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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已經走了,她也就懶得過問了。

第二日一大早,才剛起來,大門就被人給拍響了。

門房裏的顧墨還以為是他娘回來了呢,連忙出來拉開了門闩子,門口站着的卻是兩個一身皂衣的官差。

兩個人黑着臉瞪了顧墨一眼,高聲問道:“你們這兒有個叫蘇若離的嗎?”

蘇若離攏了攏頭發,走出了堂屋,應道:“是我,不知道差大哥有何貴幹?”

兩個官差上下打量着蘇若離,心裏暗暗詫異,這小娘子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禮數周全,不同鄉下村姑,怎麽會被婆婆給告了呢?

其中一個塊頭大一些的忙道:“姑娘,跟我們走一趟吧,你婆婆到衙門裏擊鼓喊冤,把你告了!”

啥?

蘇若離一霎時有些懵,這老娘們兒把她給告了,憑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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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二更比較晚了,大家明早上看吧,今天比較忙亂,不好意思,有蟲子明天再捉了。

七十八章 對簿公堂

官差催着她趕緊去清泉縣衙門,蘇若離只好放下手頭的丸藥活兒,心裏不知道把羅氏這騷娘們兒給罵了多少過兒。

死不要臉的,她這裏忙着制丸藥賺銀子養家糊口,她那邊閑得把她給告上了衙門!

她倒要看看她為何要告她,這次若是不把羅氏這騷娘們兒給整倒了,日後想過好日子怕是不可能了。

反正臉皮撕破了,她也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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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墨臉色難看地僵化在那兒,雖然知道他娘不可理喻,可從來沒想到竟然會不可理喻到這種程度。

大嫂辛辛苦苦地拉扯着這個家,他娘難道眼瞎了看不見嗎?這可是她親兒媳啊,大哥被抓去當兵,他娘怎能如此狠心?

就算大哥以後回不來了,可大嫂也是顧家的一份子啊。

按說,大嫂不僅沒有任何對不住他們顧家的地方,反而上養老下養小的。她娘甩手掌櫃一般一出去三個月不回來,撇下癱瘓的老爹和年幼的弟妹,若不是大嫂,他們能過上如今這樣的好日子?

天地良心啊,他顧墨自問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兒,見不得這般龌龊不堪的事情。

拍了拍胸脯,顧墨一身的淩然正氣,“大嫂,讓我跟你一塊兒去吧。我倒是要看看娘到底以什麽名義告你的?”

蘇若離挽了挽唇角,露出一抹淡笑,“家裏爹和弟妹離不開你,你還是留下吧。我自有分寸!”

顧墨目光深深地在她面上停留片刻,方才無奈地點頭,“好吧,大嫂要小心!”不知道讓她小心的是路還是人!

蘇若離點點頭,轉身對官差行禮,“差大哥。我們走吧。”

幾個人踏着雪就朝外走去,顧墨卻忽然喊了一聲,“兩位大哥先等一等。”

幾個人不明所以。站住了腳步。不多時,顧墨從門房裏跑了出來。手裏提着兩吊錢,這還是蘇若離先前給他拿來讓他到鎮上逛逛的。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兩位官差面前,平靜的目光注視着眼前的官差,鄭重其事地把兩吊錢遞到他們手裏,一字一句地囑咐,“差大哥,這錢你們拿去喝茶,求你們照應照應我大嫂!”

兩位官差也是手長慣了的。毫不客氣地一把接住,其中那個塊頭大的笑嘻嘻地看着另一個人,“你說好笑吧?他娘都把媳婦兒給告了,這小子還拿錢打點。這一家子也夠亂的!”

說完,搖頭晃腦地就跨了出去。

蘇若離也覺得好笑,可不是嘛,這羅氏也不知道腦袋被門給夾了還是怎麽的,竟想出了這麽一出?

