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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門。急得顧章和李扶安兩人伸了手就去推着那門,急切地問道:“你跟她說了我們來提親的嗎?”

“說了,姑娘聽見了,這才讓兩位先回去的。”楊威有些不悅了,這兩人臉皮怎麽那麽厚,他活了這把年紀還沒見過大半夜來跟人家姑娘自己提親的呢?

他悄悄地給自己兒子楊虎打着手勢,省得這兩個家夥不着調兒真的要夜闖。楊虎連忙從竈下摸出一根粗粗的燒火棍子來握在手裏,站在他爹身後只等一聲令下就沖出去狠揍這兩人一頓!

這可是他們一家人第一次為姑娘“沖鋒陷陣”表忠心的好時機,可不能白白錯過了。

顧章和李扶安一聽楊威的話就急眼了,這都什麽時候了,難道離兒還沒看出來皇上打的什麽主意嗎?

還是她願意進宮和那麽多女人一同去服侍皇上?

他們兩個都是真心喜歡她的,為了她,他們可以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為何她不願出來見他們?

本來,顧章也是極不情願李扶安來的,可是目前他也實在沒有旁的法子。離兒若是真的進了宮,那他才是兩眼一抹黑了呢。

比起離兒被皇上納為後妃,他覺得和李扶安在這兒公平決鬥還算是有把握了。

若是離兒真的不選他。看上了李扶安,那他只能默默地祝福她。帶着遺憾去邊關戍邊了,這輩子都不會回來。

若是離兒選中他,他發誓這輩子窮盡自己所能也要對她好,不讓她受丁點兒委屈的。

夜長夢多!

他們也知道大半夜的來提親不像話,可是他們怕再等下去,讓皇上先下手為強,就再也沒有任何轉圜的機會了。

無奈蘇若離既不開門讓他們進去,也不出來見他們。當然了。她一個單身姑娘,自然不能深夜和男子見面的。

顧章和李扶安不是不知道,只是如今不是事情緊急嗎?

兩個人急得在門口搓着手團團轉,又對楊威道:“你再回你們姑娘,就說再不把親事定下來,就等着進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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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若是蘇若離還不急不躁,那就是想入宮為妃了。到時候,一旦聖旨下來,他們兩個就束手無策了。

楊威聽了也是大吃一驚。敢情他們家姑娘要成為皇妃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兒呀,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

只是這兩個家夥是怎麽回事兒?難道不想讓他們家姑娘進宮?

揣着一肚子的疑問,楊威給兒子楊虎打了個手勢。讓他守在門口,自己走到廊下跟自己婆娘說了,沈氏又打起簾子進了屋。

蘇若離已經沐浴過,身上穿了一件自己做的一件式粉色錦緞浴袍,此刻正歪在榻上,手裏捧着一本泛黃的醫典翻看着,一邊拈着面前小幾上擺着的盤子裏的紅豆糕往嘴裏塞。

玲兒站在她身後拿了松軟幹淨的手巾給她擦着一頭烏黑的發,聽蘇若離惬意地哼着小曲兒,抿着嘴兒笑了起來。“姑娘真是好享受!”

“那是!”蘇若離嘻嘻一笑,“女人啊。對自己下手要狠一些,有錢了別舍不得花!”

她的這番“歪理邪說”聽得玲兒噗嗤笑出了聲。蘇若離不由斜眼看她,“怎麽?不信?”

“信,姑娘說的對,奴婢自然相信。”玲兒手下動作不停,嘴裏也是麻利地很,“只是奴婢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話,當真稀奇地很!”

蘇若離嘿地一笑,“聽你家姑娘我的話沒錯,女人啊,別虧待了自己!”

玲兒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兩個人正在閑扯皮,沈氏就進來了,站在門口小聲喊了一句,“姑娘,睡了嗎?”

