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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咬牙切齒暗恨顧章的時候,就聽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若離給他使了個眼色,他趕緊趴好了,光裸着上身,露出一個結實白皙的後背來。
蘇若離一邊給他傷口擦着藥,一邊豎着耳朵聽外頭的動靜。就聽一個粗犷的嗓門兒壓低了嗓子笑道:“顧老弟,你可是有些日子沒來我這兒了,今兒咱哥倆一定要好好地喝上幾杯!”
又聽一個清越的聲音響起,“屬下不敢跟大人稱兄道弟,屬下定當奉陪大人就是!”赫然是顧章在說話。
蘇若離眸光跳了跳,對上李扶安看來的眼神,兩個人不覺就互相點了點頭。
看來這個胡副将還真是個不省心的。
越到門口,那腳步聲越小,似乎在刻意不讓人聽見一樣。
胡副将引着顧章一直走到了門邊,這才略顯得驚訝地瞪着那兩扇緊關的門,呀地叫了一聲,“我記得當時出來門是開着的,誰又給關上了?”
又笑着解釋,“李大人正等在裏頭呢,許是他覺得冷就關上了吧?”
顧章眉頭就微微地蹙了蹙,“怎麽?李大人也在這兒?”
“是啊,”胡副将皮笑肉不笑地,“聽說老弟和李大人似乎不大對付啊,不過看在老哥的薄面上,還是一塊兒坐坐吧。這他娘兵荒馬亂的年頭,誰知道哪天就沒命了,人和人之間,別存那麽多仇恨了。”
本想着還要一番說辭才能留住顧章的,沒想到顧章竟爽快地應承下來,“大人說的是,何況李大人還救了賤內一命,屬下還未好好謝過他呢。”
屋內的蘇若離就面色不虞地皺了皺眉,這小子真是欠揍,還敢“賤內賤內”地叫着。
李扶安望着她那幾乎蹙在一起的秀眉,只覺得她有說不出的可愛,不由就無聲地笑了。
他的屋內擺設很簡單,除了一張床榻,其餘就是一張八仙桌和幾把黑漆交椅,再就是靠窗一張茶幾和兩個梅花狀的腰鼓凳子,別無他物。
此刻,榻前的天青色帳子垂落下來,腳踏上一左一右擺放着兩雙鞋子。一雙是男人黑底端面的高靴,一雙是女子精巧的繡花鞋,看那鞋子的尺寸,似乎女子年歲尚有,腳只可在三寸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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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幾乎是被一股大力給撞開的,可見開門之人有多心急。
胡副将一看屋內,臉上的笑容就多了幾分。
一百零三章 合作出城
胡副将只覺得一肚子的心事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了,渾身從上到下無不舒暢。一邊就做了個請的手勢,“老弟,你看,這李大人想是不勝酒力,竟然睡着了。”
又像是忽然發現了一雙繡鞋一樣,啊地大叫一聲,“怎麽還有女子的繡鞋?莫非是李大人……”言下之意很明顯。
他說着話兒的當兒,就在留神顧章的表情。
顧章卻滿不在乎地就要往外走,“既然李大人歇下了,那屬下改日再叨擾大人吧。”
“哎,哎,顧老弟,且不要急不要急。”胡副将拉着顧章的胳膊不松,嬉皮笑臉地努着嘴兒,“這李大人也着實不像話,竟在老胡屋子裏胡鬧,老胡也得替大帥管管才是!”
一副長輩的口吻,讓顧章倒是不好走了。他抱着胳膊,看好戲一般笑着,“只是打擾了大人的好夢,怕是不會高興啊。”
“那有什麽?不過一個小丫頭而已,又不是什麽上得了臺面的!”胡副将老神在在地搓着手往榻邊走去,嘴裏吆喝着,“李大人,該起了,顧老弟來了,咱三個湊一堆兒喝幾盅!”