到了清泉縣衙門,已是晌午時分了。

蘇若離早就餓得前胸貼着後背了,站在縣城裏的大街上。聞着一街兩行的飯菜鋪子傳來的香味,她肚子不争氣地骨碌碌叫了起來。

她正長身子的時候,餓得更快。于是她扯了扯前頭帶路的一位差官。可憐巴巴地問他,“肚子餓了,能先吃點兒東西再走嗎?”

那官差回頭望她一眼,笑道:“吃東西行,只不過我們沒錢貼你!”

聽到這個話,蘇若離就放下心來。反正自己又不是什麽要犯,索性先套清楚了羅氏為什麽告的再說。

她抿了抿唇,裝作一副天真不知世事的樣子,笑着。“我身上帶的有幾吊錢,吃飯盡夠了。兩位大哥跟着一路也累了。小女子過意不去,有心想請兩位大哥吃一頓。只是這人生地不熟的,也找不到一家好的地方!”

“這個嘛,你可真是問對人了。”一個官差摸着鼻子點頭笑了,“要說這縣城裏最熟的人就是幹我們這一行的了,大妹子跟着我們就行了。

這倆人對蘇若離這麽上套着實歡喜,趕緊頭前帶路找了一家幹淨的小酒館。

蘇若離讓兩個人點了幾個菜,要了一壺酒,她自己則來了一碟子饅頭,三人一邊吃一邊聊着。

不多時,蘇若離就打聽清楚羅氏為的什麽告她了。

原來羅氏一個婦道人家,還是靠了李大官人的關系遞的狀子。這李大官人是城裏的富戶,祖上幾代經商,至他這一輩,已經在城裏置辦了一套宅院,積攢下了幾間鋪子。

這樣的人,在羅氏眼裏那是天大的貴人了,可是蘇若離知道,這古代的帝王都重農抑商,士農工商,商排在末位,這李大官人不過是家裏有些閑錢罷了,在那些官紳面前什麽都算不上。

她心下了然,又給兩位官差要了一大盤刀切牛肉和一壺玉泉春,讓他們吃了一個盡興。

兩位官差心下高興,給她講了一些過堂的程序。

蘇若離又拿出一吊錢來遞給他們,謝過他們的提醒,這兩人立馬又保證給她在師爺面前遞個話,到時候在堂上不必驚慌……

做完了這一切,蘇若離心裏踏實了,只管跟着兩人去了衙門。

候在門外不多時,就有威武雄壯的聲音傳來,原來是縣太爺升堂問案了。

這種前世裏在電視上才看到的場景,竟然讓她攤上了,蘇若離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一會兒,傳來帶“被告”上來的話來,就有一個衙役出來帶了她進去了。

她低了頭往前走了幾步,在離縣太爺一丈遠的地方站定了,規規矩矩地跪下來叩了一個頭,嘴裏說着,“小女子拜見青天大老爺!”

雖然不知道這縣太爺是不是個青天,但是該有的禮數她一點兒都不能少。事到如今,也講不起那些人權的東西了。

頭上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堂下所跪何人,報上名來?”

蘇若離又老老實實地回了,頭上忽然就沒了聲響。

四周都靜悄悄的,蘇若離低着頭好奇地難受,怎麽不審了,也不見羅氏上來啊?

乍着膽子,她悄悄地擡起頭來。一雙黑晶晶的眼睛往上溜了一圈,好巧不巧地,正對上縣太爺那雙探究的眸子。

待看清縣太爺的容貌時。蘇若離好奇地眼睛都瞪圓了,嘴巴微張。快要合不攏了。

原來堂上的縣太爺并不是什麽頭發花白胡子一大把的中老年男人啊,呵呵,弄了半天這麽年輕,看起來頂多有二十歲的樣子。

一張冠玉般白淨的面上,挑着一雙濃黑的長眉。挺直的鼻梁像是大理石雕刻的一樣。嘴唇薄薄地,此刻緊抿着,似乎正在思量着什麽。

呵呵,古代果然多美男啊。一個小小的縣衙裏,就有這樣一個貌如潘安的縣太爺啊。

蘇若離想得美滋滋的,為自己能一飽眼福感到榮幸,心裏暗自好笑:自己也沒白來這一趟,就當免費看美男了。

正看得興頭,猛聽耳畔一聲低斥:“大膽女子,竟敢冒犯青天大老爺!”

