘,有一種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覺。
此刻的她,小臉兒紅撲撲的像是抹了胭脂一般,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笑成了彎月,那張粉嫩地誘人的唇微微上揚,勾出一抹優美的弧度。
就那麽笑看過來,有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顧章的心驀地跳了一下,只覺得身子微微地僵硬起來。
喉結上下滑動着,他突然低下了頭,在她額頭飛快地啄了一下,如同蜻蜓點水一般!
還沒等蘇若離反應過來,少年就一臉通紅地飛身逃離。撂下一句“我做飯去”!
蘇若離望着那個匆匆轉身的背影,撫着額頭上剛被親過的地方,不由失笑:這家夥膽兒肥了啊?
步入廚房的顧章嘭地一聲把門給關上了。一顆心狂跳着,有着“陰謀得逞”的喜悅。
暗暗地。他捏了捏拳頭,為自己的膽大,也為剛才那肌膚相觸的美好!
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大雪紛紛揚揚地飄了兩天,天兒方才放晴。
鎮上已經沒法去了,到處都是一兩尺厚的積雪,路都被覆蓋住了。
家裏這麽多人人吃嘴嚼裹的,米面下的很快。
眼看着從鎮上買來的年貨已經下了一小半了。蘇若離不由有些發急。
好在顧章是個能幹顧家的,裏裏外外都是一把好手,用蘇若離畫的圖紙制造出來的迷你弩機真的派上了用場,顧章在山上試了幾次,比以前的弓箭好用多了。
他手勁兒大,又瞄得準,一次連發三支箭,只要遇到獵物,那都是百發百中啊。
家裏的狍子、兔子、山雞等野味挂滿了牆,一個冬天都不愁沒肉吃了。
配一些秋日裏從山上采摘下來曬幹了的野菜。倒也勉強能對付一段日子。
蘇若離這才稍稍放了心,忽然覺得當這麽一個家,也是煞費心思的。
大雪紛飛。別人都窩在屋裏不出來,她也沒閑着,把從三元堂帶來的藥材細細地研成末,或蜜煉或烘焙,做成了各種藥丸。
這是她和三元堂掌櫃的定好的,用自己的秘方做一些活血化瘀、舒經通脈、還有一些專治婦科疾病的丸藥,由三元堂提供藥材,她則負責制成,到時候賣了銀子兩家按四六分成。
若是丸藥有了市場。到時候她就能多賺一些了。
怕顧梅娘閑着找事兒,蘇若離就把家裏一家老小的新衣裳都交給她做。當然也是有好處的,那就是勻了一塊料子給她。
顧梅娘平日裏雖然好吃懶做。但這個時代的姑娘再笨也會一些針黹女紅,再加上有顧蘭娘時不時地指點一下,倒也說得過去。
不像蘇若離,除了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橫針不拈豎線不沾的,訂個扣子都費事。
不過她能賺銀子養着這一大家,沒人敢挑她的刺兒。何況,顧章護犢子可是緊得很!
一大家子,忙忙碌碌地眼看着就迎來了新年,卻不防還是被一件小事兒給打破了平靜。
臘月二十八那天,蘇若離一大早起來,吃過飯,就讓顧章帶着顧墨和顧雪娘顧軒三個打掃庭除了。
雖然是才建的屋子,但是一到過年,家家戶戶都有除舊迎新一說,怎麽着也要做做樣子才是!
她則躲在屋子裏,一個人捯饬那些瓶瓶罐罐的,樂在其中。
正忙活着,大門被人給拍響了。
顧軒小孩子家,聽見敲門聲,撒丫子就啪嗒啪嗒跑了過去拉開了門闩。
門外站着一個穿一領黑襖、一條老棉褲、縮着肩統着手、一臉流裏流氣的人!
不是王來春是誰?
他一見顧軒,眨巴了一下小眼,才笑得滿臉開花,“哎呀,是小舅子給我開門的啊。乖乖,這都長這麽高了?”
顧軒骨碌碌轉動着那雙靈動的大眼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掉頭就去。
連他這麽小的孩子,也聽得出來他的話不怎麽中聽!