話音剛落,他蒲扇般的大手就撩開了天青色的帳子,臉上的笑容在看到裏頭的一幕時,就凝固在了臉上。
“大人背上傷還未好,不适應喝酒了。”裏頭偏身坐在床沿上的蘇若離笑吟吟地調轉頭來,細聲細氣地說道。
“你,你們……?”胡副将只覺得自己的舌頭打結,不會說話了。
“我們怎麽了?”李扶安披了外衣,不緊不慢地坐起來,“我背上的傷一直都是蘇姑娘治的。這個城中也沒有比蘇姑娘醫術更高明的人了,莫非胡大人認為這有不妥?”
胡副将一直木木呆呆地站那兒,聽了這話。他腦子也倒靈光,忙堆起了滿臉的笑容。“沒有,沒有,老胡當然不會認為不妥!”
眼珠子轉了轉,他又瞄向顧章,“我和顧老弟還以為大人看上了哪個丫頭了呢。”
“我李某人光天化日在你的房間了就和丫頭茍合?”李扶安點着自己的鼻子,氣極反笑,“是大人太過小看我還是我李某人太濫性?”
要不是離兒給他一顆解藥,這時候自己還不知道出什麽醜呢。這輩子。敢算計他李扶安的人還沒生出來吧?
李扶安面上籠了一層黑雲,慢慢地逼近胡副将,臉上帶着少見的嗜血。
他自來給人的感覺都是溫和典雅的,即使在城樓上帶兵阻敵,也是一個書生模樣,再加上他本就長相清俊,怎麽都不會把他和一個嗜殺冷酷的人聯系到一起的。
只是此刻的他,已經被人觸動了底限了。今兒要是離兒沒有解藥沒有防範,不知道會惹出什麽亂子來。
他喜歡離兒不錯,但是他從不屑于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對于胡副将的龌龊心思。他只有唾棄的份兒。
眼看着胡副将在他的進逼下,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冷汗,再往後退就無處可退了。
那家夥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想起身後還站着顧章,忙急急地對顧章架橋撥火,“顧老弟,你看看,我怎麽也沒想到蘇姑娘會和李大人一起,不過是瞎忖度了一番,李大人還就氣上了呢?”
“是嗎?”顧章清越的聲音裏帶着一股寒涼,不同于李扶安臉上的嗜殺,他一派喜笑顏開的樣子。帶着一點兒吊兒郎當,“我家娘子的命是李大人救的。她給李大人治傷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況且……”
顧章說到這兒,倏地往前一傾身子。貼近了胡副将的臉,“不是你讓小丫頭去叫我家娘子的嗎?”
他眸中帶着點點寒光,像是冬日裏的星子,散發着逼人的涼意。
蘇若離唇角含笑沖他點了點頭,這家夥,終于不再“賤內賤內”地叫着了。孺子可教也!
李扶安此刻也逼了上來,和顧章兩個一前一後把胡副将給夾在了中間,一把攥住了他的領口,從臨床的鎏金銅爐裏拽出一把還未燃盡的檀香來,朝胡副将臉上戳去,“這是什麽?你為何要在床底放紫茉莉?你是不是聽離兒說了紫茉莉和檀香在一塊兒能催情,就想讓我試上一試?”
正燃着的香戳中了胡副将的腮幫子上,灼得他哇哇大叫,“大人快松手,快松手!”
掙紮着就想去把臉上的香給扒拉開,卻被顧章從身後把兩只胳膊給一別,像是被鐵鉗子給夾住一般,再也動彈不得了。
“你們要幹什麽?告訴你們,我可是朝廷大員,傷了我,小心你們的腦袋!”事到如今,胡副将生怕這兩個小子手上沒有輕重,只得沉下臉來吓唬他們。
“是嗎?我倒是要看看我的腦袋是不是長得牢靠!”李扶安修長的雙眉往上一挑,朝顧章笑道:“老弟,今兒這老東西差點兒讓我着了道兒,害了離兒。這一招兒真是太狠毒了,想讓咱兩個拼個魚死網破,他好來個漁翁得利啊!”