我勒個去,看個美男還有管閑事的!

蘇若離趕緊低了頭,嘴裏不自覺地就實話實說起來,“小女子并不是有意冒犯。實在是沒想到縣太爺竟然這麽好看!”

兩邊兒似乎有輕微的“噗噗”聲傳來,頭頂上的那人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了。

李扶安的眉頭死死地蹙着,雙眼緊緊地盯着地上跪着的蘇若離。氣得指節都發白了。

他出身高門大族,少年高中,還從沒有一個人敢以“好看”這個字眼來評論他的。雖然他長着一張人神共憤的臉,但是他卻是憑着自己的本事十七歲考中了二甲十六名的進士,一時在京中遠近聞名,連當今皇上都頗為動容。

禦筆一揮,給他授了一個實缺——清泉縣的縣令,可是堂堂正正的正七品啊。這清泉縣又是京畿要道,一般的人想做還做不到呢。

蘇若離穿過來之後。只顧着賺錢養家,哪裏知道這些底細?

剛才也只不過是有感而發而已。倒也不是花癡地不行了。

李扶安瞥了一眼兩邊笑得幾乎快要站不住的衙役,無奈地扶了扶額。畢竟憑着一句“好看”也不能就定人家的罪吧。他揮了揮手,一邊的師爺趕緊吼了一聲,“帶原告”!

門外立即就有人一聲聲地遞了過去,旋即就傳來幾聲雜沓的腳步。

蘇若離只管挪了挪跪得有些發麻的膝蓋,看都不看這個原告——也就是羅氏一眼。

真不知道這騷娘們兒有什麽臉告她,今兒她倒要見識見識!

“底下所跪何人,所告何事兒?”頭上依然是那個清朗的聲音,問着一成不變的套話。

“回青天大老爺,民婦乃清泉鎮顧家村顧羅氏,告的是兒媳婦霸占房産一事!”

也許是很少見到婆婆告媳婦的案子,旁邊立即發出了幾聲唏噓聲,似乎很是稀罕。

“哦?你且講講你兒媳婦是如何霸占房産的?”那個清朗的聲音波瀾不興,問着羅氏。

“回青天大老爺,民婦的長子在除夕之夜參了軍,民婦丈夫癱瘓在床,家裏就成了兒媳婦的天下,霸占着房産不讓民婦入住,還惡語相向,不給民婦吃喝,想要把民婦趕出去!”

頓了頓,羅氏拿眼偷偷地溜了一眼堂內,見人人都聽得入神,她不由得意一笑,“這房子本就是我兒的,如今兒媳婦忤逆不孝,不管民婦死活,民婦沒有法子,只好告上衙門,求青天大老爺做主,給民婦一個交代,讓民婦收了兒子的房産,這等毒辣的婦人也不配做我兒媳婦,求大老爺做主,把她趕出家門!”

羅氏字字清晰,說得順溜極了,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冤屈一樣!

蘇若離低了頭抿着唇,暗笑:這老娘門兒眼皮子可真是淺得很啊,就盯着房産了。既然不想要她做媳婦,她樂得成全,最好給她一紙休書,從此天涯海角,再和顧家無瓜葛算了。

七十九章 人情冷暖

羅氏說完,麻溜地給縣太爺磕了幾個響頭,跪在一邊兒,得意地望着蘇若離。

蘇若離也不理她,只管低垂着頭跪那兒,時不時悄悄地挪動一下跪得發麻的膝蓋。

這該死的古代,見個芝麻大的小官兒就得跪拜,她還真的很不習慣呢。

要不是羅氏這老不要臉的,她何必吃這個苦頭。天寒地凍的,這冰冷的地磚可不是那麽好跪的。

“蘇氏若離,你有何話說?”那道清朗的聲音适時地響起,語氣裏似乎帶一點點兒的戲谑。

蘇若離不知道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産生了幻覺?不過她壓根兒不相信,這個縣太爺會對她有什麽好感。

畢竟,天下的烏鴉一般黑,這年頭,當官的有幾個不心黑的?

