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29)

紅,笑着輕輕錘了她一下,點點頭,“我也覺得怕是有什麽心事,不然怎麽這樣啊?連我都不理了。”

那語氣酸溜溜的,委屈地像個被婆婆欺負的小媳婦,聽得蘇若離噗嗤一笑,打趣着顧蘭娘,“你一個當姐姐的,知道弟弟有了這事兒該高興才是,怎麽反而吃起醋來?”

“死丫頭,誰吃醋了?”顧蘭娘摸透了蘇若離的脾氣,也敢跟她開起玩笑了,“我只不過覺得這家夥有了心思就悶在心裏,也不跟我透點兒口風,我氣不過罷了。”

“呵呵,這就叫兒大不由姐啊。”蘇若離酸溜溜地來了這麽一句,逗得顧蘭娘咯咯地笑起來。

兩個人說了一陣子,決定等明兒瞧瞧地跟着顧墨出去看看他去會了何方美女。

第二日,蘇若離在屋裏搗鼓丸藥,等顧墨一出門,她就和顧蘭娘輕手輕腳地跟上了。

兩個人怕顧墨發現,就隐在一棵歪脖子柳樹後頭,見顧墨一徑兒朝村頭走去,不由納悶:難道顧墨看上的姑娘在村頭跟他約好了?

還沒等她們看到美女,就見從村頭一條巷子裏閃過一個肥墩墩的中年男子來,那人一搖一晃地走到了顧墨面前,跟他說了句什麽,兩個人就相跟着拐進了巷子裏。

蘇若離面色不由變了變,那人不是顧章的二叔顧鴻禧嗎?

顧墨怎麽跟他搭在一塊兒了?

顧鴻禧連親侄子蓋房子的材料都能偷,還有什麽事兒幹不出來的?

顧墨跟他在一塊兒,又這麽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蘇若離直覺不是好事兒。

一百一十二章 挽救小叔

由于顧蘭娘不知道顧鴻禧偷東西這麽一檔子事兒,自然不了解顧鴻禧這個人了。

不過自打她爹病倒之後,他們家跟顧鴻禧就沒有多少瓜葛了,這會子見顧鴻禧主動靠上顧墨,心裏也有些納悶。

兩個人見顧墨和顧鴻禧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的拐角處,對視了一眼,悄悄地從樹後鑽出來,跟了上去。

Advertisement

進了巷子,只見裏頭有兩戶人家。

顧墨和顧鴻禧的身影早就看不見了,顧蘭娘一時茫然,這兩人到底進了哪一家啊?

蘇若離嫁過來不到一年,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裏知道誰家住的什麽人。站在巷口咬着指頭四處亂看。

反正顧墨跟着顧鴻禧進了這條巷子,這巷子裏也就這兩家,不是東家就是西家。

最裏頭那一家聽顧蘭娘說住着一個瞎眼的老婆婆和一個光棍兒子,平日裏孤兒寡母的,就靠着一個光棍兒子上山打獵砍柴,也不怎麽和村裏人接觸。

外頭這一家則是一對夫妻,至今也沒有兒女,平日裏好把村裏人聚攏來玩耍。

蘇若離分析了下,顧鴻禧出面,定不會帶顧墨到好地方的。聽顧墨這兩日的情況,似乎不大對頭,按照她們一開始的推測,是顧墨有了心上人了。

可這兩家,都不可能有他的心上人啊。

那麽,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顧鴻禧帶着顧墨做了一件令人上瘾的事兒。

既然顧蘭娘說外頭這一家好聚攏村人來玩耍,那很有可能就進了這一家。

在這閉塞的古代,能有什麽玩意兒讓人樂此不疲的呢?

她心裏忽然咯噔跳了一下,莫非這家子聚衆賭博?

賭博在古代又叫博戲,不管名稱怎麽變化,對于一個涉世不深的少年來說。都容易上瘾啊。

顧墨這兩天心神不定的,怕是輸了不少了吧?