王來春袖着手自來熟地進了院子,見着顧章就咧嘴一笑,“大舅子,正忙活着呢。”
顧章眉頭皺了一下,為這個不着調的姐夫感到無奈,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問道:“你來幹什麽?”
王來春順杆往上爬,見顧章肯搭理他,忙笑着答道:“這不快過年了嗎?我來接你姐家去過年啊。”
一邊說着就揚頭大叫,“蘭娘蘭娘,我來接你了,跟我家去吧?”
“你還知道這個啊?”顧章譏諷地翹了翹唇,他姐姐都在這兒住了快兩個月了,也沒見這不着調的姐夫來看一眼姐姐跟孩子。
如今大人孩子都養得白白胖胖的,他卻來撿現成的了?
他倒是輕巧啊。
顧章長眉上揚,居高臨下地看着王來春,“我姐以後就住顧家不回去了,你趕緊走吧,省得我發了火忍不住又給你一頓好打!”
“那哪兒成呢?”王來春往後退了兩步,臉上還是嬉皮笑臉的,“哪有嫁出去的閨女回娘家門過年的啊?這對娘家可不吉利!”
他說得一本正經的,就像真的有這麽一回事兒似的。
見顧蘭娘不出來,王來春也有些發急,今兒一大早他娘就擰着耳朵把他從熱被窩裏給挖了出來,就是打發他來接媳婦的。
若是媳婦不回去,他娘能繞得了他?
何況他娘也說了,婆家再不好,嫁出去的女兒也沒有常住娘家的道理。就算在家裏吃糠咽菜,也不能在娘家過年!
他一大早就頂着一頭雪走了十多裏山路出了一身的大汗才趕過來。
可是顧蘭娘竟敢躲屋裏不見他?這真是太傷他當男人的自尊了。
他一頭一臉的雪弓着身子就往堂屋裏闖去,嘴裏還大聲嚷嚷着,“顧蘭娘,別給臉不要臉啊?快點兒出來咱好回去。不然有你好看的!”
顧墨氣得揮起掃把就對他身上撲去,打得他身上的雪簌簌地往下落。
他身子被拍得往前撲去,差點兒沒有把臉磕在廊下的石階上。
“喂,你們要幹什麽啊?把你姐夫打死了你姐可就守寡了。”王來春嘶聲嚎叫着,吵得人耳膜欲裂。
哐當一聲,西次間的門打開了,顧蘭娘一臉的盛怒抱着孩子站在門口,冷冷地盯着地上狼狽不堪的王來春。
“蘭娘,你出來了啊?”王來春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膝蓋上的雪,站直了身子,笑嘻嘻地看着顧蘭娘。
快兩個月沒見,顧蘭娘變得白了一點兒胖了一點兒,臉上白裏透紅,本就精致的五官,越發清秀了。
身上棗紅底兒撒白花的小襖緊緊地箍住生産後豐滿的身子,越發顯得蜂腰肥臀,窈窕多姿!
王來春盯着自己媳婦幾乎眼睛珠子都不帶轉一下的,嘴裏情不自禁地就往外淌渾話,“哎呀,媳婦,這老久不見,你出落地越發好看了啊。嘿嘿,瞧瞧你這臉兒白白淨淨的,瞧瞧這小胸脯子挺得啊!”
“住口!”當着自家兄弟的面,這不要臉的人就這麽順嘴胡淌了。
顧蘭娘氣得柳眉倒豎,一聲厲喝打斷了王來春的渾話,“你看看你還有個人樣嗎?這可是我娘家,不是你們老王家!”
王來春在“變得好看”的媳婦面前一點兒氣都沒有,笑嘻嘻地眨巴着那雙綠豆小眼,下着氣兒陪着小意,“我這不是日子久了沒見你想得慌嗎?來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和咱閨女!”
攤上這麽一號不着調的男人,顧蘭娘實在是有火沒處發。
她委屈地滿眼都是淚,可當初硬是她娘給她做得這門親,如今孩子都生了,又有什麽法子呢?