她微微地揚起了腦袋,對着縣太爺的方向,沒有一點兒情緒的話掩蓋了她那柔和好聽的聲音,“民女沒什麽好說的,只是想問婆婆幾句話!”

“問吧。”頭頂那個人竟然那麽好說話地就答應了。這讓本就不對他抱有希望的蘇若離忽然納悶了,不由就擡頭看了看那人。

那人一雙璀璨的黑眸就像是天上的星子一樣,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讓她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恨不得想大罵一句:沒見過女人還是怎麽的?幹嘛這麽盯着她看?搞得跟個色狼似的?

其實她不知道,李扶安早就聽說過她了,上次蘇若離在鎮上救治的那個貴婦的兒子,就是李扶安的親外甥。

他姐姐回來之後,雖然只說清泉鎮上出了一個女神醫,當時他倒是沒怎麽在意。只是好奇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竟然能治這麽嚴重的病症,真是不簡單哪。

後來就沒有打聽這事兒了,如今羅氏遞了狀子。他頓時就知道告的就是這小姑娘了。

心下好奇,讓他不由多看了這小姑娘兩眼。沒想到這姑娘沒有時下姑娘的矜持。不僅敢擡頭看他,還敢實話實說他“好看”,倒是讓他起了促狹之心。

他倒要看看這麽個膽大的小姑娘如何扳勝這一局!

蘇若離見縣太爺應了,于是就偏過頭來,緊盯着羅氏的眼睛,粉嫩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來,“敢問婆婆。這房子是何時蓋的?”

“當然是三個月前喽。”羅氏一聽她要單獨問她幾句話,心裏直打鼓,做賊心虛的人,自然怕人家刨根問底的。沒想到竟是這麽簡單的話,她臉上一喜,脫口就出!

“那蓋房子用的什麽料?”蘇若離眼皮擡了擡,面兒上單純地像是一只綿軟的小鹿,只有嘴角那勾起的弧度,讓人覺得這女子笑容裏帶着一絲狡黠。

這個問題還是難不住羅氏啊,她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下。就掰着手指頭數着,“當然是沙子、磚頭、瓦片、木頭啊。”

她有些奇怪,今兒這小賤蹄子怎麽盡問這些不搭邊的話啊。難不成頭一次到這樣的地方,給吓傻了?

想到此,她不禁有些洋洋自得起來,覺得自己好歹也是在城裏住過幾個月的人了,見的世面就是多啊。

蘇若離抿了抿唇,繼續問下去,“那都找的哪些人給蓋的啊?”

前兩個問題是個人都能答得上來,羅氏即使沒參與,也能說得頭頭是道。

她之所以抛出這麽簡單的兩個問題。就是想達到一種溫水煮青蛙的效應,漸漸地讓羅氏麻痹。在她心情最好的時候給她來個措手不及!

羅氏一聽這個問題,就有些傻眼。這個嘛,她自是不知道的。

不過有了李大官人給她撐腰,她倒是不慌不忙地笑了笑,“你這話問的,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裏知道的那麽多?左右這房子是我兒子蓋的,我哪裏知道他找的哪些匠人?”

“哦,原來婆婆不知道啊。”蘇若離其實不想喊她婆婆的,只是當着人家縣太爺的面兒,不能失了禮數,才勉為其難。

“只是我卻是知道的,當初相公請了李家村的一些匠人,花了兩個月才蓋好的。裏頭的擺設也都是我畫了圖交給匠人做的。你呢,你出了什麽力?”