“沈大娘,什麽事兒?”蘇若離翻了個身,半幹的頭發甩在肩後,斜倚在榻上,眼神慵懶迷離地望過來,看得沈氏母女不由地吞了口口水。

他們家姑娘簡直是美呆了,怪不得聽當家的意思,皇上看上了他家姑娘了呢。這副模樣,別說男人了,就是她們娘兩個看得都錯不開眼了。

掐了一把大腿,沈氏才掩飾住自己的失态,忙道:“奴婢男人回說門口那兩位公子不走,讓告訴姑娘,說是再不定親就來不及了……”

蘇若離聽了半晌不語,良久才揮了揮手,“讓他們回去吧,就說我知道了,山人自有妙計,不牢他們操心了。”

沈氏看了看蘇若離的面色,見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方才輕手輕腳地告退下去,到門口跟楊威說了,楊威自去學給顧章和李扶安聽。

兩人正等得心焦難耐,聽見這個話不由都愣住了。離兒究竟什麽意思?聽那話也不像是真的想入宮啊?她一個柔弱的小女子真的有什麽妙計嗎?

兩個人帶着一肚子的疑問各自回府。

因惦記着家人,顧章也就沒有回醫館。蘇若離不在那兒,他也躺不住。

剛一進門,還沒睡下的羅氏就一臉欣喜地帶着個小丫頭迎了上來,沒容顧章說什麽,她就搶先說了,“章兒呀,你上哪兒去了?怎麽才回來?娘有件好事兒要告訴你呢。”

在宮裏應酬了半天,回來天色又晚,一肚子心事的顧章不忍拂了羅氏的好意,就勉強笑着問道:“娘有什麽好事兒?”

“誠國公府的二小姐剛才讓人送了張帖子,說是過兩日請京裏的貴女們聚一聚,就叫上了你妹妹。看樣子,這姑娘對你還挺有好感啊?”

羅氏擠眉弄眼地說着,喜得無可無不可的,就差沒有跳起來了。

顧章聽得眉心一跳,揉着酸痛的額頭,肅容看着羅氏,“娘,話可不能亂講,人家誠國公府是什麽樣的門第?人家姑娘給二妹下帖子,怎麽就往這上頭扯呢?若是傳到人家耳朵裏豈不污了人家姑娘的名譽?”

“我這就是和你私下裏說說,又怎麽會傳到別人耳朵裏?”羅氏笑着揮揮手,“你娘怎能連這個都不知道?”

顧章瞄一眼羅氏身後的小丫頭,這還是皇帝賞賜了府邸之後,一些上司同僚送來的,就沒有他自己的人。羅氏當着這小丫頭說出這番話,誰知道會不會傳出去?

她還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真是讓他頭疼死了。

拍了拍額頭,顧章有些無精打采地囑咐羅氏,“這種話娘萬萬不可再提。就是二妹,也不要讓她往外頭跑,尋個理由拒絕了就罷了。咱們家和誠國公府也不熟,二妹初來乍到,還不懂世家豪門的規矩,還是不宜抛頭露面的!”

本以為自己這番發自肺腑的話羅氏能聽進去,誰料羅氏卻是冷冷一笑,“要論抛頭露面,蘇若離那小蹄子敢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你是不知道,你從軍的那段日子,別提那小蹄子多風光了,成日裏在城裏縣衙門裏住着,和人家縣太爺打得一片火熱,更是和那些赤膊大漢攪合在一塊兒。娘要不是為了你,怎會休了她?”

羅氏說得振振有詞,殊不知這正觸怒了顧章的逆鱗,他只覺得心中猛一痛,高大的身軀晃了晃,勉強站穩了,已是一臉的冷漠,“娘,這是我自個兒的事情,娘不适合插手的。我希望僅此一次,若是再有下一次,別怪兒子跟你翻臉!”