她越想越覺得後怕,忙拉着顧蘭娘推開了籬笆門。輕手輕腳地進了籬笆院子。

兩扇黑漆斑駁的破木門緊緊地關着,裏頭傳來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響。

蘇若離瞬時就明白了。這不是麻将是什麽?

她沒有立即進去,跟顧蘭娘打了個手勢,貼在門邊兒細細地聽着裏頭的動靜。

就聽一個嗓門沙啞的男人正嘻嘻笑着,說道:“顧家小哥兒,你今兒那什麽下注啊?昨兒可是連衣裳都輸光了,要不是你二叔說情,你都沒法回家了呢?”

顧蘭娘先前還不知道蘇若離為何就選定了這家,如今一聽這話。臉色一下子煞白起來,一點兒血色也無。

原來她親弟弟顧墨也沾染上這個了。

這可是她最深惡痛絕的東西,想她夫君王來春就嗜賭如命,哪一天不出去玩幾把。家裏只要值錢的玩意兒都拿去賭了,連上次坐月子蘇若離給她和孩子做的細布棉襖都給押上去了,就差沒把她和閨女給輸了。

聽到裏頭那嘩啦嘩啦的聲響,顧蘭娘只覺得心頭撲通亂跳,渾身發軟,雙腿抖得快要站不住了。

娘家大弟從軍無音訊,是死是活還不知道。萬一這個二弟再不成器。這一家子不是完了嗎?

爹沒了,娘又不着調,家裏再沒個弟弟撐着。可不是散了嗎?

她越想越害怕,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若不是蘇若離一計眼神掃過來,她早就哭死在這兒了。

裏頭七嘴八舌的說話聲紛至沓來,似乎都在激将着顧墨。

不過兩個人卻沒聽到顧墨的聲音,也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麽。

好半天,裏頭的聲音總算是低了些,就聽一人輕聲細語地沒有什麽底氣地答道:“我……我現在什麽也沒有了,能不能再借我幾兩銀子?我今天翻了本兒都還給你們!”

赫然是顧墨那清越文靜的聲音,只是如今他內心掙紮不堪。顯得有氣無力的。

顧蘭娘此時緊咬着下唇,幾乎咬出血來。死死地忍着不哭出來。聽着弟弟的聲音,她的心都在滴血。

蘇若離心裏也很不好受。聽顧墨的話,分明是上瘾了。其實賭博就是這個樣子,輸了還想翻本,越想贏就越着迷,如此循環往複,直到輸得傾家蕩産。

可是顧墨只不過爹沒娘跑的一個窮小子,顧鴻禧把他拉來,到底安的什麽心?輸到最後,只能把顧墨這個人給輸了,還能撈的什麽好?

顧鴻禧顯然是個雁過拔毛的家夥,連親侄兒蓋房子的東西都能偷,無利可圖他怎麽會幹這樣的事兒?

只是顧墨身上能有什麽利?

蘇若離黑晶晶的眸子閃了閃,心裏已是有了數。顧墨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小子,但是他跟着自己住,吃的穿的用的都比這村裏人不知好了多少,那三間大瓦房更是羨煞了不知多少人。

說到底,顧鴻禧這是借着顧墨的手想霸占了這份家産吧?

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羅氏先前是她名正言順的婆婆,都沒能讨得了好去,他顧鴻禧算個什麽東西?

何況她現在已不是顧家的媳婦,想要她的東西,也得看看他手裏有沒有兩下子了。

眯了眯眼睛,蘇若離不動神色地繼續聽着。

既然顧墨除了那身衣裳能值幾個錢,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那這些人會讓他拿什麽下注呢?

屋子裏,又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氣兒,蘇若離和顧蘭娘都不陌生,那就是顧鴻禧的。聽他打着哈哈笑了笑,才道:“你們別瞧不起我這侄兒,他現在是沒有銀子,不過等他下了場搏個功名,那銀子還不滾滾來啊?何況,他家裏現在住着大瓦房,那個可是咱們村裏最好的,得值多少銀子啊?”