蘇若離慢悠悠地問着,眼眸中的嘲諷幾乎沒将羅氏給湮沒。

羅氏渾身不自在起來,背上汗津津的,拿着一方羅帕拭了拭額角。

“還有,你知道蓋這所房子花了幾兩銀子嗎?那些材料都是從哪兒買來的嗎?別告訴我這都是你兒子一手操辦的!你兒子不過一個山村少年,平日裏打獵砍柴,你算算一年能積攢下幾兩銀子?”

蘇若離不給她機會,步步緊逼。

羅氏的臉色蠟黃,冷汗涔涔,大冷的天兒,額頭上竟然冒出了一層細汗。

蘇若離還沒等她喘口氣兒,轉過身來給縣太爺磕了一個頭,飛快地說道:“青天大老爺,這房子是我行醫坐診賺的銀子蓋的,相公和我夫妻一體,自然沒分得那麽清。婆婆當時撇下一家老小出去住了三個月才回來,家裏癱瘓的公爹沒人照看,年幼的小叔子小姑子不管,如今卻要來霸占房産,請青天大老爺明查,還小女子一個公道!”

字字铿锵有力,擲地有聲,令人為之震撼!

此時,外頭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民衆,都是來瞧新鮮的,這樁婆婆告媳婦的案子可是轟動了整個縣城了呢。

聽了裏頭蘇若離的問話,那些人七嘴八舌,說什麽的都有。

羅氏目光躲閃,不敢迎上人群,生怕人家正在罵她。

可她既然豁出來告了蘇若離,心裏也是有一把金剛鑽的,所謂輸人不輸陣,她還是明白的。

咬了咬牙,她勉強鎮定下來,伸手一指蘇若離,就喊叫起來,“青天大老爺切莫被她的一面之詞給迷惑,這小蹄子慣會這一套,伶牙俐齒的,大老爺可千萬莫要信她!”

她平日裏罵慣了,衆目睽睽中張口就是“小蹄子”的,自然有*份。

堂上,李扶安一拍驚堂木,高喝一聲,“這是公堂,休得信口雌黃!”

吓得羅氏的氣焰頓時矮了一截,抖着手指結結巴巴地,“大……大老爺,民婦有證人!”

“帶證人!”一聲高喊,外頭一溜煙兒地跑進來一個灰衣長衫的人,卻是王文儒。

蘇若離眼眯了眯,有些驚訝:這家夥怎麽還想禍害她啊?羅氏這個傻帽兒,人家閨女跟那小校都睡了,顧章在軍中還指不定被人家怎麽折磨呢,她卻和王文儒成了一丘之貉了。

這娘當的,可真是夠嗆!

譏諷地彎了彎唇,蘇若離不動聲色地聽着。

就聽王文儒狗颠屁股一般給縣太爺行過禮,指着跪在旁邊的蘇若離,疾言厲色地吼着,“青天大老爺,就是這小丫頭,她在村裏可真是惡名遠揚啊,虐待婆母,打罵小姑,還不伺候公爹。顧家大郎參了軍,這小丫頭竟然霸占了大郎的房子,不讓婆母住進去。天地良心,這小丫頭年紀這麽小,心眼兒卻是歹毒地狠啊!”

他痛心疾首地捶着胸,仿佛實在是見不得這等惡人一樣。

蘇若離冷笑,今兒可真是見識到了什麽叫睜眼說瞎話了,原來就是王文儒這樣的。

“顧家村裏正,你所做的證詞可真實?你可敢畫押作證?”清朗的聲音裏隐隐帶着一絲壓迫,排山倒海地推了過來。

王文儒遲疑了一剎,趕緊樂呵呵地答道:“回大老爺,小的敢,敢得很!這種惡人就該人人除之而後快才是!”

他樂颠颠地上前,就要伸手在師爺手裏捧着的文書上簽字畫押,冷不防身後傳來一聲低喝:“慢着,你那證詞做不得數的。”

衆人愣怔之間,就見從外頭走進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穿一身寶藍長棉袍子,腰間束着一條本色腰帶。兩手還牽了兩個總角之年的孩子,大步走了進來。

立時就有衙役上前攔住,“呔,那小子,縣太爺正審案子呢,你怎麽闖進來了?”