說罷,也不理會羅氏,徑自進了院子,找了一處地方胡亂躺了。

翌日,顧章起來,胡亂梳洗了,吃了點兒東西,和顧墨交代了幾聲,就帶着親兵陳牛兒坐了車到三元堂去了。

他的将軍府邸要穿過皇城中最熱鬧的一條大街才能到三元堂,馬車行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自然就慢了下來,一些百姓之間的閑談也就不由地飄進了顧章的耳朵。

“聽說三元堂的那個神醫是個小姑娘,長得國色天香的,還被皇帝給看中了要納進宮中呢。”

“我還聽說那姑娘不守婦道,趁着夫君從軍的時候,跟野男人勾勾搭搭的,被先前的婆婆給休了呢。”

“是嗎?怪不得她一個女子出來行醫呢,原來是個不要臉的啊。”

“就是啊,不然好人家的閨女有哪個出來抛頭露面的?”

衆說紛纭,反正就是沒有一句好話。

顧章聽了一會兒,聽出來這說的分明是蘇若離了。聽他們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親見一樣,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打聽來的。

可是他知道,他的離兒絕不像他們嘴裏說的那樣。她善良、聰慧、勇敢……世間所有女子美好的品質都能在她身上找到,這樣的女子怎麽會被他們給說得如此不堪呢?

可是他知道,這樣的流言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止住的,更不是憑空而起的。

當時清泉縣城的戰況有多激烈,只有他們這些參戰的人才清楚。離兒可謂為了大周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是卻被這些小人給傳成這樣?

想想他都咽不下這口氣!

顧章一拳砸在車廂壁上,恨恨地望着街道上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閑話的人!

一百三十七章 虛驚一場

到了醫館,蘇若離還未來,顧章急得在病房裏躺不住,不停地在門口張望着。

昨夜,他和李扶安一同前去提親,雖然是形勢所迫,到底也是失禮的。蘇若離雖然被她娘休了再嫁由己,可還是一個姑娘家。他們既沒有遣媒人來又沒有拿着生辰八字,兩個人不過是空手而去,看起來絲毫都沒有誠意。

只是他們心裏的焦灼不知道有多深,離兒也不知道能不能理解?

他心神不寧地在前廳裏踱來踱去的,日上三竿的時候,沒有等到蘇若離,卻等來了李扶安。

李扶安今兒是騎馬來的,一身的寶藍錦緞袍子,墨黑的缂絲腰帶上鑲嵌的寶石在日光的映射下閃閃發光,一頭如緞的黑發用白玉頭箍箍住,襯得整個人越發地挺拔飄逸。

而顧章卻穿了一身黑絲的袍子,也沒系腰帶,微敞着領口,烏發就那麽披散在肩上,透出一股子慵懶性感。

兩個男人各有千秋,不分伯仲。一個站在下面,一個騎在馬上,就那麽彼此瞪着彼此,好似誰都不服輸。

李扶安和他瞪視了一會兒,這才發現裏頭似乎沒有蘇若離的影子,也顧不上和顧章鬥嘴了,忙下了馬跑到屋裏看了一眼,的确沒見蘇若離的影子。

“離兒還沒來?”他禁不住問閑閑地站在一邊的顧章,“都這個時分了,莫不是家裏有事兒絆住了吧?”

“還不都是你?昨晚非要跟着,氣得離兒今兒不來了。”顧章白着眼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哎,我為什麽就不能去了?”李扶安一臉的不忿,“一家有女百家求,離兒那麽好的姑娘,憑什麽許你去提親就不許我去了?”

顧章抿了抿唇,到底沒有再說下去。這事兒都怪他娘羅氏,他能說什麽?

李扶安見他不吭聲,翻身利索地上了馬,揚鞭出了三元堂。

顧章瞄了一眼他走的方向,也吩咐陳牛兒,“備馬!”

陳牛兒一臉驚訝,瞪大了眼期期艾艾地,“将軍,您,您身上的傷不能騎馬啊?”

“我說能騎就能騎,快去備馬!”顧章沉着臉,眸子中都是寒涼。那該死的李扶安,打量他受了傷不能騎馬,就先去找離兒去了是嗎?