她緊了緊懷裏的孩子,不想聽王來春胡咧咧,轉身就挑了簾子進了西次間。
王來春也要跟上,這時堂屋的門卻開了。
蘇若離一身黑底紅花的小襖,襯着一張粉白細膩巴掌大的小臉兒,倚在門框那兒,腳跐着門檻,笑嘻嘻地望過來。
“親戚來了怎麽能一直站院子裏呢?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蘇若離酸溜溜地說道,朝顧章使了個眼色。
顧章就大步走過去,一把揪起王來春的領子,惡狠狠地笑道:“那就請屋裏喝茶吧。”
就跟老鷹搓小雞一樣把他給拎進了廚房。
蘇若離這才去了西次間,裏頭,顧蘭娘抱着孩子正淌眼抹淚兒。
七十一章 亂象彰顯
“姐,你怎麽想的?”蘇若離單刀直入,上前撫着顧蘭娘的肩頭,輕聲問道。
顧蘭娘擡頭,淚水漣漣,神色猶豫。
半天才低了頭,輕輕答道:“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孩子都有了,還能怎樣?也沒個常住娘家的道理。”
抹了一把淚,她斷斷續續地又說下去,“這個家也着實讓你受累了。娘不見人影,爹又癱了。一家老小那麽多張嘴,我怎能給你們再添亂?”
“看大姐說的,”蘇若離彎唇輕笑,“俗話說得好,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多一張嘴少一張嘴的對我來說沒什麽。若是你真的不想回去,咱就不回去,那樣的男人,還有什麽可留戀的?”
顧蘭娘面上滿是驚奇,實在是沒想到她這個弟媳婦能說出這麽一番驚世駭俗的話來。
這嫁也嫁了,孩子生也生了,能說不回去就不回去嗎?
她一個弱女子,若是不回去,又能上哪兒?住弟弟家一輩子嗎?
顧蘭娘深深地震撼了,這個弟媳婦的話真是讓她開了眼了,同時又覺得心窩子漫過一股暖流。
有誰家的弟媳婦樂意養着大姑姐的?偏她的弟媳婦就做到了。
淚眼朦胧中,她嗫嚅着嘴說不出話來。
廚房裏,顧章也和王來春坐那兒說話。
可是那架勢怎麽看怎麽別扭!顧章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交椅上,王來春雖然也坐了,可礙于顧章在面前,他又不敢坐實了,偏着半拉屁股就那麽虛虛地挂那兒,時不時地就得挪一挪。生怕掉下去。
“說吧,把我姐接回去你打算怎麽過?”顧章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着王來春舔嘴唇。故意稀溜了一口,引得王來春的喉結滑動地越發厲害了。
王來春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趕了一早上的路又出了一身的臭汗,這會子早就口幹舌燥了,亟需一口水來潤潤幹渴的喉嚨。
可他那威武雄壯的大舅子不發話,他也不敢哪。
挪了挪屁股,舔了舔發幹的唇,他結結巴巴地接過話茬,“接回家去自是好好對待,決不讓她受丁點兒委屈!”
“是嗎?”顧章冷冷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不怒自威的樣子吓得王來春激靈靈地打了個哆嗦。
“你敢發誓嗎?”顧章又追問了一句,已是問得王來春面色發黃,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來。
也不容他答話,顧章自顧自說下去,“我姐這麽好的一個人,嫁給你不是讓你磋磨的,更不是讓你娘當出氣筒兒的。你要是接回去,不把她當個人看,我看還是算了吧。”
冷冷地說完,顧章只緊緊地盯着王來春。
“哪。哪能呢?接回家去自然是好好過日子的。”王來春舔了舔唇,不自然地笑道,“哪個婆婆沒點兒火性子?怎麽就叫磋磨呢?想我岳母她老人家。還不是把你媳婦兒給打得到處亂竄?”
一想起羅氏也是這幅德行,王來春覺得有了可比性,膽子大了起來,話也說得順溜了。
“混賬!”沒想到他話音未落,顧章就啪地一聲一掌拍在了面前的小幾上,震得幾上的茶壺茶盞一蹦老高。
他狠狠地瞪着王來春,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怎麽沒見着我是怎麽護着媳婦的?上次我姐生孩子的時候,你看你死到哪兒去了?你娘為了保孩子不惜讓我姐去死,那時候你在哪兒?狗娘養的。還敢跟我比?”