李扶安見這少年相貌堂堂,一身的正氣,不由生了好感,擺一擺手,讓人領了上來。

蘇若離聽見那句話就已經知道來的是誰了,本來不想扯上他的,結果他還是來了。不僅來了,還帶着弟弟妹妹也來了。

這份心地,她真不知道如何報答了。

顧墨領着弟弟妹妹給縣太爺恭敬地行過禮,才慢慢道來:“草民是這堂上原告羅氏的二兒子,被告蘇氏的二叔!”

衆人早就看花眼了,實在是不明白這一家子怎麽會這麽複雜。

李扶安只應了一聲,讓他繼續說下去。

顧墨看都不看羅氏一眼,徑自說道:“草民的大嫂有一身妙手回春的醫術,在顧家村救了數個孩童的性命,就草民的弟妹也是大嫂救的。”

頓了頓,他又道:“大嫂日夜辛勤做活兒,攢下銀子蓋了一所瓦房,我們兄妹和爹爹都沾了光搬進去。草民的娘離家一走就是三個月,不管爹爹和我們兄妹。直到過完了年才回來,成天裏挑三揀四,找大嫂的茬兒。這又變本加厲,把大嫂給告上了公堂。草民甚是羞愧,特地跑來為大嫂作證!”

他一氣兒說完,磕了一個頭就安分地跪在了一邊兒。

八十章 好人好報

羅氏正在得意處,眼看着有了王文儒的作證就能霸占那處房産了,沒成想她兒子跑出來橫插了一杠子。

她心裏不知道有多窩火,一雙桃花眼裏的火苗幾乎要蹿出了眼眶子,惡狠狠地瞪着顧墨,“小兔崽子,沒見過這麽吃裏扒外的。她這個小賤人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這麽诋毀你娘?啊?你說啊?”

在兒子面前,羅氏也顧不得裝什麽純良賢淑了,破口大罵起來,若不是在這縣衙公堂上,估計那雙爪子又伸過來了。

“娘,你看不見嗎?”顧墨不理會她的話,冷冷開口,“兒子身上穿的,弟弟妹妹身上穿的,一家大小吃的,哪一樣不是大嫂給的?娘撇下我們一大家子一走就是三個月,管過我們的死活嗎?管過我們的穿衣吃飯嗎?娘慣會挑事兒,就是想讓這個家不得安生是不是?就是不想讓大嫂好過是不是?”

他本來就讀書上進,說出來的話更是句句在理,字字噎人。

羅氏漲紅着臉,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麽來。

她已經快要被自己兒子給氣死了,好不容易找了一個作證的,結果她兒子愣是給掰過來了。

“好,好小子,你等着!”

羅氏恨鐵不成鋼地虛點着顧墨,轉頭又膝行了兩步,給縣太爺蹦蹦地磕了一個頭,指着蘇若離,陰沉沉地笑着:“青天大老爺,這小蹄子仗着生得美貌,勾引得民婦的大兒子為了她寧願參軍。二兒子也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眼看着沒魂兒了。大老爺為民婦做主,把這惡毒女人趕出去吧?”

這是一個提倡孝道的時代,蘇若離不知道顧墨這麽做會不會對日後的前途有影響?畢竟讀書人還是看中仁義禮智信的。

大堂上,一時靜了下來。似乎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了。

王文儒一雙老鼠眼滴溜溜一轉,已是喜上眉梢了,對着縣太爺磕了一個頭。他編排着,“這顧家二郎竟然給大嫂作僞證啊。連親娘的死活都不管了。莫非……”他故意扯長了嗓音,故意想讓蘇若離上鈎兒。

蘇若離嘴角噙着一抹笑,似笑非笑地問他:“莫非什麽?”