他話音剛落,那些人已經雙眼冒光,餓狼一樣都朝顧墨望過去。

顧墨啪地一下一掌拍在了炕桌上,亢聲道:“不行,那是我大哥和大嫂的,我怎麽能拿那個下注?”

“呵呵,果然還是個毛頭小子。你大嫂的不就是你大哥的,你大哥的就是你的,你只不過拿來下注,又不是做主送人,等翻了本兒,這房子還是你的,你又怕什麽?”

顧鴻禧耐心地給顧墨解釋着,說得似乎很有道理。

顧墨就有些猶豫了,若是真的能翻了本兒,自己也有臉回去見大嫂和大姐了。到時候大嫂也不用那麽為難去跟人家借銀子了。

鬼迷心竅的人,就是鑽牛角尖了,怎麽都想不到若是輸了的後果,一門心思地想着翻本兒。

此時的顧墨就是如此,他雙手緊緊地攥着拳頭,呼吸粗重,心裏掙紮得矛盾,不知如何是好。

顧鴻禧就哈哈地笑了,“我說好侄兒,你好歹也是個七尺男兒,不能就這麽一輩子跟着你那大嫂過吧?如今她又不是你大嫂,說到底,你和她什麽關系都沒有。你就忍心看着人家一個小姑娘為了讓你下場忙前忙後地給你籌銀子?不過是讓你拿房子下注,又不是把房子給賣了,你怕個什麽?還有沒有一點男兒血性了?”

這一番話當着說得又重又快,激得顧墨渾身的血性都泛上來了。是啊,他已經長大了,怎能讓大嫂再辛苦賺銀子?大哥在外面出生入死,他怎麽好意思讓大嫂養着他?

“好,我答應!”他豪爽地應下了,只覺得一腔的熱血都湧到了頭上,漲得臉色通紅。

顧鴻禧和對面那個板牙男人對視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奸笑,兩個人趕緊附和着顧墨,“對,這才是好男兒!”

話音未落,“哐”地一聲,那兩扇破舊的木門被一股大力給踢開了,唬得衆人都擡頭看去。

一時卻看不清,只見門口站着兩個纖細的身影,前面一個身量嬌小,似乎尚未長成,只是滿身散發着一股淩然的寒意,讓這些滿面得意笑容的男人只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蘇若離不緊不慢地走到炕邊,睃了一眼面色蒼白的顧墨,冷笑着問他,“你憑什麽拿我的房子下注?我和你,好似沒有任何的瓜葛了吧?”

顧墨聽見聲響就已經扭頭看過來了,衆人雖然背光沒有看清是誰,可天天和蘇若離一處的顧墨,只一搭眼就能認出來。他只覺得頭嗡地一聲脹大了,一片空白,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及至聽見蘇若離問他,才回過神來。可是他知道,蘇若離說得是實情,他有什麽資格拿她的房子下注?

苦笑了一下,他默默地站了起來,朝蘇若離就是一揖,“大嫂,是我不該!”

一句“大嫂”并沒能讓蘇若離的怒火熄滅,她真是沒想到,顧墨竟會信顧鴻禧的話。

也怪她大意了,平日裏總想着多賺些銀子,就沒注意到顧墨的心思,才讓他走上了今天這樣的路。

不過,她知道,這一切還來得及,關鍵得讓顧墨看清楚顧鴻禧的嘴臉,讓他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騙局!

被蘇若離的乍然到了而吓了一大跳的衆人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屋內一片死寂!

半天,顧鴻禧才反應過來,幹笑一聲就去招呼蘇若離,“侄媳婦,你來了?我只不過是帶着墨兒來玩玩,又沒有怎麽着他,你不用擔心?”

話還沒落,就沒蘇若離給生硬地打斷了,“滾邊兒去,你是什麽東西?誰是你侄媳婦?”