顧章氣呼呼的,不知不覺間就罵上了。
王來春一見他那張俊臉黑上了。吓得不敢吱聲了。
正僵持着,顧蘭娘已是一手挎了個小包袱。一手抱着孩子低了頭走了過來。
顧章連忙迎上去,臉色青紅不定,“姐,你要走?”
顧蘭娘點點頭,努力擠出一絲笑,“該走了,在這兒住了兩個月,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我知足了。”
抿了抿嘴,她複又說下去,“弟媳婦是個打着燈籠都找不着的好人,你娶了她,算是有福了。”
見王來春一眨不眨地站那兒傻不楞叽地聽,顧蘭娘一肚子的無奈,胳膊肘子搡了搡他,“還不快走,愣這兒做什麽?等着吃中飯嗎?”
王來春這才緩過勁兒來,還以為自己今兒接不回顧蘭娘了,沒想到這婆娘主動跟他走了。這倒真讓他喜出望外了,看來這女人哪,嫁了人,這心就拴在婆家身上了。
顧章大急,心痛地拉着顧蘭娘,“姐,你等等。”
王來春回頭不解地問:“大舅子還有什麽事兒?”
“你就讓我姐和孩子這麽走回去嗎?”顧章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看在姐姐的份兒上,沒好意思給他一拳頭。
屋裏,蘇若離手裏也收拾了一個小包裹追了出來,喊着:“姐先別急,讓顧章給你們雇輛牛車去!道兒不好走,別摔着了,大人不怕,孩子可不行!”
說完,把手裏的包裹往王來春身上塞去,瞪了他一眼,“沒見我姐抱着孩子呢,也不知道接把手!”
王來春一見蘇若離這等人物,眼兒都發直了。顧蘭娘也是個好的,但是比起蘇若離來,還是差了一截。
更何況蘇若離那副靈動脫俗的樣子,非尋常女子所能比。見慣了黑煤窯子一樣的村姑,王來春只覺得眼前這小姑娘簡直就是九天的仙女下凡了。
那雙貪婪的眼珠子怎麽肯從她臉上扒下來?
蘇若離倒沒有在意,轉身又進了廚房給顧蘭娘拿了兩只野兔、兩只山雞并一些幹菜。
顧章也轉身出去找牛車去了,顧蘭娘将要離開娘家,見蘇若離忙忙碌碌的,一雙淚水漣漣的眸子也都落在她身上了。
王來春就趁這個機會飽了個眼福,視線在蘇若離那瘦削的身子上打量了好一會兒,才撮着腮幫子暗想:這要是長成了。還不知道該傾倒多少男人呢!
牛車來了,東西都裝好了,顧章全給搬到了車上。
顧蘭娘抱着孩子。和王來春進了東次間拜別了老父,這才一步一回頭地和顧章他們告別。
蘇若離送了兩步到大門口。顧蘭娘站在牛車邊,哽咽着跟她道謝,“弟妹的大恩,我這輩子都還不清了,等你外甥女兒長大,讓她給你磕頭!”
“姐姐這話我不愛聽,咱們都是親戚,還該常走動才是。說這些倒是外道了不是?”蘇若離笑嘻嘻地扶着顧蘭娘坐上了牛車,又拿一床棉被給她和孩子蓋上了。
王來春左瞅瞅右看看,瞅着顧章正跟趕車的老頭兒交代什麽,他乍着膽子靠近蘇若離,笑道:“弟妹說的是,親戚就該常走動才是,等開了春,我再過來看弟妹!”
他一個姐夫說出要來看大舅哥的媳婦,也不知道害臊!
顧蘭娘瞪了他一眼,偏過頭去不想理他。
着三不倒兩的話。蘇若離也沒跟他計較。
和顧章兩個站在大門外看着牛車駛遠了才進了屋。
還沒坐下,顧章就激動地拉着她的手,搖了搖。連連說道:“你心眼兒真好,對我姐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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