王文儒這才裝模作樣地清清嗓子,笑了,“我們顧家村人人都知道你不正經,這顧家二郎也是被你給勾魂奪魄了。你這個妖精,還不趕緊束手伏法,好讓顧家村的小夥兒們找個好媳婦!”

顧墨一聽這話。恨得拿眼刀子往王文儒身上戳,一邊憤憤不平地為自己的大嫂打抱不平,“大老爺,這話可不能信啊。草民的大嫂,最是心底仁厚,待人平和的人。我們兄妹都可以做得證的。”

“叔叔,我這身上穿的棉襖就是大嫂做的,漂亮嗎?”顧雪娘察言觀色,趕緊跟上一句,還朝李扶安擠了擠眼兒。

李扶安哭笑不得。見那小孩子古靈精怪的樣子,着實好笑。

顧軒也趕緊扯了自己的棉襖,奶聲奶氣地說。“我的也是大嫂給做的!”

“好啊,你們一個兩個都在誣陷我,不認我這個親娘不是?”羅氏一臉的悲傷,似乎真的被人給冤枉了一樣,掩面痛哭流涕起來。

王文儒眼看着就要功虧一篑,更是加大了信口雌黃的力度,“大老爺,這女子不是好人呢,留她在顧家村。沒的辱沒我們村的民風啊。即便沒有這樁事兒,小的也預備着要告上衙門趕了這女子出村的啊。”

他一副懊悔莫及的樣子。說得跟鐵板上釘釘一樣。

氣得顧墨額頭上青筋直跳,急得跟他撕辯着:“你。你血口噴人!我大嫂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你那是誣賴!”

他一個沒歷練過的山村少年,哪裏是王文儒這種老奸巨猾之徒?說着說着就氣得語不成聲了。

衆人俱都争得面紅耳赤,唯有蘇若離這個當事人作壁上觀,唇角始終帶着一抹冷笑看着這一幕,好似頭一次見這麽熱鬧的争吵!

李扶安的眸光深了幾層,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這個瘦弱的小姑娘,心內慢慢地有了計量。

正僵持着,外頭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響傳進來,一個衙役急匆匆地進來大聲禀道:“老爺,外頭有一群顧家村的婦人,說是來作證的。”

顧家村的婦人?

堂內的人都聽清了,王文儒眼珠子轉了轉,喜動顏色,這顧家村他當家,平日裏大家都懼怕他,難不成這會子都趕來讨好他了?

定是這樣的!

他大模大樣地扭頭朝外看去,就見當先進來的是桂花嫂子,懷裏還抱着孩子,後頭跟着幾個三四十歲的婦人,有領着孩子的,有的就是單獨一個人來的。

這些人一進來就呼啦啦地跪了滿地,雜亂亂地磕了頭之後,幾個人就你推我我推你地不敢說話。

王文儒冷笑,這些婦人實在是沒見過世面,來做個證連個話都不敢說啊。

顧章則急得面色青紅不定,這些人到底是為誰作證的啊?萬一也跟着王文儒一樣無賴大嫂可怎麽是好?

最後,這群人終于把桂花嫂子給推了出來,她也是頭一次見這樣的陣仗,臉色漲得通紅,抱着孩子膝行了幾步,給縣太爺磕了幾個響頭。

方才結結巴巴聲若蚊蚋般說着,“青天大老爺,民婦是顧家村的,就和堂上的被告原告是鄰裏……”

磕磕巴巴地說了一句話,桂花嫂子就覺得舌頭打結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

李扶安也不催她,并沒有先前擺出來的那副官架子,一副從容平和的樣子,倒是讓桂花嫂子心安了不少。

她喘息了一口氣,朝後看了一眼,就見蘇若離的目光也正看過來,兩人對撞了一下,桂花嫂子朝她抿了抿嘴兒。

“大老爺,民婦的兒子換了怪病,就是顧家小娘子給治好的,這般好人,她家婆婆不知道疼惜,自打她進門,見天兒地找事,也沒見這小娘子和她婆婆争辯過,倒是她婆婆丢下家裏癱瘓的夫君、年幼的孩子,一個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桂花嫂子越說越流暢,眸光堅定地望着地面,“顧家小娘子能幹善良,很快就蓋起了一所瓦房,把一家老小都搬了進去。這,我們做鄰裏的都看在眼裏的。”

羅氏聽到這裏心知不好,一顆心吓得砰砰亂跳,恨不得跳上去撕開了桂花嫂子那張可怕的嘴。

王文儒面色也十分惱火,還以為這些婦人都是來巴結他的呢,沒想到竟是給這黃毛丫頭作證來的?