哼,他就是死也要把他給絆住,不讓離兒對他心生好感。

心裏窩着一股濃烈的妒火,顧章似乎感覺不到身上的傷口疼痛,翻身上了陳牛兒牽來的馬,也朝蘇若離家奔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只差幾步之遙來到了蘇若離家門口,卻見大門關得死死的,不由有些擔心,下了馬就去拍門。

應門的還是昨晚上的那個中年男人,一見了顧章和李扶安臉色就變了。

這倆小子,昨兒大半夜的來提親,還想賴在這兒不走,是不是看着姑娘沒有什麽家人啊?哼,他和兒子楊虎可是把打架的好手,這兩個小子若是不老實,他可要好好地修理修理他們了。

正可着勁兒巴結蘇若離的兩個人,對于蘇若離家的阿貓阿狗都恨不得堆出滿臉笑的顧章和李扶安,一見了這個男人,頓時就笑得滿臉開花,“管家,蘇姑娘還沒起呢嗎?”

見這兩個人實在是不避嫌,楊威沒有好氣,“蘇姑娘多勤快的人哪,怎麽會沒起?人家一大早就跟着宮裏來人進宮了……”

說完,他洋洋自得地瞥了一眼門口的這倆小子,就見這倆人臉都煞白了,顧不上跟他打招呼翻身上了馬就跑。看得楊威甚是納悶:這兩個人發什麽神經啊?

此刻,騎在馬背上疾馳的顧章和李扶安真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兒來形容他們的心情了。他們不知道蘇若離為何又被召入宮中,連李扶安那樣的出身,事先都沒有聽到一點兒動靜,更遑論顧章了。

兩個人的心裏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恨不得立即插翅飛到皇宮裏,好去問問離兒是否真的被皇上納為後妃了。

按說,皇上也不算個急色鬼,納妃這事兒也是有儀式的,好人家的閨女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召入宮中臨幸了。總有納彩問名等走走過場才好,可如今的蘇若離什麽身份他們是知道的,皇上自然也聽到了。

雖然還是一個處子,可到底被羅氏給休過一回,對于皇家來說,這是一個恥辱。這樣的女子又沒有家族護佑着,若是皇上真的看上她了,還真有可能把她接到宮裏,不給名分地就寵幸了。

若真的這樣,他們,能挽回嗎?

伏在馬背上仿佛在賽跑一樣的顧章和李扶安兩個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眸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兩個人大汗淋漓地奔到了宮門口,卻被守衛的禁衛軍們給攔了下來,兩個人只好下了馬,驗過腰牌,才進得宮門,卻只能步行了。

幸好兩人在軍中打磨得好筋骨,這點兒路也不算什麽。

往裏走了幾步,李扶安忽然好心地扭頭問顧章,“你身子還撐得住吧?”

“放心,死不了!”顧章低沉地回了一句,“若是離兒真有個什麽意外,我這個身子還留着做什麽?”

“真看不出你還是個情癡啊!”李扶安譏諷地翹了翹唇角,“只可惜你母親總是搗亂,把這麽好的媳婦給休了。”

顧章一肚子的心事,不想跟他鬥嘴,權當刮過一陣風了。

就聽李扶安又自言自語道:“不過我倒是該感激你母親,要不是她弄這麽一出,我哪能和你公平競争呢?”