被一個年輕的小輩如此吆喝着,顧鴻禧的臉上自然下不來。

一百一十三章 噩耗傳來

一陣青紅不定過後,顧鴻禧咬了咬牙,惡狠狠地笑了,“我說你個小丫頭片子,別給臉不要臉啊。既然和墨兒沒什麽關系,你來幹什麽?想男人了不成?”

一語既出,惹得屋裏衆多男人哈哈大笑起來,看向蘇若離的目光也都帶上了顏色。

顧墨惶恐地瞪着顧鴻禧,像是不認識他了,頭一次發現他這親親的二叔這麽下流。

他生怕蘇若離受不了,卻發覺蘇若離依然面容平靜,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鎮定自若地站在那兒。

嗫嚅了一下唇,他垂首走到了蘇若離面前,低低地勸着,“大嫂,你快走吧。這兒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不是我能來的地方,是你能來的地方嗎?”蘇若離冷着臉呵斥着顧墨,“你太令我失望了,竟然跟這個老流氓攪在了一塊兒。他什麽意圖你看不出來嗎?”

“大嫂,我……”顧墨張了張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事到如今,就算是他看出顧鴻禧是個什麽樣的人也晚了,他已經欠下了那麽多的債,他上哪兒弄銀子還啊?

想想自己這幾天的荒唐糊塗,他就後悔地錐心般地疼痛。

可憐的大嫂,為了他能到城裏就館,為了下場能博得個功名,她一個柔弱的小女子不惜厚着臉皮和人家借銀子。

可他呢?到底做了什麽?

顧墨伸出雙手,把臉深深地埋了下去。

他知道,他已經萬劫不複了。今兒若是這些人逼急了,他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也絕不能連累了大嫂。

站在一邊兒的顧鴻禧,一雙眼睛精光四射。看見顧墨那副頹廢的樣子,他樂得差點兒蹦起來。

這小子這兩天可是欠了有百十多兩銀子了,看他拿什麽來還?

他不信蘇若離不幫他。那時候,這些銀子就都是他的了。若是沒有銀子。就拿房子來抵押,反正這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

一想到他一家子就要住上寬敞的大瓦房,婆娘和閨女能穿上綢緞的衣裳,他就樂得合不攏嘴了。連蘇若離罵了他那一句“老流氓”都覺得不那麽刺耳了。

蘇若離望着這個老小子一臉的奸笑,就氣不打一處來。上次這老小子就帶了人偷她家蓋房子的東西,要不是她有兩把刷子,估計就白白讓這老小子得了逞了。

如今他又來算計顧墨,算計她的房子。當她是那麽好欺負的嗎?

她拉了顧墨的手就往外走,“跟我回去,看看我怎麽教訓你!”一副大嫂的口吻,渾然沒把這一群老爺們兒給放在眼裏。

顧鴻禧一見她要拉着顧墨走,到嘴的肥肉眼看着要飛了,怎肯罷休?朝對面的板牙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不聲不響地上前堵了門,抱着胳膊冷笑,“喂,往哪兒去?把銀子還回來再說!”

顧墨緊張地手心裏都是汗。他哪裏有銀子?家裏的銀子還不都是大嫂的?何況這一陣子大嫂手頭上也沒有多少銀子,就算是有,他也不好腆着臉要啊。

看這架勢。要是不還銀子是不是就不放他們走了?他倒無所謂,賤命一條,可不能拉上大嫂和大姐啊。

她們兩個清清白白的女子,絕不能讓這些不懷好意的人給玷污了去。

身為男兒的那種責任感油然而生,他把蘇若離輕輕地拉到了身後,自己則挺胸昂首地站在了顧鴻禧和板牙男人面前,狠勁兒地瞪着他們,“讓開,放我大嫂和大姐回去。我留下來就行!”