顧章手上用了些力氣,冷哼一聲,“他的龌龊心思可不是一日兩日了,當日要不是我,他還能站在這兒一肚子的壞水兒,早知道就該一刀結果了他才是!”
胡副将一聽這話,吓得腿肚子都在顫抖。怎麽這兩個小子話裏話外似乎都是要結果了他啊?
他只好梗着脖子吼了一聲,“你們兩個活得不耐煩了,還不趕緊着放開我?告訴你,若是敢傷我一根汗毛,我有本事把你們的牛黃狗寶給掏出來!”
“哼,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顧章冷笑道,“就你這剛愎自負吃裏扒外的家夥,也配說這個話?”
手上使了一些勁兒,聽得見胡副将胳膊發出的咔咔聲,他疼得跟殺豬一樣叫起來,一張黑紅的臉也漲得跟豬肝一樣。
“你們,你們想造反嗎?要是讓大帥知道,饒不了你的!”他聲嘶力竭,希望這些話能吓住顧章和李扶安。
“你說,大帥要是知道你為了個人面子不惜讓胡人殺了下屬,你猜大帥會怎麽做?”顧章貼近他耳邊,一字一句地說着。
蘇若離和李扶安不由動容,怪不得胡副将這家夥設了這麽一個局呢,原來他和顧章之間還有這個過節啊?
看來,他很忌憚大帥,不敢讓大帥知道他對顧章曾經做過的事情。
也是啊,本來就是大敵當前,他卻還生出這樣的心來,因為屬下下了他的面子就起了殺心,這度量也實在是太小了吧?
了然地沖顧章一揚眉,李扶安朗聲朝外頭喝道:“來人!”立馬就進來兩個膀粗腰圓的大漢來。
李扶安一點面前的胡副将,“這個人暗中勾結胡人,想滅了我們清泉城,把他下到大牢裏!”
兩個粗壯的漢子立時就老鷹撮小雞一般把胡副将拎下去了。
“怎麽?還要留他一命?”顧章有些不滿,“這人心胸如此狹窄,今兒又在我們這兒吃了虧,若是留着他,還不知道以後會生出什麽幺蛾子來?”
“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李扶安冷冷地瞥了顧章一眼,已是往外邁步,“倒是你該想想怎麽好好對待蘇姑娘了。”話未完,人已遠去,徒留下餘韻悠長的聲音。
過了兩日,就傳來胡副将畏罪自殺的消息,顧章和蘇若離方放下了一顆心。
胡人圍城數日,城中糧草嚴重不足,出城求援已迫在眉睫。
城中藥材奇缺,做炸藥的材料早就用完,更是急需人馬出城。
李扶安和顧章商量了一下,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由顧章帶人出城去大帥營帳求援,一路則由傷剛好的李扶安帶着人馬到清泉鎮采買藥材和炸藥原料。
城中則有李扶安的心腹守着。
二人在月黑風高的半夜,已是結束停當,帶着人聚集在縣衙門大院子裏。
蘇若離聽說了這事兒哪裏能睡得下?誰都知道此去兇險萬分,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回來!
可是坐以待斃也是死路一條。
她把自己這些日子配制的各種迷藥毒藥一股腦兒都裝好了,分門別類地用小口袋盛了,又把剩下的簡易炸彈拿了十來個,分別交給顧章和李扶安兩個,眸中已是淚光閃閃,“你們一定要平安回來,遇事不要蠻幹,多想想計策!”
當着那麽多人,顧章和李扶安縱然心中有萬千不舍,可是為了家國大業,為了一城百姓的生死和大周的存亡,也只能忍痛別過,收了東西帶了人馬如風而去!