說着話,兩人已經來到了謹寧殿的門前。早有小太監迎了上來,狀似問候,實則試探來意。

兩人總不能說來看蘇若離在做什麽,只好扯了個謊,說是有軍務要和皇上禀報,小太監一見是這樣的事兒,忙進了殿內。

不一會兒,皇上身邊的大太監黃英迎了出來,見了他們倆,就把他們給拉到了一邊兒,悄聲道:“兩位将軍有什麽軍務且先等等吧,如今皇上正在坤寧宮呢。皇後娘娘昨晚上發動了,今兒有些不大好呢。”

皇後娘娘和皇上大婚已經五年了,卻一直沒有懷胎。且這兩年又遭胡人入侵,太上皇當時率軍南下逃命,留下太子坐鎮京都。當時京都被圍,眼看着就要落入胡人手中,患難之中的皇後和皇上的感情自然和旁的嫔妃不一樣的。

只是當時情勢危急,皇後受了驚吓,好不容易懷上了一胎,可胎像極不穩定,差點兒沒有保住。

好不容易天下太平了,皇後也懷胎十月趕上分娩了。

只是她懷胎時受了驚吓,身子一直羸弱。雖然昨夜裏發動了,可孩子死活都生不下來。真是急煞了皇上,連夜守在皇後寝宮,太醫院的醫正帶着幾名醫術超群的太醫都候在那兒。

可忙碌了一個晚上,皇後疼得死去活來昏過去好幾次,也沒見胎兒娩出來。

對于頭胎的婦人,這倒也正常。只是皇後身子骨兒不好,掙紮了一夜,早上人就不大好了。

皇上急得快要跳腳,揚言要砍了太醫的頭。可是太醫們雖然也見過難産的婦人,但對于這樣兇險有身份尊貴萬分的人還是沒有法子,幾個經驗很是豐富的穩婆也是束手無策。

最後,終于有人大着膽子建議皇上去三元堂請那位女神醫來,說不定她能有辦法。

其實那些太醫雖然聽說過蘇若離給勳貴大臣家人治過幾例疑難雜症,可也清楚蘇若離不過是個姑娘家,年紀又小,自然沒有他們對于婦科拿手。

只是事關生死存亡,為了頭上的腦袋,他們也不管蘇若離到底會不會,只管把她拎出來,到時候有個替罪羊也好。

皇上急得死馬當活馬醫了,一聽說蘇若離立馬就讓黃英帶着馬車去把她接進宮中。

正在家裏呼呼大睡的蘇若離,頭發還沒來得及梳,臉還沒洗就被黃英不顧禮儀地從被窩裏給扯了出來,直接塞進了馬車。

一路上,黃英就跟她說了皇後的情況,蘇若離也有了數,反正她随身帶着急救的藥箱,裏頭什麽東西都齊全,也就有備無患了。

進了宮,直奔坤寧宮。

皇後此刻已經暈厥過去,皇上搓着手如熱鍋上的螞蟻。

見了她,就像是見了救星一樣上前就拉着她的手。太醫們更是紛紛誇贊着她,把她給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蘇若離一見了這架勢,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些人,找到了頂缸的了,哪裏還在乎她是誰?

雖是趕鴨子上架,可來到這裏,她也不是沒見過婦人生産,顧蘭娘還是她剖腹産給接生的呢。

沉着冷靜地要了一根發帶綁住了淩亂的長發,露出那張精致絕豔的小臉。穿上白衣白褂子,衆目睽睽之中戴上口罩和手套,沉着冷靜地吩咐宮女給皇後灌了一碗參湯。

這才不慌不忙地查看了皇後的胎位。

光她這副冷靜的氣場,就讓屋內一片忙亂的人慢慢地靜下了心,連皇上也不在那兒推磨一般地瞎轉悠了。

待皇後悠悠醒轉之後,蘇若離才對她恭敬地解釋着,“娘娘,您的胎位不正,民女要為您施行剖腹産手術。待會兒會先給您注射麻醉劑,到時候你就沒有疼痛了。”

已經瀕臨死亡的皇後,面色慘白,若不是那碗參湯吊着,估計早就死透了。

聞聽此話,忙伸出無力的手握着蘇若離的,“記住,保住孩子,這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

一邊兒的皇上頓時激動地熱淚盈眶,忙攥了皇後的手,啞聲道:“不,蘇姑娘,保住皇後的命!”