“呀嗬,臭小子。翅膀硬了也想當個男人了是不是?”板牙男人一張嘴,一股惡臭襲來。熏得蘇若離連忙用手捂住嘴巴,差點兒沒有嘔出來。

顧鴻禧接着冷冷笑道:“顧墨,別打腫臉充胖子!你留下來有什麽用?他們要的是銀子!”

事到如今,顧墨就是再單純,也能看得出顧鴻禧的心思。少年的臉暗暗地紅了,要不是他和顧鴻禧攪合在了一起,如今哪裏會有這麽個磨難?

想想,他就對自己恨得要死。當初要是不那麽死要面子,就由着大嫂去借來銀子,他能這樣嗎?這些人能逼着他如此嗎?

這些人內裏的花花腸子什麽樣兒,他這次可算是看清楚了。

他這時候真是羨慕起大哥顧章來,既能彎弓射箭又能上陣殺敵。他呢,手無縛雞之力,事到臨頭,連大嫂和大姐都護不住。自己真是……真是枉為男人!

看着面前的板牙上一眼下一眼猥亵地打量着大嫂,顧墨就恨不得上前和他拼了命算了。

那板牙這會子才算是看出蘇若離的面容來,剛才他倒是沒注意到屋子裏竟然進了這麽好的“貨色”。

就見那小女子一張小臉緊繃着,五官精致地如同畫中人,讓他這個一輩子都沒見過什麽好看的女人的人,差點兒愣在了當場。

這麽個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兒,若是給他暖炕頭,那豈不是連做夢都得帶着笑?

嘿嘿笑了兩聲,板牙就伸出手指定了蘇若離,“小子,你要是沒銀子也成,今兒把這小妞兒留下來陪大爺我過一夜,我就放你一馬,如何?”

顧鴻禧一瞧板牙那模樣就知道要壞事,他對這美人兒倒不上心,想得是何時能住上那寬敞明亮的大瓦房才是他的目的。

見板牙如此,忙伸胳膊拉着他的手勸着,“我說大兄弟,咱先前不是說好了的,銀子平分,見者有份。那房子歸我!”

他一時急了,也忘了眼前還有顧墨了。又許是他用不着在顧墨面前遮掩了,反正這小子債已是欠下了,他也沒什麽好藏着掖着了。就把自己先前的龌龊心思給說了出來。

顧墨一聽,不由羞怒萬分。原來這一切都是他這個親叔叔設計好了的,什麽帶他來賺點兒銀子,什麽為了他好……鬼話,統統都是鬼話。不過是看上了大嫂的房子了,想從他這兒切個口子罷了。而他,竟然就那麽傻傻地信了。

他真是該死啊。

暴怒的他。赤紅着雙眼,就像是一頭發瘋的野狼一樣。撲上了顧鴻禧的身子,“我讓你算計,我讓你連親侄兒都不放過!我跟你拼了,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顧墨狂叫着,不分臉和鼻子,張嘴就咬了上去。情急之下,他只憑着本能了。

顧鴻禧也沒料到這麽個文文靜靜的孩子會忽然發起瘋來,而且毫無預兆地就對着他的鼻子、耳朵咬上去。吃痛之下。也反應過來,死命地去揪打顧墨。

還不忘了跟板牙求救,“快來把這小子弄下來啊,快咬死我了。”

板牙卻不舍得丢開蘇若離,不懷好意地靠近蘇若離,吓得顧蘭娘連忙上前擋在了蘇若離面前,“喂,你別過來,小心我打死你!”

這麽一個年輕瘦弱的小娘子說這樣的話,絲毫沒有任何的可信度。板牙不由嘿嘿地笑了。多毛的大手扒拉開顧蘭娘,就對着蘇若離的胸口抓去。

那股渾濁的惡臭迎面撲來,蘇若離惡心地捂住口鼻。伸進袖袋裏掏出一個物事悄悄地攥在手裏,等着板牙靠近。

周邊幾個大男人都在看戲,“哈哈,這侄兒和叔叔打起來了。”

“沒想到板牙一輩子都沒沾過女人邊的人也動了凡心了。”

“小心顧章那小子回來吃了你,他可是連大仙都敢射傷的人!”