好在過了一天,将要天黑時,城門樓上就傳來驚喜的聲音。
不僅李扶安帶着藥材回來了,連顧章都搬來了救兵。雖然僅有胡人的一半還不到,但那股強悍之氣,也足夠令胡人聞風喪膽的。
幾路人馬彙合,沖進了清泉縣城。帶了糧草,讓死氣沉沉的清泉縣城總算是歡騰起來。
蘇若離忐忑地等在縣衙後院裏,一天都難以心安。
大帥營帳也只不過百多裏路程,顧章騎快馬一個來回也就三四個時辰,可是就怕遭遇上圍城的胡人,萬一殺不出去就麻煩了。
李扶安那一路也不輕松,雖然顧章出城時,能吸引胡人過去,奈何胡人人數太多,何況李扶安還要載重,更是艱難。
這兩個人,若是哪一個失了手她都不能安心。
一百零四章 回歸家園
可胡人的圍城計劃還是沒有改變,人進了城之後,四面立即又合圍上了。
李大帥更是帶來一個壞消息,京都被反叛的節度使帶兵圍住了,坐鎮的太子尚無音訊呢。這會子,他手底下的兵馬也就僅有三萬,而圍城的胡人足有五六萬。
漏夜星轉,幾個人圍坐在桌前,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顧章才沉聲提議,“要不,我們就來個破釜沉舟吧。若是能打退胡人更好,打不退我們也不後悔!”
李扶安也贊成,幾個人商議後,決定在武器上做做文章。
眼看着過了三更,幾個人也不顧疲累,相跟着來到了蘇若離的院子裏。
院子燈火通明,蘇若離正指揮着人翻炒李扶安帶來的幾樣炸藥原料。
為了這一戰能成功,蘇若離可謂絞盡腦汁了。
根據前世所學,把配方改了又改,只要能想得到用得上的東西,她都決定制出來。
反正縮在這清泉城早晚也是餓死,還不如跟胡人拼了,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她這個現代人的智商高還是胡人的力量強。
當熱兵器對上冷兵器,後果會是什麽?
望着燈火通明的院落,望着那個忙碌的纖細身影,一行大男人的眼眶都濕潤了。
這麽個柔弱小女子,一腔熱血絕對不少于他們這些馳騁疆場的将士們。
幾個人就那麽靜靜地站在那兒,動容地盯着那個忙碌的背影。
翌日,大軍整頓完畢,帶上蘇若離最新配制的霹靂彈出發了。
街道兩邊,民衆傾城而出,面色凝重。目送大軍出城。
低低的號角聲響起,重重的鼓聲沉重地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此一役,破釜沉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一役,城存城滅。國運興衰全系于此!
軍旗烈烈,鼓聲隆隆,寒氣森森!
蘇若離沒有出來相送,她怕自己會受不了那個場面!
顧章臨走前,特意把她拉在一邊,目光凝視了她良久,才嘆息一聲:“離兒,是我對不住你!若是此戰成。你我也許還有相聚的日子。若是此戰敗,你要是能逃命還是逃走吧,誰都不要管了……”
說到最後,八尺高的男兒已是哽咽難耐,飛一般地跳上了馬随着人走了。
蘇若離更是心酸不止,若是此戰敗,她就算是逃出去又能上哪兒呢?
事到如今,她倒是不傷心難過了。生在艱難的世道裏,別無選擇,既來之則安之吧。
只盼着她研發出來的那些武器能助他們一臂之力!
接下來的一日。外頭厮殺聲動天響,蘇若離只管在縣衙後院高卧。
盡了力,一切都只能看結果了。
暮色四合時分。城內依然沒有什麽異樣。想來大周這邊還沒與偶潰敗的跡象。
蘇若離倒是有了些信心。
他們兵分三路,雖然人數上只有胡人的一半,但貴在武器精良,人心一致!
也許,這一戰還真能來個以少勝多呢。
想至此,蘇若離忽然來了精神,帶上自己的東西就來到了城門樓上。
李扶安把景三留下來保護她,見她上了城門樓,跟兵士們交代了幾聲。也沒人攔着她。
蘇若離頭上帶着一個小號的頭盔,身上穿着一件銀色鎖子甲。舉目朝下看去。
到處都是厮殺聲,到處都是火光。讓她分不清哪是敵我!