蘇若離松了一口氣,還好,這個皇帝對皇後還算是癡情。

不然,倒真的讓她為難了,大人孩子她都能保住不行嗎?R1152( )

一百三十八章 一胎兩寶

只是這手術也是萬分兇險的事情,蘇若離的話也不敢說得太滿,只是點頭應道:“民女自當盡力!”

說着,就從藥箱裏取出一支琉璃針管給皇後注射上了,等了約莫一刻鐘,皇後昏昏睡去。

幾個太醫不由面面相觑,這人睡着了還怎麽生孩子啊?不由開始嘁嘁喳喳地指責起來。

蘇若離回頭不滿地盯了跪在地上的一群太醫一眼,唇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這些人,自己不行的時候拉着她頂缸,等她用他們沒見過的法子,他們又在這兒嘴碎。有本事自己來啊?

她沒好氣地扭頭對皇上禀道:“陛下,民女給娘娘接生,不能有外人在這兒,這裏只留兩個宮女給民女打下手就好了。”

這些老家夥,才不讓他們見識到她的方法呢。何況皇後娘娘生産,這些人自然也不能留在這裏看着。

于是,一衆太醫被皇上給灰溜溜地攆到了外頭候着。為首的太醫院醫正阮文方胡子都花白了,這時候跟在皇上身後,搖頭晃腦地說着:“皇上,老臣甚是不明白,皇後娘娘都昏過去了,還怎麽生産?皇上莫要讓這江湖游醫給欺騙了才是!”

貌似關心皇後娘娘,實則句句指向蘇若離。若是皇上耳根子軟,也許就把蘇若離給拉下去砍頭了。

阮文方說完靜等着皇上下令,可是沒想到卻換來皇上一句陰沉沉的話:“她的法子不行,難道你的行嗎?你既然行那你趕緊去救皇後啊?”

這是明擺着的事實,正是因為太醫院的這幫子人束手無策,眼睜睜看着皇後沒命了,他才讓人去把蘇若離給接回來的。不管蘇若離能不能救活皇後,眼下他都不能否定蘇若離。

否定蘇若離。就等于否定他自己。

阮文方也是一時心懷不忿,見皇上用一個年紀那麽小的小姑娘,心裏的嫉妒沖到了頭頂。沖動之下說出這番話。聽到皇上陰沉沉的語調,他頓時意識到自己心太急了。吓得背上立時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撲通一聲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磕頭如搗蒜。

“皇上,老臣無能,都是老臣的不是!”

皇上面色陰沉地盯了阮文方一眼,半天方才擺了擺手,“起來吧,一邊兒候着去。”

內室。蘇若離正緊張地忙碌着,做着術前準備。

皇後這個羸弱的樣子,怕是待會兒剖腹過後容易大出血,還是先預備着的好。于是她扭頭吩咐宮女:“讓皇上把皇後娘家的爹娘兄弟姐妹都叫來……”

宮女一聽這話,還以為皇後娘娘不行了,這大夫讓親屬都來見上最後一面呢,不由手腳哆嗦起來,不聽使喚了。

也不知道怎麽來到了外間,對站在那兒焦慮等待的皇上回道:“那位大夫讓把娘娘家裏的爹娘兄弟姐妹都叫來呢。”說完,臉上已是滿面淚水。也不知道是吓得還是難過的。

皇上也是面色一緊,倏地瞪大了眼睛,難道他的皇後真的不行了?大人孩子一個都保不住了?

痛苦內疚頓時湧上心頭。他的面色發白,一邊吩咐黃英去外頭通傳,一邊就踉踉跄跄地往內室裏奔去。

阮文方和其他幾個太醫對視了一眼,眼中有掩飾不住的得意:看吧,這小姑娘還不如他們呢,他們好歹在這兒熬了一夜,該盡的力一分都沒留,不管有沒有救活皇後,皇上都是看在眼裏的。

這小姑娘看來是個不懂事的。還沒折騰幾把,就直接讓皇後娘家人來了。這不是找死的節奏嗎?