七嘴八舌說什麽的都有,唯獨沒有一個好心的上前勸說的人。

蘇若離的心有些涼了,本想着放過他們,可他們真是太沒人性了。

板牙離她還有三步之遙,就對她伸過那只蒲扇般的大手來。目光越發不堪地在她身上打量着,看得蘇若離身上一陣惡寒。再也無法容忍,放開手就對着板牙面上揚了過去。“滾開,臭死了!”

“轟隆”一聲巨響,正往前走着的板牙的身子像截鐵塔一般噗通一聲往後倒了過去,嘴裏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驚得一屋子的男人都呆住了,連正厮打着的顧墨和顧鴻禧兩個都愣愣地住了手,茫然地回過頭來看着地上倒着的人。

蘇若離拍拍手,從板牙身上跨過,雲淡風輕地撂下一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人,我必十倍百倍地犯人!”

見顧墨還愣在那兒,氣得嗆了他一句,“還等那兒等着人給你扒衣裳嗎?”

拉着顧蘭娘就往外走去,顧墨失魂落魄地跟在了後頭。

身後,屋內,響起一陣驚恐的叫聲,“呀,那小娘們殺死了板牙了。”

“殺人了殺人了,快報官!”……

這些人到底也沒有報官,蘇若離算準了,顧鴻禧那老東西若是敢報官,她先給他來一個謀財害命的罪名,看他老小子敢不敢?

雖然李扶安不在清泉縣,但是景三還是說得上話的,新來的縣太爺不管是誰,也得賣李扶安一個面子的。

回到家裏,顧墨一聲不響地跪在了院子裏,蘇若離也懶得理他,由着他跪去,一直跪到晚上,蘇若離才命他起來,遞給他一個小包袱,“裏頭有一百兩的碎銀子,回頭你收拾收拾,明兒就去城裏吧,我已經給你找好了大儒,明早自有人來接你。”

到了第二日,景三帶着馬車來接了顧墨去了。

六月初六,顧墨下場。

八月初六,顧墨府試中了第三名。全家皆大歡喜,蘇若離又預備着顧墨進京趕考的東西。

八月十五,蘇若離在家歇息了一天,跟一家人團聚在一塊兒,熱熱鬧鬧地想過個中秋。

誰知道景三快傍黑的時候,騎快馬過來,帶來一個噩耗,西征軍全軍覆沒了。

一百一十四章 混賬姐夫

西征軍全軍覆沒,就意味着顧章也——沒了。

蘇若離聽到這個噩耗一下子就愣住了,那麽個鮮活的少年竟然說沒就沒了?

老天真是不長眼啊,不過顧章從清泉城出發的那日,也曾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想不到,最終,他還是沒能活着回來。

雖然跟他只不過名義上夫妻一場,但是那少年的善良、勇敢、包容、純真,都歷歷在目,一閉眼,仿佛他就在眼前笑了起來。

蘇若離只覺得心裏痛得發緊,渾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好似沉浸在冰水裏一樣。

好好的中秋,就被這個噩耗給沖走了。滿滿的大一桌子菜,沒人動一下筷子。

顧蘭娘早就哭成了淚人,抱着孩子躲在東廂房裏不出來。

顧墨在院子裏直直地站着,眼眶裏的淚水直打轉,他卻強忍着不讓流下來。

大哥打小兒對他們兄妹就好,自打爹癱瘓了,這個家都靠着大哥了。為了爹,他身為老大只能從軍,最終卻身死塞外,屍骨無存。

一家子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月圓之夜,沒有人靜下心來吃飯睡覺。

寒來暑往,天兒一日冷似一日。一家子人總算是緩過了神兒,又想以前一樣過起了日子。只是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地方空了,那個地方也許再也不會填滿了。