眼看着到嘴的肉又要飛了,他和羅氏悄悄地對視了一眼,立馬疾言厲色地呵斥桂花嫂子,“你一個寡婦,閑得沒事兒幹了嗎?竟跑衙門來胡說八道?”

他嗓門夠大,面色夠黑,實指望能吓退桂花嫂子。

桂花嫂子也着實受了驚吓,平日裏,王文儒在村裏就是一霸,她一個寡婦家更是不敢跟他作對。

抱着孩子的身軀瑟瑟發抖,桂花嫂子上下牙齒打戰,只覺得自己不會說話了。

“啪”地一聲,堂上驚堂木猛一聲脆響,李扶安眸子淺眯,清朗的聲音變得渾厚低沉,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有力,透着一股子懾人魂魄的威嚴,“大膽狂徒,膽敢咆哮公堂,念你是初犯,本官不與你計較,若再有一次,定輕饒不得!“

王文儒一時給吓愣了,在顧家村甚至清泉鎮,他怎麽也算得上頭面人物,這縣太爺也太……太不給面子了吧?

他讪讪地笑着賠罪,“多謝大老爺大人有大量,小的,再也不敢了!”憋憋屈屈地只好垂首跪在那兒,再也不敢妄自插言了。

蘇若離眸子挑了挑,偷偷地觑了一眼堂上的那個人,這家夥,似乎向着她這邊兒的?看樣子,倒不是個糊塗官兒了?

正思量着,李扶安清朗的聲音複又傳入耳膜,“證人繼續說下去!”

“是!”差點兒沒吓破了膽的桂花嫂子這才找回了真魂兒,叩了一個頭,期期艾艾地接下去,“顧家那婆婆一走就是三個多月,連過年都沒回來。家裏大的小的都是顧家小娘子一人照看,她回來反倒誣賴這房産是她的,如此不通情理之人,民婦實在是看不慣,還請大老爺做主,還顧家小娘子一個清白!”

她跪那兒抱着孩子砰砰地磕着頭,其餘婦人也跟着唧唧喳喳的,“是啊,大老爺,顧家小娘子再好不過的一個人了,救了我們的孩兒不說,還分文未取,這樣的人,怎能被冤屈了呢?”

堂上此起彼伏響起的都是叩頭聲,一下一下如鼓點一樣敲在蘇若離的心頭,她的眼睛漸漸地模糊了。

盡管低垂着頭,可她依然能感受到這些人的熱情和善良!

想她蘇若離何德何能,竟能有幸讓這麽多人給她作證?

她激動地身子輕輕地顫抖起來,終于忍不住,鼻頭一酸,一股鹹鹹的東西順着臉頰滑落。

李扶安也甚是動容,這些村民可真是淳樸善良啊,人給他一分,他們就會還回來十分。

別看他們大字不識一個,沒見過世面,但是那顆良心依然純真,依然正直。

八十一章 兵臨城下

李扶安輕咳了一聲,清俊的面容泛上了一層紅潮,竟然站起身來對着桂花嫂子她們伸手,“起來吧。”

村民們不敢,李扶安也不再堅持,坐回去之後,一敲驚堂木,厲聲高喝:“原告顧羅氏,你還有何話說?”

羅氏噗通一聲癱坐在地上,雙眼發直,只是喃喃地說,“冤枉啊,她們血口噴人!”

“呸!”跪得離她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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