景三站在旁邊語氣難掩激動地指點給她看,“多虧了姑娘制出來的那些東西,再加上顧大人教人做出來的那種便攜式弩機,打得胡人真是措手不及啊。以前都是我們的大周的兵士聞風喪膽,如今這胡人也嘗到這種滋味了。”
聽他這語氣,似乎大周還占了上風了?
這倒真的出乎意料了。
只不過四角城門圍着的胡人真的都往後退去了,戰線離清泉縣城越來越遠,喊殺聲也如潮水一般退去。
多日來,籠罩在清泉縣城百姓們心頭的陰霾就像是早晨的霧氣一般慢慢地消散了。
人們也顧不上害怕,扶老攜幼地出了家門,站在大街上聽着動靜。
悄悄地,也不知道從哪兒傳出去一個消息,說是因為城裏有一位神醫姑娘相助,才讓大周的兵士反敗為勝的。
只是衆人很少有人見過這位神醫姑娘的面貌,并沒有認出此刻正披着铠甲身量嬌小走在大街上會衙門的蘇若離來。
蘇若離聽見百姓們嘴裏感恩戴德地感謝那位神醫姑娘不由好笑,自己什麽時候竟然名氣也這麽大了?
聽見那些百姓說還要給她立牌坊日日上香拜頌,她覺得很是不安。自己不過一個柔弱的小女子,想憑着自己的醫術救死扶傷,順帶着賺些銀子過上好日子,并不願意風聲這麽盛!
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何況自己制作出來的炸藥威力這麽大,若是被有心人給知道了去,到時候可就不妙了。那些身在高位的人拿這個做文章,那她還有安穩日子好過嗎?
越想越覺得這事兒很有可能,蘇若離就覺得自己以後的道路不會那麽通暢了。
無奈為了挽救清泉縣城,她只好露出了真本事,救了一城的百姓的,她問心無愧。餘下的,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她本就不是杞人憂天的人,自然不會多想還未發生的事情。
望着燈火通明的清泉城,她只覺得心裏都是滿滿的激動。
累了這麽多天,她也實在是撐不住了。心安下來,她只覺渾身疲乏地要命。回到縣衙安心地睡了一覺,一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時,才被小丫頭給叫醒。
還沒等她穿好衣裳坐起來,小丫頭已經亟不可待地闖了進來,帶着一臉的驚喜,“姑娘,姑娘,大人讓人帶來信兒,說是胡人已退,他們帶着兵馬暫且不回來,趕往京都去救援太子了!”
這就是說,這一仗贏了?
蘇若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激動地連衣裳的紐子都不會系了,趿拉着鞋就往外走。
外頭已跟過年一樣,鞭炮齊鳴,鑼鼓喧天。被圍數月的清泉縣百姓們,俱都走上街頭,歡呼相慶!
聽說,胡人在大周火力威猛的霹靂彈和連發三箭的弩機的攻擊下,已經節節敗退,逃亡西邊去了。
大軍分作兩路,一路由李大帥帶着奔往京都救援太子。另一路則由顧章帶領,由于此役顧章殺敵英勇,早已被李大帥擢升為四品武将,只等朝廷安穩下來,就給他加官進爵。
好消息接二連三地傳來,蘇若離卻是心平氣和。
都說亂世出英雄,果然如此!
若不是這樣的亂世,顧章哪有這麽容易出人頭地啊?
不過這都是拿性命換來的,也沒什麽好值得榮幸的。
盼只盼顧章能平安歸來,一家人能團團圓圓!