如今的三元堂因為有了蘇若離這個小神醫,名聲已經打出去了,蘇若離配制的丸藥也都成了搶手貨,不僅鎮上的大戶人家供不應求,就連京裏不少達官貴人也都帶了人出來買。

三元堂的掌櫃的李忠就和蘇若離商量着,是否隔一天來一趟。利潤五五分成。

還說起了自己的打算。如今京都也穩定下來,想在京都開家分號,還想讓蘇若離也一塊兒跟着。

雖說京都裏的發展機會多一些。但是目前蘇若離考慮到家裏大大小小的也有六口人了,若是她進了京。這個家怎麽辦?

顧墨眼看着也要進京趕考了,顧蘭娘一個人能否撐得起這個家來?

她要是進了京,勢必也得把他們都帶上,到時候拖家帶口的,吃沒地方吃住沒地方住的,可怎麽是好?

望着他凝重的面色,李忠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姑娘真真是個有情有義的。羅氏當初那般對你,又給你送了休書,你還如此顧及他們顧家人?顧家大郎又沒了,你還守着那個家,哎,當真是難為你一個小姑娘了。”

望着這個面色慈祥的中年人在那兒長籲短嘆的,蘇若離只覺得好笑。似乎她心地也沒有他說得這般好啊,只不過是實在是看不過去,才讓顧章的姐姐弟弟妹妹和她住一起的。說實在的,她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她有人做伴兒了,不然那所大房子她一個人住着也是空蕩蕩的啊。

如今回到家裏有人端茶送水的。熱乎乎的飯菜擺了上來,這難道不是所得嗎?

前一陣子日子過得雖然不是那麽寬裕,但也比普通百姓強。自從李忠給了她一千兩銀子的分紅,家裏的日子更是好過了。

蘇若離不覺得這有什麽苦,反而更加踏實了。

李忠見她若有所思,忙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姑娘想來是擔憂家裏吧?這個好說,我已經着人在京裏找一個鋪面了,順帶着也給姑娘租一個小院子。到時候姑娘就帶着一家人都進京好了。”

人家這麽有誠意,再說了進了京也能大展身手不是?蘇若離想了想。就痛快地應下來,“那這就說定了。等我回去跟他們商量商量,把家裏的東西收拾收拾,就給您回個信兒。”

李忠大喜,親自把蘇若離送到了門口,看着蘇若離上了三元堂的馬車方才轉身回屋。

蘇若離一路上倒是心平氣和地回到了家,進了院子,就見顧蘭娘正拿了大白菜放壇子裏腌着。

臘月裏,也沒有什麽菜蔬,除了山上采來的蘑菇木耳,還有挖的野菜曬幹了,真的沒有別的新鮮的菜蔬了。

這個時代,也沒有塑料布什麽的,蘇若離想着扣一個大棚的,但是沒有順手的東西,只好作罷。倒是在屋子裏弄了個大花盆,撒了點兒菜種子,看看到底成不成。

只要她在家裏,顧蘭娘都會給屋子裏生上火盆,沒幾天,那菜種子竟然發了芽,蘇若離大喜過望,覺得在古代真要開發個大棚什麽的,倒也不是不可實行的。

如今想着要到京都,這件事兒就壓了下來,她且拉着顧蘭娘叽叽咕咕地說起了這事兒。

顧蘭娘聽了就有些為難,說到底,她不過是住在連娘家都算不上的家裏,她和王來春可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就這麽走了,能行嗎?

王家不生事還好,要是真的想治她,只要到衙門裏一告,一個有家不回不盡妻道的罪名可是逃不脫的。

到時候,連累了蘇若離和弟弟妹妹可怎生是好?

若論本心,她倒是願意跟着蘇若離的,為了孩子,她真的不想在那個家裏受下去了。

見她低垂了頭,蘇若離還以為她還想着王來春呢,不由笑問,“大姐可是舍不得姐夫?”