幾個太醫得意地心花怒放,若不是怕皇上看見了要處罰。怕是都要高興地跳起來了。

人,永遠都是自私的動物,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看別人的熱鬧遠遠比自己更有興趣!

一群人都湧向了內室,幾個太醫更是跟着皇上的身後前後腳跨過了門檻,痛聲嚎哭起來,“娘娘,您走得冤枉啊,都是庸醫誤了您啊……”

皇上一聽後頭的人都哭開了,急切間,差點兒沒有被高高的門檻給絆倒了,嘴裏已是哽咽着嘶吼:“皇後,朕的皇後啊……”

蘇若離正給皇後在肚皮上打上記號,聚精會神地忙着,就聽身後一陣嚎哭,呼啦一聲一群人湧了進來,吓了她一大跳。

回頭一看,卻見皇上帶頭,身後跟着太醫院的那群老頭子,痛哭流涕跟死了親娘一樣。

“怎麽了這是?”她紮煞着帶着手套的手,不解地問道。

阮文方剛才因為在皇上那兒遞小話挨了罵,這會子把一肚子的怒火都潑到了蘇若離身上,“你個欺君犯上的游醫,還不趕緊着認罪?別讓皇上發怒滅你全家!”

我勒個去!

蘇若離翻了個大白眼,這老頭子是老年癡呆了還是怎麽着?好端端跟吃了槍藥一樣,忽然這麽有底氣了?

剛剛她來的時候還跪地上跟篩糠一樣,滿臉冷汗呢。

見他們都奔向皇後身邊,快要把自己給擠開了,蘇若離不由來了氣,這是要幹什麽啊?有這麽讓人治病的嗎?好不好的,她不給治了!

她氣呼呼地拉開就要往皇後身上趴的皇上,又推開往自己身邊擠的那幾個老頭子,怒吼道:“幹什麽幹什麽?還讓不讓我給皇後娘娘治了?不讓的話就等死吧,我不幹了,走了。”

實在是受不了了,沒見過這樣的皇上和太醫呢。

皇上被她給拉開在一邊,聽見她的話就是一怔,“不是,你讓朕去把皇後娘家人叫來嗎?這,皇後不是快不行了?”

幾個太醫也在那兒嘁嘁喳喳地叫喚,“醫術不行就趕緊讓開,皇後娘娘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就唯你是問!”

“想讓皇後娘娘和孩子活命,就給我讓開!”蘇若離針鋒相對,絲毫不讓,“再晚一步,皇後有個三長兩短,就是你們的責任,小心皇上砍了你們的腦袋!”

想比誰更怕死嗎?哼哼,本姑娘比你們強多了!

幾個太醫一聽皇上砍腦袋,吓得就往後縮去。

皇上還一臉迷茫地盯着蘇若離,蘇若離只好嘆一聲給他解釋,“皇上,民女剛才只是怕皇後娘娘待會兒大出血,先讓皇後娘家人來等着,萬一有事兒好預備輸血。”

若是換了別人,她鐵定不會開口解釋,想治就治不治拉倒。反正她不是一個愛多嘴多舌的人。

可皇帝是誰啊?那是九五之尊啊,她可不敢擺這個架子。

“輸血?”皇上一雙濃長的眉毛緊緊蹙着,透着不解,輸血是個什麽玩意兒?聽蘇姑娘的意思,皇後應該可以救得活?

他稍稍地放了心,擡眸看向蘇若離時,就見那個纖細婀娜的女子沖她點了點頭。

他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一動不動的皇後,終于帶了太醫們退了出去。

屋內的聒噪消失了,蘇若離才悻悻地嘟起了嘴,埋怨着,“還要再消毒一遍,浪費時間!”