李扶安也跟着大帥回京都救援去了,這個縣衙門另有人來接手,雖然李扶安有話讓蘇若離只管安心住着,但是蘇若離着實不想在這兒住下去了。
于是,挑了一個天兒放晴的日子,讓景三預備了兩輛馬車,自己帶着顧墨和顧軒顧雪娘三個回到了顧家村。
至于羅氏和顧梅娘,蘇若離是真不想搭理。不過看在她們是顧章親人的面兒上,她還是托人到城中李員外家問了問,原來在胡人圍城當天,羅氏就出了城,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蘇若離也只好作罷,是死是活都跟她無關了。誰讓羅氏如此不着調呢?
家裏還有一大攤子事兒等着她呢,她也沒那個精力出去尋找了。
顧家村是個偏僻的小山村,此次胡人圍攻清泉縣的時候,并未受到波及。
聽說其他幾個村子都受到胡人的搶劫,也不知道顧蘭娘在婆家如何了?
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門口下了車,蘇若離站在那兩扇黑漆大門前,有一霎時的失神!
ps:感謝霜降我心、安塵亂的打賞!
戰争結束了,女主回家了!
一百零五章 婆婆休媳
這個她和顧章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建起來的、凝聚了他們心血的家,歷經胡人的掃蕩依然完好無損,此時,靜悄悄地伫立在高高的後山上,俯瞰着整個顧家村,等待着主人的歸來。
才幾個月,已是物是人非了。
顧章追擊胡人西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這個家,有了羅氏這個攪家精,也變得風雨飄揚了。
站在門前嘆了一口氣,蘇若離才拍響了大門。
不多時,就聽裏頭傳來一個渾厚的沙啞的聲音,一個穿着一領老黑棉襖的四十多歲的漢子踢他踢他地趿拉着鞋出來開了門。
顧墨連忙迎上去,喊了一聲,“三叔!”
原來這人就是顧墨的族叔,這一段日子在家裏照顧顧鴻鈞的就是他了。
蘇若離連忙拜謝,“有勞三叔了。”
那漢子連忙後退擺手,窘迫地側過身不受蘇若離的禮,“你是章兒媳婦吧?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好謝的?你們回來就好,你爹都快要急死了。”
蘇若離這才朝景三颔首,“多謝您了。”讓他進來吃杯茶再走,景三卻不放心衙門,帶着人趕車回去了。
蘇若離目送他們出了村口,這才帶着弟妹,挽着幾個包袱進了家。
先去給顧鴻鈞請了安,見他氣色還好,蘇若離和顧墨稍稍放了心。
蘇若離又從包袱裏撿了一小塊約莫二兩重的銀角子遞給顧墨,“三叔在家裏伺候爹不容易,這個你給他拿過去,好歹給孩子們買些吃的吧。”
這麽個亂糟糟的世道,人家盡心盡力地伺候了顧鴻鈞一場,怎麽也不能虧待了人家!
可顧墨進了隔壁耳房裏。過了一會兒又原封不動地把銀子拿回來了,一臉的為難樣,“三叔怎麽都不收。說大家都是一家子,怎好要銀子?”
蘇若離知道這是個老實淳樸的鄉裏人。既然人家執着不收,她也不好勉強,省得讓人家誤會看低了人。
她來到廚下,見裏頭還有大半袋子的面和一袋子米,知道這年頭最缺的就是糧食了,忙找了一個幹淨的布袋子舀了一半,親自來到隔壁耳房裏。
那族叔死活都不肯要,蘇若離就肅容看着他。誠心誠意地說道:“三叔這是拿我們當外人了。如今我在外頭謀了一個坐診的事兒,一個月下來也有一兩銀子的嚼裹,這個家吃穿是不愁的。三叔若還争執,那以後我們可真不敢麻煩您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那三叔也只好收下。
蘇若離這才放了心,讓顧墨送他回家,自己則回到屋子裏歸攏着東西。
這麽久沒回來住了,屋子裏都落了一層灰,她帶着顧軒和顧雪娘兩個裏外都擦了一遍。
這兩個孩子倒也乖巧聽話,想來從小也是慣了的。羅氏這麽久都不回來,他們也不鬧着要娘,反而跟蘇若離形影不離。倒真的像是她的孩子了。
等天黑下來,一家五口人圍坐在廚房的小飯桌前,吃着熱乎的飯菜,蘇若離的心才算是定下來。
只是羅氏不在家,顧鴻鈞到底心裏不安,雖然不能說話,可蘇若離也能猜得出他的想法。
無奈這樣的事情,蘇若離也沒有法子,怕顧鴻鈞悲傷。她還特意囑咐顧墨和兩個孩子,不要把羅氏狀告她的事情說出去。
不過當日羅氏狀告兒媳霸占房産的案子。可是轟動了整個清泉縣了,就不知道有沒有傳到顧鴻鈞的耳朵裏。
睡在自己熟悉的大床上。蘇若離只覺心曠神怡。
一夜好眠!