當着顧蘭娘的面兒,她沒好意思喊王來春為王八蛋。

顧蘭娘一聽她提到王來春,就跟受了驚一樣搖頭,“不,不,我哪有舍不得他?”

那麽個眼裏沒有她和孩子的人,那麽個只知道糟蹋她的人,她怎麽還會想着他?要不是當初她娘做主,她怎麽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顧蘭娘大大的杏眸閃着淚光,不停地微微搖頭,似乎那是個魔鬼一樣的人,只要一提到他,就讓她想起了諸多的不愉快。

“這麽說大姐是願意跟着我了?”蘇若離唇角上揚,似乎看穿了顧蘭娘的心思。

顧蘭娘擡眸,明亮的杏眸裏淚光點點。“只要,只要蘇姑娘不嫌棄我帶着個孩子,我。我願給姑娘當牛做馬!”

蘇若離見她一本正經地說着這話,好似真的就要給人做奴為婢一樣。不由“噗嗤”一笑,就去拉顧蘭娘的手,“哎呀,大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總是蘇姑娘蘇姑娘地叫着。你要是覺得別扭,就叫我若離好了。”

拍了拍她的手,蘇若離肅容望着她。“大姐,說實在的,你那個婆家當真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要是真的回去了我還不放心呢。你既然願意跟着我,我索性給你想個周全的法子,只要你舍得下那個家就好!”

“那個家我早就想一刀兩斷了,只是我一個沒腳蟹,沒有你這般本事,哪裏離得開啊?”顧蘭娘觸動心事,不由背過身子淌眼抹淚起來。

蘇若離輕輕嘆息了一聲。這個時代的女子大多都是這樣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雞随雞嫁狗随狗。跟了一個男人,不管那人如何,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顧蘭娘鮮花一般的人品,若不是有了羅氏那個不着調的娘,也不至于嫁給這樣的人家啊。

恻隐之心大盛,蘇若離拉過顧蘭娘,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大姐不想回去,那你就跟他和離吧。我讓景三爺跟縣太爺說一聲……”

已經到了臘月天,顧蘭娘自打顧鴻鈞去世就一直住在這裏。大半年都過去了。也沒見王來春那個鼈孫露個面。

顧蘭娘心裏早就當他已經死了,對那個家一點兒念想都沒了。

臘月二十八這天。蘇若離在家裏歇了一天,家裏的年貨都預備得差不多了。她已經和顧蘭娘商量好,等過了正月十五,一大家子就到京裏去。

正好開了春,顧墨也要下場,到時候也有個住的地方,一家人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看着家裏的雞鴨的都大了,蘇若離讓顧蘭娘都宰了。

春日裏買來的那頭豬娃也有百十來斤了,趁着過年,蘇若離也預備着殺了,一家人豐豐盛盛地吃到十五,到時候輕裝簡從地上京不是更好?

只是顧蘭娘殺個雞鴨還成,這豬就不行了。

家裏的男丁也就是顧墨是個半大小子了,無奈這家夥一心只讀聖賢書,聽不得牛羊叫,讓他殺個豬,他吓得臉色都煞白了。

沒辦法,蘇若離只好親自出手。想她前世裏連人——當然是死人,都解剖過不知凡幾,還能怕了這麽一頭小豬?

當下就讓顧軒去關了門,拿着繩子、棍子就來到了豬圈旁。

雖然膽子夠大,但也是頭一次上陣,她正琢磨着怎麽把豬一棍子給打暈了,就聽大門被人拍得山響。

如今蘇若離一聽這門被人這麽大力氣地拍,就不免心煩氣躁起來。每次這樣的門響聲就預示着不好的事情來了。

頭一次,顧章被迫從軍。第二次羅氏回來送休書,順帶着氣死了顧鴻鈞。

這一次,會是哪個鼈孫王八蛋呢?

蘇若離沒有好氣地朝顧墨吆喝一聲,“開門看看誰來了”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