好不容易都預備妥當了,蘇若離才讓宮女在一邊兒打下手,自己簡單地交代了幾句,對準已經畫好了标記的皇後的肚皮一刀就劃了下去。

如同布帛碎裂一樣,嗤地一聲輕響,皇後高高隆起的肚皮就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殷紅的血跡立即沿着裂痕汩汩地湧了出來。

蘇若離沖着左邊的宮女點了點頭,那宮女臉色煞白哆嗦着雙手就去拿消毒過的軟巾去拭那血跡。

那宮女越哆嗦手越軟,也擦不到正地方上,擦了半天,反而把肚皮上抹得到處都是血。

蘇若離實在是等不及了,冷聲喝命,“快點兒,再拖延,皇後娘娘命都保不住了。”

這一吓倒是有了效果,宮女手腳着實麻利了許多,強忍着要昏過去的*,死命地咬着唇,生怕因為自己的一個不慎,皇後娘娘丢了性命,那她們也難保住小命了。

一層一層,蘇若離毫不遲疑毫不手軟地一刀一刀劃了下去,直到見到了子宮。

打開宮腔,裏頭赫然是兩個胎盤。驚得蘇若離不由抽了一口氣,怪不得皇後娘娘難産呢,懷着的可是雙生子啊。在這樣的古代,雙生子可是極少見的,産婦難産的幾率更大!

她小心沉穩地把孩子一個一個給抱了出來,交給一旁早就吓軟了腳的穩婆處理去了。她則低了頭謹慎地給皇後縫合着傷口。

兩個孩子沒多久就響亮地哭了起來,等在外面的皇上激動地滿面紅光,就要往屋裏闖:“生了嗎?生了嗎?快着人告訴太後一聲!”

太後近來身子不好,皇上怎麽着也沒讓她過來,如今孩子生出來了才讓人去傳報!

正在屋內忙活着給皇後處理傷口的蘇若離,恨不得多生出一雙手來,兩個宮女給她遞着手術器械,穩婆正忙着給孩子擦洗,就沒人顧得上闖進來的皇上。

皇上一腳踏進門檻,就看到兩個大小一樣的襁褓,頓時就激動地不會說話了。沒想到他的頭胎竟是雙生子!

這簡直就是皇室中的百年盛事,更是大周的祥瑞啊。

穩婆擡眼見他進來,吓得抱着孩子就要跪下,皇上忙擺了擺手,興奮地一顆心都要跳出了胸腔。

見兩個孩子甚是平安,他放了心,轉頭就去看床上的皇後,這一眼看過去不要緊,吓得他差點兒沒有驚叫出聲。

一百三十九章 天子情意

皇後正直挺挺地躺在雪白的單子下,頭臉都被單子蒙住,露出來的腹部開了一個好大的血洞,此時一片血肉模糊,看起來瘆人得很!

蘇若離則手拿針線,穿花蝴蝶一般靈巧地給她把一層層的皮肉給縫合起來,那片模糊的血肉就慢慢地變成了完整的肚皮了。

皇上的眼珠子都快要凸出來了,竟然才知道原來他的孩子是從肚子裏給這麽生出來的!

老天,從來不知道婦人還能這樣生産呢。

這,這簡直太神乎其神了。

皇上呆呆地站在那兒不知道該怎麽辦,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蘇若離則累得滿頭大汗,從進來到現在,都過去了兩個多時辰了。這兩個多時辰裏,她一滴水沒喝一點飯沒吃,一直站着,若不是平日裏做活兒做慣了,身子骨兒敲打得倍棒,這會子都累得昏過去了。

為了怕皇後娘娘産後失血怕冷,屋內牆角都燃着火盆,蘇若離雖然脫了外面的袍子,可渾身還是汗濕透了,額頭上一縷碎發就貼在了那兒,蓋住了她的左眼。

她習慣性地偏過頭去,等着。

那個宮女傻傻地看着這女大夫把腦袋伸過來不知道什麽意思,蘇若離等了一會兒,見沒人給她擦汗攏頭發,不由要發怒。

恍然回到了前世,她在手術室裏正忙碌着,頭上的無影燈一開,她就立馬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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