早上起來,推開窗子,嗅着帶着一絲春意的空氣,她只覺得日子無比地美好!
昨夜裏,下了一場細雨,院子裏到處都濕漉漉的。門前的苔藓油亮油亮的,配上灰藍的天,和白牆黑瓦,蘇若離只覺得這個小家就像是一副水墨畫一樣動人!
穿了衣裳出來,顧墨已經在廚下忙活了。
這個少年倒是個懂事的,羅氏和顧章都不在家,他自動擔負起家裏的責任來了。
聽見腳步響,他回頭沖蘇若離一笑,“就知道是大嫂起來了。這個家,也只有大嫂起的最早了。”
蘇若離歇了一夜,心情好地很,就笑着打趣他,“二弟的嘴什麽時候也這麽甜了?今兒可不是我最早啊。”
顧墨手下忙個不停,嘴裏也笑答:“大嫂日日忙碌,很該歇歇的。我來做飯就好。”
蘇若離只是笑笑,就坐下燒火,兩個人配合着做出了一頓熱乎乎的早飯來。
一家人正吃着的時候,門就被人給擂鼓般地拍響了。
因是戰亂年代,家家戶戶都關門閉戶的,大白天也不例外。
一聽到敲門聲,一家人的心都砰砰地跳了一下,眼睛都望向大門的方向。
顧軒和顧雪娘更是吓得放下飯碗,咧着小嘴就往蘇若離身後躲去,“大嫂,我怕……”
蘇若離連忙把他們往身後藏,手就插往袖內掏摸起來,又囑咐顧墨,“你悄悄兒地先從門縫裏看看是誰?”
顧墨答應着,蹑手蹑腳地來到了門口,就見他臉色先是一震,接着就小聲嘀咕了一聲什麽,旋即就跑了回來了。
蘇若離不由納悶,“誰在外面?”
顧墨臉色難看地苦笑,“是娘和二妹……”
羅氏和顧梅娘?
這兩個*怎麽知道回來了?
蘇若離面色不虞,上次狀告她想要霸占房産,還有臉回來啊?
只是望着顧墨為難的臉色,她又心軟了。
顧墨雖然恨羅氏,當着她這個大嫂的面兒,不願自作主張地放她們母女進來,還是很尊重她這個做嫂子的。
就沖顧墨,她也不能把羅氏母女拒之門外。
對面的顧鴻鈞聽見顧墨的話,早就急得啊啊叫起來,臉色憋得通紅,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蘇若離好笑地睃了他一眼,這個怕老婆的公爹,真是窩囊到家了。
但凡是個血性男人,老婆在外頭幾個月不回來,早就不要了,他這廂還一心挂念着,殊不知羅氏在外頭風流快活早就把他個老殘廢給忘了呢。
嘆了一口氣,蘇若離垂眸低語,“既然是她們,就去開門吧。”實在是被羅氏傷透了心,如今的蘇若離,連聲“婆婆”都不肯叫了。
顧墨面帶感激地看了蘇若離一眼,就去開了門。
羅氏穿一件桃紅繡折枝梅花的夾紗襖,底下一條銀白撒花的石榴裙,頭上梳着堕馬髻,插着一根镂空喜鵲登枝的金步搖,垂下來的流蘇一走一晃,着實地富貴端方,差點兒沒有晃暈了蘇若離的眼睛。
再看顧梅娘,一身淡粉色的小襖兒緊緊地箍在玲珑有致的身上,一條月白色的挑線裙子,梳了個雙丫髻,上頭簪着一根水頭極好的碧玉簪。
那張粉嘟嘟的臉越發地珠圓玉潤,倒真的像個大家小姐了。只是那一雙骨碌碌亂轉的眼珠子,使她徒有其形。
乍一看這母女倆,還以為是城裏哪個大戶人家來的夫人和小姐呢。
蘇若離不由嗤笑一聲,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這羅氏和顧梅娘母女倆打扮打扮倒也像那麽回事兒。
羅氏倚着門框任憑一家老小打量着,臉上帶着一股得意和高傲,就像是自己這一趟出去賺了多少銀子似的。其實大家心知肚明,她這穿金戴銀的,可不是做生意賺來的,而是和人家大戶鬼混換來的。
這樣龌龊的東西,羅氏倒也好意思回來顯擺?
蘇若離真不知道羅氏是怎麽想的,敢情這古人的三觀和她的不一致?
這要是擱在現代就叫三兒,怎麽羅氏還一副引以為傲的樣子?
她可不是個寡婦,雖然顧鴻鈞癱瘓在床,但是兩個人依然是夫妻,羅氏就這麽明目張膽地偷人,膽兒可真夠肥的啊。
見衆人打量地差不多了,羅氏這才順了順自己發髻上的步搖流蘇,一搖一擺做出一副大戶人家夫人走路的樣子,晃晃悠悠地來到了他們吃飯的廚房裏。
顧鴻鈞一見了羅氏,已經激動地只會“啊啊”地叫着了,伸出雙手就要去握羅氏的手。
羅氏厭惡地甩開他的手,徑自在一邊兒的椅子上坐下來,一臉嫌惡地死盯住了蘇若離,“小賤蹄子,老娘今兒是回來休了你的!”說完,一臉挑釁地就那麽直直地看着蘇若離,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到驚慌恐懼來。
蘇若離怎麽會被她吓住?
輕笑了一聲,抱着胳膊站在門口,努着嘴兒朝羅氏揚了揚,“喂,這可是我家,仔細坐髒了我家的椅子!我這個家可容不下給城裏大戶人家舔屁股的人!”
反正羅氏有臉做,她就有臉說。
顧鴻鈞的臉色就變了變,偏過頭來死命地瞪着羅氏,眼神裏有滿滿的不甘。
羅氏氣得啐了他一口,“老不死的,這麽看着我做什麽?有本事你給我穿金戴銀啊?連自己都養不活的廢物,有臉管我嗎?”
“咳……咳……”顧鴻鈞被噎得差點兒沒有喘上氣兒來,連連咳嗽着,憋得臉通紅。
蘇若離本想着再刺羅氏幾句的,一看顧鴻鈞這個樣子,忙上前給他順着胸口。
顧墨狠狠地瞪了羅氏一眼,嘴裏已是沒有好話,“娘,你說完了沒?說完了就趕緊走吧,別在家把爹再氣出個好歹來!”
一百零六章 羅氏有孕
蘇若離好笑地望着羅氏,見她一張塗得銀白的臉因為笑的得意簌簌往下掉渣而不自知,尚且在那兒搔首弄姿,不覺惡心地要命。
羅氏見蘇若離不吭聲了,以為被自己給吓住了,就從袖子裏抖出一張紙來,丢給蘇若離,“哼,小蹄子,你目無尊長,不守婦道,我替我兒子把你給休了。告訴你,從此後,你就不是我們顧家的人了!”
她雙手叉腰,搖頭晃腦地說着,刻意地把頭上那根金步搖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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